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混沌與封印
第178章混沌與封印
公元1828年,在慕尼黑的古代雕塑博物館(Glyptothek)展出了一件馬賽克壁畫,這件壁畫一直由該博物館收藏至今。該壁畫在意大利的古代遺址森提農(Sentinum)的古羅馬別墅中被發現,經考古學家确認,該幅馬賽克壁畫制作于公元200-250年前後,畫面中央是羅馬神話中的永恒時間之神艾永,站在一條繪着黃道十二宮的環帶之中,仔細觀察,可以發現那條黃道帶是一條默比烏斯帶。
當然,默比烏斯或利斯廷是否參觀過這件藝術品,世人就不得而知了。其實,默比烏斯帶的制作非常簡單,很容易讓人懷疑早就有人發現了它。不過在利斯廷與默比烏斯之前,的确沒有人從數學上加以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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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飛扒開混沌,來到太虛之中的那塊石碑之前。伸出雙手,抱住時間之環,用盡渾身力量轉動。
“咔嗒”,他已經聽見了時間齒輪的倒轉之聲。
身體并未感受到落到漿面之上的激濺摔打,亦未感受到地獄之火的熔岩灼燒,反而感覺到了一股與下墜完全相反的力量,将他重新托起,推着他往回倒。
但明顯還不夠,玉飛似乎瞥見了遠處王靜看過來的驚奇眼神,她們還完全沒受到影響,倒轉之力還不夠,作用的範圍不夠廣,時光回流的程度也不夠多。那麽他就還沒有徹底脫離危險,甚至還會将自己置于另一個危險之中。
玉飛憋着一口氣,繼續拼命扭轉。
“咔嗒”,時間齒輪的倒轉之聲再次想起,玉飛上升到頂、又順着絲帶下攀,重新站立在浮石之上。
還不夠、還不夠,玉飛心裏默默念叨着。不知是因為瀕臨絕境,還是因為日積月累的思考以至水滴石穿,玉飛眉宇之間突然一片清明,過往的零星片段線索終于串聯在了一起。
誅仙缭繞的黑氣,自己周身纏繞的黑氣,眼珠子裏殘留的黑氣,拾掇殘破魂鏡碎片所聚攏的黑氣,戒指之內與白線相對的隐沒着的黑氣,全部串聯了起來。在玉飛的身體之內重新從虛無之中蹦出,開始在周身纏繞,又彙聚在體內凝結,凝出了一只黑色的手。
那手把所有的黑氣全部掃光,化為了實型,而後拼命從玉飛的胸膛往外面鑽,就像女性分娩一般,給玉飛帶來劇烈的撕裂疼痛以及恐懼,并不可阻擋地破胸而出。
所有的疼痛之感驟然消失,玉飛整個人虛脫般地輕松下來,仿佛重生。胸口也并沒有真正的破痕,而那只黑色的手臂則兀自立在那裏,随心而動,渾如天生天長。
玉飛看着這條黑色的第三臂,好奇卻也不訝,似只是未意料到它會以這般形态出現。又像知道其用處一般,沒有任何耽擱,用着黑手重新抓向面前,抓向那剛剛因疼痛而放開的時間之環。
時間之環似在遙相呼應一般,碩大的形态随即縮小,黑手抓住時已然恢複指環形狀,而後黑手握住,原本只有黑白的太虛之中,竟變幻出五色斑斓的景象來。
先是殘缺的石碑,一片一片從下至上歸攏補齊,那些新出現的部分就好似虛空之中冒出的幻象,并不那麽真實。然後遠方竟然出現了一輪太陽,照射着完整的石碑,在地上投射出長長的影子。石碑之後似還浮現出一個巨大的球體,五色的斑斓便由它而來。球體十分巨大,玉飛在它跟前渺小得就似一只螞蟻,但球體似乎并不完整,最下面一端竟然是破碎的,不光是裂痕滿滿,還有大量的碎塊已脫離球體,向太虛中飄散。石碑的影子順着地面白色的刻線慢慢爬升着,而巨大的球體也在緩緩的轉動。
玉飛沒有時間去揣摩那些景象為何物,但心中明朗,知曉這次應該是用了最正确的打開方式。而且當下只能把握,不能縱其消逝,心念一動,黑手那麽一擰。“咔嗒、咔嗒......”之聲接連響起,現實中玉飛四周景色瘋狂變換,時間與空間不可抑制地擴張開來,而黑色手臂上的靈力狂洩不止。
太虛之中的景象亦在變化,石碑的影子順着地面白色的刻線緩緩回縮着,而巨大的球體竟然在向相反的方向轉動。“噼啪、嘣......”巨大的球體還發出沉悶的怒吼,似那底端的裂痕又多了一絲,往太虛蹦裂的碎片也多了些許。
這一切發生的事情說來很長,實則很短。
玉飛并不過多去關注那些景象,而是始終維持者頭腦的一絲警覺,提醒自己不要做得太過。心中默算着戒指扭轉的角度,而後主動靈力一松,眼前一黑跌回了現實。
......
“你怎麽了?”是一旁的玉禪在叫。
玉飛蹲在地上,閉着眼睛,長長地喘息着。半響,覺得應該要回複:“沒什麽,只是有點頭暈。”支棱起蹲着的身子,勉力從地上站起來,要不是玉禪伸手扶了一把,中間都差點晃倒。
猛然警覺,是剛剛使用過時間指環,要趕緊檢查時光回溯了多久,而自己又是身處何處。
但睜開了眼睛,周圍也是黑糊糊的一片,還零零散散地亂竄着金星。趕緊重新閉眼,用力甩了幾遍腦袋,再重新睜開雙眼,視線才漸漸清晰起來。這是用力過度,體竭氣虛、頭暈目眩的狀況。看來用這第三只手這般轉動,要消耗的靈力頗巨啊。
“要不要坐下休息一會兒?”身旁的玉禪又在關切。
玉飛很想強撐來着,奈何身體更誠實,亦不想玉禪過多看見自己的異樣而擔心,還是一聲長籲,在大坑邊沿的石墩上坐下。而後背身玉禪,四下打量起來。
整體鋪砌的巨大圓形廣場,四周整齊莊嚴的祭祀柱石,還有屁股下面坐着的殘破石坑,應是到了祭壇。
但玉飛現在的腦袋還暈眩得狠,猶不肯定,幹脆轉向玉禪确認:“這是祭壇?”
玉禪回複,是應答玉飛的詢問,亦是對他剛剛異樣的關切:“師兄不要憂心,這裏就是祭壇。這麽遠的路都過來了,我們四周再找找,出口一定在這附近的。”
自然聽得出,話裏更多的是安慰。
不過玉飛想知道的已經得到,也不糾結,只管再長長舒出一口氣來,徹底放松了身心,開始認真閉眼揉腦袋。時光的确是回溯到了祭壇處,那麽安全應是無虞的,後面留下的時間也很充裕,故而恢複體力很有必要。
甚至放空松的腦袋,會不由點點滴滴回想到,剛剛在太虛之中看到的景象......
“快看,有其他人來了。”
而後,便被玉禪打斷。
玉飛趕緊回頭,坐在地上遙望。
是一只仙鶴!玉飛雖未看清,但已經了然,後面定然還跟着一只銀翅大雕。
沒過多久,一聲鶴嘯、一聲雕鳴,相和傳開。
“是禦靈宗的人!”玉飛自己率先點破,但身體并不動彈,眼下的首要任務仍舊是恢複體力。
“看吧,我就說出口一定在這附近,這不就有其他的人在往這邊趕!”玉禪接話,但內容已經有了偏移。
玉飛只默默看了她一眼,并不再接話,裝這樣子假作一同好奇觀望着,實則一直在靜靜調整呼吸。
他可是幾乎倒滿了這近一個時辰的時間,必須好好利用。所以不光要好好休息,還得認真計算後面,若弄得如那三次對話中的第二次一般,可就純屬浪費啦。多來幾次,心裏面這般想想倒是不錯,但身體肯定會吃不消,到時候有沒有第三次機會還真不好說。即便有,誰又能保證下一次就一定比上一次做得更好?所以眼前的這第二次機會,必須得好好珍惜。
“要是能禦劍就好了!”玉禪看着天空感嘆,似談話又重新回到了軌道。
“你盯着他們,看看是往那邊去的,我下這坑底再看一眼。”玉飛在身後囑咐了玉禪一聲,徑直便甩下它,朝着這祭壇正中的廢墟殘坑中心探去。
玉禪回頭想要疑問,奈何玉飛身軀已然沒下,而且除了好奇之外也沒什麽阻止的理由,便也只是撇了撇嘴,先由得他随意。
玉飛選擇這般自然有他的深意。剛剛默默地想了許久,不禁問自己:回溯了時間那麽多,其意義究竟何在?難道只為回頭把剛剛那一場戰鬥贏下?
不!玉飛能夠确定地給出回答。那場戰鬥根本就是計劃之外的不期而遇,即便是參與了,目的也是為了幫助朋友,自己的目的其實并未實現。
那麽自然,回溯時光之後,首先要做的,便應該是重新挖掘一遍自己的目标。至尊魔戒這麽寶貴的東西,它內裏的石碑秘密,難道不值得探究第二遍?設想一下,若把這最大的秘密弄清楚了,還有什麽戰鬥會贏不下來?
這不是非此即彼的選擇題,而是按順序排列的第一題和第二題。來到坑底的玉飛,自然是先重做第一題。
準備工作,先查看了一遍戒指,發現之前玉禪滴上地血液已經用完,又遺憾确認了下自己的鼻子,竟然一滴血也沒有流。無奈,只能狠心輕輕咬破手指重新塗上。
上次可并未這般仔細過。
重新深呼吸了幾口的玉飛靜下心來,手掌貼地、戒指貼着遺跡殘骸的正中,進入太虛之內。
撥開迷霧,聚集散亂的碎石,然後玉飛站在那殘碑之前,再次看向懸浮着的至尊魔戒,伸出了手。
不,還不夠,玉飛停下伸出的手。
雙手打開,敞開懷抱,選擇伸出了他那胸前新生的第三只手,朝着至尊魔戒,第二次抓握了上去。
用這種最徹底的方式,去打開!
太虛之中,異象重臨。
殘缺的石碑,一片一片從下至上歸攏補齊。黑暗的深處太陽緩緩擠出,用它的光芒照向石碑,同時映照出那顆巨大無比的彩色球體來。或許,太陽與球體從一開始就是存在,只是球體一直将太陽死死地遮擋住,二者便都一同隐沒在太虛那無盡的黑暗裏。
上下左右打量四周,原本的黑暗中還有星辰,但又同平日裏的星空不同。那是圍成了一個巨型圓環的帶子,完全去除了多餘的雜星,勾勒出更明确的奇異圖案來。玉飛依稀認得,那是九星軌跡經過的星座,按照西方的著述,分別是白羊、金牛、雙子、巨蟹、獅子、處女、天秤、天蠍、人馬、摩羯、寶瓶和雙魚,整整十二宮,竟也是同刻線有着聯系。
玉飛瞳孔驟縮,一個思路在他腦海中清晰起來:這便是世界不同區域時間聯系趨同的本源,黃道帶十二星座!觀太陽,得晝夜;觀星辰,合年輪。
球體緩緩地轉動,石碑的影子也緩緩地爬升,星辰環帶緩緩旋轉,并未再有其他的變動,因為玉飛握着戒指的黑手亦并未有其他的動作。黑手就這麽停止了下來,玉飛終認真觀摩着這一切。
玉飛覺得,用新的方式打開後,就出現了新的景象,這一切總該有它的道理!而且他的腦海之中,隐隐有着一個輪廓和猜測,也必須用雙眼再次認真确證。
并不着急的玉飛,從未這般平靜地觀摩起來。是的,他腦海中的輪廓和猜測,一一都在眼前開始吻合,球體上的彩色圖形與迪莉娅的那份此界地圖!
其實眼前景象,早已明确無誤指示出了石碑所在的位置!球體與太陽,就是方位和距離的标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