第26章 [VIP] 第 26 章
第26章 [VIP] 第 26 章
竺玉也不知自己的睡相如何, 若是昨晚稍不注意蹬了他兩腳也是極有可能的。
想到陸綏好心提醒她沒完成的課業,又不計前嫌将她送回去,又很正人君子照顧了她這個喝醉了的人, 給她抱來的錦被。
她這心裏多少有點過意不去。
顯得她很恩将仇報啊。
竺玉看着他, 發自內心的同他道歉道謝:“陸兄,昨晚我有些喝醉了, 不太記得做了什麽,如有冒犯, 望你海涵,不要往心裏去。”
陸綏端着凜肅的姿态,瞧着也像那麽回事,他一本正經點點頭,嗯了聲。
竺玉不禁覺得陸綏是個吃軟不吃硬的, 只要同他好言好語說幾句好聽的話,他都不會太計較。
竺玉接着又小心翼翼的問:“陸兄沒被我傷着吧?回頭我叫平宣往裏府裏送些傷藥。”
陸綏看都不看她, 繃直了背脊, 一副不想和她多說的樣子, 他壓低了眉眼, 語氣疏遠:“沒傷着,你不用多事。”
她那一腳,就跟小貓撓癢似的。
白白軟軟的腳底心正好蹬在他的大腿肌肉, 踩過來時只覺得又軟又熱。
竺玉放下了心, 也少了幾分愧疚。
山路難行, 一路搖搖晃晃。
晃得人腦袋暈,還犯起了困。
竺玉從早晨起就沒怎麽吃東西, 回程之前也不敢多喝水,路上不太好方便。
下山走了将近一個時辰。
馬車還要再乘大半個時辰。
零零總總加起來, 回到京中的府邸也要差不多兩三個時辰。她從前就不大喜歡去稍遠些的地方,路途中總有許多的不便之處。
竺玉靠着窗戶,腦袋磕着窗木,幾次昏昏欲睡,閉上眼差點要去會周公時,馬車緩緩停了下來。
前後的兩輛馬車也跟着停了下來。
正好停在一間茶鋪門前。
司正讓幾人下來休息片刻,天色還早,不急着趕路。
李裴先去買了水來,沒要茶葉,知道竺玉這人盡管溫和好相處,嘴巴倒是比誰都挑。
也不知是被誰慣出來的德行。
挑食不是一天兩天。
給她吃,她也會賣賣面子,笑着看着你乖乖點頭說好吃,可她頂多咬一口,多餘的一口都不會碰。
茶鋪裏賣的能是什麽好茶葉,別說沈竺玉瞧不上,李裴自個兒也瞧不上。
不過他們五大三粗的,什麽都能喝,什麽都能吃。
盡管沈竺玉也是男人,但是在李裴心裏頭他就和別的男人不大一樣。
李裴将灌滿水的葫蘆送到她面前,自己都沒發覺他有多殷切:“路上渴了吧?快喝些水,你看看你嘴巴都幹的要起皮了。”
竺玉剛跳下馬車就被李裴堵了個正着,他不由分說就往她的懷裏塞了個水葫蘆,她舔了舔唇,僵硬着說自己不渴。
她這樣子,不像不渴。
反而平白叫李裴誤會了。
李裴對她好是好,平時事無巨細樣樣都想插手,什麽好東西也記得往她面前送,就是很容易暴躁起來。
他冷冷的,樣子還挺唬人。
他說:“你是不是嫌這水不好?出門在外就別挑了,這裏面沒放茶葉,都是幹淨清甜的泉水。”
李裴盯着她有些幹的唇瓣,唇色比他們都要深一些,紅紅的豔豔的,唇形飽滿,他本來不渴,看了她一會兒反而有些渴了,咽了咽喉嚨,忽然安靜了下來。
竺玉也沒察覺到他的不對勁。
擰開玉葫蘆,仰頭小口抿了抿葫蘆裏的泉水。
清甜回甘,的确很解渴。
她也不敢多喝,抿了兩口就忍住了。
等她喝完,李裴一聲不吭從她手裏接過水葫蘆,拿起來猛地灌了好幾口,這才将喉嚨裏那股幹燥給壓了下去。
竺玉張了張嘴,都來不及制止。
她心裏頭是有些膈應的。
李裴自己難道沒有水壺嗎?她都喝過了呀!這也太不講究了。
李裴見她欲言又止盯着自己,有些不明所以:“怎麽了?”
竺玉搖了搖頭:“沒什麽。”
說出來就好像她很小氣,大不了等會兒她不碰這個水葫蘆就是了。
秦衡在鋪子裏喝了兩杯茶,見他們兩個站在太陽底下,身高差了一個頭,遠遠看起來,辨不清男女,倒是般配。
尤其是李裴的眼睛珠子都快要貼到太子的臉上了。
秦衡啧了聲,同陸綏說:“你看李裴,他那眼睛盯着太子的臉,大白天的都已經迷迷糊糊了。”
陸綏放下茶碗,面若玉冠的臉龐靜靜朝那邊看了過去,悶着聲也沒言語。
秦衡輕笑了聲,接着說:“兩人還共用一個水壺,感情還真好。”
陸綏擡眸,默了片刻,他說:“你太在意她了。”
幾乎是一針見血的話,倒是叫秦衡有些沒臉。
秦衡道:“閑着沒事,恰好看到了。”
陸綏說:“每次都能正好看見她在做什麽。”
秦衡沉默了下來,沒再辯解什麽,事實上在陸綏這句話之前,他壓根沒注意到自己會下意識的去看沈竺玉在做什麽。
仿佛養成了個習慣。
他覺得自己只是在找樂子,好借機嘲諷而已。
其實他們和太子,說深仇大恨,那真的沒有。
往常的小打小鬧,秦衡他們也未必放在了心上,嘴上說着兇巴巴的話,絕不會讓他好過。
實際上,跪一會兒祠堂也不會怎麽樣。
從小到大做了許多叫父母咬牙切齒的混賬事,祠堂都不知道跪了多少次。
秦衡唯一記恨的,怕還是太子挑選陪讀時,扭過了他那張冰雪可愛的小臉,不斷的搖頭說誰也不要。
至今還記得清清楚楚,記憶尤新。
他是如此,他覺得陸綏也是如此。
過了會兒,秦衡起身,似乎也有意岔開方才的話題,說要去方便一下。
秦衡還順便叫上了李裴。
李裴想了想,等會兒還有大半個時辰的路程要趕,拉上身邊的少年就要一起去。
“走,咱們也去方便一下。”李裴說着就又笑了笑:“你可別把自己憋壞了。”
竺玉甩開他的手:“我不想方便,你們自己去吧。”
李裴大大咧咧慣了,也沒看出她的扭扭捏捏:“一塊去,等會兒可沒地方給你行方便了。路上能把你憋死。”
竺玉被他說的緊張起來,她漲紅了臉:“我真不想去,髒。”
李裴想了想,他這個人實在是挑,從來不在外頭行方便,說是過不去心裏那關。
是個很容易害臊的性子。
可李裴這回也真是好心,等過了這道彎,前頭就是京郊外的平原,沒多高的草木替他遮掩。
“我幫你遮着眼睛,你什麽都不看,就不會覺得髒了。”
“我不要。”
她還是不依。
秦衡也真是佩服李裴這種狗脾氣有這麽好的耐心。
他還沒佩服多久,李裴上手就要拉着人一道,這邊鬧出了不小的動靜。
陸綏遠遠瞧見她和李裴拉拉扯扯,當即皺起了眉頭。
他擡腳往那邊走了過去,眉頭打了結似的看向李裴,心中不知何處生出來的煩躁又卷土重來,他掐住了她薄瘦的肩膀,将人扣在原地,一雙冷瞳定定看向李裴:“你別總是逼她做她不想做的事情。”
這話說的。
像在教育人。
李裴心裏不大痛快,陸綏怎麽好像在幫她譴責他似的,倒顯得他像個蠻不講理的壞人,陸綏是個善解人意的大善人。
竺玉前所未有的感激陸綏,除了她的肩膀被他的指骨抓得有些疼,卻也不是不能忍。
她又不禁感嘆,這幾個男人,力氣一個比一個大。
她若是也能有這麽大的力氣,就好了。
李裴梗着脖子嘴硬:“我沒逼他,陸綏你別挑撥離間,裝好人。”
接着他不甘不願松開了她的手,倒要不像強悍的霸王,不大高興地說:“你不想去就算了。”
直到李裴和秦衡走遠了。
陸綏都還沒松手,竺玉忍不住提醒了句:“陸兄,你先松開我。
陸綏才後知後覺的松開了手,不經意間碰到她的那片皮膚像被星火燙到了似的,有些灼人。
竺玉發覺陸綏是個話少的人。
能像根木頭樁子一樣一直站着不出聲,也不會想要和她靠得太近,甚至有意疏遠。
這可比李裴好多了。
竺玉感覺和陸綏待在一塊兒的時候要更輕松些。
等李裴和秦衡回來,幾人就又各自上了馬車,繼續趕路。
竺玉本來還有事請要問陸綏,那會兒被他打斷,這會兒想起來又開始糾結怎麽開口。
左思右想,還沒想好她歪着頭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車輪壓過凸起的石頭。
輕輕震了一下。
她身體不自覺就往旁邊的人靠了過去,腦袋輕輕的咚了聲,就落在他的肩上。
陸綏呼吸一緊,目視前方的眼睛都不敢往身旁分去半點餘光,待他緩和過來,正要開口時,轉過頭一看——
少女頂着張柔軟無害的臉,靠着他的肩已經睡着了。
她閉着眼,密密的睫毛落下像漂亮的蝶翅,鼻尖粉粉的,唇瓣滟滟的,唇縫吐出的氣息香軟溫熱,她好像沒什麽力氣的樣子,也軟了身體。
可能是早晨下山走了太多的路,給累壞了。
陸綏引以為傲的定力,和一直不曾破戒的自制力,在這種時候,脆弱的不堪一擊。
只不過表面上還能繃着清清冷冷的樣子。
目下無塵,不為所亂一般的正經。
實際上,繃緊的指骨都快要被自己給掐斷了。
他想起了昨晚失控時用力整個握住的、細細的腳踝,還有那窩在枕被裏的小臉,皮膚白嫩又泛着粉。
陸綏沒有推開她,反而在人往下倒的時候,伸出長指,漫不經心攏住她的下巴,沒怎麽使勁兒,輕輕的往上擡了擡,好叫她睡得更舒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