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服不服,服不服啊哈哈……”黎昕将釣線甩進池塘,樹枝往岸邊一放,就直奔還在撲騰的龍蝦而去,一邊不忘招呼蕭寧趕緊拿塑料袋來裝,“蕭寧,快,把袋子拿過來,梓硯,智宸,你們也別愣着了,趕緊跟我一起釣龍蝦,以後我要把這裏稱為開心湖!”
葉智宸無奈地拿起樹枝綁上釣線,栓上亂七八糟的血腥內髒,将釣線甩進池塘,卻将樹枝遞給了秦梓硯。秦梓硯微愣,随後微笑着接過樹枝,葉智宸這個人光看外表人高馬大,性格也十分爽朗大氣,有時候真如黎昕說的像個莽夫,不過更多時候連秦梓硯都感嘆葉智宸的心細,至少葉智宸十分懂得照顧朋友。
這一次,秦梓硯等人不得不承認黎昕的眼光,沒一會兒工夫,他們就釣到了不少大小不一的龍蝦。黎昕愈發得意忘形起來,葉智宸看不過黎昕的表情,最後經過一番垂死掙紮之後吐出一句“餌美味罷了”,當然換來黎昕鼻孔朝天的一聲“切”。
老祖宗有先見之明,太得意忘形果然會遭天譴,正當四人興致盎然的時候,幾名穿着眼熟的叢林迷彩服的中年士兵,拿着幾個蛇皮袋走了過來,袋子外面龐大的“飼料”兩字格外醒目。
“喔嘛雷帝嘎嘎!”黎昕手中的樹枝“啪嗒”一聲掉進了池塘,不可置信地看着中年士兵由遠及近,随後失神地拿手指戳戳身邊的葉智宸,“上次炊事員大哥怎麽說來着?部隊裏有飼養員?我了了個去,說得該不會是這個開心湖吧?裏面的龍蝦都是他們養的?”
一邊的葉智宸趕緊将手中的樹枝一丢,緊張地說道:“我是不知道池塘裏的龍蝦是不是他們養的,但是我肯定池塘裏的魚是他們養的,我擦,就知道跟你這小子混準沒好事!”
“我擦,梓硯,蕭寧,你們跑什麽啊……等等老子……”黎昕剛想反駁什麽,一轉身卻見身邊的秦梓硯和蕭寧腳步飛快地往種滿香樟樹的林子跑去,于是蹦跳着追了上去。
“卧槽,黎昕,遇到你竟攤上這種倒黴事!”葉智宸悔恨交加,恨不得剁了自己的手,當時怎麽就着了這混賬小子的道,一時沒忍住就跟着他瞎起哄,最無法忍受的是,自己居然也釣得特起勁。
“滾你大爺的,也不知道剛才得瑟得要跟我比賽的是哪個鬼?”黎昕不依不饒。
“對,怪我手賤,着了你小子的道!”
“哼!”黎昕鼻子噴氣,分外得瑟。
在香樟樹林裏到處繞着圈子,繞久了格外眼花,何況這些香樟樹都是未成形的小樹,很多時候都要俯身奔跑,秦梓硯跑着跑着就落到了最後,攀着樹枝喘息着,清秀的眉頭深鎖,受傷的左腳更是疼到麻木,剛才看到高大魁梧的部隊飼養員遠遠走來,本能反應就是“糟了”,于是丢下釣竿就跑路,現在回想起來,回頭望望空曠的林子,根本沒有人追上來。
“喂……呼……等、等一下……他們沒有追來……”才招呼着讓黎昕他們停下來,卻見前頭你追我趕拳腳相向的兩人,葉智宸猛然一個緊剎車,後頭飛起一腳蹿向對方的黎昕來不及收住腳,于是繼黎昕掉入隧道後又一項悲劇發生了。
“啊……”葉智宸一聲慘叫,身子竟然消失在了前方,跟着黎昕由于蹿人的慣性,也跟着消失在了前方。
“智宸,黎昕!”跟在兩人後頭的蕭寧趕緊奔上前去。
秦梓硯微愣,前方枝葉茂盛,視線模糊,有點不明所以地跟着慢慢走上前去:“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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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硯,智宸和黎昕滾下溝裏去了。”蕭寧已經不知該哭還是該幸災樂禍地大笑,指指一米多深的水溝,水溝近乎幹涸,卻都是淤泥,于是葉智宸和黎昕一身爛泥罵罵咧咧地互相指責着。
秦梓硯扶額,無可奈何地往後靠在一棵香樟樹上,擡起左腳輕點着地面,腳腕的疼痛,加上劇烈奔跑,讓他臉色發白,冷汗順着白皙的臉頰滴落下來。
剛爬上來的葉智宸一眼就見到了秦梓硯的異樣,猛然想起了什麽,不顧渾身的髒亂,趕緊跑上去扶住秦梓硯,擔憂地問:“梓硯,是不是腳傷複發了?怎麽樣?”
秦梓硯也不逞強,點點頭:“很疼,估計是的……剛才一時沒想到腳傷的事情,看到部隊的飼養員過來就逃了,其實他們根本沒追我們!”
葉智宸不多言,背過身去彎下腰,将秦梓硯的雙臂環住自己的脖子,一把将秦梓硯背了起來:“走,我背你回去。”
葉智宸不愧是常年訓練的校籃隊主力,經過了這麽一遭,背着秦梓硯依然奔跑利落。
随後爬上來的黎昕目瞪口呆地看着遠去的葉智宸,戳戳蕭寧:“那傻大個是不是喜歡梓硯啊?怎麽跟曲惡魔一樣緊張?”
聞言,蕭寧心猛地一顫,臉色微變,趕緊轉身掩飾,往前走去,催促道:“胡說什麽呢?還不快跟上,你該擔心的是曲會長将會怎麽懲罰你!”
“我擦,忘了這岔,完了完了,我又讓梓硯受傷了,嗷……”黎昕頓悟,一副悲痛欲絕的樣子哀嚎着。
在池塘邊等了許久的部隊飼養員,終于見到一身淤泥的葉智宸一臉慌張地背着秦梓硯跑了出來,大吃一驚,以為出什麽大事了,趕緊奔上前來。
“發生什麽事了?你們跑什麽?我們又沒拿你們怎麽樣?”一名飼養員哭笑不得地問。
“呃?”葉智宸一時語塞,滿臉黑線,搞了半天全是他們一廂情願,人家根本沒拿他們釣點小龍蝦當回事,“對不起,我們以為你們會懲罰我們,所以呵呵……我朋友受傷了,我、我先帶他回去了……”
說着,趕緊背着秦梓硯跑路,特麽太丢人了,攤上黎昕這貨果然沒好事。
十連的學生會成員見到葉智宸背着秦梓硯進來,以為出什麽大事情了,趕緊誠惶誠恐地打電話給曲墨寒,事後才反應過來,好像有奇怪的東西跑進了他們的思維,比如為什麽一見到秦梓硯出事,第一反應就應該通知會長大人?好像特別天經地義?不過最終他們萬分慶幸,他們本能的反應果然是正确的,雖然他們最後遭到了黎昕的強烈譴責和諄諄教誨。
曲墨寒鐵青着臉将秦梓硯從葉智宸背上抱下來,再見到秦梓硯臉色發白,強忍着疼痛的模樣時,頓時渾身的怒氣難以抑制,冷聲低吼:“怎麽回事?”
呃?會長大人果然可怕!一群本着看熱鬧心情的人頓時退散,連學生會成員都躲得遠遠的,曲大會長的怒氣可非常人能夠承受,絕對會讓人重傷加內傷。
見秦梓硯低頭不語,曲墨寒寒着臉蹲下|身子,動作極其輕柔地挽起秦梓硯的褲管,卷下襪子,果然,腳腕紅腫,好不容易養好的腳傷如今功虧一篑。放下褲管,曲墨寒擡頭對上秦梓硯無辜的目光,這樣的秦梓硯,在跟他示弱麽,于是原本的努力忽然消失無蹤,無奈地嘆氣:“帶你去敷藥?”
“好點了麽?”幫着秦梓硯換好幹淨衣服,清理幹淨敷完藥之後,曲墨寒看着一身清爽的秦梓硯,忍不住摸摸對方的頭發,難得這麽乖巧,少了平時的冷漠成熟,不過挺可愛。
秦梓硯動動左腳,疼痛減輕不少:“嗯,現在大家肯定覺得我弱不禁風,其實有誰知道我那是特別倒黴呢?智宸說得對,攤上黎昕這貨準沒好事!”
秦梓硯難得地抱怨,蹙了蹙眉頭:“墨寒,你應該罰他兩萬字檢讨,一萬字太便宜他了。”
這邊趴在連長室裏奮筆疾書的黎昕,硬生生打了個噴嚏,摸摸鼻子皺皺眉頭:“誰在罵老子!”
“閉嘴,寫你的檢讨!”自認為被重重連累了的葉智宸翻翻白眼,手上碼字動作不停歇。
曲墨寒輕笑:“呵……”
“算了,其實我自己也玩得很盡興,釣龍蝦,挺新鮮的,何況第一個逃跑的還是我自己!”秦梓硯轉頭雙眸明亮地望着曲墨寒,“所以,會長,我應得的懲罰比誰都重,你看我的腳,所以我的檢讨……”
“不行!”曲墨寒斬釘截鐵。
“鐵面無私!”
☆、軍訓(9)
軍訓已進入倒計時,結束前夕,大家迎來了在部隊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重大節日——中秋節。一開始覺得這樣的節日卻不能與家人團圓,多少有點失落,但是一想到這樣的軍訓一輩子也只有一次,能在這樣特殊的情況下,與部隊的人一起過節,以後回憶起來也難能可貴。因此,大家一改起初的失落,興高采烈地謀劃着中秋節活動。
大家七嘴八舌地從文藝演出讨論到歌火晚會,各種活動方案層出不窮,令導師教官哭笑不得,不過最後學生會通知,中秋節當天晚上部隊大會堂有文藝兵的演出,所以同學們自己的活動只能提前到中秋節前一晚舉行。有演出看,大家當然高興,最後投票決定在訓練場舉行歌火晚會,不想去訓練場的連隊,也可以自己組織在自己的連隊舉行小型活動。結果,男生連全都聚集到了訓練場,個別女生連在自己連隊與連長、教官和導師一起活動。
夜晚的訓練場上,一個個火堆燃燒起來,映照得訓練場如白晝般明亮,大家三五成群地席地而坐,或有說有笑,或圍着火堆又唱又跳,讓前來觀看的團長感嘆“好一番群魔亂舞的奇觀景象”,不過也有種高興這群活潑的生命力,給沉悶的部隊生活帶來了無限活力。
“小池塘清露踏漣漪/一圈一圈泛起……絕唱一段芊芊/愛無非看誰成繭……”
秦梓硯坐在鋪在地上的桌布上,屈起雙膝,一手撐着膝蓋,托着腮,靜靜傾聽蕭寧唱着《芊芊》,不得不承認,蕭寧的聲音真的很好聽,而且唱功絕佳,确實很有音樂天賦。一曲結束,衆人紛紛鼓掌歡呼,連隔壁連隊的人都忍不住為蕭寧喝彩。蕭寧頓時窘迫地陪着笑,臉紅地跑向秦梓硯的身邊坐了下來。
“你唱得很好,蕭寧!”秦梓硯輕笑安慰,明明有那麽好的天賦,卻因為自卑而被埋沒,說實話真的很可惜,他覺得蕭寧如果再自信一點,或許就不會被音樂社趕出來了。
“謝謝你,梓硯!”得到大家的認可,蕭寧也很開心,只是覺得有點不好意思而已。
秦梓硯笑笑,轉頭看着身邊的曲墨寒,忽然起了惡作劇之心:“都說曲大會長才華橫溢學富五車,要不趁此機會表演一番,讓我們開開眼界?”
“曲會長,來一個,曲會長,來一個……”頓時,黎昕抓住了這個千載難逢的報複機會,帶頭起哄,于是一大群人開始手舞足蹈的鬼吼附和。
曲墨寒無奈地看了一眼笑得格外幸災樂禍的秦梓硯,完全沒想到秦梓硯會來這麽一招:“你想看我表演什麽,梓硯?”
“都說了你多才多藝,你随便來一個滿足大家的期待呗!”秦梓硯不依不饒地繼續鼓勁。
曲墨寒定定地看了他一眼,随後起身注視着秦梓硯,既然是秦梓硯想看,那麽滿足他就是他,至于其他人,他從不在考慮範圍內,清了清嗓子,便開始唱道:“執筆平宣潑墨入畫一尺經年/酌酒推硯再寫舊人三生眉間……他說溯世千年而觀只在俗世流連/幸之命之笑之怨之……”
曲墨寒的聲音與蕭寧的清澈截然相反,他的聲音低沉渾厚有力,極富有磁性,帶着淡淡的威嚴。若蕭寧的歌讓人欣賞,那麽此時曲墨寒的歌聲聽着會讓人着迷,深陷在他富有魔力的歌聲裏。當曲墨寒竟然将最後的念白,用着沉穩大氣的聲音念出來時,衆人失神了。
“梓硯!”曲墨寒望着失神凝視着他的秦梓硯,冷硬的嘴角掀起邪氣的弧度,俯身蹲在秦梓硯面前,沉聲低低呼喚,“梓硯,還滿意嗎?”
好半晌才反應過來的秦梓硯,聽到周圍如雷般的掌聲,頓時略帶窘迫地瞪了一眼含笑的曲墨寒,很想學黎昕爆粗口,卧槽,這家夥絕對是故意的!瞧他連眉梢都帶着得意,不過這家夥居然會唱古風歌曲,這點倒讓他驚訝不已,可是他悲劇地發現,他居然成了聲控,迷上了曲墨寒的聲音。
“呵呵……”曲墨寒起身摸摸秦梓硯柔軟的發頂,在他身邊坐了下來,“你想聽,回學校後,我唱給你聽。”
說實話,秦梓硯心動了,前世在學院文藝演出上聽過曲墨寒唱歌,但是曲墨寒似乎跟他一樣,不喜這種太過張揚的表演,因此雖然知道曲墨寒唱功了得,但是此時才驚覺,這家夥更适合唱古風歌,那絕對是一種極大的誘惑,會讓人身不由己地迷戀他的聲音,于是小小聲地道:“不許反悔!”
“好!”又是那種刻意壓低的磁性聲音,帶着笑意的溫柔,秦梓硯惱羞成怒,卻格外享受,這家夥今天格外反常,似乎吃定他這一套了。
身邊的其他人再次開始嬉鬧,不知是誰放起了《江南Style》的音樂,于是一群人瘋魔了一樣跳起了騎馬舞,頓時男生女生越來越多的人加入,秦梓硯這個傷殘患者只能愣眼看着,十分同意團長的話——群魔亂舞的場面果然蕩氣回腸啊!
“想必曲大會長的舞姿也一定驚豔四方,不去将那群妖魔震下去嗎?”秦梓硯別扭地冷昵着曲墨寒。
曲墨寒掀唇淡笑,輕搖頭:“不了,讓他們玩,倒是你,心情好點了嗎?”
聞言,秦梓硯收住了嘴角的笑意,輕輕撇過頭去,心頭忽然沒那麽難受了,湧起淡淡的暖意,原來被一雙敏銳的眼睛看進心底,并沒那麽讨厭,原來有人能看破自己外表的僞裝,竟是那麽欣慰,原來有人為了自己撕去冷漠的表情,竟是那麽滿足,于是淡淡地問道:“你知道了?”
曲墨寒看着終于恢複“正常”的秦梓硯,點點頭:“故意挑釁,很反常,想家了?”
“嗯!”秦梓硯不想反駁,哪怕日後曲墨寒會起疑,這一刻他都不想欺騙自己,這具身體早就沒有家了,但是他的靈魂深處還有一對疼愛他的父母,今天是月圓團圓日,失去他後的父母在這樣的日子裏,将會多麽絕望疼痛。
“你,跟家裏吵架了?”曲墨寒想起曾經見過一次這樣難過的秦梓硯,也許世界上真有許多迫不得已的事情,只是按照自己的性格絕對不會被這樣的事情左右為難,可是秦梓硯也不見是個會聽天由命的人,疑惑道,“為什麽?既然後悔,為什麽還要繼續這樣讓自己難過?”
“你不懂!”秦梓硯差一點突口而出,話到嘴邊硬生生咽了下去,借屍還魂這樣的事情常人怎能輕易接受,連他自己很多次都被鏡子裏陌生的臉吓到,很想有人能夠懂他,但是卻始終沒有勇氣說出口,這樣的事情太過離奇,随後驚覺自己的語氣太強硬了,趕緊放低了語氣,“對不起……”
曲墨寒輕輕嘆了口氣,本能地想懷住他,但是周圍目光太多,只能改成輕輕拍撫着他的後背:“嗯,等你想說的時候再說吧……來,跟我來!”
說着,曲墨寒拉起秦梓硯,不給對方任何回應的機會,趁着依舊在瘋狂跳着騎馬舞的紛亂,曲墨寒将秦梓硯帶到了訓練場外的林蔭小道上,找了一塊大石頭坐了下來。遠離了喧鬧的人群,迎着清涼的夜風,秦梓硯終于平靜了下來,擡頭透過樹梢,月光星星點點灑落下來,偶爾風襲樹影搖曳,可見月圓星空格外美麗。
瞧見秦梓硯嘴角的笑意,曲墨寒拿出手機,一番輕觸,一陣音樂聲流傳而出,秦梓硯疑惑地轉頭凝視着曲墨寒。
“終于找到借口趁着醉意上心頭/表達我所有感受……我嫉妒你的愛/氣勢如虹/像個人氣高居不下的天後……”
這下秦梓硯是真的笑逐顏開了,大大的笑容面對着唱得認真的曲墨寒,這家夥居然開的是伴奏,就這麽唱起歌來,不過聽曲墨寒唱歌真是一種特別舒服的享受。秦梓硯坐直身體,頭輕輕依靠在曲墨寒寬厚的肩膀,耳邊是曲墨寒低沉渾厚的歌聲,混着伴奏格外惑人。也許他人眼中,曲墨寒冷酷高傲不近人情,但是秦梓硯知道,曲墨寒只是不擅辭令,或者是不屑與不被他承認的人交往,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但是一旦得到他的認可,他是最溫柔最貼心最敏銳的朋友,用他特有的行動溫暖他的心。
“謝謝你,墨寒!”秦梓硯閉上眼睛,輕柔地動動嘴唇。
曲墨寒輕笑,肩膀上的重量變得溫馨而滿足,單手握着手機,拇指輕輕滑動屏幕,點中下一首伴奏,繼續着獨屬于身邊人的歌聲:“誰家的清笛漸響漸遠……不如就此相忘于塵世間/今夜無風無月星河天懸……”
許久,秦梓硯睜開雙眸,身邊人的歌聲從未停歇,又一曲結束,秦梓硯坐起身望着曲墨寒:“這麽多歌,古風流行,你都練過嗎?唱得這麽好!”
曲墨寒輕笑,鎖定手機:“聽多了就會了,沒有刻意練習,梓硯喜歡唱歌?”
曲墨寒講話的聲音已帶了一絲沙啞,秦梓硯不得不信這人确實沒有刻意練過這些歌曲,于是站起身來一把拉起他:“去喝點水吧,我喜歡聽歌,但是可沒你唱得那麽好聽,墨寒,你真的很适合唱古風歌曲,特別好聽。”
回到訓練場的時候,大家正排着長長的隊伍,前後搭着肩膀圍着火堆跳着兔子舞,震耳欲聾的歌聲:“ left left right right go turn around go go go……”
曲墨寒拉起秦梓硯接在了隊伍最後,示意秦梓硯跟着一起跳:“小心左腳,別用力!”
秦梓硯笑着點頭,跟着隊伍跳起來:“真服了他們的想象力……呀,曲大會長跳這麽簡單的舞步都酷帥狂霸拽,呵呵……”
曲墨寒頓時無語,不過看到秦梓硯這回是真的開心了,也放寬了心,放任他難得的任性胡鬧。
繞着火堆一圈圈地跳着,接龍的人越來越多,連一些連長教官和導師都跟着跳了起來,秦梓硯看着滿場的歡聲笑語,忽然釋然,暗暗下定決心,軍訓結束後,第一件事情就是回家,告訴父母,他還活着,讓他們不再每天生活在悲痛絕望中。
作者有話要說:文中曲墨寒唱的歌曲:《溯世書》、《天後》、《浮生未歇》
☆、軍訓(10)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單位聚餐,提前更文,準備出門了,嘿嘿……
幾天的集體訓練下來,終于到了最後一天的閱兵儀式,一大早,所有連隊穿戴整齊,井然有序地進入訓練場,洪亮的口號聲響徹整個訓練場上空,部隊團長營長等幾位高幹全部集合在主席臺上,等着團長講話完畢,閱兵儀式正式開始。
訓練場外,沒能參加閱兵儀式的同學在訓練場外看臺上,高呼着為自己連隊加油。
閱兵儀式從女生連一連開始,整齊的方隊由訓練場一頭走向另一頭,閱兵項目其實很簡單,齊步走、正步及跑步,重點就在于整齊規範。當二連出場時,整齊規範而柔中帶剛的步伐,配上響亮的口號,頓時贏得了滿堂喝彩。相對女生而言,男生由于配置步qiang,看上去尤其壯觀威武。
最終毫無意外,第一名由女生二連奪得,而十連僅得了第五名,不過大家早已不在乎名次,在乎的僅僅是這一生唯一的一次機遇而已。
閱兵儀式一上午就全部結束,中午吃過午飯之後,大家稍作休息就開始打包行李,第二天天微亮就準備出發趕回S市。大家從第一天進部隊的新奇,到因為一時無法接受部隊的艱苦訓練而跟家人哭訴,到最後熟悉和習慣了部隊生活。如今離別在即,早已與部隊建立深厚感情的衆人,在女生情不自禁地痛哭失聲,男生默默流淚,和連長教官再三保證會去學校看望他們中,終于一步三回頭地上了趕往火車站的軍車。
直到火車開離,大家才平靜下來,早起的疲倦襲來,很多人開始互相依靠着閉目養神。
秦梓硯單手撐着下巴,凝視着車窗外急速倒退的風景,默默感慨,前世他并非聖洛學院的學子,自然沒有經歷過這樣的軍訓。或許對于部隊來講,這樣依依不舍的離別場景每年都會上演,他們每年都要經歷這樣難過的盛夏,但是天下無不散的宴席,今日的離別只為他日的重逢,只要活着,就有重逢的喜悅,而死了,就真的什麽都沒有了。所以對于秦梓硯來講,這種場面給他的沖擊很大,除了同樣的不舍,更多的是歸心似箭,他迫不及待想出現在家人面前,告訴他們,沒有生離死別,他與他們都好好的。
“來來來,我們來玩紙牌,到站還要兩個多小時呢!”黎昕不知道從拿翻出了一副紙盤丢在架起的便利桌上,“會玩什麽?我們來玩接烏龜吧?”
“接烏龜?那是什麽?”葉智宸本也悶得無聊,拿過紙牌熟練地開始洗牌。
黎昕得瑟地昵了他一眼:“顫抖吧,凡人!接烏龜都不會玩,咳咳,且聽在下詳細道來,首先拿到牌的人将手中的7點全部擺在桌子上,拿到黑桃7的人第一個接,往上接是8點開始,往下接是6點開始,A兩頭都可以接,如果接不到就跟右手邊的人要牌,被要牌的人可以把接不到的牌都丢給對方,最後誰拿到司令,就是烏龜王八蛋,哈哈哈……其中的技巧就是看誰把牌摳得緊,摳死別人,當然小心最後把自己給摳死了!”
秦梓硯黑線,這類紙牌游戲都是小時候大家愛玩的牌類游戲,不過長途漫漫,玩玩也可以打發時間,因此最後參與玩紙牌游戲的也只有他們四人,曲墨寒坐在秦梓硯旁邊無語地看着他們玩得不亦樂乎,幾盤下來,最先起意玩接烏龜的黎昕輸得最多,當了無數次烏龜之後終于抗議暫停。
秦梓硯淡笑不語,輕柔地将牌整理好,最後遞到曲墨寒面前:“抽一疊牌吧,我給你玩算命游戲!”
曲墨寒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嘴角含笑,随手拿起一小疊紙牌遞給秦梓硯,秦梓硯接過那疊紙牌放在剩餘紙牌的下面,開始翻牌,将第一張牌放在第二張紙牌下面,然後翻開在桌面上,這樣第一張牌就會出現在上面,依次按順序開始翻牌。
四雙眼睛直愣愣地瞪着秦梓硯熟練的動作,臉上滿是狐疑,最沒耐心地黎昕見秦梓硯翻了半天牌也沒動靜,忍不住問:“梓硯,你在找什麽呢?”
“噓!”秦梓硯豎起一指擋在唇上,示意黎昕閉嘴,随後接着翻牌,當終于翻到一張紅桃A出現在上面時,将紅桃A拿了出來放在一邊,笑着解釋,“紅桃A,代表墨寒心地善良,反之,如果是黑桃或者梅花,就代表兇神惡煞心狠手辣!”
曲墨寒忍不住扶額,這家夥,這樣都行,心地善良?他可不認為向來冷酷無情的自己心地善良,不過他倒是開始好奇了,接下來秦梓硯還能玩出什麽有趣的花樣。
秦梓硯瞥了眼曲墨寒,接着翻牌:“正司令,代表墨寒先追的未來老婆……呀,副司令這麽快就出來了,代表墨寒不用一年時間就追到了未來老婆,很厲害麽,不愧是曲大會長!”
聞言,幾人輕笑出聲,難得看到曲墨寒一副哭笑不得的樣子,由衷佩服秦梓硯,還真只有秦梓硯敢這樣消遣冷漠的曲墨寒,而曲墨寒也難得地任對方折騰,毫無怨言。
“接下來是黑色2,墨寒将來沒有兒子……黑色3,墨寒将來也沒有女兒……”
“啊哈哈……曲會長這是要絕子絕孫了嗎?哈哈……”黎昕笑得只差沒打滾,最後在曲墨寒面無表情地瞪視下,捂嘴忍笑噤聲,不斷顫動的身軀彰顯着他止不住的笑意。
秦梓硯偷笑,繼續手中的動作:“接下來是紅色4,代表工作很好……紅色5代表有小錢……紅色6代表墨寒未來老婆非常漂亮……紅色7代表有得吃,不會餓死哦……”
“哈哈……”這下,其餘三人都沒忍住,噴笑出聲,葉智宸拍拍胸膛猛吸一口氣,“梓硯,你哪裏學來的奇葩算命術啊,佩服佩服!”
秦梓硯白了他們一眼,不予理會,繼續翻牌:“黑色8代表墨寒對未來老婆非常專一,不會有外遇……”
“噗……梓硯,你确定不是在整曲會長嗎?”黎昕笑着捶座椅,實在是忍不住了。
曲墨寒無視黎昕的抽風,輕輕拍怕秦梓硯的後腦勺:“繼續吧!”
秦梓硯暗暗發笑,不過有點可惜,還是沒能讓曲墨寒變臉,這家夥果然夠鎮定,于是繼續:“紅色9代表墨寒的未來老婆對他很好……紅色10代表很有錢……黑色J代表墨寒未來老婆不勤快,很懶……”
“噗哈哈……”三人再次失笑出聲,黎昕笑道差點岔氣,“梓硯梓硯,你這個磨人的小妖精,笑死我了,哈哈……”
這次曲墨寒終于忍俊不禁,輕笑出聲,低沉渾厚的笑聲卻蘊含淡淡的溫柔,讓秦梓硯心下再次為曲墨寒的聲音沉迷,果然自從聽了曲墨寒唱歌之後,他徹底成了聲控,還只控曲墨寒的聲音,于是擡頭瞪視了一眼,接着翻牌:“接下來,黑色Q表示,你自己也很懶……最後紅色K,代表以上全部作數,結束!”
秦梓硯将手中的牌往桌上一丢,選拔算命結束,似笑非笑地望着曲墨寒:“意下如何,曲會長大人?可有意見?”
“哈哈……曲會長大人,您來這是何等傳奇的命運啊?”黎昕笑着拿起那一疊從1到K的紙牌,“絕子絕孫?難道真要絕子絕孫了嗎?噗哈哈……”
曲墨寒只是看着笑容滿面幸災樂禍的秦梓硯,沉默不言,全當是為了讓對方開心,事到如今,他若還不懂自己對秦梓硯非同尋常的感情,他就是自欺欺人了。從第一眼見面開始,他就覺得秦梓硯給他與衆不同的感覺,之後自然而然的相處默契,到完全的縱容和體貼,不願看到他受傷難過和掩飾心中的落寞,都是因為他喜歡上了這個外表溫和內心冷漠的人,如果這就是他未來的命運,他也甘之如饴。
“累了?”曲墨寒見他掩嘴打了個哈欠,眉間暗藏疲倦,輕柔地捏捏他的後勁,“還有一個小時才到站,睡一下吧。”
秦梓硯轉頭打量四周,見大家都早已睡過去,點點頭,調整了一個舒适的姿勢,将頭自然地靠到了曲墨寒的肩膀上,閉目養神,不一會兒便沉沉睡去。
直到火車到站,曲墨寒才叫醒他,秦梓硯迷蒙地睜開眼,周圍的人已經開始喧鬧起來,各自整理行李準備下車。秦梓硯稍稍清醒了一下,站起來拿行李,由于秦梓硯是S市本市人,家離學校又近,因此并未住校,下了車就跟黎昕等人告別,自己準備打車回家,而住宿生都由學校派車過來接回學校。
秦梓硯拖着行李箱慢悠悠地走去出租車區域排隊打車,沒想到曲墨寒也拉着行李箱跟了過來,頓時疑惑地問:“你不回學校嗎?”
曲墨寒沉默不語,接過秦梓硯手中拎着的行李袋:“我先送你回去,待會兒再打車回學校,現在回去人太多。”
秦梓硯點點頭,只當對方是不喜歡與一群人擠車,因此就不再矯情,将手中沉重的行李袋讓曲墨寒幫忙拿着,而自己只拉了一個行李箱,本來他也沒有太多東西,只是想到明天想回家去見父母,因此在部隊時買了很多土特産,行李一下子就變多了。
直到進了秦梓硯居住的公寓,曲墨寒還一時難以置信,秦梓硯居然居住在這麽老舊的公寓,而且還是獨自一人居住,忽然想起秦梓硯曾經說過的話,心想秦梓硯估計真是跟父母鬧了矛盾,于是試探着問:“梓硯,你一個人住?”
秦梓硯微愣,給曲墨寒倒了杯水,遞給他道:“嗯,其實我父親在我高中那年就去世了,而我母親後來也出車禍去世了,所以我一直都是一個人住!”
曲墨寒震驚了,不可思議地望着一臉平靜的秦梓硯。
秦梓硯本想告訴他,他父母住在別的地方,後來一想,曲墨寒是何等精明的人,再自己還沒有把握之前,決定還是先将這具身體的身份告訴他,沒想到居然把曲墨寒驚訝住了,于是輕笑出聲:“其實沒什麽,都過去了,何況這個家庭在父親去世之前,早已支離破碎,都走了,反而是一種解脫。”
“嗯!”曲墨寒輕輕點頭,伸手輕柔地撫過秦梓硯的後背,他喜歡的人,清冷,高貴,優雅,堅強,卻讓他不由自主地替他心疼。
☆、坦白
軍訓結束後,學校給參加軍訓的大二生放假三天,大部分學生都選擇把行李丢回寝室就直接回家。
秦梓硯送走曲墨寒之後,洗完澡一粘上床就睡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