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失蹤的少女16
失蹤的少女16
“游長官？”
蘇遠城哪裏不明白, 對方這是在點自己。
他微微往後靠在椅背上，姿态放松，卻目光如炬, 暗暗打量着眼前這個過分顯眼的少年。
明明都已經處理好的屍體因為對方再次出現在大衆視野裏。
他不知道, 對方究竟用什麽辦法，再将那兩具屍體挖出來的。
但少年的行為，無疑是把案子以更嚴重的形态推到安全處的面前。
只差最後一個。
卻因為他，讓本就焦頭爛額的安全處，把目光轉移到他的身上。
蘇遠城的笑容意味深長，即使明白對方是故意的，也沒有撕破岌岌可危的窗戶紙：“他還挺忙的。案子還沒完了的情況下, 還這麽照顧學校學生。”
“游長官是個好執行官。”黎厭假裝沒懂他的嘲諷。
“你也不賴。”蘇遠城道：“是個十分熱心腸的三好公民。”
兩人“友好”了幾句，褪去西裝的蘇遠城更顯休閑輕松, 他起身拿上了黎厭一早就準備好的“社會實踐作業”。
黎厭：“蘇先生是要親自帶我參觀整個香水制造的過程嗎？”
“如果是因為覺得跟我在一塊有負擔的話, 我可以再叫兩個員工跟着的。”蘇遠城笑道：“正好他們也可以趁機抽查作品質量。”
說着，他無奈皺眉：“你知道的, 前幾天廠內的香水出現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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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同意了, 就好似他怕了一樣。
黎厭并沒有順勢接下對方的話，只是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擔憂與關心：“那損失嚴重嗎？”
頓了頓，他狀似無意地繼續問：“是哪個環節出現問題了嗎？”
“蘇大哥會帶我去看嗎？”
蘇遠城沒有當天聽到出現問題那樣生氣，他只是略微垂眸看向少年，沒有絲毫的避諱：
“當然, 如果你好奇的話，也沒什麽可遮掩的。”
他早就把一切處理好了。
是不是真的出現纰漏，還是為了遮掩什麽而找出的借口, 都還是未定的。
黎厭跟在蘇遠城的身後，周圍的員工在看到他們的時候都會主動問好。
準确來說, 是在跟蘇遠城問好。
他也如同尋常來巡視的老板，附身認真的聽取員工們的反饋。
松弛的狀态讓他看上去像是平易近人的管理者，年輕有為的傑出青年，很難讓人把殺人兇手這四個字，與這張英俊的臉挂鈎起來。
謙遜有禮，溫和如歲月靜好般，可黎厭确定，對方跟自己是同類人。
他擅長将自己的另一面深藏起來。
對方不知道是不是突然才想起他一般，擡頭時的笑容溫煦。
他招了招手，語氣溫和又親昵：“黎厭，你來看看。”
透明的玻璃瓶因為瓶身的棱角，在燈光下透出不同的色彩，映的裏面盛着的液體光彩奪目，似寶石般發光。
湊近的時候，淡雅又帶着點水果酸澀的甜味萦繞在鼻尖。
應該會是款受歡迎的女式香水。
黎厭剛靠近，蘇遠城手中的試香紙停在他的鼻尖下，輕輕晃動。
男人的眉眼中洋溢着對完美作品的自得：“一瓶完美的香水，從對于香料的萃取，到進行老化和成熟，産生出這樣複雜而美妙的香味。”
“它們經歷了時間的磨難，最後稀釋過濾，盛在着小小的玻璃瓶裏，打上标簽。”
他輕聲道：“你無法想象，那些嬌豔美麗的花，在還有價值的時候，用這樣的方式，把自己神秘又美妙的味道留下來。”
男人的眼中升起狂熱，但很快他又收斂情緒，看起來又是那個彬彬有禮的蘇遠城：“當然，值得收藏紀念的味道不止一個。你還可以去別的線上，聞聞其它的。”
蘇家的工廠對比于其它的并不算大，包裝線挨在一塊的，只要黎厭伸出手，就能拿到另一條生産帶上的香水。
他嗅了嗅這些香味，像個愚蠢清澈的學生般，露出一個“憨厚”的笑容：“蘇大哥，其實我覺得味道都差不多，都是香的。”
蘇遠城的臉上的笑容一滞，很快變成面無表情的模樣，讓人無法揣測他此刻最真實的想法。
旁邊還有不明情況的員工，聽到少年這樣的言論，沒忍住笑出了聲。
但在對上蘇遠城冷下來的側臉，眉眼中壓抑着什麽情緒。
直覺讓人覺得不好，沒人再敢笑，只是低着頭繼續幹自己的事情。
“不過……”黎厭想了想，似乎沒察覺到眼前人的情緒變化，一副好學生認真完成作業般，他還真掏出本子和筆，認真地在上面做記錄：
“蘇大哥也真的很努力的，盡最大努力保留這些香味原材料的價值呢。”
所以……梁青和李明珠是因為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價值嗎？
黎厭細細地觀察着工人們從原材料保存庫裏拿出原料，精心挑選之後完成萃取；将以各種方式提煉出來的配方紛發下去，由下條線的工人配比混合，進行老化成熟。
這個流程分明枯燥乏味，但少年卻看得津津有味，甚至有的時候還會拿出手機來拍照片。
分明都拍了很多張，少年卻還要裝作一副突然想起，不好意思的模樣，征求他的同意。
蘇遠城也不惱，甚至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惡異樣，坦然道：“沒關系，你既然這麽感興趣，那就多拍一些留作紀念。”
緊接着，男人又補了一句：“說不定下次就沒這個機會了。”
他說話時的語氣風輕雲淡，如同在陳述一件多麽尋常的事情。
嘗試揉撚香料的手頓住，但黎厭很快又恢複正常，将還未進行處理的香料放至鼻尖下：“蘇大哥開玩笑了，我還以為我待會要出什麽事呢。”
“不過公共場合，我又跟你在一起，我能出什麽事情呢？”
蘇遠城：“那可不一定。”
他們的談話也只是有些許的不正常，一旁的員工們聽到并沒察覺到一言一語中的暗箭試探，自顧自地完成自己手頭上的任務，只會在偶爾的時候，擡頭看向還停留在這裏的兩個男人。
“蘇大哥，我可以看看這些原料的存放處嗎？”
蘇遠城沒有避諱，帶着他徑直地往工廠儲存原材料的地方走去。
他半開玩笑道，說黎厭要是進去了，說不定會被埋在裏面。
黎厭毫不在意回複：“如果是屍體的話，在這樣濃郁的香水制造廠裏，也很難發現吧？”
意識到對方看着自己的目光變了，少年又笑眯眯道：“當然，我只是害怕。萬一我不小心被什麽東西掩埋，發生個事故就不好了。”
“果然還是蘇大哥在身邊就比較安心了。”他感慨着：“你要是不在，我一個人被困在裏面，說不定等所有人發現後我都該臭了。”
目光狀似無意地看向對方，黎厭想要從他的臉上找到答案。
可惜的是，徒勞無功。
蘇遠城微笑道：“我讨厭美妙的味道裏摻雜一些怪味道，那會破壞它的美麗與價值。”
“怪味道”的黎厭也不在乎對方的指桑罵槐，只是一笑而過，看着對方打開大門。
沒有提煉過的香料味鋪天蓋地的，說不出的沖。但也沒游世群想象中，雜糅着屍臭味。
梁青和李明珠的屍體不是他發現的，而是原本的“黎厭”。
性格怪異的少年因為從小缺愛，一直都很怯懦，看着逆來順受。
其實憑借着“黎厭”那張漂亮的臉，即使會受到男生們的排擠，也能夠吃到許多惠利，就這樣活下去。
直到某個雨夜，他在學校外邊的小巷，偷看到男人利用“美色”，将自己面前的少女迷得暈頭轉向，手挽起對方臉側垂下來的頭發，親昵如戀人。
他的語氣也是那樣的溫柔，可說出來的話卻有種說不出的別扭。
“她們都争月月最好的朋友，可那都是有所求的。”
“我知道你跟她們都不一樣。”
因為大半個身子都背對着他，黎厭看不到對方臉上的表情，卻能隐約地聽到對方親昵的語氣：“要只有你一個人就好了。”
“我喜歡你身上的味道。”他道。
男人湊近面含羞意的少女，故意靠近她，附身輕輕把頭靠到女生的肩上：“你說，如果以你做出一瓶獨一無二的香水，就沒人能比你更重要了。”
一開始“黎厭”還沒當回事。
但當第一個女孩失蹤後，那天偷看到的畫面一直在他的腦海裏揮之不去。
他意識到，這件事情肯定跟那個男人逃脫不了幹系。
一樣用自己的臉為自己謀求便利，甚至他似乎要做一件更大的的事情，而不僅限于讓自己的生活過得稍微輕松點。
興奮、情緒的迸發讓黎厭總是忍不住在那個小巷頻頻張望，企圖再看到那個跟自己很像的男人。
抓到苗頭的時候，“黎厭”發現是自己同桌的哥哥，跟蹤對方回家。
某天觀察蘇家陽臺的時候，發現他們家正樓上的鄰居，總喜歡拿着相機站在陽臺拍拍拍的。
或許能拍到什麽呢。
他自己也說不定。“黎厭”想。
他會把蘇遠城處理好的屍體又重新挖了出來，藏在了隐秘的地方。
他蠢蠢欲動，想要直面這場刺激，給自己乏味厭倦了的生活，增添些樂趣。
黎厭過來的時候，手幾乎要觸及到屍體外層被血液和油脂黏在一起的布料。
與此同時，他的手中握着一張卧底牌。
“主線任務：神明與你。”
“離經叛道又高高在上的神明，他比你更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一切，哄騙信徒為自己心甘情願。”
“你也仿佛是也是狂熱信徒的其中一員，但你跟她們不一樣。”
“你渴望想要無限靠近心目中的神明”
——你究竟是要成為神明最忠誠的信徒。
——還是你成為神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