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完美一家1
完美一家1
那個自稱是劇本殺游戲的機械音把規則一一道來。
道完規則後, 又戛然而止。
沒有任何的征兆，聲音突兀地出現，又突兀地消失, 狹小的走廊外道裏, 就只剩下她一個人孤零零站在門口。
好似剛剛的一切，都恍惚間是她的錯覺。
蘇昭月本能地覺得，或許她應該給自己做個心理建設才對。
突然出現的一個聲音，告訴她被游戲選中，自己身邊最熟悉的一切可能都是假的。
可莫名的，她極其坦然地接受了。
甚至因為焦躁而不安的心髒跳動，也因為這個提示音的消失而逐漸恢複平靜。
當蘇昭月正在門外發愣的時候, 門從裏面打開。
女人沒想到外面還站着一個人，明顯被吓了一跳。
歲月并未侵蝕美人的臉龐。
還沒有等她回答, 女人柔和娴靜的臉上露出一抹溫柔的笑：“月月, 你怎麽都不敲門，站在外面發呆啊？”
蘇昭月看到她手上握着的雨傘, 側身進了屋：“你要出去嗎？”
經過對方的時候, 女人身上淡淡的香氣從她鼻尖略過。
對蘇昭月來說，是媽媽熟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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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下雨了，我去給你哥送傘。”
陸惠萍晃了晃傘：“竈臺上還熱着飯菜，你要餓的話就先自己吃吧。”
“媽。”
在對方經過時，肩頭摩擦的瞬間, 蘇昭月下意識伸手拉住。
灼熱的體溫燒得她指尖輕顫，潛意識中想要松開的手，不自覺地又緊握着。
她的手腕很細, 自己只是堪堪一掐，手指還有餘出來的。
蘇昭月蹙着眉, 站在原地突然就沒了聲音。
【蘇昭月不會發現了什麽吧？】
【應該不能，說了洗掉了記憶就應該洗掉了吧。可能蘇昭月就真的感知敏銳呢？畢竟她可是***呢】
【我現在對上她的視線，總是莫名其妙的心慌，總覺得她在看我們。】
【別自己吓自己了，上個世界純粹是因為她卡了bug，導致游戲世界崩塌才窺見一角。現在修複了，不可能再發現啦。】
【+1，不過現在蘇昭月看起來跟普通女高也沒什麽區別，大概是我多心吧。】
“月月？”
被拉住的陸惠萍看着她，美目中透着疑惑：“怎麽了？”
外面閃過一線光，雷鳴聲在狹窄黑暗的走廊中回蕩。
被驚擾的燈光亮起，昏黃的光芒充斥在狹小的空間裏，柔和模糊女人的五官。
“打雷了。”陸惠萍的手一轉，輕巧地扭開她的禁锢：“我該快點了，不然你哥該等了。”
“好。”
掌心空落落的，溫度逐漸消散，蘇昭月站在門口，直至對方的背影消失。
鐵門關上的聲響，将屋裏屋外的世界完全隔絕。
廚房裏的燈還沒有來得及關，竈臺上蓋着蓋子的鍋仍舊往外冒着熱氣，飯菜混雜着的味道逐漸侵占整個屋子。
轉身換鞋的少女，擡頭就能看到懸挂在牆體上的黑白照片。
男人面容清隽，眼鏡的邊框掩蓋他眼尾的皺紋，露出眼中溫和的光。
她只是看一眼，像是無意間瞥見，面上并沒有什麽異常，随手将自己的書包丢在沙發上，打開了電視機。
“據知情人透露，今早在某巷中發現人骨碎片，疑似非正常手段處理，此刻警方正在調查……”
撐着傘的記者站在狹窄的小巷前，身後是拉長的警戒線，透過朦胧黃昏中，蘇昭月看清她身後穿着制服的執行官們，正在忙碌地尋找着更多的線索。
停在下鍵上的指腹很快就摁下了，少女百無聊賴地看着電視。
連續換了好幾個臺，她像是厭倦了這樣反複的動作，突然将關掉電視，客廳裏瞬間又歸于平靜。
直播間裏的觀衆見蘇昭月看了會電視，然後帶着書包回到房間裏，坐在床上盯着自己的身份牌，摩挲着上面的花紋。
大約是失去了記憶，目前認知還停留在高中階段的蘇昭月，情緒還是很容易浮現在臉上，被人看出來。
有些惡意混雜在其中，像是在看笑話，譏諷着；又或者藏着不為人知的皮，有着別樣的心思。
然而彈幕中的紛紛擾擾，被圍觀的少女全然不知，甚至對自己現在的情況束手無策。
她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麽，有什麽需要完成的任務。
也不清楚自己身邊究竟有幾個玩家，她要提防多少人。
苦惱全都顯現在臉上，無意間将自己所有的脆弱情緒，全都暴、露在第三視角當中。
想半天都想不出個所以然，蘇昭月最後還是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身份牌壓在枕頭底下，然後在家裏亂晃着。
鑒于前兩個世界，已經上過無數次當的觀衆，對于少女的一舉一動，都觀察得非常仔細，生怕自己會錯過什麽細節，再次受騙。
蘇昭月從房間到廚房的步伐極慢，眼睛沒有亂飄，直視着前方的路，似乎在思考什麽東西。
他們見她走進廚房，揭開鍋蓋，看清裏面的飯菜後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接着，她乖乖地坐在客廳裏做自己課時留下的作業，時不時會望着遺像旁的時鐘，臉上等待的焦急與期待，分外明顯。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做完作業的蘇昭月還沒等到陸惠萍他們回來。
外面黑沉的天色完全壓了下來，偶爾電光劃過的夜幕，也劃不開連綿雨幕落下時淅瀝的雨聲。
從黃昏到黑夜，風雨欲來到大雨傾盆。
看似漫長的時間，而牆壁上的短針也不過走了一字。
已經一個小時了，怎麽還不回來？
指尖的筆頭有意無意地敲在本子上，發出的噠噠聲響，與雨聲構成微妙的聯系。
所有人都能看出蘇昭月的不安。
從門外傳來的腳步聲急促，由遠漸近，直至在門口停下。
手上的動作瞬間停住，取而代之的是鑰匙落鎖開門的聲響。
“沒想到今天竟然會下這麽大雨。”門鎖開的頃刻，鐵門被拉開時的吱呀聲音，夾雜着青年抱怨的聲音，從屋外到屋內：
“現在的天真是說變就變，還好我跑的夠快。”
男人絮叨着，似乎沒有察覺到坐在客廳裏的蘇昭月，正低着頭邊換鞋，邊關上門抱怨。
被雨水打濕的頭發一縷一縷的，濕意順着發絲最後攏到一處，成了一顆顆的水珠不斷往下啪嗒。
或垂直頃刻掉落，或順着青年俊朗的輪廓，一直滑向他浸濕的制服，将他身體的線條也完美地勾勒出來。
大約是覺得濕透的衣服讓人很不舒服，蘇遠城扯了扯自己的衣服，企圖拉松一些。
在看到蘇昭月之後，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蘇昭月？你怎麽在這裏做作業？”
他探身看了眼亮着燈的廚房，還有昏暗的幾個房間，不免疑惑道：“媽呢？怎麽沒看到她？”
“你們都吃飯了嗎？”
蘇昭月仰頭看他：“媽媽說要下雨了，她去給你送傘了。”
“我沒看見她啊。”蘇遠城想要伸手去摸她的頭，意識到自己身上還是濕的，又縮回了自己的手：“可能是錯過了吧。”
“她幾點出門的？”
“一個小時前。”
話音落下，流動的空氣也仿佛在此刻凝結住了。
雙方意識到什麽，突然冷下的氣氛尤為怪異，蘇家兄妹誰也不說話，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拿着毛巾擦拭的青年動作淩亂，沉下來的臉很難讓人看出他究竟在想什麽：“你給媽打過電話嗎？”
少女筆尖一頓，垂眸看着自己的字跡，輕聲道：“我以為你們會一起回來的。”
“可能是你下班晚了，也可能是雨太大，走得慢……”
蘇遠城擦拭着手，準備給陸惠萍打電話。
随着他的面色沉了下來，不難看出他的心情不佳。
一個電話都沒通。
深吸一口氣，蘇遠城又撥打給另個電話，讓那頭的人幫忙看一下陸惠萍是否在安全處等着。
過了好一會，那頭回了消息。
沒有。
蘇遠城皺着眉，捏着手機的手指骨節分明，因為過于用力有些泛白。
“月月，你在家等着，我去外面找一找。”
身上衣服還沒來得及換下來，蘇遠城又開始往門口去，準備換鞋：“你把門反鎖，最近鎮上不是很太平。開門前，你記得先問一嘴。”
青年來去都匆匆，除了搭在鞋架上的濕毛巾，和充滿濕度的空氣，就沒留下什麽痕跡。
蘇昭月撿起毛巾，将其又挂回了衛生間的架子上。
彼時外面閃電劃過，掩蓋住家家戶戶的燈，照亮整個夜幕。
站在一側的蘇昭月因為這道亮光，轉頭看向對面的樓。
兩樓挨着，戶型相似。
這裏的衛生間窗戶正好與對面相對着。
在光亮中，蘇昭月看到了一個模糊的人影站在對樓的衛生間裏，似乎與她遙遙相對。
那只是一個黑乎乎的輪廓。
直播間裏的觀衆沒有看清楚，正被這一個黑影吓一跳時，随着蘇昭月的離開，他們再也看不到對面的視角。
相較于沉穩的少女，一條接一條的彈幕顯得比她急很多。
有人說剛才是看錯了，因為視角轉得太快留下的錯覺；又有人說，說不定住在對面的也是玩家。
更讓他們激動的，顯然還是在蘇昭月的身上。
他們迫切地想要知道，等蘇昭月聽到消息，走完劇情後知道真相，會是一個什麽樣的反應。
正當少女無意間第十一次擡頭，距離蘇遠城出門已經過去了四個小時，家裏的寂靜被一陣電話鈴聲瞬間打破。
那頭淅瀝的雨聲似乎蓋過了什麽微妙的情緒。
“月月，我找到媽了，但是她……”
蘇遠城的聲音沙啞，他的聲音很輕：“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