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熔岩河流
第177章熔岩河流
赤熱的河流裏熔岩一刻不停地流動,岩漿的流速并不快,但翻滾炙熱的氣勢無時無刻不彰顯着它“地火”的威名,絕對能夠吞噬所有膽敢藐視它的非仙之人。
玉禪和姬洋陽也不敢輕易下場,和玉飛沒什麽兩樣。
只是玉禪對自己剛剛的疏漏仍舊有些愧疚和憤焖:“不知剛才那妖女扔的是什麽!”
玉飛搖頭,同樣不知。也無心猜測,只默默關注着河流中的動靜,轉為夥伴加油打氣:“懷慈想要親手為泰山玉女報仇,可得要抓住這個良機啊,現在沒有人能打攪他們了。”
或許,這對懷慈姬命二人來說,是最好的局面。這場戰鬥本就只同他們二人直接相關,何必非要拉進那麽一堆子旁的人!
然後便見,接住包裹後的姬命看向姬洋陽,只稍一愣神,便毫不猶豫扯掉包袱将其打開。裏面是一個四方的盒子,竟然還有一層包裹,姬命再将盒子掀開,捧出一頂怪異的頭盔來。
頭盔主體由金屬制成,但并不鮮亮,泛着一股子厚重與毛糙的黝黑,甚至還能看見些許的坑窪。
但它最大的特點是,一對從頭斜下前出面頰的彎角,彰顯了它蘊含的恐怖,與東方的樣式相區別,甚至不像外界生物所有——與這異世界的魔獸更貼近。
姬命将頭盔高高捧起,頓時神色變得堅定,似渾身充滿了力量。雙手緩緩放下,将其穩穩戴上,面部随即隐沒,只留了冰冷的雙眼,讓外界依稀能辨認出他的輪廓。
懷慈也剛好躍上了他所站立的石頭,石頭受壓後一陣晃蕩,但內心都無比堅定二人很快穩住。
而後懷慈沒有任何猶豫,提棍迎面砸去,雙方都已沒了退路,便只有“狹路相逢勇者勝”。
姬命竟然沒有躲閃,而是選擇硬抗。一個側身并平劍迎舉,渾身受力一沉,穩穩接下了。而後頭盔泛起一陣如月色般的寒光,流轉到長劍,懷慈長棍端頭的火焰立時湮滅。
懷慈被這狀況驚到,有些愣神。姬命提起一腳,将懷慈揣得蹬蹬連退。而石塊突然受力不平,也應力同時晃動起來。阻礙了姬命追擊,也讓懷慈在險些跌入岩漿之前堪堪重新穩。
原本懷慈占優的戰鬥,天平竟然反向傾斜,向着姬命,一切就發生在他戴上頭盔之後!
在場的人自然都看出來了。
“不好!”一旁加油的玉飛哪裏還有“作壁上觀”的心思,看着滿河的熔流,心思不由得再次活躍起來。
不管怎麽說,他好歹也是一個火靈根修士,主修火屬性功法。別個修士都尚且不怕,他不可能就真怕了去。之前是沒有下場的理由,現在理由有了,更有別人打了頭陣,他要再沒那個膽子,可就真成了慫貨。
懷慈雖然受挫,但并無懼色,更沒有一絲退卻之意。扭頭向熔流裏吐了口唾沫,雙手一抖長棍,再一次地主動發起了攻擊。
只是一次、兩次......五六次,均狼狽而退。
而姬命摸着新戴的西洋貨,又狂熱地看着自己的雙手,得意張狂地笑出了聲,他似已慢慢熟悉這件法寶的威能了。而且身體似還要開始膨脹,但他自己也被這意外所驚吓,變化立時停止。不,姬命還沒熟悉它的威能。
便在這萬分危急時分,玉飛向下張望了一下,确認過搜尋已久落腳點,而後迅速動身向後退去。退夠距離、鉚足勁,一個助跑,義無反顧地騰身向熾熱的熔流中躍去。
沒辦法,現有的落腳點太遠了。
看得一旁的玉禪差點失聲,自己捂住了嘴才未尖叫出來。然後便見玉飛借着慣性,接連幾個騰躍在一塊較大的浮石上,并憑借雙手連搖法術落穩,玉禪懸着的心才稍落下來。玉飛手腳可是能發出氣浪的,姬命懷慈都能跨越的障礙,他多少也能做到。不過是一個更多靠拼命,一個更多靠技能。
玉飛下場之前沒有告訴過玉禪,下場之後再說什麽也是沒用。玉禪自然也沒了先前“觀戰”的心思,朝着河流上下游打量過,看準最開始的石橋,姬洋陽現在站立的位置,拔腿跑了過去。
浮石都順着熔流移動,終歸是要從橋下通過。
懷慈看着眼前呆愣的姬命,乘着這難得的空檔,提棍再次發動攻擊。但姬命并未失去理智,更未丢失掉業已獲得的力量,成功一劍,将其棍從中間攔腰斬成了兩截。
懷慈頓失兵器,姬命乘勢反擊。
性命攸關,懷慈亦無路可退,只能雙手拿着斷棍作殊死抵抗,勉力一搏。
姬命雖将其逼到半雙腳掌都踩空的絕境,但還真沒能做到一舉拿下,更對頭盔的使用舉棋不定。而這時,玉飛已經馬上趕至。
“二哥,快走,不要在那裏發愣!”站在橋上的姬洋陽再次大喊,而後她自己看了眼朝她趕來的玉禪,亦讓出了所立之位,心如明鏡,自己同樣撤走。
姬命被喊聲提醒,立時警轉。明白要反殺懷慈已是不能,再以一敵二,能不能取勝不好說,熔流之內畢竟危地,弄個不好,真難保屍骨無存的是誰,他可不敢把命全壓在這陌生頭盔上。
扭頭看見浮石正好經過一根大的露出砥柱,當即還是選擇一個騰躍跳将過去,走為上。而後沒有耽擱,繼續幾個騰躍,向靠近對岸的浮石上落下。
懷慈得以喘息,趕緊翻身從地上爬将起來。
然後玉飛也落在了他所處的浮石上。
懷慈看着玉飛,幾步迎了上去。但卻并不是打招呼,亦沒有寒暄,更像是一切盡在不言中的眼神交流。原是為了距離,同玉飛剛剛一樣,一言不發,返身一個助跑,直接朝剛剛姬命跳過的、業已落在身後的砥柱上跳去。險險地雙手并用摳拽,在砥柱上站穩。
“哎......”留下原地的玉飛傻了眼。
一個二個的,都那麽酷、那麽拽,熔岩河流說跳就跳,一句話都不帶說。自己是趕來幫忙的,結果主角們全下臺走了,愣是劍都沒有拔,啥忙也沒幫上,然後就換成自己一個配角杵在了舞臺的正中間,開始唱獨角戲,這叫什麽事兒?
玉飛眼巴巴地看着已經遠去的砥柱,再想要跳上去,多生出一條腿來也不可能做得到。便只能幹站在浮石之上,順着熔流往下蕩去,任由姬命懷慈二人去遠。
“哥,看上面,我這裏!”這時候挽救玉飛于水火的,還得是玉禪。打虎親兄妹,上陣父子兵。石橋之上一條絲帶懸飄下來,那就似玉禪伸出來的纖纖玉手。
如此,飛禪二人相視一笑,雖然河面上其他的路大致也能找到,但似乎已經不需要了。
姬洋陽還未走遠,站在橋頭吹了個口哨,是在招呼馬仙洪撤退。二人回頭相繼停手,馬仙洪一撒手,王萬亦無心糾纏,相機跟上先同玉禪彙合。
第四處戰團拉開。
玉飛看着飄舞的絲帶,潔白如雪,雖不是紅色,但看在眼裏卻是無比地安心與溫暖。待至頭頂後,立刻跳躍抓住,迅速往上開始攀爬。而玉禪用身體纏住絲帶,同時用力向後拖拉。
攀至一半,玉飛不由回頭,再看了眼腳下的滾滾熔岩,當真是替自己捏了一把汗,腿肚子都還在打顫,一陣後怕。心中竟不由自主聯想,恐怕若再讓一次選擇,自己斷然是不會再選擇跳下。那翻滾如張牙舞爪的岩漿,掉進去的滋味兒一定不好受,會死先不說,關鍵會死得很慘,相當地慘。
別過頭,不做多想,加緊繼續往上。
但快要上橋之時,異變驟起。橋上傳來一聲疼痛的悶哼,并着絲帶突然一個下墜,可真只差一點點就把玉飛抖落下去。
玉飛穩住後慌忙向上查看,竟然是玉禪也一同跌落了橋。若不是她仍舊用一只手死死摳住岩石,一只手緊緊抓着帶子,剛剛肯定是雙雙直直掉入岩漿之中。
然後,一滴一滴的鮮血,開始從玉禪身上灑落,滴在玉飛的臉上和手上。玉飛感覺到那猩紅的濕熱才看清,玉禪上側肩膀已被鮮血染紅了一片,竟是不知什麽時候中了一劍。玉禪能夠挂住二人,已是咬緊了牙關,以至面目都扭曲,上面那只傷痛的手明顯吃不住力。
而後,不待玉飛替她揪心,只勉力堅持了三四息,終究續不上力,摳着岩石的手一滑,同玉飛一起,再次墜落。
二人四目相對,眼中盡是驚恐、不安與虧欠。不過這個時候,任何話語,都已來不及再說了。
猛然,二人的身形相繼一撣,再次雙雙挂住。
是王萬趴在橋面探下身子,用手抓住了玉禪纏在身上的帶子,連帶着一同抓住了玉飛。
“別管他們,我們走!”是橋頭姬洋陽與馬仙洪在彙合,剛剛的險狀,定然是他們落井下石、背後捅刀。只是眼前馬仙洪的狀态似乎并不好,在這場戰鬥最後的較量裏,終于被王萬破開防禦,擊中胸口,嘴角滲出鮮血。
但飛禪二人驚魂未定,自顧不暇,哪裏還能顧得了旁的。
倒是王萬長舒一口氣,沒有分心走神,于危急時刻抓住了二人。而且,他沒有受傷,手臂使得上勁,作為結丹修士拉起兩個成人不再話下。
只把身體穩住,當即手臂發力,迅速将二人上提。
但是可惜,王萬只剛一提動,“嘶”地一聲,絲帶立時撕開了一個豁口,王萬連忙停住,絲帶才未當場斷裂。
這一下,王萬吓夠嗆,進退不得,不知如何是好。
飛禪二人是挂住了,絲帶卻不能再堅持。下方的兩個緩緩搖晃着,驚得直上下頻頻打量,連大氣都不敢再喘。
良久,抑或并沒有多久。
玉飛看了眼上方相互扶持的二人,有了覺悟,是該自己做出抉擇的時候了。
“不、不、不......不!”
在玉禪驚訝的眼神中,在她撕心裂肺的呼喊聲中,玉飛主動松開了緊抓絲帶的手,獨自向下方滾滾的熔岩墜去。
王萬不負所望,在卸掉一半重量的瞬間,拼着絲帶斷裂猛然上提,将玉禪的手牢牢地抓在了手裏。
玉飛看着這一切,對着玉禪,露出一個寬慰的笑。
墜落,緩緩墜落,獨自墜落。虛空裏,玉飛已把手握向拇指上的至尊魔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