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
第 5 章
第二天一早,譚恕予和雪鹀在校園內用過早飯,就打算去山莊裏逛逛,昨天莊主江郁有提到,莊園裏曲徑通幽,各個小院的都有通往蓮花池的小路。現在春末夏初,正好是小荷才露尖尖角之時,別有一番清新韻味。
譚恕予和雪鹀循着家仆的指引,走向蓮花池。還未走近,就已經聞到了一股清幽的蓮葉和水汽,以及一股淡淡的酒香。兩人轉過圓月門,看到一個清幽的蓮花池,池上有座八角亭,江九爺正在飲酒。
兩人想着不便打擾主人的雅興,正要轉回來時的路,就聽見江九爺的呼喚,“二位年輕人,一道來嘗嘗這竹葉青如何?”
主人盛情邀請,譚恕予和雪鹀欣然接受。
江九爺熱情地介紹着這竹葉青,“聽說這壺竹葉青酒的産地,與盛産汾酒的杏花村緊密相連。”江九爺拿起酒壺,從容不迫地斟滿了三個小酒杯,“這液體金黃透明,微帶綠色,又有獨特的汾酒和草藥提取物的香氣,入口圓潤、甜美、微苦且溫和,最是适合春末初夏的悶熱潮濕。”說罷,做了個請的手勢。
“聽您這麽一說,那我肯定要嘗嘗。”譚恕予端起其中一杯,“雪鹀,你呢?”
雪鹀也大大方方地端起一杯,“那我也嘗嘗吧。”
譚恕予仰頭灌下一杯,“哈~果然爽快!”
“好!少閣主也爽快!”江九爺贊到。
譚恕予也是經常游蕩于湖邊畫舫之上的世家公子,這些吃喝玩樂的事情很有經驗,與江九爺各種天南地北地讨論着。
雪鹀說自己不擅長飲酒,兩人也請她随意就好,于是她也就只是時不時淺淺嘗了一口,在一旁聽着倆人敘述的各種坊間趣事,也跟着哈哈大笑。
江九爺說起河伯招婿,“若是我遇到河神,就絕對不要美人,要就要美酒,倒入江海,與世人共飲。”
譚恕予道:“九爺真性情,我也是這麽想的,世事多困苦,還是江湖快意。”而後兩人共同舉杯,頗有一番惺惺相惜、忘年之交的味道。
雪鹀細心觀察着,比起莊主江郁的老成持重,江九爺随性灑脫,臉上常常帶着溫和、豁達的笑意,乍一看以為他還不到四十歲,他對待晚輩也沒有什麽過多的禮數要求,真的是個風趣優雅又随和可親的人。同他聊天,聽他說話,完全沒有想到對方已經是叔公級別的人了。
酒一杯接着一杯,江晚添也來到了蓮花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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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叔公,少閣主,雪鹀姑娘。”江晚添一一問候着。
“小添啊,來來來,一起喝酒!”江元橋說。
“九叔公,之前少閣主說想去看看榕樹,我來就是帶他們去看看。我晚上再去陪您喝酒吧。”江晚添走近,看着江元橋的臉色,看起來還沒有醉意,放心了不少,“您白天少喝兒,不然,等我晚上去找您的時候,您醉了可怎麽行?”
“行,聽你的!那你們去吧!”
“九叔公,那我們就先走了。”江晚添躬身道。
“九爺,再會啊!”譚恕予說。
“九爺,告辭。”雪鹀跟着。
“好!哈哈哈哈!”江元橋手一揮
譚恕予發現,江晚添對着江九爺的時候,語氣間很恭敬親切,帶着晚輩對長輩的尊重,但是又不像在自己父親面前那麽拘謹。
“江九爺真真是個詩酒風流的妙人啊!”譚恕予贊嘆不已。
“是啊,九叔公他,真的很好,小時候也會帶着我出莊去玩,給我講很多故事,特別有意思。”江晚添說。
“莊主和靘竹夫人的感情好嗎?”問話的是雪鹀。
“父親和靘竹姨,自然是好的,一直相敬如賓。聽說,靘竹姨與我的娘親有六、七分相似。”
“那,那位表小姐呢?江兄與她,是不是有意結為秦晉之好?”譚恕予順勢問道。
“不,不,我一直把紫蓮當親妹妹看待,她,她似乎是誤會我了。”江晚添立即有點兒緊張起來,趕緊轉移話題,“關于那個造謠信,譚兄和雪姑娘,是否已經發現了什麽?”
譚恕予搖搖頭,“暫時沒有發現什麽可疑之處。”
三人來到榕樹邊,江晚添說,這幾天已經把值守的家仆撤掉了。只有平時來打掃的清理時,才會有人來。
譚恕予點點頭,沒有告訴江晚添,其實自己跟雪鹀昨天已經來看過了。
他們繞着榕樹走了一圈。雖然近午時,由于榕樹枝繁葉茂,如一把大傘,站在樹蔭下,還是覺得清涼惬意的。
“那些信,都是挂在這裏的。”江晚添指着一塊樹枝說到,那塊區域是向着山莊屋舍的方向。
“每次都是挂在這塊區域嗎?”譚恕予問。
“是啊,每次都在這裏。”江晚添點點頭。
“這樣啊~”譚恕予應着。
當天晚飯後,發生了一件震驚全莊的事情——江九爺駕鶴西歸了。
是江晚添發現的。
晚飯時,莊主擺了家宴,邀請譚恕予和雪鹀一同用膳。莊主江郁和靘竹夫人、江晚添都到了,但是江九爺沒有出現。家仆回話說,江九爺白天多喝了幾杯竹葉青,感覺不适,就讓仆從來說一聲,他不吃晚飯了。
江晚添跟譚恕予和雪鹀解釋道:“九叔公年輕時因勞累過度,患過心疾,大夫說要忌酒。”
譚恕予一聽,有點兒緊張,“那我們中午還跟他喝酒了,不要緊吧?!”
“九叔公早些年确實老老實實忌口過一段時日,後來過了四十五歲,他也不再到處奔波,就在鳳榕山莊裏休養着,偶爾喝點小酒,也并沒有任何不舒服。”江晚添笑笑,“他也一向灑脫,看淡生死,就想活個快意自在,大家也就由着他了。我偶爾也會陪他喝一杯,再提醒他少喝點兒。”
晚飯後,江晚添去江元橋的院落找他,結果發現,九叔公躺在床上,已經沒有了氣息。
譚恕予和雪鹀聽聞後,也趕到江九爺的院子,只見衆人都悲痛不已,尤其是江晚添,哭的稀裏嘩啦,跪坐在江九爺的床邊,拉都拉不起來。
莊主江郁趕來查看,宣布江九爺是因飲酒過度而引發了心疾去世的。他強忍悲痛,說按照江元橋的意願,停靈七日後就埋入江家祖墳,不辦任何喪禮或者吊唁事宜。然後就親自安排家仆操辦各種後事。
江晚添後來哭暈過去,由家仆送回了自己的院子。
譚恕予和雪鹀畢竟是外人,這個時候最好的方式就是默默走回自己的院子,不給主人家添麻煩。
雪鹀回想着,上午還跟江九爺談笑風生,怎麽晚上,人就沒有了呢。而且,江晚添哭得那麽傷心,她也跟着難過起來。
譚恕予嘆口氣,拍拍她的肩膀,問道:“你有沒有發現什麽不尋常的事情?”
雪鹀頓時大驚:“難道是有人害死了江九爺?!是那個寫造謠信的人嗎?”
譚恕予搖搖頭,“鳳榕山莊,可能接下來還會有事發生。”譚恕予想的是,造謠信,肯定只是導火索,後面還連着火雷,就是不知道。
自從江九爺仙逝,後面幾天,譚恕予和雪鹀都是在自己居住的小院裏用餐,鳳榕山莊的另外幾位主人,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靘竹夫人似乎悲傷過度,一直在小院裏修養着。
自從靘竹夫人上次因造謠信病倒後,莊主江郁就一直睡在書房,以免影響她休息,所以,這段時間靘竹夫人一直是自己獨自入寝。
江郁偶爾會去看看她。這天,他走到屋前,問值守的丫鬟,“夫人還在睡着嗎?”
丫鬟答曰:“回莊主,午飯後,夫人說累了,就一直睡着,直到現在。”
江郁聽後點點頭,“那你們小心伺候着。”說完,轉身就走了。
連着三天,譚恕予和雪鹀都沒有見到江晚添。他們去他小院看過他,彼時江晚添一直躺在床上昏睡着。聽他身邊的小厮說,少莊主最是敬佩江九爺的潇灑大度,這江九爺一走,少莊主承受不住,一醒來就哭,哭完就睡,很是傷心難過。
譚恕予和雪鹀就悄悄地來,又悄悄地走了,不欲吵醒江晚添。
不過,譚恕予和雪鹀沒有忘記來到鳳榕山莊的初衷。
第五天,譚恕予和雪鹀和真正見到了傳說中的造謠信箋。
早上家仆報給了莊主江郁,江郁親自前往榕樹查看。譚恕予和雪鹀聽到消息,也趕到榕樹那裏。
果然,一張柔白的宣紙就戳在一截樹枝上,上面寫着四個字“害人者死”。
這已經不是造謠的信,是詛咒了。
譚恕予和雪鹀互相對視一眼,現在鳳榕山莊還處在一種默哀與傷痛中,究竟是誰在搞鬼?!
第六天,整個山莊都不是悲痛,而是憤怒了。
靘竹夫人在自己屋中死亡,一把匕首插在腹部。
那天早上,莊主江郁去院子裏看望夫人,才發現夫人已經氣絕身亡,而梳妝臺上放着一份夫人親手寫的遺書,遺書中說,之前莊子裏的造謠信箋,都是她寫的。她來自練月門,想盡辦法來到鳳榕山莊,寫造謠信、讓莊內不得安寧,是為了替自己的姐姐報仇。她的姐姐曾經在莊中做工,愛上了莊主江郁,卻愛而不得,還被江郁呵斥後離開了鳳榕山莊,最後郁郁而終。但是現在連累了江九爺,害他一怒之下心疾複發而亡,靘竹夫人心裏愧疚難當,唯有以死謝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