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
第 12 章
“少閣主。”鄭捕頭率先向譚恕予打着招呼,這位名動江湖的譚小魚,他還是知道的,他們府衙曾經也得到绮霞閣提供的很多信息和幫助。
“鄭捕頭。”譚恕予回着禮,“這位是我的副手,雪鹀姑娘。”他把站在自己旁邊的雪鹀介紹給鄭捕頭。
“鄭捕頭。”雪鹀擡手作揖。
“雪鹀姑娘。”鄭捕頭也回禮,眼裏露出欣賞之色,能跟在譚恕予身邊的,必定不是凡人。
“鄭捕頭,請随我來,被害人在裏面。”譚恕予說。
“有勞少閣主。”
鄭捕頭跟着譚恕予走向小院,那裏有鞏叔的屍體。
鄭捕頭簡單查看後,就叫人把鞏叔的屍體裝上平板車,運回衙門,需要仵作再行驗看。
“少閣主,你可有想法?”鄭捕頭對譚恕予的能力也是略知一二的,這裏是绮霞閣的産業,譚恕予又是一直在現場。而且,看譚恕予的樣子,應該是有話要跟自己說。
“鄭捕頭,這位是農莊的管事,名叫鞏校生,我們叫他鞏叔。他在農莊快三十年了。他的原配妻子已經去世很久,兩年多前娶了莊裏的廖小蘭。鞏叔有個女兒,叫小慧,是跟原配妻子所生,如今十六歲了,也在莊子裏。”譚恕予說。
鄭捕頭點點頭,“你們莊裏那兩個小夥子說過鞏校生的一些基本情況,那昨晚的事情,勞煩少閣主也跟我講講吧!”
“最近農閑,昨晚農莊裏有個篝火晚會,大家一起烤肉喝酒,熱鬧一下。我聽到聲音的時候,鞏叔已經倒在地上,沒有了氣息。廖小蘭一直在他身邊。事情發生的時候還不到戌時。”
“鞏校生的那個妻子廖小蘭,那少閣主覺得她有嫌疑嗎?”
“據廖小蘭說,她懷疑是莊子裏的佟登柱下的毒。”
“哦?怎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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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廖小蘭,是三年多前來到莊子的。她父母已經去世,原來的村子裏遭了災,她是逃難到這裏的。那個佟登柱,是廖小蘭的同鄉,他們,曾經相好過。”
“那為什麽廖小蘭會懷疑是佟登柱害死了鞏校生?”
“佟登柱是今年年初來到莊子裏的,他說是為了找廖小蘭而來。”
“那就是說佟登柱跟廖小蘭還藕斷絲連?”
“當年,是廖小蘭的父母不同意他們在一起,佟登柱才離開了村子。後來聽說村子遭災了,他回去過,卻沒有找到廖小蘭,最後在這裏碰到了,沒想到廖小蘭已經嫁給了鞏叔。佟登柱說曾經問過廖小蘭要不要跟他走,被廖小蘭拒絕了。”
“所以,廖小蘭覺得佟登柱是對鞏校生有怨念,所以才下毒的?”
“佟登柱不僅有動機,在鞏叔死之前,佟登柱還敬過酒,除了廖小蘭,他是最後一個接近鞏叔的人。”
“這樣說,佟登柱是最大的嫌疑人啊,我立即就将他逮捕回去。”
“鄭捕頭,請稍等。我覺得這裏面還有玄機。”
“少閣主請說。”
譚恕予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紙包,還用手拍裹着,遞給了鄭捕頭,“這個應該是砒霜,小慧,就是鞏叔的女兒,她說是從廖小蘭屋裏找到的,然後就交給了我。”
“這又是怎麽回事?”
“小慧說,她懷疑是廖小蘭下毒害死了鞏叔。”
“那我把廖小蘭和佟登柱都帶回去審問一下。”
“還有小慧,她昨天跟鞏叔吵過架。”譚恕予補充道。
“為何吵架?那小慧也有嫌疑啊?”
“小慧看上佟登柱了,想跟他在一起,鞏叔不同意。”
“這……這佟登柱跟廖小蘭有過一段情,而廖小蘭嫁給了鞏校生,小慧想嫁給佟登柱,但是鞏校生不同意。”鄭捕頭瞬間明白了這裏面的關系,“我還有個問題,那小慧知道佟登柱跟廖小蘭的往事嗎?”
“應該是知道的。”
“那這起案子,很有可能就是為情殺人了。可是現在只有人證的口供,至于物證,這包毒藥恐怕還不夠。”鄭捕頭皺着眉,“少閣主可有什麽辦法?”
譚恕予點點頭,“我有個想法,還請鄭捕頭幫幫忙。”
“少閣主請說。”
“待會兒,還請鄭捕頭做個戲,先跟大家說,案情複雜,要把所有人都帶回去審問,然後再說,若是有人認罪了,就可以從輕處罰。”
“這個沒有問題,可是為什麽這樣做呢?”
“我想,這個時候會有人站出來的。”譚恕予說。
鄭捕頭略一思忖,點點頭,答應着“好!”然後就往飯堂走去。
“小魚,你剛剛說的辦法,是想讓兇手主動自首嗎?”雪鹀聽了譚恕予跟鄭捕頭說的話,覺得驚訝極了。
“當然。”譚恕予沖雪鹀挑眉一笑,成竹在胸的樣子。
譚恕予帶着雪鹀,跟着鄭捕頭到了飯堂,衆人都等在那裏。
鄭捕頭一手扶着捕快刀刀刀柄,慢慢地在飯堂中踱來踱去,十分威嚴,旁邊還站着七八個捕快,各個都腰挎大刀,怒目而視。
農莊的人圍坐在飯堂裏,有人小心翼翼地瞄來瞄去,有人一直低着頭,有愁眉苦臉的人,也有惴惴不安的人。氣氛很是沉重、壓抑。
約莫半盞茶的時間過去了,鄭捕頭終于開口:“各位,鞏校生大概率是被人下毒害死的,而且,我敢肯定,兇手就在你們當中,現在,我要将你們都帶回衙門受審。”他的話一出,飯堂裏頓時驚訝之聲、竊竊之聲不斷。
“不過,”鄭捕頭話鋒一轉,“若是,現在有人肯站出來認罪的話,事情就好辦多了,不會連累大家被押回衙門。”說罷,他一臉嚴肅,慢慢地掃過衆人,但大家都沉默着。
鄭捕頭也不着急,就這麽在衆人間掃視一圈,有人躲閃着,有人直視他,有一人站了起來。
“是我幹的。”佟登柱沉聲說着。
“啊?”
“怎麽會是他?”
“我早看出他不是好人了。”
“他跟蘭嬸兒有一腿。”
“不是吧,他明明跟小慧進進出出的。”
“他看起來很老實的樣子啊!”
“老實人也會做壞事啊!”
……
鄭捕頭看向譚恕予,譚恕予點點頭,鄭捕頭手一揮,兩個捕快就上前押着佟登柱,往外走去。
“不是他!”小慧突然站起來,要過去拉佟登柱。“不是他!不是他!你們抓錯人了!不是他!柱子哥!柱子哥!”小慧哭喊着,但是被捕快攔住了。
雪鹀趕緊過去,抱住了小慧,小聲安撫着她。
鄭捕頭還是把佟登柱帶走了,小慧在雪鹀懷裏掙紮着,哭喊着:“不是他!不是他!你們抓錯人了!柱子哥!柱子哥!”
譚恕予看向坐着的蘭嬸兒,她仍舊低着頭,捂着臉,肩頭發着抖,似乎在哭泣。
譚恕予走到外面,跟鄭捕頭低于幾句,鄭捕頭一點頭,押着佟登柱,帶着鞏叔的屍身走了。
譚恕予回到飯堂,裏面的說話聲瞬間大了很多,有人破口大罵,有人低聲驚訝,也有人在哭泣。
譚恕予找來一位老夥計,“李叔,現下您的資歷最老,以後這個農莊,就由您來管理吧。”譚恕予的聲音很清亮,傳到每一個人的耳朵裏,這是他作為绮霞閣少閣主的安排,大家都認真聽着。
雪鹀把小慧帶回了屋內,好好安撫了一番,說着“壯士千千萬,不行咱就換。”
“三條腿的□□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多的是!”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別在垃圾堆裏找男人!”
“天涯何處無芳草,世上男人多的是。”
“你的人生還很長,下一個更好。”
還有什麽“還是單身好,單身想跟誰好跟誰好!”這些都是她從姑姑的自我安慰裏聽來的,她覺得很有道理。
小慧只顧着哭泣,根本聽不進去。
站在屋外的譚恕予倒是每一句都聽到了,他下意識地摸摸鼻子,哭笑不得。
譚恕予等到雪鹀走出來,他對雪鹀說:“小慧好一點兒沒?我有話想問問她。”
“應該可以。”雪鹀點頭,跟着譚恕予進了屋。
譚恕予等到小慧漸漸不哭了,問了她兩個問題,小慧沉默了好久,才終于點點頭。
譚恕予面露惋惜。
雪鹀卻震驚極了,也氣極了,“為了個臭男人,你竟然做這種事!那是你爹啊!你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了!小慧,你太糊塗了!”說完,轉身就走出了房間。
小慧聽罷,捂着臉又開始哭。
譚恕予只能對小慧說:“你準備一下,待會兒跟我們一起回嘉越城。”
小慧哭着點點頭。
譚恕予來到屋外,雪鹀還氣呼呼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譚恕予等了一會兒,拍拍她的肩,溫聲道:“別生氣了,我們去看看蘭嬸兒吧。”
雪鹀深深地呼吸了一下,說了“好”,就跟着譚恕予一起去了蘭嬸兒的屋子。
蘭嬸兒已經不再哭泣了,只是眼睛紅紅的。
譚恕予溫和地安慰了幾句,說要保重身體雲雲,蘭嬸兒點頭應下了。
“蘭嬸兒,你注意身體,我會再來看你的。”雪鹀溫和地對蘭嬸兒說道,忍不住上前抱了抱蘭嬸兒,心裏越發對她的遭遇感到難過。
“蘭嬸兒,我們走了,有事可以跟李叔說,也可以來嘉越城找我們。”譚恕予說完,見蘭嬸兒點了點頭,轉身就走。
踏出屋子前,譚恕予轉頭對雪鹀說道:“佟登柱已經沒有親人在世了,估計秋後就會問斬,哎~”
“哼!”雪鹀又哼了一聲,不接譚恕予的話,率先走出了屋子,譚恕予趕緊跟上。
蘭嬸兒目送他們離開,咬着嘴唇,手裏絞着衣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