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乾坤
第180章乾坤
玉飛觀摩之時，先着重看了下王萬與馬仙洪的對戰，上次可就是差點載在此人手中。更是認真探究，對方該是有怎樣的手段，才能讓王萬、玉禪以及自己三人都連續吃虧。
看了一段時間之後，終于發現了其特別之處：尋常人打鬥一般都持兩件法寶，或一主一輔、或一攻一防。他倒好，竟似開着法寶鋪子似的，得有五六樣傍身。
首先是那副異常紮眼的龜殼，沒錯就是烏龜的殼，将其軀幹護得嚴嚴實實，王萬的長劍砍在那上面雖然留下條條印痕，但終究未傷及肉身。然後雙手各有一條珠子串成的手鏈，每每被劍刺中便立時放出一層護體紅光，保得肌膚都不傷分毫，王萬力度重些，也不過是換來一顆珠子的碎裂。還有鞋子，絕對是自帶着加速功能，對比王萬靈活的身法，一點兒也不遜色。
至于兵器，右手的是一根通體翠綠的長簫，一時看不出材質是骨石還是木竹，但抗住長劍揮砍不成問題。左手還有一把烏黑的水晶短匕，觀其形狀，竟就似此界龍晶所煉。其後背，更還背了一把長劍，只是一直未見出鞘罷了。
玉飛看在眼裏，心頭一陣恍然。他知道王萬是克盡金類法寶，但眼前那馬仙洪，竟然有五件法寶皆非金類。也怪不得王萬，道行明顯要高出對方一截，卻磨到最後才将其擊敗。
當然，反過來看，其實馬仙洪并不能對王萬照成實質威脅。
玉飛再看向姬命，搖了搖頭徑直跳過，已經失敗過一次的選擇，沒有必要犯軸再選。
最後目光停留在了姬洋陽身上。
雖然玉飛是相信玉禪的，也知道玉禪會不樂意他插上一手，但這個姬洋陽卻是個實打實的重要變數。上次可就是她反過來橫插一手，讓本來簡單的局勢變得複雜，并最終讓命運銅板偏倒了方向。
既如此，将姬洋陽與馬仙洪二人一對比，還是從源頭上斬斷變數最好。
玉飛目光堅定下來，選定姬洋陽，提劍加入戰團。
真加入後，玉禪雖感意外但并無責斥，她也不是個死板之人，反而攻勢驟緊，主動出聲吩咐起來：“你左我右，速戰速決！”既是以二敵一，那麽就幹脆打出章法，打出名堂。
二人本就時常一同演練，如今雙劍合璧，姬洋陽哪裏能敵。瘋狂後撤了幾合，拉出了一絲空檔，立時把手伸向自己後背，她亦要開始變招了。不由分說扯掉覆蓋在最外面的包裹，伸手就繼續打開內裏的盒子。
玉飛一看動作，便能篤定，今次的姬洋陽，是要自己戴上這頂神秘的頭盔法寶。
當下不再遲疑，發動至尊魔戒，周圍的時間流速立刻緩慢起來。玉飛複刻對王靜的偷襲，猛然一擊出手，刺傷了姬洋陽拿劍的右臂，并将手中的頭盔徑直搶奪了過去。
姬洋陽睜大雙眼，看着一晃而過的鬼魅身影，又看向自己面前空空的雙手，一臉不可思議。當即像見了鬼似地，驚恐連連向後撤遠，下意識遠離危險。
玉禪也被他剛剛的表現驚到，只一愣神，也忘了追擊。
雙方拉開。
最大的變數之物，玉飛現在已經拿在了手裏，與姬洋陽的勝負也比上次更加明朗。看着眼前避戰退遠的姬洋陽，一時也沒再追擊，底牌已掀，接下來恐怕已難以這般湊效了。
玉飛對她可沒如王靜般留手，上一次的立場和難纏，可都還印在腦海裏。剛剛可是對着她的胸膛刺出的一劍，饒是如此，也只傷到了臂膀。
後面怎麽辦？玉飛需要思考。
“二哥，快逃，我也攔不住他們！”但姬洋陽并沒有忘記，她仍舊可以用嘴，來幫助她的兄弟。
姬命聞言大驚，戰意再洩，頓時節節敗退，被懷慈逼至熔岩河流的邊緣。腦袋頻頻側顧，發起絕地反擊，死命要拼出一條旁的生路來。
“快去攔住姬命，這邊我來對付！”玉禪大聲提醒玉飛，自己又朝姬洋陽撲了上去。
玉飛深知姬命是真要抽身脫逃，沒功夫再多想，必須先行應對，豈能讓他得逞，趕緊返身向他逼去，封死退路。
姬命幾無騰身立足之地，腳下坎岩一個踩塌，差一點就自己跌入那滾滾的赤色岩漿河流之中。心中大駭，四下張望臉色連轉，跪地求饒之心已起。
“阿彌陀佛......”懷慈似要再次菩薩心腸泛濫。
玉飛懶得廢話，第二次發動戒指，舉劍朝姬命揮砍。姬命瞬間面如死灰，但他終究是在玉飛鬼魅的速度上吃過一次虧，狠辣本色不改，當即向後縱身一躍，自己跳入了熔岩河流，除了背上留下一道并不夠深的劍痕，逃脫的結果并無任何改變，同上次一模一樣！
玉飛立刻反應過來，三部并做兩步趕緊去到邊緣查看，“唉！”頓時氣得長劍直往地上杵砸：“可惜。”自己都這麽果斷了，還是沒能将其阻下。
懷慈目瞪口呆，僵愣當場。驚疑後至，便也看見了姬命的狀況，是讓他抓住了熔岩河流之中的一線生機！
“哈哈哈，天不絕我！”姬命仰天大笑，挑釁依舊，當真狗改不了吃屎。
玉飛能忍，懷慈哪裏能忍？
玉飛一旁默默地看着左手的神秘頭盔，整個人無比地平靜。最大的變數都已經控制在了手中，此時只需要等待仍在做最後旋轉的命運銅板落地就好。
身旁人影閃動，懷慈先跳下去了。
玉飛并不阻攔。
他同懷慈交過手，亦同姬命交過手，知曉二人實力。別看第一局裏戰了個有來有回，真正将二人同時置于死地，并阻斷掉其他外力，玉飛絕對相信懷慈還是會站到最後，何況這次姬命還多中自己一劍。
那麽何不繼續成全。
只是，命運的銅板仍舊在不停轉動，尚未真正分出正反，玉飛心中難免忐忑。這種賭局他也不是常幹，還不能真沉住氣。只多站了會兒、多看了會兒，頓時多生出了個新的想法，有出老千的機會為何不物盡其用？保個萬無一失豈非更好！
摸了摸手中沉甸甸的西洋頭盔，身子往下一沉，要把它扔親自再扔入場中，為己方再增添籌碼。就像在那旋轉的銅板上施加上一點巧力，以确保自己的那面能最終勝出。
“懷慈，快接住！”玉飛先是一聲大喊，而後發力。
但他還是小看了命運銅板轉動的複雜，雖然落地後的結果很簡單，非正即反，可旋轉的圈數卻非人所能算。
“铮！”
腦海中一聲清脆的琵琶聲響，頭盔已然脫手而出。但玉飛心中大駭，因為他能明顯感覺到，自己剛剛是莫名其妙地轉動了方向。本來扔給懷慈的，竟然直直朝姬命飛去。
還是他自己扔的。
有其他的人，也在那旋轉的命運銅板上施加了一份巧力，兩力疊加，力大過頭了。只多轉半圈的銅板，又再多轉半圈，返回到原來的軌跡上。
玉飛趕緊回頭，查看那聲音來源，是姬洋陽，正是她懷中反抱着一把琵琶。站立的位置雖遠，但聲音卻穿越過距離，改變了戰場中心的結果。
左右戰局的，上次是她，這次還是她！
玉飛反而沒能做出任何改變。
但這次業已受傷的姬洋陽，再次付出了代價，玉禪還糾纏着，而她分心旁骛給了空檔，大腿再中一劍，二人之間勝負已經分。
左右戰局的那個，自己成為了不利變數，命運的銅板再被擾動。或許，正反再次變得撲朔迷離。
姬命剛剛幾經跌宕，已然成功戴上頭盔。
玉飛将這複刻的後續一幕看在眼裏，清晰地知道接下來所要發生的事：姬命的傷勢并不嚴重，如果他不下場，不去彌補自己所犯下的錯，懷慈多半還是撐不住接下來姬命強勢的回合，自己把他害了。
但是，玉飛還是先看向已開始追擊姬洋陽的玉禪，又望向更遠處的王萬，當機做出改變。
先吹了一個響亮的口哨，大聲呼喊：“王萬，看好玉禪，她要少一根汗毛我饒不了你！”
語氣不可謂不重，提醒不可謂不明，眼神也不可謂不犀利。
如果，玉飛注定仍舊要自己下場，那麽至少，這次得保住玉禪不受牽連。或許，能憑借着她，抓住這最後的，撥動命運銅板的機會，扭轉乾坤！
然後在玉禪王萬二人詫異的眼神中，玉飛後退、助跑、跳躍，義無反顧地再次沖向熔岩之河。
兩處戰團自然停下了手。
玉禪趕緊跑向河邊查看玉飛，姬洋陽樂得脫身過橋，王萬則提前一步向玉禪靠攏，馬仙洪照舊跟上。
玉飛知曉，自己下場也不過是逼退姬命保住懷慈，內心鎮定果敢地做好這一切，沒有上一次的心驚肉跳。順利達成目标，甚至還收獲了點點意外之喜。“二哥，快走，不要戀戰！”姬陽洋呼聲提前一步傳來，因為行動迅速和對方的劍傷，姬命甚至沒能斬斷懷慈兵刃，就不得不先一步撤逃，似形成連鎖效應。
只是仍舊夠不到那砥柱，玉飛守住優勢，沒有上次的驚訝與彷徨，趕緊向橋上仰望。
潔白的絲帶如期垂下，是玉禪伸出的手。
玉飛一點都不耽擱，亦不向後回望，三把并作兩把地加速向上攀爬，生怕落後于變數，讓功虧一篑。
這一次，終無任何意外地，飛身躍上了橋面；終于成功抓到，沒受任何損傷的玉禪。
玉飛喜上眉梢......但是，異變驟起！
又或者說，事情本就還沒完。
玉飛面色大駭，趕緊一把拉開擋在自己身前的玉禪，露出了那飛來的一劍，以及刺劍之人。
瞳孔驟縮——竟然是王靜！
王靜！
玉飛腦袋瞬間有些麻木。
根本就不是馬仙洪。
而是本該仍在昏睡中的王靜，那個本該一直缺席後續戰鬥的王靜，那個在開局就落入自己計謀之中的王靜，那個自己想不透憑什麽做了巢靈徒弟的王靜。
王靜刺來的劍沒有任何猶豫，雖然眼前的目标突然變換，但她的眼神堅毅無比。
看着王靜揣着憤怒，全力刺來，玉飛竟然還優先去查看王萬和馬仙洪，癡愣得做不出像樣的避閃或應對。
還是玉禪電光火石間做出了反應，将手上的絲帶抛纏過往替玉飛阻擋。
是了，王萬再次同馬仙洪纏在了一起，甚至再一次地在摧毀着那變态的防禦，并将重挫對手，他一直都沒有犯錯。
犯錯的那個，明确無誤的，就是玉飛自己！
......
玉禪的絲帶哪裏能完全阻住劍鋒？雖然阻住了部分劍勢，但還是紮入玉飛左肩，将他整個人向後頂退。再一次，失去平衡，仰面向橋下的熔岩墜去。
但那又怎樣！
只要擁有至尊魔戒，輸贏就還沒有落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