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沈秋消失
第19章 沈秋消失
忘了尴尬的場景是怎麽結束的了,最後小喇嘛還是帶着溫遠和莫天石進了寺廟。
再次踏進佛堂前,沈秋冒了出來,突然緊張地拉住了溫遠的肩膀。
溫遠第一次見到【緊張】兩個字會出現在沈秋的臉上。
“夫君,我不能進去,也感應不到任何東西,我害怕……”
溫遠皺了眉頭,微微猶豫片刻後,拍了拍沈秋的肩安慰他:“如果有什麽事,我會跑的。”
盡管這句話看起來是安慰,沈秋卻依舊沒有半點松懈,只能目送着溫遠踏進了佛堂。
進入寺廟,小喇嘛又帶他們穿過了前院,到達了後院。
這時,一陣火光照亮了溫遠和莫天石的臉,他們看見了這裏聚集着十幾個圍坐在一起的喇嘛。
而他們的中間正放置着一口紅木棺材,色澤周正,還微微反着光,棺材四周放置着紅色的蠟燭。
這些喇嘛對溫遠二人的到來視而不見,每個人手裏都拿着一面鼓,鼓上帶有銀片,微微晃動便響起悅耳的聲音。
而他們嘴裏正念念有詞,似乎正在舉行一種奇怪的儀式。
莫天石只感覺這陣念經聲格外陰森,那佛堂裏低垂着眼的佛像此刻也變得格外妖冶。
“教練,沒看到江鶴那小子啊。”
溫遠才不管這些喇嘛在幹什麽,直接踏進了蠟燭圈內,走到棺材旁仔細端詳。
他注意到棺材似乎被附上了一層油膜,所以在光的照耀下格外光滑。
然而下一秒,他便瞟到佛堂角落裏,有一團衣物。
溫遠一眼就認出來了。
那是許挽清和江鶴的衣服!
再回頭向棺材時,猛地看見已經沒了皮的江鶴和許挽清低着頭站在棺材旁,手指指着棺材上那層油膜。
晃神的功夫又不見了。
莫天石還在傻傻地問:“教練,怎麽辦啊?”
溫遠卻悄無聲息地握緊了匕首,周圍的喇嘛突然停止了儀式,紛紛站了起來将他們圍住。
溫遠就在這群人中間,看見了那個司機和旅管老板!
溫遠恍然大悟,所以,整個拉瑪藏村的村民都是這種剝皮養棺儀式的參與者!
他幾乎是瞬間就反應過來,抽出匕首劃傷了圍過來的兩個喇嘛,拉着莫天石就跑。
然而這些喇嘛早有準備,放出了他們白天抓來的三只發了瘋的牦牛,直直地将溫遠撞得摔地上,後腦正好撞在旁邊的棺材板上,血很快模糊了他的視線。
莫天石也沒好到哪裏去,一下就被幾個喇嘛抓住了。
那個老喇嘛撿起溫遠的匕首,走到他面前。
溫遠腦袋一片模糊,神智也微微不清醒,努力張開迷糊的眼睛看着那老喇嘛。
在暈過去之前,依稀見到老喇嘛摸着他的頭默念——
“佛祖會饒恕你的一切罪孽。”
溫遠徹底沒了意識。
不知道過了多久,溫遠一個夢也沒做,整個人處于一片虛無之中,除了腳不着地。
“夫君!”
“夫君!”
“快醒醒!”
“溫遠!”
溫遠是被沈秋急切的聲音吵醒的,平時這個聲音總是吵的他耳朵疼,現在聽起來卻十分親切。
溫遠一醒過來就發現自已被密封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裏,空氣也非常稀薄,讓他呼吸困難,不僅如此,後腦的劇痛讓他半個身子都動不了了。
他伸手摸了摸,發現自已似乎在棺材裏。
而且棺材似乎在被誰擡着移動。
“夫君?你醒了?怎麽樣?”
沈秋似乎就站在棺材外面,一直在呼喚他。
“夫人?現在是什麽情況?”溫遠問他。
聽到溫遠的聲音,沈秋才松了口氣,焦急地說:“他們把你關在人皮棺裏了,現在正往天葬臺去,說是要你贖罪。”
溫遠難以置信:“贖什麽罪啊?我有什麽錯?這群喇嘛吃飽了撐的?夫人快把棺材給我打開。”
沈秋急就急在這裏,他擔憂地說:“我就是不知道怎麽回事,碰不了棺材,靈力也無法直接窺視棺材裏的你。”
溫遠徹底蒙了,他千想萬想,沒想到還會有沈秋都沒辦法解決的事。
“那莫天石呢?”
“他被抓起來了,還在佛堂裏。”
這時,溫遠只感覺棺材劇烈晃動了一下,随後就平靜下來,好像是被放在某個架子上了。
那個老喇嘛的聲音再次響起。
“太多世人罪孽深重,對佛祖不敬,今天,為了祈求我們拉瑪藏村的平安,就讓他們徹底為他們的罪孽贖罪吧。”
然後就是一陣嘩啦啦的搖鼓聲,以及詭異的吟唱。
“夫君,怎麽辦,他們要燒死你!”
沈秋聲音都帶了哽咽了,他等不了了,說道:“不管了,我得救你。”
然後溫遠就聽見彭的一聲,伴随着沈秋痛苦地悶哼。
他一觸及到棺材上的人皮就被直直地震開了。
溫遠知道沈秋在做什麽,心裏突然緊張起來,趕緊大喊:“沈秋!你別犯傻了,你一個靈能做什麽?”
沈秋再次站了起來,發現自已身體下部一角變得若隐若現,靈力也弱了幾分。
可他管不了那麽多,再次沖上去,無一例外地都被一陣電流直直地彈開了。
溫遠覺得沈秋瘋了,憤怒地嘶吼:“你趕緊走吧!別管我了,我都說了,我不怕死,既然在這一關的确過不了了,我也接受。”
“我不接受。”
沈秋低沉着聲音,再次顫顫巍巍地站起來,他的眼神裏帶着一股從未有過的執着。
“所以你也不能認命。”
最後一次,沈秋集結了全身上下所有的力量,再次奔向棺材。
彭的一聲更大的巨響讓溫遠心都糾了起來。
然而也是這最後一擊,棺材竟然有了些許的動搖。
沈秋一半的身子已經變得透明了,可是他看到棺材有所影響,頓時有了希望,準備繼續運用靈力。
然而時間沒有給他機會,那老喇嘛望着天空,覺得時機已到,于是點燃火把,直直地丢進了棺材底下堆放的幹柴裏。
大火迅速飛竄,一下子就将棺材包裹住。
此時的棺材就是一個大型的蒸鍋,溫遠感覺到空氣越來越稀薄,他的力氣也在慢慢流失。
渾身被滾燙所包裹,溫遠感覺到痛苦,皮膚似乎起了水泡,無法再忍耐如此高溫。
他意識越來越迷糊,唯有沈秋的聲音無比清晰。
“夫君!夫君!你堅持住!”
沈秋手足無措地站在大火外,眼淚毫無意識地往下掉,他感覺到茫然,第一次不知道該如何去做。
他狠狠地抹開眼淚,不要命地就往火裏沖,然而猶如魔鬼般的大火又将他擊退了。
溫遠似乎感應到了沈秋的悲傷,僅剩的意識讓他虛弱地用意念開口。
【沈秋,別……別管我了。】
沈秋哭着說:“夫君,我太沒用了,你這張船票浪費了。”
溫遠苦澀地笑了,盡管什麽都看不見,可是他都能想象得到沈秋挂滿淚珠的臉,那一定很好笑。
【我這個人不喜歡矯情,可是我還是想跟你說一聲謝謝,你一路都在幫我,我卻總是理所當然,把你當成金手指,所以都忘了亡靈世界也是一個随時都會死的地方。】
【這樣也挺好的,我死了,你再回到沈氏古宅去,雖然每一世你都在循環,可是你還可以遇到下一個帶你離開的人。】
【我溫遠這輩子孤苦無依,是你讓我感覺到了孤單的生活有一個人陪伴着是多麽開心的事。】
溫遠想到了和沈秋這一路發生的所有事,不自覺地想笑,原來身邊有一個跟屁蟲,是這樣的感覺。
沈秋感覺身體在顫抖,五感似乎都在鈍化,聽不見也看不見了,只有熊熊大火在燃燒着,仿佛照亮了天地。
他黑色的劉海下,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眼裏滿是烈焰。
他本來就是一個沒有任何感情的機器,可是不知道為什麽,遇到了溫遠以後竟然會産生波動。
他不明白這種波動是什麽,他只知道,他想留下這個男人,哪怕用盡自已所有的能力。
“夫君,我說過了……”
“我不會讓你陷入要死不活的境地的。”
但此時的溫遠已經徹底失去了意識,沒有聽到沈秋最後一句話。
沈秋突然擡頭,眼神已經變得犀利,一點寒光暈染開,使他整個人充滿了力量。
天空突然憑空出現一道閃電,狂風呼嘯,天地為之震動,雷鳴讓衆喇嘛頓時被驚擾到,停止了念經的行為。
沈秋聚集所有的力量,化成了一團白色的強光,猛地朝大火中奔去。
頓時風雲席卷,喇嘛們被大風吹的紛紛滾了出去,老喇嘛也被吹的摔地上。
五顏六色的經幡轟然倒塌,卷起一陣煙塵。
那棺材就在衆人面前彭的一聲炸開了,棺木碎片生生插進了老喇嘛胸中,将他帶飛直直釘死在了佛堂大門上!
天空迅速下起了大雨,雨水将大火全部澆滅了。
佛堂裏那個妖冶的佛像此時更像是在玩味地看着這一切。
待煙霧慢慢散去,被熄滅了的絲絲白煙慢慢升上天空,場面一地狼藉。
溫遠就這樣躺在被炸開的棺材中,臉色蒼白,胸口也早已沒了起伏。
沈秋再次出現,可是此時的他下半身已經完全消失了,整個人搖搖晃晃,似乎下一秒就要被風吹散了。
但是沈秋來不及顧及自已,跌跌撞撞趴在溫遠身邊,無力地呼喚他名字。
“溫遠……溫遠……”
可惜沒有任何反應。
沈秋不可置信,眼淚挂在眼角,最後滴落在溫遠臉上。
心髒竟然像被什麽紮了一樣的痛。
不,溫遠不可以死!
沈秋突然目光一緊。
他虛弱地将手放在溫遠的胸前,堅定地說:“我想要你活着,一直活着,離開亡靈世界。”
“因為,我們成過親了。”
他的手裏再次發出淡淡的微光,與此同時,他的整個身體正在加速消失。
沈秋看着溫遠微微動了的手指,突然笑了,他說:“夫君,你應該會一直記得我了吧?”
最後他徹底消失在白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