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沒用我追
第63章 沒用我追
跟自己人在一起一切都很舒服。桌上的菜都合胃口,話題随心所欲完全沒有顧忌。
這會兒小瘋子抱怨剛進來的周舒宴:“咱來玩兒的大哥,天大的事兒回去再說行不行?而且吃飯皇帝大,趕緊先吃飯!”
周舒宴并不生氣,笑着走過去按了按他的脖子:“你是不是玩兒餓了?摔那幾個摔炮把你累壞了吧?”
“本來就得使挺大勁兒”,小瘋子嘟囔一句,“我還開倆小時車呢你咋不說?那不都是體力活兒?”
周舒宴笑着點點頭:“對,我們小瘋子今天一覺睡到大中午,起來還捯饬半天,可不累嗎?”
兩個人在一起快十年了,從來也沒有不黏糊的時候,一路看過來的杜梨和古原都已經習以為常了。
杜梨十分無奈地搖搖頭:“林倚風啊林倚風,沒出息,你就只配躺着。”
“嘿,我就樂意躺着,怎麽着?”
周舒宴“啧”了一聲:“你倆能不能聊點兒別的?”
古原笑笑:“她不說我都快忘了小瘋子叫什麽了。”
這一句話成功把“戰火”引到了他自己身上,小瘋子鬼精鬼精地遞過來一杯喝的,問他:“原哥,你這種半道掉坑裏的是不是不太習慣躺着?”
這話讓古原怎麽答?他跟陸長淮都還沒發展到那一步。
周舒宴無奈地遞給小瘋子一雙筷子:“你快閉嘴吃飯吧,我謝謝你。”
杜梨笑得不行,她難得看到古原臉上的表情如此精彩,跟小瘋子說:“你別把我們好孩子帶壞了啊,你原哥頭回談戀愛。”
小瘋子裝模作樣地搖了搖頭:“想當年我剛跟周舒宴談戀愛的時候也正經挺單純呢。”
想到那時候故作成熟追人的小學弟,古原也笑了:“單純?上次是誰要傳授我一往無前、視死如歸的?”
“那我沒招兒了呀,周舒宴多難追呢。”
小瘋子笑着看了看身邊的人,又擡起頭來問古原:“哎,那你後來怎麽追的?”
古原喝了口水,過了一會兒才說:“我也沒追,沒用我追。”
……
陸長淮這段時間總在刨地,那片野草地都快被他刨完了。
內存卡沒找着,手臂的肌肉線條倒是練得挺好。
從唐家回來之後他基本沒怎麽出過門,每天的生活極其規律。
早上起床喝咖啡、遛狗,回來收拾收拾屋子、澆澆陽臺那幾盆花,中午吃過飯,下午就是刨地。刨累了回書房寫會兒字,出來接着刨。時間久了,大司馬都快明白他在找東西了,每天都跟在他屁股後面一塊兒刨,一人一狗倒是挺和諧。
晚上他總在古原院兒裏坐着,大冬天的也不嫌冷。胡纓、周年他們碰上好幾回,都想跟他聊聊,也都不知道該怎麽聊。
這麽下去不是個辦法,解三秋只得出馬。
有天下午,他專程去找陸長淮。坐那兒不過五分鐘的功夫,事兒都還沒說他先打了八個哈欠。
陸長淮笑着問:“你至不至于的?困就回去睡,我真沒事兒。”
解三秋起身去廚房給自己倒了杯咖啡,回來端着咖啡站到窗前,指指桌上花瓶裏已經幹透的栀子果:“真沒事兒我把這個給你換了?”
陸長淮淡淡地說:“你不覺得幹花也挺好看的嗎?”
“好看,行”,解三秋點點頭,“那我問問你,這屋裏有能動的東西嗎?現在寧願自己收拾都不讓阿姨過來,你累不累?”
“不累。”
“你不累,但是我挺累的哥”,解三秋仰頭灌下那杯咖啡,坐到沙發上,“我昨天被胡纓叫去開了一下午會,晚上調一晚上酒,上午眯了一會兒就又來你這兒了,你能不能救救你弟弟?”
陸長淮略帶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解三秋捏捏眉心說:“你出去走走行嗎?你再在屋裏這麽待下去胡纓要把我折磨死了。昨天開會主題就一個——如何讓我們親愛的陸老板走出避世森林?你知道胡纓最後想出了什麽招兒嗎?”
“什麽?”
“她都想把那個司機的兒子弄來了,就為了攪和攪和你,讓你有點兒事兒幹。”
陸長淮笑了一聲。解三秋說的司機是他爸媽出事前原本雇的那個司機。那天臨時要下山,原來的司機沒空,他們不得已才叫了導游的丈夫。
整車人出事的同一天,那位沒空的司機也出了意外,突發腦溢血成了半癱。
事後,他那腦回路清奇的兒子認為,當天他父親原本應該去接陸爸陸媽的,而且在這之前他們已經口頭上約定好了下山的時間和價格,所以他們之間就應該算雇傭關系,他父親就應該算工傷,陸長淮理應替他爸媽賠償。
哪怕這些所謂的“應該”他說得理不直氣也不壯,他還是挺着脖子來找陸長淮鬧過好幾回。陸長淮根本沒搭理他,直接就讓保安攆走了。不過他倒是特別锲而不舍,隔一段時間就來上一趟,也不知道圖什麽。
上回民宿出事,胡纓還問過陸長淮會不會是那個司機的兒子幹的?陸長淮當時沒有猶豫就說不會,因為他很明顯就是圖錢,圖錢的話沒有必要弄壞東西再高價賠償。
昨天胡纓實在想不出什麽好主意,幹脆說:“不行把那兒子找來攪和攪和,就當花錢雇個演員。”
說完她自己也覺得這主意爛透了。古原走了陸長淮不高興所以找那個人來讓他想起他爸媽的意外?沒有這麽以毒攻毒的。
這會兒解三秋說:“胡纓都被你逼得腦子不好使了,再這麽下去我們英明的胡總可就完了。”
陸長淮笑着點點頭:“行,我知道了。”
“光知道就完了?你得付諸行動啊!要不我給你報個團你出去玩兒一趟?”
“夕陽紅老年旅行團?”陸長淮笑着搖搖頭,“子期明天回來,他來接大司馬回家過年。送走大司馬我也就去唐家過年了,他們已經催我好幾天了,這樣行嗎?”
解三秋松了口氣:“行,胡纓就是怕你一個人在這兒過年。”
“怎麽是我一個人?周年有地兒去啊?”
“你走了小周年我倆随便誰帶回家就行了,你別管了。”
“行。”
陸長淮端起杯子喝了口水,頓了頓又說:“過完年我想把老爺子接過來住幾天,他想看看我爸媽就讓他看看吧。”
解三秋一愣,緊接着嘆了口氣:“你想得開就行。”
陸長淮淡淡地說:“我想得開,我現在什麽都想得開。”
……
這個年陸長淮過得倒是跟往年沒什麽區別。
他一個人冷冷清清地開着車去給村裏的老人送了年貨,又一個人去看了爺爺,最後照例回了唐家過年。
可能是過年的氛圍太濃厚,想到缺席的人難免傷感。那幾天,陸長淮總覺得提不起勁兒。有時想到已經過世的爸媽,有時又琢磨古原會在哪兒過年。
大年三十兒一大早,陽陽敲開陸長淮的門,帶着惺忪的睡眼問他:“爸爸,過年了古原叔叔也不回來嗎?我昨晚都夢到他了。”
陸長淮一愣,牽着他進門,帶他去衛生間洗漱,邊走邊問:“夢到什麽了?”
“夢到我們一塊兒放煙花去了”,陽陽說,“上次畫畫的時候我畫了煙花,覺得很可惜,因為咱們這兒不讓放,我不能親眼看到。古原叔叔說他知道哪兒能看煙花,以後帶我去。”
“嗯,等他回來帶你去”,陸長淮遞了塊毛巾給他,“先洗洗手。”
陽陽開了水龍頭洗手,看了門口的陸長淮一眼,問:“爸爸,你是不是也想古原叔叔了?”
陸長淮淡淡地笑着,好一會兒才嘆息般說:“嗯,想了。”
陽陽笑笑說:“沒事兒爸爸,你別難過,古原叔叔說了會回來就一定會回來的。誰都有自己的事兒呀,就像你也經常忙着工作不能陪我一樣。”
這話說得體貼又紮心,陸長淮也說不清自己是個什麽心情。
陽陽又說:“爸爸,你得給古原叔叔準備壓歲錢,不能因為他不在你就不準備了。”
陸長淮每年都給親朋好友準備壓歲錢,不管是同輩還是長輩他都照給不誤。也不圖什麽吉利不吉利的,沒人講究這個,就為了有個過年的氛圍。
這會兒他笑着說:“我準備了的。你小小的人兒怎麽操這麽多心?”
陽陽笑着把手上的水往陸長淮身上甩:“我不小了爸爸,我過年又長一歲!”
陸長淮蹭蹭臉上的水,心想:“是啊,陽陽又長一歲,我可又老了一歲。”
過完年沒幾天就是他的生日。都知道他不愛過生日。每年,胡纓張羅着讓廚房給做碗面、做個蛋糕,這生日就算過了。
今年陸長淮根本不想記得這個日子,可那幾天他卻總想起古原認真琢磨怎麽給他過生日的樣子。
白天在想,晚上在做夢。
夢裏的古原一遍遍問他:“長淮,你生日是什麽時候?”
他一遍遍答:“2月4號,那天立春。”
這兩句對話發生的時候,古原因為琢磨着怎麽給他過生日輸了那盤五子棋。夢裏的那盤棋卻是怎麽下都下不完,像那天淅淅瀝瀝的雨。
生日當天一早,周年帶着個跑腿小哥敲開了陸長淮的門。
陸長淮剛醒,還沒能把自己完全地從夢裏剝離出來。他蒙蒙地看着眼前的兩人,沒太明白當下的狀況。
周年說:“給你送東西的哥,要你本人簽收。”
旁邊的跑腿小哥捧着束花遞過來:“您好,一束花和一塊手表,您檢查一下。”
陸長淮看了一眼,抱着東西簽了字,回屋才想起來問跟進來的周年:“誰送的?”
“我不知道啊,沒人聯系你?那你找找有沒有賀卡之類的。”
陸長淮把東西放到茶幾上一通找。花上什麽都沒有,裝表的袋子裏也什麽都沒有。
他打開那塊表看了看,是他之前随口說過一句好看的那款。
當時他在幹什麽來着?噢對,那是個無所事事的晚上,古原睡不着,他倆便開了電視催眠。
“現在電視的廣告好多啊”,古原說。
陸長淮擡頭看了一眼:“是挺多,不過這塊表還挺好看的。”
……
想到這兒,他馬上跟周年說:“去追那個跑腿小哥。”
周年這會兒也反應過來了。誰會讓跑腿的送這麽貴的表呢?何況就算是跑腿那也得要收貨碼啊,剛才那個小哥既不要碼也沒有确認身份,明顯是冒充的。
不過他沒有立刻去追人,而是看着陸長淮問了一句:“真去追嗎?”
陸長淮擰着眉發了會兒呆,随後搖了搖頭,抱着他的生日禮物上樓去了。
這是古原确認他安好的方式。他怕把人追回來不光問不出個什麽,反倒讓古原以後都不敢送了。
作者有話說:
你們覺得這幾章虐嗎?是不是還好(^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