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跟你學的
第22章 跟你學的
隔天,古原清早醒來往院兒裏一看,驚訝地發現陸長淮竟然躺在搖椅上睡着了,大司馬沒精打采地躺在他腳邊。
古原昨晚是開着電視睡的,剛剛醒來正好聽到本地的天氣預報說今天會降溫。他打開窗戶探出手試了試,果然挺冷,于是趕緊喊陸長淮:“老陸!”
陸長淮睡得挺熟,古原喊了好幾聲他都沒反應,他只好提高嗓門又喊了一句:“陸長淮!”
陸長淮這才清醒,揉揉眼睛轉過頭,朝古原看過來:“怎麽了?”
可能因為剛被吵醒的關系,這會兒他的嗓音低沉又沙啞,古原那對敏感的耳朵不自覺地動了動。
“怎麽睡院兒裏了?今天降溫,你要睡回屋睡吧。”
陸長淮睡眼惺忪地朝古原一笑:“跟你學的。”
古原“啧”了一聲,他才解釋道:“大司馬不安分,進屋裏總扒門要出來,大半夜帶它出去溜了一圈,回來還是鬧,連屋都不進了。我只能在這兒看着它,看睡着了。”
古原因為昨天撒的謊不得不連夜做了點功課,這會兒跟陸長淮說:“分離焦慮吧。”
“別管什麽焦慮了,我快困死了”,陸長淮揉着太陽穴,“你睡醒沒?睡醒你來跟它玩會兒?我得回屋補個覺。”
“行”,古原應了一聲,“等我一會兒我洗漱一下就下去。”
十五分鐘後,古原進了陸長淮的院兒。陸長淮應該是困得不得了,都是半眯着眼睛給他開的門。門沒敢往大了開,大司馬差點就要擠出去,古原硬擋着才給擋了回來。
陸長淮十分頭大:“看你的了古老師,我年紀大了經不起這麽折騰。”
眼前的陸長淮十分罕見。如果說平時的他像一棵八風不動的樹的話,這會兒的他就像棵被風吹得亂七八糟的蒲公英。古原看看他冒出的胡茬和淩亂的頭發,非常不道德地笑了一聲,然後才說:“你別管了,回去睡吧,這兒交給我了。”
陸長淮擺了擺手,狠心地無視了沖他嘤嘤嘤的大司馬,回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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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漱完剛躺到床上,想起來古原有低血糖的毛病,又拿出手機給周年打了個電話,讓他往自己院兒送點早餐。
周年過來的時候古原正一邊給小菜地澆水一邊故意把噴頭往旁邊甩,逗大司馬玩兒。他端着餐盤在院門外喊了一聲:“原哥,幫我開一下門,陸哥讓我給你送早餐過來。”
古原一愣,給周年開門的時候腦子還沒反應過來:“他讓你給我送的?不是他自己要吃?”
見周年點了點頭,古原明白了。他接過餐盤把周年讓進門,給他看大司馬:“你見過大司馬吧?可乖了,讓等着就坐那兒一動不動。”
當然,說一動不動也不嚴謹。一見周年進來,大司馬就搖起了尾巴。
周年走過去摸摸它說:“見過的,伯牙子期一放假就會帶它過來玩兒。它倒是挺乖的,不過我有點怕狗,不太敢跟它玩兒。”
古原頭一次聽周年說這麽多話,看得出來這位“小白兔”在他面前已經不太社恐了,不過肢體動作上還是有些拘謹。比如現在,他摸了摸大司馬就跟它一起蹲那兒了,也不找個凳子坐。
古原逗他:“搬個凳子坐啊,在你陸哥地盤還讓我這個客人招呼你啊?”
“哦”,周年笑着撓撓腦袋,進屋裏去找了個小板凳,出來往大司馬旁邊一放,“原哥你先吃飯吧,我看着它。”
“怕就離它遠點兒,沒事兒它現在也不鬧了”,古原坐在躺椅上咬着三明治說。
“也不是怕吧,怎麽說呢?我小時候養過一只狗,後來有一天家裏門沒關好它就自己跑出去了,等我追出去找到它的時候它已經被車撞死了。”
周年像個小朋友一樣,姿勢标準地坐在小板凳上,一邊看着大司馬一邊說這些,看起來實在可憐。他呆愣過一瞬,又朝古原笑笑:“所以現在我一靠近狗手就會抖,心還是發慌。”
他說着還舉起手給古原“展示”了一下。那手抖的古原都吓了一跳,趕緊說:“那你快離它遠點兒。”
周年搬着他的小板凳往遠坐了坐,不過他一直看着大司馬,眼神相當溫柔,大概是在想他曾經那條狗。
古原咬着三明治不合時宜地想:周年到底還是單純,稍稍跟他熟悉了一些就不設防地聊起了自己,不像樓上那位“老油條”,灌下幾瓶啤酒才勉強有了一點兒小失誤。
正走着神,大司馬跑過來用頭頂了頂他的胳膊。周年笑道:“它饞了。”
古原掰了一小塊三明治打發它:“這個你不能多吃,等等吧,你小主人說你的零食和狗窩今天會送來的,來了以後哥哥給你零食吃。”
周年聽到古原自稱哥哥笑了一聲。前段時間他認為古原就是個高冷帥哥,現在看來再高冷的人在貓貓狗狗面前也都冷不起來。
古原是這樣,陸長淮也是這樣。
想到這兒他又忽然意識到——這倆人是什麽時候開始變熟的?怎麽不過幾天的功夫古原就在陸長淮院兒裏優哉游哉地吃上早餐了?不過他轉念一想,這樣也挺好,兩個清冷的人湊在一起起碼熱鬧一些。
大司馬囫囵吞下那口三明治,又開始頂古原的胳膊,古原沒給,它有些不甘心地叫了兩聲。古原摸摸它的頭跟它說:“噓,你乖一點不要叫,你陸叔都被你折騰一宿了,讓他睡一會兒。”
周年笑着搖了搖頭,起身道別:“原哥我走了,一會兒送菜的師傅該來了,有事你再喊我。”
周年走後沒一會兒胡纓又來了。她是來看狗的。昨天她跟陸長淮一起去參加婚禮,陸長淮先走了,她還參加了晚上的Party,這會兒才剛回來。
一進院兒她就喊:“大司馬!!姨姨想死你了!!”
大司馬大概承受不住如此熱情,直往古原身後躲。胡纓也不生氣,大司馬躲她就追,一人一狗圍着古原繞起了圈。
古原趕緊說:“姐姐姐,別追了我暈了。”
“沒良心的大司馬”,胡纓氣道,“誰都能摸就是不給我摸。弟,你看看姐長得有那麽吓人嗎?”
長得是不吓人就是嗓門有點大。古原笑着說:“它沒眼光。姐你稍微小聲點兒,老陸被它折騰一宿,剛睡下。”
胡纓朝樓上看了一眼,笑了:“一晚上不睡就受不了了?他是不是得補補了?”
這話說得古原是真接不住。胡纓又問:“他睡了讓你在這兒看着狗?你是不是都沒吃飯呢?姐去給你弄點兒……”
古原笑着擡了下手:“我吃了姐,老陸讓周年給我送三明治了。”
“喲”,胡纓又看了一眼二樓的窗戶,“不容易”。
“不容易,不容易”,她念叨着跟古原擺了擺手,走了。
不容易嗎?古原自顧自笑了一聲。他倒覺得陸長淮本身就是細心又溫柔的人,可能他大多時候總表現得疏離,所以容易讓人産生一種他很冷漠的錯覺。
經過了昨天的事兒,古原更确定了這一點。陸長淮對司馬子期是這樣,對狗是這樣,對他也是。他不認為這樣的陸長淮會是一塊捂不熱的石頭,會一直拿他當個外人。他的那些界限大概只是因為他們還沒有那麽熟罷了。
就像陸長淮自己說的,想讓狗跟你親近你得多跟它玩兒,多對它好。盡管這樣類比不太恰當,但古原覺得道理是一樣的,差別只在于狗狗比較單純,而陸長淮是一個即将不惑的成年人罷了。
至于為什麽非要跟陸長淮變得親近,古原并沒有一個标準答案,只是跟随本心地想這麽做。大抵可以歸結為陸長淮是個好人,而他的“趨光性”驅使他向好人靠近。
這種“趨光性”帶來的結果是好的。如果是以前他沒事的時候會一整天不出門,而今天他早早就起了床。跟狗玩兒了,跟周年和胡纓說話了,早餐吃了,牛奶喝了,咖啡一滴都沒碰。這種健康規律的生活讓他覺得舒服,甚至會有種過去真的很遙遠的感覺。
……
臨近中午的時候,司馬家的司機帶着幾個人拉來了不少東西。吃的用的自然不必說,古原沒想到的是,司馬子期竟然還讓他們拉來一個大狗屋。
司機說:“這個狗屋放院兒裏合适,看你們用不用得上,如果用不上的話我們再拉回去就行。”
古原看了看那堆木板上的圖紙,是一個帶圍欄小院兒的狗屋。狗狗可以在屋子裏睡覺,也可以在圍欄裏曬太陽。而且如果院兒裏來了怕狗的人,可以直接把它關到圍欄裏,還是挺實用的。
于是他自作主張地點了頭:“先留下吧。陸老板睡着呢,等他起來看看。”
司機又問:“那用不用我們幫着裝一下?”
古原看過圖紙,不算太難,拒絕道:“不用了,謝謝,我們自己來就行。”
東西都搬進院兒裏送貨的師傅們就走了。古原閑着也是閑着,幹脆幹點兒活。吃的标注好保質期限,用的拆了包裝分好類方便存放,忙活完獎勵了一直陪他幹活的大司馬兩塊肉幹,他自己也坐搖椅上歇了一會兒。
回頭看看二樓,陸長淮還沒有要醒的意思。古原手癢得很,最後還是沒忍住把那個狗屋的包裝給拆了。
他想自己裝一下試試,如果陸長淮實在不喜歡他就拿自己院兒裏去。
木板、螺絲、工具,所有的東西都是齊全的,只要跟着步驟一步步裝就行。古原研究了半天才開始弄,誰知眼睛是會了,手可不聽話。
裝個螺絲他沒有手鑽,擰得手都快折了,釘個釘子,錘子也不長眼,動不動就往偏了砸。
陸長淮被院兒裏叮叮當當的聲音吵醒,拉開窗簾一看,恰好看到古原砸了自己的手,疼得繞着大司馬轉了好幾個圈。
他沒忍住笑了一聲,開了窗戶朝古原喊:“錘子放下,我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