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
第 11 章
“雪鹀,你要不要去小慧那裏将就睡一晚,我守着就行。”譚恕予不忍心讓雪鹀跟他一起熬着。
雪鹀搖搖頭:“我要保護你。”熬個夜,對習武之人來說,不是大事。她反而擔心譚恕予,他一副養尊處優的大少爺的模樣,怕會支持不住。
譚恕予自然不知道自己在雪鹀眼裏是弱不禁風的樣子,他只感覺心頭的熱氣直往眼眶湧着。
他趕緊眨眨眼,起身去廚房泡了兩碗熱茶,跟雪鹀一人一碗。夏夜的夜裏,因為潮濕,還是感覺有點陰冷。喝了熱茶就會好多了。
雪鹀喝了一口熱茶,嘆口氣:“鞏叔怎麽就……”雪鹀雖然也見過生死,但是,明明活生生的人,怎麽就突然倒下了,還是被人害死的,而害他的人,就是他身邊的人。
這人心到底是怎麽長的,她不明白。還有,她的父母,她還有很多事沒有弄清楚。
“不要難過,我們會找到兇手的。”譚恕予看着雪鹀一臉愁苦,安慰她說。
“嗯!”雪鹀擡起頭,眼睛亮亮地看着譚恕予,“我相信你,小魚,你這麽聰明,肯定能找到兇手。”
譚恕予似乎被雪鹀的明亮眼神感染了,正想說着什麽,突然發現有人站在小院門口。
然後,廖小蘭走了過來。
“蘭嬸兒?你怎麽還沒有睡?”譚恕予說。雪鹀也回頭看去。
“我,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不知道,該不該說。”蘭嬸兒絞着自己的衣擺,眼神閃爍,猶猶豫豫地。
“但說無妨。”譚恕予說着,示意蘭嬸兒坐到石凳這邊來。
廖小蘭走得很慢,時不時朝屋內看一眼,裏面有鞏叔的屍身。
廖小蘭坐下了,抿着嘴,手裏不停絞着衣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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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恕予和雪鹀也不催她,靜靜等着。
終于,廖小蘭嘆口氣,擡頭看着譚恕予和雪鹀,開口道:“我,我有個懷疑的人。”
譚恕予和雪鹀互相看了一眼,又轉向蘭嬸兒。
“我覺得,可能是佟登柱。”蘭嬸兒說。
“為什麽這麽說?”譚恕予雖然吃驚,但是仍然溫和地問着。
“因為,因為佟登柱就是我曾經那個同村的相好。”
“什麽?!”發聲的是雪鹀。
“那天,你們看到我們在吵架,其實,其實是佟登柱叫我跟他一起私奔。”蘭嬸兒有點兒焦急起來,“但是,但是我拒絕了。我跟他說,我已經嫁給了老鞏,我跟他的緣分已盡,叫他不要再糾纏我。”
“那你為什麽說是佟登柱害死了鞏叔?有證據嗎?”譚恕予仍然耐心地問着。
蘭嬸兒又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佟登柱來給老鞏敬過酒,不一會兒,老鞏就倒下了。也許,也許就是那個時候下毒的吧。哎~佟登柱怎麽這麽傻呀,我是不可能跟他走的了。”蘭嬸兒說完又哭起來。
這次雪鹀陪着蘭嬸兒回屋去休息。
“蘭嬸兒,你別難過,鞏叔走了,還有我們,還有大家。”雪鹀看着蘭嬸兒哭,不知道怎麽安慰才好。
“雪鹀姑娘,謝謝你。”蘭嬸兒嘆口氣,“我的命怎麽這麽苦啊!年輕的時候,不能跟喜歡的人在一起,家鄉遭了災,一路乞讨到這兒,現在好不容易有個家了,怎麽就,怎麽老天要這麽對我啊!”蘭嬸兒趴在被褥上哭着。
雪鹀在旁邊撫着她的背,直到她漸漸平息。
蘭嬸兒哭累了,說是要睡一會兒,雪鹀又安撫了幾句,就走了。
待雪鹀回到小院的時候,看到小慧正在跟譚恕予說話。
雪鹀走過去,聽到小慧說:“這是我趁她不在,去她屋子裏找到的,肯定就是她害死了我爹!”說着,小慧把一個小紙包遞給了譚恕予。
譚恕予正要接過,被雪鹀攔下了。然後雪鹀自己從懷裏掏出一塊手帕,把紙包接過來。
“你得去好好洗洗手,”雪鹀對小慧說,“如果真的是毒藥的話。”
小慧一副恍然的樣子,點點頭,紅着眼睛,轉身走出了小院。
雪鹀目送小慧走了,一回頭,看到譚恕予看着自己,翹着嘴角。
“怎麽了?”雪鹀問譚恕予。
“沒,還是你細心。”譚恕予朝她笑笑,“小慧說,這是從蘭嬸兒的屋裏找到的。”譚恕予指的是雪鹀手裏拿着的紙包。
雪鹀把紙包放在石桌上,“你覺得呢?真的是蘭嬸兒做的嗎?”她問譚恕予。
譚恕予思考了一會兒,“還不能确定,有些事情還需要弄清楚。”
“那,要把佟登柱叫來問話嗎?”雪鹀問道。
“也可以,聽聽他怎麽說。”譚恕予點點頭。
“我沒有害鞏叔。”佟登柱說,“我當年,當年沒有跟小蘭在一起,是因為他爹娘嫌我無父無母,嫌我窮,所以,我就一氣之下,外出做工去了。”
“但你一直沒有回去找蘭嬸兒。”雪鹀說着,語氣裏有對蘭嬸兒的打抱不平,“蘭嬸兒等了你很多年,你竟然辜負了她。”
“對,是我辜負了她,我對不起她。我在外面做工,也一直沒有娶妻,但是,我心裏還是念着她的。”佟登柱低着頭,聲音沉緩地說着:“我後來碰到同村的人,才知道村子遭了災。我回去過,但是村裏人說,小蘭已經離開了,我就邊打工邊找她,直到來到這裏,才找到。可是,可是她已經嫁人了。”說完,他嘆口氣。
“那你找到她了,是不是叫她跟你走?”譚恕予問。
“對,我問過她,要不要跟我走,她拒絕了。”
“那小慧呢?”雪鹀問。
“小慧是個好姑娘,她喜歡我,我是知道的。我也覺得她很好,只是,只是,我,哎~”佟登柱說到小慧,眼裏似有光閃動,很快又熄滅下去了。
“你一邊忘不了小蘭,一邊還想着小慧?!”雪鹀震驚了,“你怎麽,怎麽,這麽,這麽不守男道?!”
“啊?”佟登柱懵了,沒有聽懂“男道”是什麽意思。
“咳咳”譚恕予聽懂了,他已經習慣了雪鹀的特別用詞。
“小慧知道你跟蘭嬸兒的過往嗎?”譚恕予問他。
佟登柱搖搖頭,“應該不知道吧,我沒有跟她說過。”
“那你覺得是誰害死了鞏叔?”譚恕予又問。
“我不知道,我才來半年。”佟登柱老實巴交的樣子。
但是雪鹀一看佟登柱這個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她覺得佟登柱在兩個女子間猶豫不決的樣子,簡直是窩囊廢,她已經不想說話了。
譚恕予感受到了雪鹀在生氣,他拍拍她的肩膀。
“你今天給鞏叔敬酒了?”譚恕予問。
佟登柱點點頭,“鞏叔對我挺好的,我才來的時候,不怎麽說話,只會悶頭幹活,就有人把自己的活給我幹,鞏叔還罵了對方。”
“小慧跟鞏叔說想嫁給你,你怎麽想?”
“小慧,她是個好姑娘,她真的很好。但是我,我年紀這麽大了,她,她可以找到更好的。”佟登柱皺着眉頭。
“你拒絕了小慧了?”譚恕予追問。
“沒有,但是,我也沒有接受。”佟登柱老實回答。
“哼!”雪鹀從鼻子出氣。
譚恕予好笑又無奈地看了雪鹀一眼。
“我知道了,你還有什麽想說的嗎?”譚恕予問佟登柱。
佟登柱搖搖頭,挫着手。突然他擡頭看一眼譚恕予,抿抿嘴,眼神猶猶豫豫。
譚恕予看着他,耐心等着。
最後佟登柱還是什麽都沒有說,站起身,低着頭,慢慢地走出了小院。
“哼!”雪鹀又從鼻子裏出了一口氣。
譚恕予笑起來,“怎麽這麽生氣啊?”
“不守男道,有辱男德,哼!一邊說自己忘不了小蘭,一邊又想要小慧,哼!男人!”雪鹀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我也是男的。”譚恕予指着自己。
“你也是既要小蘭又要小慧嗎?”雪鹀斜着眼睛看他。
“不不不,我都不要!”譚恕予後仰,瘋狂搖擺着手,表明着無辜,若再搖得快一點兒,他覺得自己都能飛出去了。
“哼!”男人!雪鹀雙手抱胸,撇着眉頭,重重呼吸着。
“哎~我說,小雪鹀,你怎麽這麽生氣啊?”譚恕予對雪鹀有這麽激動的反應有點兒好奇。
“哼!我的姑姑,至今未嫁,就是因為一個男的,曾經抛棄了她!”說起姑姑,雪鹀心裏有點兒難過起來,她離開小島快兩個月了,姑姑還好嗎,有沒有想她。
“嗯,那種男的,确實可惡!”譚恕予同仇敵忾。
“嗯!!!就是!!!小魚,你以後千萬別這麽做!要是被我知道你辜負了哪個女孩子,我肯定第一個打你!”雪鹀說着,掄起了拳頭,伸到譚恕予面前。
譚恕予看着伸過來的拳頭,往後一仰,随後笑嘻嘻地也伸出了自己的拳頭,跟雪鹀的拳頭碰在一起,“你的拳頭太小了,我的拳頭大,我自己打!”
雪鹀一聽,瞬間破功,笑了起來:“笨蛋,哪有自己打自己的。”
譚恕予也跟着笑起來。
天一亮,譚恕予就找了兩個看起來機靈的年輕小夥,讓他們騎着馬,跑去嘉越城府衙找鄭捕頭帶人過來。
譚恕予跟雪鹀說,鄭捕頭名叫鄭義,人如其名,盡忠職守,大公無私。
這一晚,大家都沒有睡好,吃早飯的時候,大多數人都是無精打采的樣子,都默默地坐在飯堂裏,偶爾幾人小聲交談着。
蘭嬸兒和小慧沒有挨在一處,佟登柱坐在她們中間,低着頭,一副焦急又苦惱的樣子。
近午時,鄭捕頭帶隊趕到了。來的路上,兩個小夥子大概跟他說了下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