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
第 18 章
“咳咳。”鄭捕頭清了清嗓子,開口道:“商有為,你可以講講嗎?這顆珠子,是怎麽回事?”大家望過去,只見鄭捕頭手裏捏着一顆鴿子蛋大小的夜明珠。
“啊!這不就是我女兒一直戴着的夜明珠嗎?”吳江傑沖過來,看着鄭捕頭手裏的珠子,指着商有為,“難道是你?!是你放的火!是你殺了仇掌門!就為了這顆夜明珠?!”
“不是我,不是我!”商有為喊着。
“爹,不是有為!不是他!那個珠子,是我自願給他的!”吳薔薇幾乎要站不住,跟商有為兩人相互依偎扶持着。
“女兒啊,你為什麽這麽做?”瑾華夫人走上前來,站在丈夫身邊,“待你們倆成親了,這顆夜明珠早晚都是你們的,他為什麽現在就要拿走?這吳家的傳家寶,以後是要給你們的孩子的呀!”
“薇兒!莫不是這小子,就為了這顆夜明珠,才假意與你接近,現在你們訂親了,他就要翻臉不認人了?!”吳江傑恨恨地說,“你說出來,爹娘為你做主!這樣的人,不配進吳家的門!”
“爹,娘~有為,有為是有苦衷的!”
“哼,有什麽苦衷,也不過是殺人越貨的借口!”吳江傑氣憤地一揮手,“虧我如此看重他,還想着以後把吳越幫交到他的手上!現在,他幹出這種事情,人證物證俱在,還有什麽臉進我吳家的門!”
“住口!你這個老匹夫!你沒有資格說我!”商有為放開吳薔薇,挺直背脊,眼眶發紅,指着吳江傑吼道。“吳越幫,本來就是我家的,是你,是你巧取豪奪,害死我的父母,将我家的家産和夜明珠占為己有!”
被放開的吳薔薇,一下子跌坐在地,瑾華夫人趕緊上前去扶着,一下子又扶不起來,母女兩都跌坐在了地上。雪鹀沖上前,扶着兩人,坐回到了位置上。
“你胡說什麽?!”吳江傑反駁道,繼而轉向鄭捕頭,“現在人證物證俱在,鄭捕頭,你還不把商有為抓起來嗎?”
鄭捕頭看吳了江傑一眼,轉頭對商有為說:“商有為,給你個機會,把你知道的事情說出來。”
“捕頭大人,我不叫商有為,我叫韓有為。十八年前,我韓家在嘉越城也是響當當的大戶。我爹有個親如兄弟的朋友,誰知,這個人觊觎我家的航線和碼頭,設計陷害我爹,吞并我家産業,害死我爹娘,霸占我家傳夜明珠。這個豬狗不如的人,就是吳江傑。”韓有為說罷,恨恨地指着吳江傑,“可惜我資質平庸,學武不行,功名也考不上,親戚也都無權無勢,不能報父母大仇!”
雪鹀聽到這裏,心下一驚,十八年前啊。
“不~有為,怎麽會是這樣,你不是這麽跟我說的!”吳薔薇簡直又要哭暈過去了,“你說你要那顆夜明珠,是有個大師告訴你,這麽做可以護佑我們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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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薇,對不起,我騙了你。當年,我在書局看到你,看到你佩戴着的那顆夜明珠,我,我就想着要接近你,拿回我家的東西。”商有為因家道中落,一直抑郁不得志。他清楚地記得,那是初夏時節,他像往常一樣去書局買書,一轉頭,看到了吳薔薇清秀靓麗的臉,而後,是她腰間垂挂着的一顆鑲金的珠子,光彩奪目,他只覺得一陣眩暈。
後來,他打聽之下,知道那位就是吳越幫吳江傑的女兒吳薔薇,剛滿十五歲,而後,一個複仇計劃就在他的腦子裏形成了。
商有為憑借自己清俊不俗的樣貌,溫文有禮的氣質,幾次三番與吳薔薇偶遇,甚至還雇傭了乞丐,假裝流氓騷擾正在逛街的吳薔薇主仆,而自己正好挺身而出,英雄救美,趕走了乞丐。
他看出吳薔薇對自己有意,就一鼓作氣地施展着渾身解數,給吳薔薇寫情詩,送她畫作,邀她踏青游玩,在一個花好月圓的小河邊,商有為用盡畢生所學的詩情畫意,将情愛全部訴諸于口,而吳薔薇嬌羞的臉龐,讓商有為知道,很快,計劃就要成功了。
終于,吳薔薇說服了自己的爹娘,辦了這場訂婚宴。
他本想,訂婚宴一結束,自己拿走夜明珠,祭獻給爹娘的在天之靈後,就離開嘉越城。可是,當他把珠子埋在父母墳前,完成了自己的計劃之後,竟然失心瘋一樣,又回到了這裏。
這時,他才驚覺過來,自己已經放不下吳薔薇了。
“可是,可是我無心傷害你,我後來,後來是真的喜歡你的。”韓有為說着,往吳薔薇處走了幾步,又停下了。
“不!不!可是現在,現在你說我爹害死了你爹娘,那,那我怎麽辦!我怎麽辦啊!”吳薔薇嗓子都要哭啞了,她轉身拉着母親的手,“娘!”
瑾華夫人拉着吳薔薇的手,抹着眼淚,直嘆氣。
“小微,小微!”韓有為哭喊着。
“那你為什麽殺我派掌門?!”康祿坐不住了,也走到中間來,質問韓有為。
“我不認識你家掌門。我昨天從小薇那裏拿到了夜明珠,就去了我父母的墳墓,把珠子埋在了他們墳前,今天早上才回來的。”韓有為說完,看向譚恕予,“少閣主,想必你今天來找我問話,就是想到了這一點吧。”
“沒錯,我确實是從你父母的墳前找到的珠子。”譚恕予說。
不遠處的譚河閉上了眼睛,挖人家祖墳,還這麽理直氣壯,哎!
“薔薇園起火,是怎麽回事?”鄭捕頭繼續問韓有為。
“火是我放的。”吳薔薇的聲音弱弱地傳過來,“我怕爹娘問我夜明珠的下落,所以,我用燭臺點着了床簾,就想着讓大家以為夜明珠被意外燒毀了。可是,火燒得太快了,我本想爬到外廳,還是不小心吸入了煙氣,就暈過去了。”
“小薇!我對不起你!還好,還好,你還活着,不然我,不然我……”韓有為朝着吳薔薇跪了下去。
“那我們掌門,到底是誰殺的啊?”康祿吼了一句,他從大廳衆人的臉上一一掃過,最後焦急地看着鄭捕頭。
鄭捕頭點點頭,轉向譚恕予,“少閣主,還是請你來說吧。”
譚恕予慢慢踱着步子,都到康祿面前,站定,“薔薇園走水,其實,有兩個人第一時間就趕到了。一個,自然是及時救出吳小姐的吳幫主,還有一個人,就是仇掌門。”
“可是,可是掌門為什麽會去薔薇園?”康祿一臉急迫。
“因為薔薇園裏,有他的女兒。”譚恕予說着,轉向了瑾華夫人。
瑾華夫人,淚眼婆娑,捂着胸口,顫顫巍巍站了起來,問譚恕予:“你怎麽,怎麽會……”
“我怎麽會知道,是嗎?”譚恕予接着她的話,“因為,薔薇有個別稱,叫野客,是古人為了表現薔薇具有野性和自由的特質。仇野客,野客,薔薇,仇掌門應該也是參透了這一點吧。此次仇掌門親自前來賀喜,是為了向瑾華夫人證實一下,也看看自己的女兒。”譚恕予說完,沖着雪鹀颔首一笑。
雪鹀瞬間想起,之前譚恕予給她講過薔薇的品種和雅稱,譚恕予估計就是那個時候想到了。
“我,我……”瑾華夫人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扶着椅子,又慢慢坐下了,眼淚婆娑地看着吳江傑,但是吳江傑根本不看她。
“既然吳薔薇是仇掌門的女兒,那麽,既有殺人動機,又有殺人時間的,只有你了,吳幫主。”譚恕予突然轉向吳江傑。
“江傑,你,你都知道了?”瑾華夫人哽咽道。
“娘~”吳薔薇一下子撲到她娘的懷裏,嗚嗚哭着。
吳江傑閉上了眼睛,又緩緩睜開,卻仍然不看向瑾華夫人。
他吐出一口氣,語氣含悲,“瑾華,這麽多年了,我是怎麽對你,怎麽對薔薇的,你都是知道的。我本來只是懷疑,但是,随着薔薇長大,你看看她,既不像你,也不像我。直到昨天,我見到了仇野客,看到了他身上的玉珏,木槿花,瑾華,呵!好啊!呵呵!真的好啊!”吳江傑呵呵笑着,笑出了眼淚。
“江傑,我……我當年,與師兄情投意合,但是我爹娘非要我嫁給你,我,我不甘心,就去找了師兄,與他私定終身。”瑾華夫人捂着眼,“這些年,你對我很好,我自覺對你有虧欠,也在盡力彌補了。”
吳江傑突然舉起雙手,朝天吼道:“天啊!我當年陷害了待我如親人的韓家,這都是報應啊!報應啊!”似乎三尺之上真的有神明一樣。
鄭捕頭一揮手,就有幾名捕快把吳江傑押住了。
“多謝少閣主。”鄭捕頭朝着譚恕予拱手作揖,“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吧。”
“鄭捕頭和各位弟兄辛苦。”譚恕予也回一禮,叫上雪鹀和譚河,就往廳外走去。
三人踏出吳家的大門,朝馬車走去。
“小魚,你可真聰明啊!”雪鹀再一次感嘆,“我什麽時候能像你這麽聰明就好了。”也許我就能找到當年的真相了,雪鹀心裏想着。
“等你像他這麽大年紀的時候就可以了。”譚河一板一眼地拆着橋。
雪鹀笑了起來,“說起來,吳幫主,還是做了好事的,起碼,他救下了吳小姐,哪怕知道不是自己的女兒。”
“是啊,人心啊,最是複雜了。”譚恕予跟着感嘆一句。
“那,吳小姐和商有為,不對,韓有為,還能在一起麽?”雪鹀想着兩個年輕人相擁而泣的樣子,覺得他們之間肯定是有真愛的。
“還是有可能的吧,畢竟吳小姐不是吳幫主的親生女兒,而吳小姐的生身父親仇掌門,也不是韓有為的殺父仇人。也算是,另一種機緣吧。”譚恕予幽幽地說着。
“對哦!小魚!你真的太聰明了!”雪鹀又高興起來。
“可是韓有為還是騙了吳小姐啊。”譚河幹巴巴地說道。
“欺騙,這件事很嚴重嗎?”雪鹀把頭低下了。
“還是很嚴重的。”譚恕予朝她眨眨眼,“小雪鹀,如果是你欺騙我,我肯定會很難過,因為我就再也不能相信你了。”
“哦,這樣啊。”雪鹀擡頭看了他一眼,又馬上垂下了眼睫。
“我們不回渌水苑,先去個地方。”譚恕予看着憂愁的雪鹀,突然想起一件事。
“去哪裏?”雪鹀問道。
“去給你治傷。”譚恕予摸摸鼻子,他想起之前看到的雪鹀白皙圓潤的肩頭,似有羞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