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好久不見
第54章 好久不見
從林子裏出去的時候,陸長淮搭着古原的肩,問他:“你之前撞見過我在林子裏是嗎?”
雖然他之前告訴過古原大概的位置,但林子那麽大,古原剛才卻并不需要他帶着走,所以他不免有些疑惑。
此時古原點點頭:“有天下着雨我過來散步看到你了。”
當下回想起那個孤獨的背影,回想起路燈下那張狼狽的臉,古原的心疼比當初更甚。
陸長淮捏捏他的脖子:“別難過。事情過去很久了。只是這個季節又恰好下雨的話難免會想起來。要說想不開,現在也沒什麽想不開的了,人死不能複生。”
古原嘆了口氣垂着頭沒說話,陸長淮頓了頓又說:“之前我跟你說過我爺爺。其實他一直想來看看,但我一直沒松口。現在想想,其實沒必要對嗎?何苦呢?哪來的什麽泉下有知,死了就是死了。我爺爺他老人家也八十多歲了,再去争論對錯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能成全他一點兒心願就成全吧。”
古原偏頭看他一眼:“哥,你呢?讓他來你會不會不舒服?”
陸長淮一愣,搖頭失笑:“用我一點兒不舒服成全一個年邁老人的心願怎麽看都挺值吧?”
話是這麽說,可古原看過昨晚的陸長淮之後,并不想再去管誰的心願,他現在只在乎陸長淮的感受。
“回頭再說吧哥,先不考慮這個,你先休息幾天。”
“行,回頭再說。”
陸長淮确實挺累的,整個人一點兒勁兒都提不起來。
從林子裏回去之後,古原陪他睡了一下午。醒來又是傍晚,他惦記着古原想吃魚,睜開眼就找手機,想讓周年幫他送條魚過來。
古原攔他:“今天不做了,一會兒我去餐廳帶吃的回來。”
陸長淮迷迷糊糊問:“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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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口才發現,嗓子是啞的。
剛才他睡得不太安穩,還說了幾句夢話,古原當時就聽出來他嗓子啞了。這會兒跟他說:“聽見了吧?我讓餐廳給你炖冰糖雪梨了。”
陸長淮啞着嗓子說:“剛睡醒,應該一會兒就好了吧?我多少年都不生病了,不至于的。”
“什麽啊就多少年不生病了?”古原笑了一聲,“前段時間不是你感冒頭疼?”
“那回不是,只是暈血,我怕跟你說了你藥都不讓我換了。”
古原一愣,聯想到陸長淮爸媽的車禍,不用問也知道他暈血的原因。
緊接着,他馬上皺了眉:“暈血你當時不趕緊躲開?你守着我幹什麽?那點兒小傷我還能失血過多死了嗎?”
“說什麽呢?”陸長淮擡手蹭蹭他眉心,“別瞎說。”
他聲音啞得厲害,古原邊起身邊說:“別說話了,我給你倒杯蜂蜜水。”
……
說着多少年不生病的人,先是嗓子啞了,隔天又開始低燒、頭痛。古原張羅着去醫院,可陸長淮實在沒力氣,完全不想動。古原沒辦法,只能在網上挂了個號,先給他吃口服藥。
那幾天古原每天忙忙碌碌,除了收拾屋子、澆菜地、照顧病號外,他還要操心大司馬。
一天早上他起床遛狗的時候,忽然發現大司馬的狗窩裏有幾塊巧克力。他當場就被吓出一身冷汗。巧克力對狗來說是致命的,誰會扔幾塊巧克力在這兒呢?
那天遛完狗他把大司馬帶回屋裏,又照顧陸長淮吃了飯和藥,等陸長淮睡着之後他去找了一趟胡纓。
胡纓一聽差點爆粗口,當下就帶着古原去查了監控。
監控顯示,前一天晚上的确有個人在他們院子外停留了半天,不過天色很暗,監控拍得不是很清楚,認不出來人。
胡纓把監控室的人趕走,自己坐在電腦前從1號別墅外的攝像頭開始挨個查過去,最終确定這個人是從大金鏈子那個院兒裏出來的。
“我有印象,他來了有幾天了,看上去挺正常一個人。”
古原皺着眉湊近一些:“姐,人臉能放大嗎?”
“能,這邊光線亮一些,拍得還算清楚。”
那張臉放大在顯示屏上的時候,古原呼吸一滞。
眼看他變了臉色,胡纓問:“怎麽了?你認識?”
古原搖搖頭:“這事兒報警沒用對吧?一沒有造成實質性傷害,二他投喂的是巧克力也不是毒藥。”
“對,沒用的”,胡纓說,“大司馬沒吃吧?”
“沒有,它不會吃陌生人給的東西。”
“那就行,你回吧,我去找他談談。”
古原頓了頓,眼皮一擡:“我去吧姐。”
他沒有說理由。胡纓看了他一眼,猶豫兩秒還是點了頭。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監控室,分別時,胡纓叫住古原:“弟,你喊我一聲姐咱們就是一家人,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你盡管開口。”
古原點點頭,淺淺一笑沒說話。
站定在大金戒指那個院兒門口的時候正值中午時分。那天是個大晴天,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古原卻莫名打了個寒顫。
二樓窗邊站着個人。看到古原,那人勾勾嘴角,招了招手。
很快,他便走出院子來給古原開門,笑着說了一聲:“好久不見。”
古原沒說話,擡步就往屋裏走。
進門,他像這個屋子的主人一樣往沙發中間一坐,沒等那人落座就直接問:“古宏俊讓你來的?”
“這問題問的就不太禮貌了”,那人不緊不慢地坐到古原對面,臉上一副笑模樣,“我怎麽都不至于任他擺布吧?”
兩人中間隔着一張長木桌,古原一腳踹上桌沿,桌子直直地撞上了對面人的小腿。
在他的悶哼聲中,古原壓着火問:“巧克力是你扔的吧?你陳毓這些年養了多少條狗了?你不知道狗不能吃巧克力?”
陳毓揉着小腿還在笑:“一條畜生而已,值當你發這麽大火嗎?再說它不是沒吃嗎?我來這兒可是來救你的,你就這麽對待救命恩人?”
陳毓是古原之前的經紀人,一個只談利益不論情分的純商人。有手段、有膽識,非常合古宏俊的胃口。後來,古宏俊看出這人野心太大,不敢再放權到他手裏,兩人從此分道揚镳。
這會兒陳毓在古原不善的目光中,優哉游哉地說:“是他找的我,這沒錯。不過他這個人我可不敢跟他玩兒,太陰險,容易把自己搭進去。我來這兒找你只有一個意思,我幫你解決這個事兒,你給我古宏俊手上的股份。以後公司我來管理,你踏踏實實拿你的分紅。”
古原笑了一聲:“咱倆這麽熟就沒必要玩兒這套了吧?公司到了你手裏我還能拿得着分紅?你這是貶低自己還是貶低我?”
陳毓嘆了口氣:“這麽多年你還是不了解我啊古原。我這個人是只認錢沒錯,但你好好想想,不該我拿的錢我拿過嗎?”
“不用跟我說這些”,古原打斷他,“我不需要誰幫我解決什麽事兒,你哪兒來的回哪兒去。明天開始,但凡讓我在這個院兒裏再看到你,我一定讓你好看。”
古原說完就起了身,陳毓不緊不慢地端起差點摔到地上的杯子喝了口水,在古原出門之前開口說:“杜師傅那兒的花是怎麽死的你不好奇嗎?你就沒想想陸長淮那天去見了誰嗎?那花是警告啊古原。”
古原猛地回頭,臉色白得吓人:“什麽意思?”
“就是你想的意思”,陳毓說,“古宏俊是在告訴你,他可以沒有底線。”
古原琢磨着前因後果,一時沒有說話,陳毓也不催他,跷着二郎腿喝他的水。
“古宏俊讓人跟了陸長淮?”
陳毓輕輕一點頭:“所以,看在那孩子的份兒上,我們可以聊聊了嗎?”
古原重新坐回座位上:“他盯了多久了?”
“這重要嗎?重要的是一個沒有底線的人為了重新掌控你已經盯上了你身邊的所有人,你這消停日子過到頭了。”
古原壓下狂亂的心跳,理了理思路,盯着對面人的眼睛問:“好,那我們重新聊,你來這兒的目的是什麽?”
“我為了錢啊。”
“我沒空跟你玩兒這個。前幾年你說你為了錢我信,現在你自己的公司蒸蒸日上,何必來蹚這趟渾水?古宏俊的手段你看見了,現在都能拿孩子威脅我了,怎麽?你是要錢不要命?何況這中間要搭進去多少時間和精力,陳總有這空去幹點兒正事兒不好嗎?”
陳毓笑了一聲:“我小看你了古原。”
“目的?”
“啊,目的。行,那我實話實說,實話就是我沒有任何目的。”
古原二話沒說起身就要走,陳毓趕緊攔他:“欸,說實話怎麽還不信了?我在你心裏就這麽唯利是圖嗎?”
古原毫不猶豫地點點頭:“對。”
陳毓很無奈地擡了下手:“先坐。”
古原看了他一眼,坐下了。陳毓喝了口水,擡眼看向他:“重新認識一下吧古原,我本名陳譽,榮譽的譽,小時候跟你在一塊兒學過琴。”
古原一愣:“陳譽?你不是……你還活着?”
“對,我還活着,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