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完美一家4
完美一家4
“這才是一個執行官該做的事情。”
她的目光灼灼, 蘇遠城擡頭的那刻看呆，嘴角那浮現的笑意差點沒壓下去。
太漂亮。
他多希望在下一瞬間，就能看到對方眼中光頃刻的湮滅。
不受控制的心髒砰砰跳着, 幾乎要沖破胸膛似的, 讓蘇遠城就要摁捺不住。
少女似乎沒發現他的異常，側頭時将自己姣好的側臉展露在對方面前。
皎皎月光，把她完美無瑕的側臉映得似藝術品。
讓人升起一種破壞欲。
“這是你以前教給我的道理。”
說罷，蘇昭月正視前方的男人。
他似乎有一瞬的失神，喃喃道：“你說得對。”
蘇遠城的眸中情緒複雜，深沉又深邃般，讓人難以辨認此刻他最真實的想法。
看到他有振作的傾向, 這幾天一直緊繃着臉的蘇昭月露出個清淺的笑容。
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蘇遠城被緊緊抱住。
他看不到蘇昭月的表情, 只能聽見她的聲音略微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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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 我會幫你的。”
他垂眸盯着懷中少女的發旋，目光帶着虛假的慈悲與憐憫, 還有一絲不易覺察的興奮。
撫摸着對方的頭發, 一下一下的動作，仿佛透出無限的愛憐：
“嗯，我知道。”
因為，我們都在等着啊。
*
像是怕蘇遠城只是為了她安心，随口說說, 第二天蘇昭月主動拖着他再回來當時的現場。
整理過一番的男人擺脫了流浪漢的形象，但還是能一眼看出他臉上的疲憊。
“你小丫頭片子，跟着去幹什麽？”
蘇遠城邊系安全帶, 邊試探口風道：“你回去上課吧，我一個人可以的。”
“好呀。”
蘇昭月冷不丁的回答, 讓男人的眉心一跳。
系好安全帶的少女往後靠，側頭笑眯眯地看着他：“那就麻煩哥你先把我送去學校了。”
抓着方向盤的手一緊。
因為過于用力，泛白骨節上的青紫血管分外明顯。
蘇遠城面無表情，讓人揣摩不出情緒。
似乎要按她所說的照做。
“算了。”
當車子即将啓動的時候，蘇昭月又開口。
她的語氣帶着些許的調侃，似乎是為了活躍此刻的氛圍：
“哥，我開個玩笑的。”
語氣微沉，剛才還嬉皮笑臉的人，此刻又恢複正常：“我也想抓到那個人。”
蘇遠城沒有回話，只是抓緊握着方向盤的手放松了些。
再回到現場，封鎖現場的封條因為風吹日曬，有些搖搖欲墜。
裏面未處理的東西經過腐化，散發出厚重的惡臭味。
只是些許靠近，刺鼻難聞的味道令人作嘔。
蘇昭月跟在蘇遠城的身後，垂眸時視線略過地面的石子，狀似不小心，一個沒擡腳，把腳邊的小東西往一側踢去。
輕微的聲響在荒無人煙的郊外內分外明顯。
走在前面的男人身形一頓，轉頭意味不明地看着她：“怎麽了？”
差點被絆倒的蘇昭月擡頭，臉上的表情有些許的茫然：“沒什麽，就是路不太好走。”
蘇遠城細細看着，在她的臉上沒發現任何端倪。
不一會他笑了起來。
大約是最近情緒低落，沉沉的黑眼圈連帶着人顯得有些死氣沉沉。
當蘇遠城笑起來的時候，有種說不出的可怖。
他主動往前伸手：“那你跟緊點我。”
蘇昭月看着自己面前感受的手，向上翻的掌紋很深，蜿蜒至手腕處，沒入衣袖裏面。
【表面笑嘻嘻，內裏早就琢磨怎麽把人殺了吧。】
【可惜是直播，沒法拉快進度條。好想看蘇昭月怎麽被自己曾經抓住的人，耍得團團轉，死裏逃生。】
【神經病，這麽喜歡逃生游戲，你自己這麽不進去體驗啊。我就喜歡看蘇昭月打臉，還嫌前幾天臉不夠腫嗎？】
【傻x，那你看吧，等她在裏面鬼哭狼嚎，你賠死有得你哭的。】
直播間內吵架的，來來去去的還是那些人。
但從說清洗記憶開始，支援蘇昭月的人，似乎變得越來越少。
又或者說，直播間裏的人越來越多。
看似發愣的蘇昭月餘光在瞥，落在視線一角的彈幕。
這個彈幕，從小就存在。
她似乎，一直都生活在一個被觀察的世界。
一舉一動，皆落在別人眼中。
這種感覺讓蘇昭月覺得陌生，又說不明的熟悉。
好像她早就習慣了。
甚至下意識，會按照這些彈幕僞裝自己。
成為一個，他們想要的蘇昭月。
包括蘇遠城跟陸惠萍。
蘇昭月對于自己的父親印象并不深。
他好像只是存在記憶裏，被另一種力量剝奪走，然後又以一種奇怪的模樣占據在印象中。
從小跟她生活，看她長大的母親、兄長，也像是設定中的假人。
朦朦胧胧前，是她熟悉的樣子。
蘇昭月不懂。
又或許如別人所說的那樣。
整個世界都是別人設計好的游戲場。
她也只是這個世界裏的npc。
當然，蘇昭月覺得別人比她更像是存在設定裏的路人。
直至突然有一天，她摸到卡牌。
游戲上線。
在那一剎那，懸浮的心好像突然，就有種落定塵埃的感覺。
相依為命的母親慘死，高大偉岸兄長的堕落，突如其來的災難好似順理成章，卻又有種說不出風雨欲來的意味。
從一開始得知消息時對她進行的語言引導，到不惜委屈自己誘她深入。
密密麻麻的彈幕，全是鋪天蓋地的惡意。
那蘇遠城呢？
在擁抱她的時候，想的是什麽？
是心疼她，還是像那些發彈幕的人說的那樣，費盡心思想要将她拉入更深的深淵？
“月月？”
她發呆的時間太長了，甚至引起蘇遠城的懷疑。
被對方猛地一喚，蘇昭月很快回神，伸手堪堪搭上他的掌心，沖他露出一個平常無害的笑容。
“這裏怪吓人的。”
話音剛落，旁邊深草叢中突然竄出一只看不清品種的動物，飛速跑過。
扶着蘇遠城的少女像是受到驚吓，身體本能地瑟縮：“哥……”
充滿依賴性的喃喃，看似更加靠近蘇遠城，透露出無限依賴的模樣；實則蘇昭月借着拍撫胸口的動作，不露痕跡地把伸出去的手又縮回來。
出現的動物，以及少女故作鎮定時無意間透露出的惶恐，不免讓他開始放下戒心。
雖然一直說消除記憶，但作為第一個被反将一軍的蘇遠城，不得不多留個心眼。
像是在小心翼翼地滋養着一朵花。
等待花開。
在最美的時候采摘摧殘。
費盡心思，好不容易熬到現在。
當記憶恢複，曾經看上去高不可攀的執行官大人，發現自己一直以來仰慕的兄長，是自己親手抓進去的重犯。
崩潰的表情一定很好看。
快了。
越是臨近自己想要看到的，他越是要穩住。
要是被發現，前功盡棄就不好了。
極盡溫柔，看似安全可靠的兄長；害怕到像只無害小動物，不自覺靠近自認為安全港灣的妹妹。
兩人各懷鬼胎，維持着假面的平靜。
在被牽引的過程中，蘇昭月垂眸，仔細觀察路上的蹤跡。
不知道是為了保護現場，還是別的。
蘇遠城把車停在較遠的地方。
一路過去，側邊的草叢有往裏輕微壓着的跡象。
淺淺的印記，在快速經過時，很難分辨是什麽車輪的痕跡。
剛才她踢的石頭上，沾着一塊褐色的印記。
本能的，在蘇遠城将要回頭時，蘇昭月一下子踢進枯草叢裏。
至少，在他回頭的那一刻。
直覺告訴她，不能讓對方知道。
蘇昭月打算之後找機會，再溜來看看。
越往現場走進，那種味道的存在感愈是強烈。
比起揮之不去的味道，還有一種被窺視的錯覺分外明顯。
下意識的，她往感覺來源看去。
成片的樹林造就昏暗的環境，在風吹過時搖曳撲朔時，樹影交錯着，似乎形成一個黑影。
大約是她看花了眼。
不動聲色又多看了一眼。
還是什麽都沒有。
內心忍不住嘲笑自己疑心太重，過于捕風捉影。
半掩着的生鏽鐵門被推開，裏面因為腐爛物生出的幼蠅成團，争先恐後地往更空曠的地方撲去。
要不是及時避開，蘇家兄妹兩人，就要被這些幼蟲撲個滿臉。
蘇昭月皺着眉，掩着鼻子一副嫌棄樣。
等蘇遠城瞥她一眼轉身後，她才小幅度借着餘光視角，順着漂浮的幼蠅縫隙中，看清裏面的情況。
被熏得黑黃的牆壁上，殘留着大片凝固的黑褐血跡，跟方才她看到石塊上的顏色很是相近。
視角盲區遮掩了大部分的痕跡。
等裏面的幼蟲和味道都散去了不少，蘇昭月才真正踏進去，第一次直面現場。
掩着鼻子的手沒有放下，擋去她大半張臉，同時也遮擋她最真實的情緒。
因為在外面就注意到血跡。
剛踏進去時，蘇昭月第一眼就鎖定。
大片的血跡染在牆面上，大圓外幹淨的一圈，襯托出濺射的痕跡肆起，還有在未凝固時的滑落。
放置在桌面上的板子跟刀都被安全處作為證據帶走，導致桌子上的痕跡突出一個突兀的圓形。
明顯勾勒的邊緣，散落的血跡也星星點點，順着桌子角度的一路下滑，跌落在地面上。
雖然安全處将地面上的血痕圈了出來，但因為許久沒人來這荒蕪的地方，已經蒙上了一層灰，模糊了原本的痕跡。
看上去，是兇手把人帶到這裏殺害，在這個地方，把人殘忍地解肢。
寬大的桌子有足夠的空間。
安全處的猜想不是沒有道理。
但不對。
錯了。
可蘇昭月不懂，兇手為什麽要這麽大費周章。
是為了模糊安全處，隐藏什麽信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