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
第 6 章
正堂裏,譚恕予、雪鹀、江晚添還有肖紫蓮聽着莊主江郁說道:“我多年前,确實呵斥過一個侍女,沒有想到,當年的一時憤怒,竟然會引來今天這樣的下場。我很自責。不過,家醜不可外揚,既然夫人以死謝罪,我也不打算追究了。”
“父親,這,這不是您的錯,請您不要自責。”江晚添臉色憔悴,眼眶發紅。
“添兒,這段時間莊內事情繁多,你要振作起來。眼下,先安排好九叔的頭七和落葬的事情。至于你靘竹姨,她的屍身也先放到棺柩裏。她是舞女出身,已經沒有家人在世,等頭七後,也一并落葬江家祖墳吧。”
“孩兒謹遵父親安排。”江晚添低頭說道。
“紫蓮。”江郁對肖紫蓮說,“這段時間你受委屈了。”
“姨父說哪裏的話,紫蓮只恨自己是女兒之身,未能替姨夫分憂,實在是愧疚。”肖紫蓮起身,盈盈一拜。
“嗯,好,好。”江郁點點頭。
然後,他轉頭看向譚恕予和雪鹀,拱手作揖,朝譚他們倆說道,“莊中突發事件,對兩位照顧不周,我很慚愧。眼下事物繁多,實在是不便再招待兩位了。”
這就是在下逐客令了。
譚恕予也拱手作揖,“江莊主客氣了,江九爺和靘竹夫人的離世,我們也很痛心。既然幫不上什麽忙,那我跟雪鹀明天就會離開鳳榕山莊,還請莊主、江兄節哀順變。”
第二天,用過早飯,譚恕予帶着雪鹀,就跟莊主等人告辭了。
江晚添想送他們到小鳳村,就是之前迎接他們的地方,被譚恕予拒絕了,囑咐他好好休養雲雲。
出莊路上,雪鹀看着一臉輕松的譚恕予,忍不住問道:“小魚,我們就這麽走了嗎?”
“嗯,今天就是這麽走了。”譚恕予沖她眨眨眼,裏面盡是調皮與狡黠,說着,還蹦蹦跳跳起來。
“你是不是已經發現了真相?!”雪鹀驚訝極了,明明自己天天跟着譚恕予,怎麽就沒有發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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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恕予跳一大步到雪鹀面前,突然轉身,看着她,邊後退邊說。“對!等明天你就知道了!”
“哎~小心!”雪鹀眼睜睜看着譚恕予踩到了一塊石頭,腳一扭,就要後仰着倒下。她猛的往前一撲,一手拉住譚恕予下意識伸出的手,另一只手扶住他的腰背,終于止住了譚恕予的後仰之勢。
雪鹀扶着譚恕予站直後,皺着眉看他,忍不住想要教訓一下:“我姑姑說,走路要看路!”
譚恕予從最開始的驚慌緩過來後,看着雪鹀一臉認真,嘻嘻一笑,“好啦好啦,我知道啦!”
說着,他忍不住戳了下雪鹀氣鼓鼓的臉頰:“原來小雪鹀生氣是這樣的啊,像只河豚,哈哈哈~”
雪鹀本來心裏一直想着江九爺的離世,靘竹夫人的死亡,造謠者還沒有找到,譚少閣主連走路都沒個正形,她心裏煩悶都很。結果現在被他一搗亂,沒來由的,心裏的郁悶都消失了。
“我已經知道是誰在搞鬼了,明天,我們去參加江九爺的頭七,我帶你捉鬼去!”譚恕予雙手叉腰,神氣極了。
轉眼到了江九爺的頭七,也是他落葬的日子。整個鳳榕山莊都飄着白绫,沉浸在悲痛中。
譚恕予和雪鹀叩響了山莊的大門,說是來送一送江九爺。家仆報給了江晚添。披麻戴孝的江晚添親自把譚恕予和雪鹀帶到了後山。
江九爺的棺木已經落葬了,家仆都散了,只剩莊主江郁低頭在跟哭哭啼啼的肖紫蓮說着什麽,似乎是在安撫着她,他一只手還搭載肖紫蓮的肩上。
“父親。”江晚添喚道。
江郁聞聲回頭,譚恕予看到了江郁的表情一瞬間從溫柔和藹變為了皺眉不耐,然後又變成了悲傷哀戚。
于是譚恕予趕緊拱手作揖,“江莊主,我跟雪鹀,也曾與江九爺在蓮花池共飲交談過,也算是相識一番,特此前來,僅僅是想送他一程。”
江郁點點頭,“二位有心了。只是九叔已經安葬,二位請随我去前廳歇息一下吧。”
“先不急。”譚恕予看了一眼江晚添,在對方不解的神情中,慢慢走向莊主江郁,雪鹀跟在譚恕予左側,落後半步,也一并走向江郁,“我想,有些話還是在這裏說比較好。”
“哦?少閣主想說什麽?”江郁問道。
“江莊主,我此次前來,是想給你個機會。”譚恕予笑嘻嘻的。
江郁看着他這張笑容燦爛的臉,抽抽嘴角,有點手癢,“哦?少閣主何出此言?我怎麽聽不懂。”
“我說的自然是,給江莊主一個,自首的機會。”譚恕予慢悠悠地說着。
“什麽?!”江晚添猛的走到譚恕予和江郁中間,哀戚地看着譚恕予問道,“自首什麽?你說我父親殺了九叔公?!”
“不是江九爺,是靘竹夫人。”譚恕予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
什麽!!!這下在場的雪鹀、江晚添和肖紫蓮都發出了驚呼。
只有莊主江郁,陰沉着臉,一言不發。
“江莊主,怎麽?敢做不敢當嗎?”譚恕予步步緊逼。
“譚兄!譚兄!這是怎麽回事啊?!”江晚添顫抖着走到譚恕予面前,懇求他給個解釋。
“哎~江兄,這麽說吧,從造謠信開始,再是江九爺的仙逝,最後是靘竹夫人的自戕,這些看似連環事件,其實,歸結起來,只發生了一件事——靘竹夫人到身亡。”譚恕予語調緩慢,但是每個字落在衆人的耳朵裏,卻如炸雷一般。
“我知道了!小魚,你的意思是,造謠信是兇手為了殺死靘竹夫人做的障眼法,江九爺的去世,是個意外。”雪鹀瞬間頓悟。
譚恕予朝着雪鹀點點頭。
雪鹀一直緊跟着譚恕予,但她還有不解的地方:“照你剛剛說的,造謠信是江莊主寫的,靘竹夫人也是他殺的,那江莊主殺害靘竹夫人的動機呢?靘竹夫人的遺書裏寫的為姐姐報仇,是不是真有此事?被江莊主提前知道了,就先下手為強了?”
“既然靘竹夫人是被莊主謀害的,那麽那份遺書,自然也是僞造的。至于是不是真的有那麽一位被呵斥離莊的侍女,這不重要。”譚恕予解釋道。
“那你說,我父親到底為什麽要謀害靘竹姨?他們的關系一直很好啊!”江晚添哭着問道。
“喏,為了她!”譚恕予擡了擡下巴,指向肖紫蓮的方向。
“什麽?!表妹?!”江晚添又是驚呼。
見衆人都看向自己,肖紫蓮顫顫巍巍,似承受不了不住一樣,跌坐在地,莊主江郁趕緊過去蹲在地上,扶着她。
“我?我,我不知道,我什麽都沒做!”肖紫蓮聲音發抖,淚水連連,像花一樣的年紀,連哭泣都是我見尤憐啊。
“哎~一個男人,要殺自己的妻子,通常只有一個理由——他有新歡了。”譚恕予看向莊主江郁,“江莊主,您說對嗎?”
江郁仍舊扶着肖紫蓮,只看着她,不說話。
“姨,姨父?”肖紫蓮驚恐地看着江郁,往後挪着,似乎想離他遠一點。
“那,那些造謠信?!”江晚添腦子裏一團漿糊。“可是,可是巡邏的家仆說,信箋出現的前一天,沒有見到任何可疑的人啊!”江晚添還是難以置信的樣子。
“是啊,沒有可疑的人啊!若是江莊主親自來巡視,他當然不是可疑的人啊!”譚恕予耐心地解釋着。“江莊主寫造謠信,這也是為他殺害妻子做的準備而已。”
譚恕予拍拍江晚添的肩膀,“那些造謠信,都是江莊主自己挂在樹枝上的,雖然他派人看守,但是,他自己也會到這邊來,裝模作樣地巡視一番,趁家仆不注意的時候,用他的絕學霹靂驚弦,把卷好的宣紙戳在樹葉裏,層層疊疊的樹葉,是天然的屏障,不特意去找,肯定是看不到信箋的。等到第二天白天,在牆外暗處,再彈指一揮,讓卷好的信箋展開來,這樣,家仆發現信箋的同時,确實沒有見到任何人,而他,正好又不在場。”
“可是,可是……”江晚添還是懵懵的,不過,任誰知道自己的父親是殺人兇手,都是難以置信的。
“哎~我再說一句吧,人人都說靘竹夫人長得像你的親生母親,其實,長得最像你的親生母親的,是這位表小姐,肖紫蓮,尤其是現在肖小姐年方二八,正好是當年你的父親母親相戀的時候。”譚恕予慢慢踱步到莊主江郁和肖紫蓮面前,“所以,念在江莊主是對發妻的一片癡心上,江莊主,您就自首吧。”
這時,江郁才慢慢擡起頭來,看着譚恕予,眼神裏有悲痛,也有怨憤。
“呵!不愧是绮霞閣的少閣主,心思靈敏啊。”江郁這樣說着,但是臉上毫無贊賞的意思。
“江莊主好手段,晚輩佩服。”譚恕予吊兒郎當地擡手作揖。
“可是,你沒有證據可以證明是我做的。”江郁突然笑出來了。
譚恕予點點頭:“這點确實難辦,畢竟在你的山莊裏,到處都是你的人、你的東西,就是,不知道那顆榕樹上,是不是留下了江莊主霹靂驚弦的痕跡呢?!”譚恕予說完,就向榕樹走去。
突然,江郁擋在了譚恕予的面前,眯着眼睛,威脅道:“如果我殺了你,是不是就沒有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