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章
第 62 章
“船炸了!大家有沒有受傷?人都救下了嗎?”譚恕予急急走到李卓面前。
“少閣主別急,幸虧有人發出警示,大家及時跳船,個別弟兄受了皮外傷,練月門的人撤了,練門主和我們的人帶着譚河已經到了鐘意樓。”
“好,我去看看!”譚恕予跨出小院,轉了個彎,就到了鐘意樓的後門,看到了失聯已久的譚河。
“小容易!”譚恕予低呼一聲,就撲向了床榻上的人。譚河被驚到,連連咳嗽,眼眶紅紅,艱難地說着:“咳咳咳,你要壓死我了……”
“哎!你這次真的是絕處逢生啊!以後不用叫小容易了,叫老不死!”譚恕予心裏一陣深重的愧疚和自責,偏要佯裝輕松自然地說着。
“咳咳,随你。”譚河心想,自己又能拿他怎麽辦呢?!勉強深深吐息了幾次,“我帶出來的那個人呢?他是白馬镖局的人,他,他幫過我,能不能給他個機會?”
“嗯,別擔心。我會安排的。”譚恕予拍拍他的肩膀,“你好好休息。”
譚河目光灼灼,而後心神一松,終于白眼一翻,昏睡過去了。
譚恕予站起來,兩手相交,恭恭敬敬地朝着練去非鄭重一拜,“練門主,多謝了!”
“哎哎哎!”練去非扶起譚恕予,單手叉腰,搖着扇子,“好說好說。記得啊,珊瑚!珍珠!要大的!”說着伸出手指捏成一個圈圈。
“沒有問題!”一想到雪鹀,譚恕予心裏的石頭瞬間都變成了棉花糖。
*
弦月剛剛冒頭,蟬聲漸漸消失,野貓散落在牆角邊打着盹兒。城裏的百姓不會知道老碼頭的那場大火,更不會知道多少人傷亡,所有的一切都被寂靜所取代。
一個身影匆匆跑來,坪湖城府衙門前的大鼓被敲響,貓兒們受驚跳起一哄而散,月亮也躲到了雲層中。
樓遇川奔到鐘意樓的時候,看到譚恕予正端坐在椅子上,眼睛亮亮地朝他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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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恕予……”樓遇川放慢腳步,“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了?”他苦笑一聲,“呵,我以為你只是瞞着雪鹀姑娘,沒有想到,你連我也瞞着。”
譚恕予站起身,“抱歉,遇川,帶我過去吧。”
府衙接到報案,有海寇挾持了一條游船,點名要譚恕予前去談判。
譚恕予跟着樓遇川趕到碼頭的時候,周邊已經被捕快衙役們包圍了,由于是晚上,碼頭上本就冷清,沒有百姓,幸好。
鼻尖處都是鹹濕的海水味,放眼望去,水面上黑漆漆一片,唯有一艘游船燈火通明,兩層小樓,雕梁畫棟,十分精美。乘坐這樣的船,就不會是普通百姓。船頭站着四名大漢,身穿深色上衣和短褲,手裏拎着大刀。
樓遇川帶着譚恕予,穿過層層衙役,走到知府周至知身邊,“周大人,譚恕予到了。”
“周大人。”譚恕予拱手道。
“譚公子!”周至知點點頭,仔細打量着面前這位看起來弱不禁風的白面書生。想不到這就是傳說中的譚小魚。這次查抄了白馬镖局,就是他提供的線索、布的局,真真是後生可畏啊。
“周大人,剛剛來的路上,遇川已經跟我說了情況,麻煩您派人通傳一下,告訴他們,就說我來了。”
“這……譚公子,雖然賊人指名道姓要你前來,但是,我乃知府,保護百姓是我的職責所在,不能讓你去冒險,我們,再想想辦法。”
“周大人,你們包圍這裏以後,賊人有沒有提什麽要求?”
“并沒有,實際上,他們說了,你不來的話,不會開始談判。”
“船上有多少人?”
“不知道。我們這裏是近海區域,這個新碼頭主要是用來運輸貨物,并不停靠普通游船。這艘船估計是嘉臨江順流而下,半道上被劫持再轉到這裏來的。”
“周大人,那就讓我跟他們談談吧。”
見周至知還在猶豫,譚恕予朝着樓遇川看去。
樓遇川一抿嘴,拍來拍他的肩,上前一步,朝着游船揚聲道:“譚恕予到了,叫你們領頭的出來說話!”
不一會兒,一個彪形大漢從船艙內走出,他戴着三角帽,身上也是一樣的短袖短褲,肌肉結實膨出,十分吓人。
“哪個是姓譚的?”大漢一吼,口音別扭,聲音粗曠難聽,像是被砂石磨過一般。
“我就是!你們有什麽要求,可以說了!”譚恕予走前兩步,目光直直看向大漢。
“你等着!”大漢吼完,轉身走向船艙,不一會兒,一個瘦小身影跟着他出來了。雖然蒙着面,但是根據身形和穿戴,一看就是女子。
女子低聲跟大漢說着什麽,大漢點點頭,朝着譚恕予這邊大喊:“我們兩個要求,第一,一個時辰內準備一萬兩黃金,第二,你上船來,兩個條件滿足,我們就放了人質。”
“恕予!”樓遇川站到譚恕予身邊。
“譚公子,這……”周知府心裏着急,且不說這黃金肯定是籌不到的,再者換人質這種事,也是絕對不行。
譚恕予揚聲道:“你先告訴我,船上有幾個人?”
“九個人,七個男的,兩個女的。”
“我說,你怕是對這萬兩黃金沒有概念吧?我可以直接告訴你,官府肯定是湊不齊的,哪怕湊齊,你也帶不走。再說了,這九個人與我無關,你憑什麽覺得我會為了陌生人而聽你們擺布?”
這時蒙面女子對大漢說了什麽,大漢繼續吼道:“是嗎!那你試試看!給你時間考慮,我數十下,你若是不答應,我就先殺一個人。”大漢說完,一招手,就有人押着一個男子走到甲板上來。
那個男子身穿錦緞,大腹便便,看起來非富即貴。他被賊人按着跪在甲板上,痛哭流涕。
“譚公子!這!這!哎!”周知府來回踱着步,心急如焚。
“一,二……”大漢已經開始數數了。
“等等!”譚恕予說,“你有沒有想過,黃金湊不到,我也不同意上船,等你們把人都殺光了,官府沒有後顧之憂,就可以直接抓捕你們了!”
“譚恕予!”此時那個蒙面女子大聲喊道。
譚恕予眉毛一揚,他認出了這個聲音,“歸海小姐,好久沒見。”
女子扯下面巾,“哼!你記得就好!實話告訴你,是我要抓你,拿你去跟天姥島換回我父親!”
“哦?歸海島主被困天姥島?你抓我又有什麽用呢?我都沒去過天姥島!”
“呵!少裝蒜!我已經知道她的身份了,而且我還知道你是她的相好,只要抓了你,她肯定就會放了我父親!”
歸海寶珠說的她是誰,譚恕予自然知道,這世界上有那麽一個人曾對他說過“我太喜歡你了,不知道怎麽辦了……”
譚恕予思忖片刻,大聲道:“好,我答應!”
“恕予!”“譚公子!”
“我上了船,你們就會放人嗎?”譚恕予繼續談判。
“當然!”歸海寶珠說。
譚恕予往前走了幾步,“若是我上了船,你們不放人怎麽辦?那我豈不是虧大了!”
“那你想怎麽樣?”
“這樣,你們先把船上的女子都放了。”
歸海寶珠跟身邊的大漢說了幾句,大漢走到船艙裏,不一會兒,兩個哭哭啼啼的女子被押到了甲板上。
“你先放了她們,我們再談下一步。”
“不行,我改變主意了!”歸海寶珠說道,随後她一揚手,兩個大漢拖了一個木籠子過來,那個籠子很大,方方正正,可以容納兩個成年人蹲在裏面。
兩個大漢合力将木籠扔到了碼頭上,“咣”一聲,木板都要被砸穿了。而後兩人跳了下來,站在籠子旁邊。
歸海寶珠說:“看到這個籠子了嗎?你鑽進去,我再放了這兩個女的。”
譚恕予垂着眼,不說話。
歸海寶珠擡頭看看天色,那人跟她說過,不要拖延,時間越長對自己越是不利,要快刀斬亂麻,抓住譚恕予之後就好辦了。
“譚公子,我的目的很簡單,拿你去換回我父親。你進去籠子裏,別說兩個女的,剩下的人我全都放了,怎麽樣?”
“恕予!”“譚公子!”
譚恕予沖樓遇川笑笑,“遇川,這個條件不錯,看來我沒有選擇了。”而後對周知府說,“周大人,這件事确實與我有關。還請你們準備好,看準時機,解救人質,抓住賊匪。”
“譚公子!”周知府嘴唇微動,竟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譚恕予又往前走了幾步,目測再有七、八步,就能走到籠子面前了。“歸海小姐,你把人都帶出來吧!我要看到剩餘的所有人,如果他們已經死了,我又何必冒險呢?”
歸海寶珠一揚手,又有幾個大漢押着人走到甲板上,七名男子,有老有少,個個富貴、纨绔之态。
“你先放了那兩個女子,不然我就不過去了。”譚恕予堅持道。
“哼,諒你也逃不脫。”歸海寶珠沖着大漢一點頭,兩個年輕女子被推下了甲板,踉跄着跑過來,立時就有衙役上前來接走了兩個女子。
譚恕予心下一松,深吸一口氣,快步走到籠子裏,直接鑽了進去。
“咔嗒”一聲,大漢鎖上了籠子。
譚恕予在籠子裏轉身坐下,撫了撫衣擺,沖着甲板上的人喊道:“歸海小姐,趕緊放人吧!”
“哼!做夢!你,還有剩下的人,我都要帶走!”歸海寶珠冷笑一聲,說罷一揚手。
大漢們紛紛上前,伸手就要把人質拉起。突然,人質中的三名男子就地一滾,劈手奪下離自己最近的幾個大漢的刀,反手一擊,瞬間倒下了三名大漢。這時樓遇川飛身跳上了甲板,一招就将兩個賊人打到在地。遠處的捕快們也大吼着往這邊沖過來。
“樓大人!”一個華服男子沖樓遇川喊道。
“申屠少主!”樓遇川回應着,手裏也不停,雷厲風行,以最快速度擊倒剩餘賊人。他并不驚訝在這裏看到申屠惠風,因為來的路上,譚恕予已經把後面的計劃全盤托出了。
歸海寶珠一看情況急轉直下,掉頭就跑,頭戴三角帽的大漢也跟着她往船後跑,兩人縱身一跳,原來在游船後面還有一艘快船。船上四名水手立即攪動槳橹,快速朝前劃去。
“撲通”一聲,剛剛劈倒了一個大漢的樓遇川轉頭一看,心下一緊,只見譚恕予連人帶籠子跌進了水裏,原來那個木籠後面連着繩索,快船一動,木籠子就被拉下了水,而旁邊的兩個大漢也直接跳入水中,拉着籠子往前游着,顯然早有準備。
樓遇川追到船尾,快船已經劃出很遠,那兩個拉着木籠子的大漢也已經快觸到了快船。
海風鹹苦,樓遇川眼睛一眯,隐隐約約看到前方還有一艘大船,揚着風帆,在濃濃水霧中,猶如深海巨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