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完美一家5
完美一家5
血跡濺射的痕跡不太對。
原先的圓點處擴散的位置, 要比桌子高出一截。
即使桌子上堆疊厚砧板和屍塊,高度也疊不上這個程度。
蘇昭月手指悄然比劃着。
不僅是不想讓蘇遠城發現。
下意識的,她也不想讓彈幕裏的那些人知道。
如果是在桌面上操作, 刀在砍剁人骨時, 飛濺的血液中應該還會混合別的物質。
但牆面上的血跡,因為時間過于長久,凝固在那很難看出端倪。
現場又蟲子太多,在凝固的過程當中黏在上邊,密密麻麻。
有些還存活的小白點扭動着身軀,讓人看得頭皮發麻。
蘇昭月皺着眉,眯着眼湊近看。
熏天的臭味裏, 她很難在幹涸的血跡裏,分辨裏面是否有殘留的碎骨和骨髓。
只是細看時, 她發現擴散圓點處, 下方大片的向下趨勢的血跡。
過于平滑、規整。
像是有人抹過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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砍骨,煮肉, 分食。
如果這裏真的是第一現場的話, 對方手起刀落,在拖拽的過程中,牆面上的血跡應該是向左右兩邊延伸。
更何況,這裏真的是操作臺,血跡應該面積更大片。
抛開屍體與物品的阻礙, 随着兇手的動作,血跡應該成放射狀,處處都該有血點。
她剛進來時, 借着透進窗戶環顧着四周。
雖然有甩出血點方向,但細看會發現大多偏向于一個角度。
像是有人故意甩上去的。
“發現了什麽嗎?”
根據現場現有的條件, 蘇昭月腦中不斷推演着兇手的行動軌跡。
她俯身直愣愣地看着某一處,在旁人看來像極在發呆。
見她半晌不動,男人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他離得很近,濕潤的呼氣讓人心頭一愣。
餘溫很快消散,最後只留下的陰涼痕跡,糊在耳廓邊上。
如同被毒蛇盯上。
蘇昭月偏頭,不動聲色拉開了些距離:“沒發現什麽,太惡心了。”
順着她剛才的視線看去,蘇遠城盯了一會也沒發現什麽端倪。
他看着少女還很稚嫩的眉眼,跟印象中的人相差甚遠。
自己看着她重新被洗腦的,怎麽可能會又失敗?
蘇遠城壓下心裏升起的情緒,臉上浮現一個無奈的笑容:
“說了你沒法習慣,不要來還偏來。”
不來豈不是讓你很失望。
雖然不清楚這些人究竟想要做什麽,但蘇昭月有預感,一定是針對自己。
她也希望是自己多想。
當她試探,看到蘇遠城反應時,她就清楚自己沒有多想。
她不明白,他們為了什麽。
陸惠萍的死亡,又有什麽深意?
蘇遠城似乎很想她插手,跟着一起查下去。
彈幕中所謂的觀衆也一樣。
她想,這些都跟那個所謂的“劇本殺游戲”有關。
或許只要通關,她就能知道真相。
所以,雨夜的真兇是誰?
蘇遠城總是在引導自己,或許他也知道這個游戲。
甚至可能,關于自己為什麽會進入這個游戲,跟他脫不了幹系。
他在裏面扮演什麽角色,有什麽目的。
蘇昭月不相信他只是引導自己的npc。
那陸惠萍呢?
她是真的死亡了嗎?
高溫燒過的鍋子,很難再從那堆被動物吃過的爛肉裏,提取什麽有用的信息價值。
唯一可完整檢測出的,就只有屋內的血跡。
還不算成熟的安全處通過血跡提取,根據血液檢測的結果,以及現場殘留物品,和那一截斷指,判定了死者為陸惠萍。
沒有人真正地看到過,陸惠萍屍體被摧毀的過程。
故意用這樣方式摧毀屍體的兇手,也不完全是為了滿足自己變态的嗜好。
他在用更符合自己心意的做法,去破壞證據。
這樣的兇手,真的會把證據留在這裏嗎?
但如果……
兇手就是“陸惠萍”呢?
誰會猜想,真正的兇手是受害者。
蘇昭月又大致掃過現場,周圍大量的血跡,又讓她覺得這個想法過于冒進。
這個出血量過大,加上被斷指,正常人很難再處理且布置現場。
除非,有第二個兇手。
有另一個人在幫忙。
不自覺的,蘇昭月的視線落在,同樣在查找證據的蘇遠城。
視線剛落,彎腰的男人不知道發現了什麽,手帕捏着東西起身,正好與她的視線對上。
粗厚的指頭隔着手帕一撚,物品上面的泥濘被擦去不少,露出原本的模樣
——是一枚精致的女式金屬紐扣。
“眼熟嗎?”
蘇遠城把東西遞到她的跟前。
秀麗的紐扣靜靜躺在手帕之上,閃爍着幽暗的光澤。
“不是她的。”
兩人對視。
不是陸惠萍的。
那這個紐扣是誰的?
“或許這個紐扣是兇手的?”
蘇遠城沉吟,推測道:“因為作案手法,安全處一向都默認是男性。”
“但我們都忽略了一個點……”
被害者都是女性。
如果兇手是個力氣較大的女性,利用自己天然的優勢,去誘導被害者放松警惕,再用藥迷暈對方。
這樣,不掙紮的受害者,就完全不用擔心會壓制不住對方。
說不定,兇手也是用同樣的方式,以弱勢形象向陸惠萍求助,讓她放下警惕心。
然後迷暈帶到此處殺害。
蘇遠城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看似合理融洽,仿佛一切都能對得上。
“那為什麽要多此一舉,把受害者的東西丢在另一個地方處理?”
“或許她想要掩人耳目。”
蘇遠城喃喃道:“因為被人看到了,她需要掩飾自己的身份,所以穿上受害者的衣服。”
以此金蟬脫殼。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麽現場将會存在第三個人。
也是目擊者。
蘇昭月悄悄地瞥着蘇遠城。
男人盯着紐扣,眉頭微皺起,眯眼思考的模樣認真,看不出什麽端倪。
趁對方還沒發現的時候,蘇昭月斂眉避開對方的視線,陷入沉思。
如果如蘇遠城所說,當時現場真的存在第三個人,兇手發現自己被看到了,為什麽不殺人滅口呢?
要麽第三個人已經遭遇不測,要麽對方在兇手發現并且要抓到時被跑掉了。
前者可能性較低。
要是遭遇不測,屍體在哪裏?
總不能兇手覺得處理一個人太累了,帶着另一個受害者跑路,留到下次再殺吧。
如果真的跑了,第三人不會害怕自己再度被兇手找上,然後去尋求安全處的幫助嗎?
這麽些天都沒有關于最新案件的目擊者出現,也沒有報失蹤的案件。
第三人是否真實存在她持懷疑。
她更傾向于,兇手是為了毀滅證據。
例如,上面混雜着自己跟受害者的血。
最關鍵的一點,為什麽要冒着被人發現的危險,大費周章丢到另一個地方。
除非,兇手是故意的。
目的就是為了引起安全處的注意。
視線落在蘇遠城的身上,蘇昭月很快又狀似看向別處。
現在,她覺得,或許他們的目标不是安全處。
而是她。
如同這個所謂彈幕裏的觀衆般。
理智拉扯着兩個結果的猜想,蘇昭月覺得自己像是被一張巨大的網鋪着。
随時都有可能将她完全包裹。
看似遺漏的扣子,成為目前唯一具有突破性的證據。
蘇昭月還想着怎麽從對方手中拿到證據,自己保存。
不知道對方是故意還是無意,蘇遠城往別處看時,把包着紐扣的手帕塞到她的手中。
垂眸看着手裏的“證據”,蘇昭月手一緊,塞進了自己的口袋裏。
剎那,電話鈴聲的響起,打破了這片刻的寂靜。
尤為刺耳。
蘇遠城接通後,那頭不知道說了什麽,他的神色肉眼可見沉了下去。
新的受害者出現了。
在衆人以為兇手,會跟以前一樣,暫時蟄伏等待風頭過去。
沒想到,離安全處根據兇手作案習慣還有兩個月的時間,甚至距離上一次作案半個多月,案子再一次出現。
像是兇手故意挑釁,向安全處宣戰。
無形中,又莫名給人一種壓迫感。
引起整個小鎮的恐慌。
新的受害者是在一條偏僻的巷子被發現。
因為偏僻,大片的血已經凝固在巷子內,鍋裏的東西被不知道哪裏的流浪貓狗,早就分得差不多。
剩下因擁擠而散落在血跡中的肉沫,早就不成樣子。
與前幾次不同,這回安全處的執行官們,并沒有找到受害者的屍骨。
無處而去的流浪漢想要翻找能夠過活的東西,卻在經過時聞到一股奇怪的臭味。
因為好奇,他在巷子口,就看到了一路延伸至裏面的血跡,以及标志性的一口大鍋擺在那裏。
被流浪動物打飯的鍋在地面上晃晃悠悠的,只留下一些腐敗的殘羹孤零零躺在那裏。
看到這個場景,想到最近鎮上瘋傳的殺人狂魔:“美食家”。
驚慌失措的流浪漢,顧不上确認,跑到最近的安全點報案。
經過檢測,地面上的血跡的确是人血。
但有點讓人覺得奇怪的是,鍋內的東西都很正常
——很普通肉食。
不排除是新的案子,有人模仿“美食家”的作案手法,借此來迷惑安全處,幹擾調查方向。
又或者是“美食家”有新的愛好。
為了保險起見,同事還是第一時間把情況告知了,接手案子最久,最了解“美食家”,以及與對方糾葛最深的蘇遠城。
沒有任何的停留,蘇遠城開車帶着蘇昭月往安全處趕。
因為突然出現類“美食家”手法的案件,惹得人心惶惶。
尤其是被吓到的流浪漢,賴在安全處門口大喊大叫,死活不離開。
本來就因為突然出現的新案件而忙活的執行官頭疼不已,加上雞毛蒜皮的事情,安全處在一瞬間過分的熱鬧,場面滑稽得可笑。
而在嘈雜的噪音中,察覺到視線的蘇昭月,在偏頭時,猝不及防隔着忙碌的人群,與其中一雙深幽的眼完全對上。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