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敵關系

第16章

九月份，經過差不多為時半年的作戰，基本将龍門荒漠的馬賊勢力撲滅，朝廷有旨意下來，另派了駐玉門關的唐軍将領，調整布防，令天策府軍隊返回東都。

因任務已完成，戰功已建，返回時便不像趕來之時行程那麽緊迫，更何況現在還有一些在剿賊中負了傷的傷兵。

途中停下紮營宿夜的時候，夥頭軍埋鍋造飯，姜舟從自己營裏過來尋方鹄說話，一看方鹄不在，傲血營一個戰兵說“方校尉去醫營了”，姜舟登時想起方鹄這陣子老是圍着徐決明轉悠的現狀，咂了咂嘴，也跑來醫營看情況。

醫營那邊，徐決明正與幾個醫官一起正趁着天還沒黑下來給傷員換藥醫治，方鹄守在一邊看。

“老方。”姜舟喊了他一聲，方鹄回過頭來：“你怎麽來了？”

“來瞧瞧你做什麽呗。”

方鹄說：“我沒做什麽。”轉回頭繼續盯着忙碌的徐決明。

姜舟也跟着他看了一陣，徐決明手法熟練地給一個傷兵換了藥，針灸回血，動作娴熟利落。姜舟心想老方這家夥真有福氣，追上了殷郎中，以後有個小傷小病的，再也不用犯愁了，萬花谷的郎中們那是個頂個的醫術高超哇，看看眼前這個殷郎中的師兄就知道了。

姜舟小聲羨慕道：“老方你丫真有福氣。”

方鹄得意地小聲笑道：“那是。”

一時傷兵換完了藥，徐決明洗了手過來，看到姜舟也在，笑了笑打個招呼：“姜軍爺。”

“徐郎中不用這麽客氣，叫我名字就好。”姜舟連忙套近乎。

方鹄瞪他一眼：“客氣點好。”

徐決明：“……”

姜舟壓低聲音惡狠狠地向方鹄：“還想不想要我幫着說好話了？”

方鹄立即一手攀過姜舟肩膀，呲牙笑道：“決明，這老姜吧，他就是我死黨，是個好人。”

徐決明微微一笑：“我知道。”

姜舟看着方鹄動作熟練地給徐決明遞過水袋讓他喝水，心裏不由得想卧槽如果我有個妹妹讓方鹄泡，現在徐郎中的待遇就是我享受了，這老方還真是會讨好未來的親戚啊！

想到未來親戚這個問題，姜舟思維未免有點兒發散，笑道：“徐郎中，你看我們方鹄人挺好的是吧，雖然平時有點兒渣，關鍵時刻還是靠得住。”

方鹄聽他給自己說了好話，心花怒放，說道：“誰渣了？你才渣。”

徐決明看着方鹄微微一笑，說道：“他很好。”

方鹄心裏甜滋滋的，搓了搓手正在想怎麽報之以好話，卻聽得夥頭軍的士兵擡了飯筐過來，大聲吆喝道：“開飯了！”

醫營隊正周樹林也給一個傷兵換完了藥，洗了手走過來，将方鹄和姜舟攆走了：“去去！回你們營吃飯去，行軍途中飯食都按量分發的，你們別放着自己的不吃要來占我們的份額！”

方鹄趕緊跟徐決明說：“我晚上再過來。”

徐決明微笑道：“晚上又沒什麽事，行軍勞累，你早點歇下吧，不必再過來了。”

方鹄挺胸道：“我不累。”

徐決明笑笑地望着他眼低聲道：“可是你還得全程騎馬啊。”

姜舟拖着方鹄走出醫營，奇怪地看着方鹄因為聽了徐決明那句話後莫名的滿臉紅：“你臉紅什麽？”

“誰臉紅了？！”方鹄嘴硬，摸了摸臉，傻笑。

姜舟一手搭住他肩，笑道：“這次剿賊回去，看樣子府裏能按常例給我們休整一段時間，你是不是要趁着這空閑兒把喜事辦了？”

方鹄認真地想了想：“我倒是真想，只是不知道他樂不樂意，畢竟……”畢竟這個不太好說，而且決明那拘泥的性子……再而且，自己是想把決明娶到天策府來，可是不知道他願不願意啊。

姜舟笑道：“沒事，到時候哥可以充當你的家長去替你向她提親。”

方鹄想了一下，心中躍躍欲動，“哎，回到府裏再說吧，現在路上匆匆的，就提這個不太好。”

姜舟心想這小子樂傻了，人家師兄只是師兄，又不是師父，難不成他還要把人家師兄當成長輩來提親了，聽說徐郎中跟殷郎中的座師還不是同一人呢，這要把人家正經的座師擱哪去啊。

“好好，到府裏再說，你得趕緊啊，年紀也不小了，再說了人家人才這麽好，可不止你一個人盯上，當心被搶了。”

方鹄目露兇光道：“誰？誰也打他主意？”

姜舟無語，心想咱府裏把殷郎中當女神的同袍多了去了，溫柔美麗的姑娘誰不愛啊！難道你還要我列個表出來麽！你又不是瞎子。

說話間回到自己營裏，飯食已分發下來，兩人忙着撲上去跟營裏的戰友搶食，也沒再顧得上說這話題了。

晚上徐決明剛剛在自己營帳裏躺下，就有條熟悉的人影溜進來。

“你也不怕被人看到了。”徐決明輕聲溫柔地說，分過蓋在身上的毯子一半給他。

方鹄抱住他的腰，小聲說：“我一會就走。”

閉上眼享受徐決明輕柔的撫摸順毛，方鹄小聲問：“決明，你們那邊的風俗，要成親的話，下聘禮會下什麽？”

徐決明一愣，微笑道：“我也不知道，我自小離家入萬花谷，我們那兒倒是沒見着辦喜事，師兄師姐們雖也有嫁娶的，但都不在谷裏辦。”想了一想，又說道：“對了，前些年有個藏劍山莊的少俠娶了我一個師姐，訂婚的時候他倒是把聘禮送到咱們谷裏來了，是他親手鑄造的一支判官筆，挺有心意的，且不落俗套。”

“哦。”方鹄認真考慮。

徐決明微笑問：“怎麽想起問這個？”

方鹄誠實道：“姜舟讓我問問清楚的，說免得風俗不同會弄錯了。”

徐決明心想姜軍爺難道是看上了我哪個師姐妹了，托方鹄來跟我打聽這個麽？倒是有點好笑，但他素來君子作風，并不八卦，溫聲道：“我們江湖兒女，不必跟尋常人那麽講究，萬事不過情意二字，心意到了，用什麽當聘禮對方也是喜歡的。”

一面說着，徐決明一面想起自己托陸賽伊捎的那匹馬。

黑夜裏徐決明微笑着心想，用這匹馬當聘禮的話，這小狼崽兒想必會喜歡的吧？——自從他的素月馬戰死之後，他就一直騎着一匹臨時從駐玉門關唐軍軍營裏牽來的紫燕骝馬作戰，那馬足力沖勁都遠遠不能跟以前的素月馬相比，可算委屈了他了。

也不知道陸賽伊會替自己挑一匹什麽樣的馬，不過徐決明相信陸賽伊的眼光。

“你在想什麽？”方鹄小聲問。

“沒想什麽。”

方鹄卻道：“姜舟今兒說，還有人在打你主意呢，要我當心你被搶了。是誰啊？告訴我看我抽不死他的！”

“……”徐決明抓住他話外的重點，“姜舟他知道你和我……？”

方鹄點頭：“是啊，他知道，還一直說要替我美言幾句，嘿嘿。他倒是有義氣的人，要是他在你跟前說什麽，你可以照單全收，他說的就等于是我說的。”

老姜如果以後拍決明的馬屁，這個情一定要記在我頭上，決明你要承我的情啊！方鹄笑眯眯地心想。

徐決明有點啼笑皆非，掐了他腰一把：“方大黃，以後別瞎嚷嚷這事兒，咱們這是出兵在外啊，你好歹先收斂些。”

方鹄點頭道：“我知道，但老姜是我死黨啊，瞞不過他的。”

“好吧。”徐決明無奈，把方鹄伸在自己身上毛手毛腳的爪子按下去，“安生躺一會，別亂動，過會你回你營帳裏去，萬一查崗發現你不在，沒的白挨軍法處罰。”

方鹄心不甘情不願地應了。

“親一下我就走。”

“先欠着。”

“客官，錢可以欠着，親一下概不賒帳。”

“……”

“客官要是再拖延我就要收利息啦。”

“方大黃你這奸商。”徐決明笑出來，捧住方鹄的臉：“給，本錢。”親一下。

“唔……”

“利錢。”再親一下。

“……我可以不走麽？”

“不行。”

“那，那再親一下。”

“今天超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