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
第 7 章
譚恕予迅速退後一步,從容不迫地說着:“那可不好,我昨天已經去報過官了,想必您也知道,我的好友樓遇川是金刀捕快,周邊的衙門,都會給我幾分薄面,他們現在就安排了人等在莊外呢。”
“你找死!”江郁突然出手,一把抓向譚恕予。
見江郁伸手抓來,譚恕予慌忙退後兩步,擡手欲擋。
一直跟在譚恕予左側的雪鹀突然拔劍,擋在了譚恕予身前,也擋住了江郁的霹靂一擊。
江郁一看一擊未中,收回手,再次蓄力,連續出招,鐵一般的手指盡數戳在雪鹀的劍上,铿铿锵锵,不絕于耳,卻都被雪鹀擋住了。
江郁的力氣非常大,每一次出手,雪鹀都要竭盡全力才能接下,她的虎口一陣發麻,只能不停變換角度,希望能憑着自己的靈巧和速度卸掉江郁一部分的攻擊力度。但是她知道自己根本不是江郁的對手,這麽近的距離,她只能一味阻擋,根本施展不開長劍的優勢,僅希望能多接下幾招,好拖延點時間給譚恕予想其他辦法。
雪鹀想着,再接兩招,當她力氣即将耗盡時,就只能拉着譚恕予飛身而走。
“江兄!”譚恕予其實看出來了,雪鹀不是江郁的對手,她只是在硬撐,眼下,唯一還能阻止江郁的唯有江晚添了!
這時,江晚添才反應過來,見父親跟雪鹀纏鬥,他飛快插/入戰局,左右各檔開一招,欲分開兩人,阻止雙方的打鬥。
江郁一看到江晚添,果然就停止了攻擊,江郁一停,雪鹀也停止了抵擋。
“添兒!你在幹什麽?”江郁怒吼一聲,“你給我讓開!讓我殺了這兩人!不能讓他們把莊裏的事情說出去!”
江晚添看着自己的父親,驀地跪了下去,淚流滿面:“父親,請您停手吧!”
“啪!”一聲,江郁反手打了江晚添一個耳光。“廢物!你這個不成器的東西!”
江郁就要繞開江晚添,繼續攻擊。
雪鹀一看江郁欲上前,立即橫劍在胸,做好防禦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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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請您停手吧!”江晚添跪爬兩步,抱住江郁的腰身。
“廢物!要不是因為你,你,你那見不得人的癖好,我何必要再娶妻!靘竹生不了孩子,我只能再找別人。都是你,都是為了你!”江郁似乎氣急,揮開江晚添抱着的手。
江晚添一撒手,江郁一腳踢在他的胸口,又罵一句“讓開!”
江晚添不受力,只能往後倒去,譚恕予及時扶住了他。
雪鹀手持長劍,又站到了譚恕予前方,回頭看了譚恕予一眼。譚恕予沖她點點頭。
“父親!是孩兒不孝!請您停手吧!不要繼續錯下去了!”江晚添倒在譚恕予懷裏,哭訴着。
“住口!我這麽做,都是為了你!為了江家!為了鳳榕山莊的百年基業!”江郁指着江晚添罵道。
“江莊主,就不要再為自己找借口了,早些自首為安吧。”譚恕予好言相勸。
“父親!求您!求您停手吧!不要再錯下去了!”
“哈哈哈哈哈!我鳳榕山莊百年名聲,豈容爾等毀去!”江郁一會笑,一會兒怒,來回踱着步,似乎已經癫狂,“想我江郁,拼搏半生,就為了保住江家百年基業!我有什麽錯?我沒有做錯!”
江郁眼眶發紅狂笑狂怒,突然踉跄了一下,他往前走了兩步,雪鹀的劍尖瞬間朝他指去。
江郁沒有再動,他一臉悲戚,眼眶發紅,看着江晚添:“添兒,你的母親,我唯一對不住的就是她,她難産的時候,我不在她身邊,竟是連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我這輩子,唯一對不住的,就是她!”
“父親……”江晚添哽咽着。
“添兒,你,是個好孩子,你,很像你的祖父。你還有很多路要走,你要好好地,江家,往後,就交給你了。”
“父親,江家祖訓,我一直記着。”
“好,好,那就好。”說完,江郁擡起手,猛然往自己腦門拍下一掌,盡是用畢生絕學霹靂驚弦,了結了自己的生命。他的身體直直地往後倒去,猶如一棵樹木的傾塌。
“父親!”江晚添本靠在譚恕予胸前,看到這一幕,悲痛大吼,嘶聲力竭,跪爬着向江郁的方向而去,把江郁緊緊地抱在自己懷裏。
譚恕予站起身,似是不忍,閉上了眼睛。
江晚添抱着江郁的屍身,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有了反應。他踉跄起身,一咬牙,抱着父親的遺體,往前院走去。
雪鹀轉頭看到不遠處的肖紫蓮已然哭到力竭,癱軟在地。她跟譚恕予打聲招呼,就過去扶起肖紫蓮,跟着一同離開後山。
譚恕予殿後,他離開前轉頭看了看那株已經屹立了三百年的榕樹,輕輕一嘆。草木本無情,含悲亦加惜。
江晚添送譚恕予和雪鹀到了山莊門口,他眼眶赤紅,聲音嘶啞,“譚兄,雪鹀姑娘,恕不遠送,一路保重。”
譚恕予心下不忍,拍拍他的肩膀,說:“畢竟相識一場,有事可以找我。”
江晚添點點頭,站直身體,後退一步,朝着譚恕予彎腰躬身,鄭重一拜。
“江兄,不必如此。”譚恕予趕緊扶住他。
江晚添看着譚恕予道:“多謝譚兄沒有真的叫來官兵,給了鳳榕山莊和我父親一個體面。大恩大德,我記下了。”
譚恕予點點頭,略一思忖,開口道:“江九爺是神仙般的人物,江兄,你也要看開些。尤其是江九爺留給你的東西,你,不必太執着。”
江晚添瞬間睜大眼睛:“你怎麽……”
譚恕予點點頭,不再多言,朝着江晚添拱手作揖,帶着雪鹀就轉身離開了。
“小雪鹀,你有沒有受傷?”
雪鹀搖搖頭,“沒有。”
“那就好。”譚恕予松口氣,“你這是救了我一命啊!大恩大德,要我怎麽回報你呢?”
“也沒有吧~沒有我在,你自己應該也是可以逃跑的。”雪鹀認真點評着。她看譚恕予退開的那兩步走位,不是毫無章法,他應該也是會點兒輕功的。
“不不不,我是真的不行!”譚恕予趕緊否認。
“啧!我姑姑說了,男子不能說自己不行。”雪鹀好笑地看他一眼。
“哈哈哈!那女子呢?女子不能什麽?”譚恕予毫不覺得被冒犯了,搖着頭笑起來。
“女子?女子,女子不能餓肚子!”
“哈哈哈!好好好!回去請你吃大餐!好好犒勞一下女英雄!”譚恕予笑個不停。
雪鹀跟着譚恕予又走了一段,一回頭,遠遠地看到江晚添還站在山莊門口,旁邊的家仆在跟他說着什麽。
雖然雪鹀對鳳榕山莊發生的事情已經知曉,但是還有幾點不明,她問譚恕予:“小魚,你怎麽知道江莊主的絕學?”
“鳳榕山莊成立百年,這樣有名有姓的世家,绮霞閣裏自然是有記錄的。等回去了,你去我書房,那裏有很多江湖世家的資料,盡管去看。”
“那你怎麽知道表小姐肖紫蓮長得跟江晚添的母親很像?難道是有畫像?”雪鹀猜測着。
“不是,是老仆人跟我說的。”譚恕予眨眨眼。
“呵!原來你喜歡跟那些叔叔嬸嬸聊天,是因為這個啊!”雪鹀恍然大悟。雖然她一直跟着譚恕予,但也有各自休息的時候,原來真正休息的是她自己,而譚恕予一直不停歇地找着線索。
雪鹀發現,譚恕予不僅跟同齡人相處融洽愉快,他那張娃娃臉,再加上活潑的性格,簡直是老少通吃。
“還有,剛剛你跟江晚添提到江九爺,是什麽意思啊?”雪鹀在山莊門口就想問了,但是身邊有其他家仆在,譚恕予又說得很隐晦,估計是不想讓別人聽到吧。
“哎~這個江兄啊,大抵是愛上風流倜傥的九爺了~”譚恕予長長嘆一口氣,“這件事,莊主江郁大概也是知曉的。”
“啊?!你怎麽知道的?你是看出來的嗎?”雪鹀瞠目結舌,這是在鳳榕山莊裏發生的事件中,最令她驚訝的了。
“你沒有發現嗎?江兄跟父親說話的時候特別拘謹尊重,跟江九爺說話時,雖然也是有禮有節的,但是卻親近很多,甚至,甚至可以說得上有點雀躍和欣喜。”譚恕予試圖解釋,可是,具體的還是一種感覺,一種男子才最能理解男子的直覺。
“那江九爺,真的是因為飲酒過量,導致心疾複發而亡的嗎?”
譚恕予點點頭,“是啊,不過,也可能是江九爺發現了江晚添的情意,想以自己的死亡,給江晚添一個活路吧。”譚恕予想到,以江九爺的通透豁達,應該早就發現了吧。
“那你剛剛說,江九爺留的東西是?”
“我猜,江九爺應該給江晚添留了信,只是,被江晚添收起來了。”畢竟江晚添是第一個去江九爺的卧房,并發現江九爺去世的人。而看他剛剛的反應,譚恕予覺得自己猜對了。
“哎~”雪鹀不知道說什麽好,只能跟着嘆口氣。情之一字,真真是時時刻刻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