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失蹤的少女10
失蹤的少女10
在轉身想要回應對方的那一刻，王瑤看着蘇家兄妹的笑，一個激靈仿若是被驚醒一般。
蘇昭月也是玩家，難免不是為了完成任務，不擇手段地接近她。
就像她，為了不暴露自己故意對對方說謊。
如果讓她知道自己騙她了，輕而易舉就能猜出她是玩家的的身份。
更何況，目前種種都具有強烈的指向性，蘇昭月的身邊也不一定安全。
幾番權衡之下，王瑤寧願面對已知的暴力，也不想選擇暴露自己，以及未知的生命危險。
貼着身側的手已經微微擡起，在聽到對方的下半句，蘇昭月又把手落回原位。
她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變化，只是短暫默然，然後點頭：“好，如果有事的話，你随時都可以聯系我。”
門的那頭室內漆黑，王瑤關上外面鐵門時，始終沒有擡頭，從空隙與他們對視。
關門聲落下，蘇昭月轉身道：“哥，我們回家吧。”
回去的路程很快，蘇昭月依舊是坐在後邊。
大概是因為天太黑，街道上沒幾輛車。快要拐進老小區的時候，蘇昭月的手突然探出車窗晃了晃，像是在跟什麽人招手揮別。
蘇遠城正訓斥她做這麽危險的動作，她立即将手縮了回來，乖巧地坐着，仿佛剛剛伸手的人不是自己。
即使這樣，對方才事情心有餘悸的男人已經喋喋不休。
乖乖跟在後面，聽他教訓的蘇昭月微微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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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觸目皆是黑暗，沒什麽光亮。但她知道，他看到了。
耳邊的聲音停了下來，蘇昭月回頭就看到蘇遠城盯着自己的目光。
她看不出對方目光有什麽深意，只覺得它與黑暗一樣深邃：“你有在聽嗎？”
蘇昭月也不确定蘇遠城是否發現了跟在身後的人和自己的異樣；她親熱地挽着對方的手臂，面露讨好的笑容，多了幾分少女的鮮活：“哥，你別念叨啦，我下次不會了。”
像是無數普通兄妹的縮影，在她插科打诨後，蘇遠城也只得無奈地笑笑，伸手戳了戳她的額頭：“小滑頭。”
黎厭走在前頭。
蘇遠城在開門的時候，鑰匙聲音掩蓋住了一切，蘇昭月聽不見樓上的動靜，她放輕了聲音說想起有事情要跟黎厭說，便往樓上走去。
少女的腳步聲恰到好處地被開門聲掩蓋，蘇遠城也只是擡眸看着她的身影潛入黑暗的樓道中，并沒說什麽，就徑直走進了家中。
沒有別的噪音掩蓋步伐，蘇昭月刻意放緩了自己的腳步聲。
樓上靜悄悄的，也沒有動靜。
黎厭真的住在樓上嗎？
她不知道，也持有懷疑态度。
明明住在同一棟樓，明明放學一起回家，上學卻分開走。
當然，也可以用兩人起床的時間作為借口。
而自己今天介紹對方的時候，蘇遠城并沒有見過對方。
一直住在樓上的同班同學，還是同桌，兩家卻沒有來往。
實在是太奇怪了。
蘇昭月看到站在走廊的少年。他站定在一戶面前，不知道在想什麽，遲遲沒有開門。
正想退回至樓梯間，不被對方發現，少年卻隔着半條走廊遠轉頭，直直地看她，微笑道：“蘇同學，你還有什麽事情沒有跟我講的嗎？”
她不确定對方是不是聽到自己剛才找的借口：“對啊，但我一上來突然就給忘了。”
“應該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等明天我想起來了再跟你講。”眨眼她将話題混過去，故作疑惑道：“你怎麽還沒有回家？是找不到鑰匙了嗎？”
還是說，故意等他們都進去了，然後悄悄離開。
黎厭輕笑，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無意，他邊拿出鑰匙邊說：“擔心你有事情要跟我說，怕你找不到我家在哪裏。”
“哪裏想到，會這麽湊巧，你真找上來了。”
心一下子被對方短短幾句話吊起來，蘇昭月不确定對方是聽到自己找的借口在揶揄；還是如自己猜想一樣，他同樣是玩家，想着法子接近自己。結果發現她的身份，在試探自己。
蘇昭月沒有接他的話，看着對方掏出鑰匙，動作沒有絲毫心虛的拖泥帶水，将門打開後，還轉頭問她要不要進去坐坐。
見她沒有回話，黎厭繼續道：“我家可沒有什麽奇怪的東西，你不用擔心。”
過于明顯的态度，這讓蘇昭月覺得他比自己在游世群面前裝兇手還要嚣張。
他是自己見到第一個主動暴露自己玩家身份的。
恐怕在自己一開始，同意他一起回家的時候，就已經露餡了。
或許這不是他的家，他們也不是鄰居，以前更不可能一起回家。
但當時對方沒有戳穿自己，現在又主動在自己面前露出破綻。
為什麽？
為了示好，把自己拉入陣營嗎？
他憑什麽那麽确定，“蘇昭月”就不是兇手？
關乎生命為賭注的游戲，這個人究竟想要幹什麽？
【這人怎麽不按套路啊！他是不是想把蘇昭月騙進房間裏設下陷阱殺掉啊！】
【關于這個人的介紹真的很薄弱诶，只說是同學關系，父母早逝，跟爺爺相依為命。】
【？？？那他怎麽單獨自己住啊，這房子真的是他嗎？】
【因為這是個人直播間啊，你又不能看對面的視角！早知道我就押黎厭了，哪裏想到蘇昭月原劇本這個人物這麽單薄，勾得我心癢癢的。】
【蘇昭月，你能不能快點探索劇情啊！】
這回彈幕沒有變紅被屏蔽掉，蘇昭月的關注點不僅在黎厭也是玩家的身份上，同樣注意到了那個“押”字。
他們是把游戲裏的玩家當成賭注。
這個認知讓蘇昭月不是很高興。
少年站在門口，玄關處的燈被打開，清晰地映出他無害的面容：“不進來嗎？”
蘇昭月思索片刻，最終還是擡起自己的腳，一步步往前。
裏面的布置也沒有那些觀衆們說得那樣恐怖。
木色的家具與玻璃櫃門的疊合，透出裏面被擺得整齊的相機。正對門的小餐桌上鋪着碎花餐布，還放着被反攤開的書。
黎厭給她拿拖鞋，打開鞋櫃的時候，蘇昭月看到了裏面明顯是其他人的鞋子。
她随口問道：“你其他的家人呢？”
“出差了。”黎厭聳聳肩：“跟梁青一樣，我不過是個‘留守少年’罷了。”
“是真話，還是假話？”蘇昭月仿佛是随口問般。
少年懶懶地依靠在牆面上，垂下頭時的碎發似是要遮掩住他臉上的表情；可只要彎腰換鞋的蘇昭月一擡頭就能看見：“當然是真話。”
看着對方那張熟悉的臉上真誠的笑容，蘇昭月道：“可我不信你。”
騙人的玩意，她以前怎麽沒看出來呢。
彈幕早就告訴她了！
還不知道這個家是他怎麽坑蒙拐騙來的。
如果黎厭也是玩家的話，說明他就是那個看起來“沉默陰郁”，“不善言辭”的同桌，跟自己一樣被拉進這個荒謬的世界。
黎厭和“黎厭”兩個人的性格跨度太大了，一開始她也以為對方只是游戲裏的“黎厭”，恍惚過後并沒有發覺端倪；可從第一次對方上樓時奇怪聲音，第二天等不到對方，以及蘇遠城的反應，都讓她産生懷疑。
也僅僅只是懷疑而已。
比彈幕更早暴露他的身份，是他自己。
自己剛才有意選擇有噪音的時候跟蘇遠城講話，可他還是聽到，甚至他也不在意被自己發現，主動用玩笑的口吻透露出來。
甚至那本被反攤在桌面上的書，明顯是主人要做什麽急事，順手将它這樣放置在桌上的。
黎厭明明有機會把它合上，卻任由它那樣放着。
是不在意，故意的；還是不小心忽視？
蘇昭月更傾向于前者。
“為什麽不相信我？”黎厭面上流露出錯愕和淡淡的傷感，仿佛她就是個罪人，剛才所有的猜測都是惡意。
“你剛才在偷聽我跟我哥的談話。”蘇昭月笑眯眯的，明知道他故意透露自己是玩家的身份，她用同樣委婉的方式回複：“所以我覺得你不是好人。”
“是你太不小心了。”少年理直氣壯的，環視了一圈找到了杯子給她倒水：“聲音那麽大，我想聽不見也難。”
“哦，那你這順風耳還挺靈的。”
面對對方遞過來的水，蘇昭月只是拿在手上。黎厭給她拿的拖鞋明顯也是男式的，在她腳上格外得大，走起來發出“噠噠噠”的聲響，很容易掩蓋住一些聲音。
室內不大，布局跟她家差不多一樣。不過有扇門被關着，就格外引人注目了些。
注意到她的視線，黎厭笑道：“那是我們家平時放雜物的地方，你想看嗎？”
蘇昭月挑眉：“我能看？”
她以為對方會回答“能”或者“不能”的，誰料黎厭來了一句“好奇心害死貓”。
【我記得關于黎厭的介紹是“父母早逝”？！見鬼的“留守兒童”！！！果然長得好看的人都長着一張騙人的嘴！】
【其實父母去了另一邊不回來，怎麽不算是呢？（狗頭保命）】
【滿嘴謊話！！！（譴責）所以，這個房子到底是怎麽來的？！他跟爺爺相依為命，就不會住在這裏吧！！快說，是不是他搶來的？！】
【那那個關了門的房間裏面，是不是關着這個家的主人？還是已經涼透的屍體？他要把蘇昭月騙進去殺人滅口？！】
【可惡啊啊啊啊，美女姐姐，要不犧牲你，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本來她還不是特別好奇的，但黎厭那麽說，加上還有彈幕裏的觀衆拱火，蘇昭月瞬間就了來了興致，越發想要看看裏面究竟是什麽。
“那我看看能不能害死我吧。”蘇昭月道。
她的步伐慢慢逼近房間，每當她離房間更近一步，彈幕裏的觀衆就會開始幾哇亂叫；蘇昭月玩上了頭，偶爾會故意停下腳步，看着那些觀衆的心被勾得不上不下後，又繼續往前。
旁邊的黎厭似乎是誤會了：“如果你害怕的話，也不用勉強自己的。”
蘇昭月看他，什麽也沒講，把剩下的路程兩步走完，手已經握上了門把手。
在觀衆們歡呼下，她還沒扭開，站在一旁的黎厭又開口了，不緊不慢上揚的語氣略帶促狹：“蘇同學，你哥不着急你回家嗎？”
他看似在給她機會，卻變着法子吊起她的好奇心。
彈幕裏無數催促中，蘇昭月又把自己的手收回來，點頭道：“你說的對，我上來這麽久，我哥該着急了。”
滿屏的問號，就連黎厭的表情也有些錯愕，似乎沒想到她順着自己的話說。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想要從中找出自己想要的答案：“也是，畢竟門背後沒重要的東西，也不值得你耽誤時間。”
似有似無的把話題又扯了回去。
蘇昭月點點頭，好像自己并沒有那麽好奇，作勢往外走。
背後響起動靜，是黎厭自己把門打開了。
這個角度裏面黑漆漆的，唯獨在近門口處的地面上，有一團看不清的污漬。
【啊啊啊啊啊看起來好像幹涸的血啊！我就說黎厭故意讓蘇昭月發現自己的秘密，然後殺人滅口的吧！】
【肯定是個變态！】
【小蘇啊，趁現在快跑，這是個變态！】
原本要走的人又反身，拍了拍黎厭的手臂：“謝謝幫我開門。”
蘇昭月的速度比對方想象中的要快，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要攔着的時候，她就已經走進看清裏面的情況了。
觀衆也看清了。
沒有他們想象中的綁架分、屍現場，這不過是個普通的照片沖洗房，甚至布料隔斷外的架子上，擺着許多分類好的照片。
裏面有“家”的标簽很引人注目，蘇昭月翻了幾張，發現都是這棟樓外一些植物、雲朵，行人的圖片。
各個角度都有。
蘇昭月笑道：“沒想到你還挺熱愛生活的。”
幾分真意幾分調侃，恐怕只有兩人才知道了。
“如果你喜歡的話，也可以拿去欣賞。”
黎厭站在房間內，昏暗的燈光其實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本來就是準備要給蘇昭月看的東西，本來是想逗逗對方的，沒想到她根本不吃這一套，反而還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化被動為主動，騙他自己開門。
她是故意的。
蘇昭月倒是毫不客氣，她将這些照片一窩端了，塞進自己的書包裏。
厚厚的一沓，還是挺有分量的：“你就不怕我弄壞了？”
黎厭搖頭：“我覺得你不會。”
“這麽信任我？”蘇昭月不免嗤笑。
少年的聲音輕而明亮：“對啊，在這裏，我也只能信任你了。”
“誰讓你是執行官……的妹妹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