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章
第 59 章
當晚回到公寓已經過了十一點。
那頌喝了酒,處于半醉半醒的狀态。他仰靠沙發裏,兩條腿搭在茶幾邊緣,邊撕扯自己的衣服邊道:“一起洗澡。”
柯桦站在餐桌旁,聞言往沙發那邊瞄了一眼。他從背包裏翻出那頌的藥,又去倒了一杯溫水。回到沙發旁,他把盛着白色、黃色藥片的瓶蓋裏遞到那頌嘴邊。“先把藥吃了。”
那頌片頭躲開,蒙着水霧的眼睛執着地盯着他,仿佛他不答應就不吃藥。柯桦不說話,那頌又問:“洗不洗?”
柯桦把杯子遞到自己嘴邊灌下半杯水,放下水杯,他捏住那頌下巴掰開,接着把藥片倒進那頌嘴裏,緊接傾身堵住了那頌的嘴。
那頌在被冒犯的震驚中把藥咽了。半杯水只咽了一半,剩下的水從嘴角溢出,洇濕了襯衫。他胡亂拉扯襯衫,扣子繃得到處都是,溢出的水從脖頸處向胸口蜿蜒。
那頌一邊回應他,一邊揉搓他,柯桦頓時來了感覺,後背竄起一陣陣酥麻感。
“我看你不是想洗澡,是想發、騷。”
那頌得意地笑起來,酒氣混着水汽撲在他臉上。柯桦拽開捏着後頸的手,垂着眼睫不甚威嚴地警告道:“你最好安靜洗澡,別搞事。”
那頌心道,進了浴室脫都脫了你還管老子搞不搞事。他面上點頭應下,手臂勾着柯桦肩站起來坐進輪椅裏。
襯衫半脫半挂地搭在胳膊上,這樣子還好意思點頭,柯桦推着人往浴室走,垂眸掃一眼,在心裏嘆氣。
自從受傷後,給那頌洗澡、擦洗、換衣服變成了他每天必受的折磨。每每被那頌撩撥得狠了,實在忍不住了他便把人狠狠收拾一頓。等燥欲平息醒過神來,又後悔在那頌養病的時候鬧過頭。可他最是受不了那頌任性又蠻橫的糾纏和撩撥。那頌也必然知道他的弱點在哪,每次都答應他不鬧,可每次都鬧得仿佛要就地幹、他十回八回似的。
石膏被防水袋裹住,封口處再用保鮮膜封住。柯桦蹲在輪椅前做準備工作。全都整理好擡頭就見眼前撐了個帳篷。他伸手彈了一下。與此同時那頌打開了淋浴器。
瀑布花灑兜頭澆下來。
水澆在臉上頭上,柯桦把粘在臉上的頭發撸到後面。一只手拖着他的下巴擡起他的臉,濕熱的吻落下,柯桦一邊回應,一邊撐着輪椅扶手站起來,那頌從低頭變成仰頭,始終霸道地捏着他的下巴,一只手抓着他西褲褲兜邊緣猛地把他往前一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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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類似的行為發生得過于頻繁,柯桦立刻清醒過來。他攥住那頌手腕把手從下巴上扯下來。他還未來得及開口,那頌的另一只手已經拉開拉鏈鑽了進去。
那頌迫不及待傾身向前,張開嘴迎上去。
柯桦整個身體都在跟他的理智對抗——他的大腦告訴身體“不,你不想!”,身體卻十分霸道地回應“老子想!”,并立刻給出了反應。
柯桦抓住那頌的頭發,迫使那頌仰頭看他。
那頌張嘴放開他,舔着嘴仰望着他。“松開!”他不耐煩極了,仿佛餓了三百年才吃第一口就被打斷了,恨不能一口咬斷柯桦。可即便如此急不可耐也沒有推開柯桦抓住他的手。
柯桦眼珠滾燙,仿佛火山噴出的熔岩全都積在了眼底。他壓抑着急促的呼吸,擡手勾斷那頌嘴角與他勾連的晶瑩細絲。
他道貌岸然地想,這樣也好,他并非不想要,他一直都想要那頌。只是每每淺嘗辄止讓他深夜裏的夢越來越瘋狂,恐怕等到那頌拆石膏痊愈的那天,他可能先把自己憋瘋了。
“說話不算話,後果自負。”他道。
發根不再有拉扯感,那頌高高撩着眼皮仰望着他,慢慢在他的注視裏一點點張這嘴向前。
從浴室出來,往卧室走的時候柯桦突然反應過來,沒有床。
那頌顯然也才想起來家裏沒床這件事。柯桦果斷轉身推着人往沙發那邊走。
那頌往沙發上趴的時候,感覺柯桦的手指還在裏面。罵罵咧咧道:“柯大樹你哪來的自信?”
柯桦正給小舅發信息,慎重起見他要問問小舅,那頌這種情況他到底能不能做。他正隐晦地描述他箭在弦上,小舅正直白地告訴他別太激烈。讨論正激烈,冷不丁聽見那頌喊他,柯桦回頭瞅那頌,手伸向他的屁股。
“怎麽了?”所有步驟他倒背如流,應該不會錯啊。
那頌如臨大敵,躲開他的手,指着他的手指喊:“別碰我!你他媽摸哪了沒點逼數嗎!”他點點柯桦的食指、中指和無名指,“別讓我再看見它們三個!”
柯桦忍不住笑起來。
“這種時候你玩手機!你還是人嗎!”那頌回手揉屁股,“我怎麽感覺裏面……你是不是放什麽在……”
“放什麽?”柯桦再次收到小舅的回信,确定無礙放下手機俯身壓過去,“剛才沒放,現在要放了。”
“你哪來的自信有三根手指粗?!”那頌伸出三根手指戳到柯桦眼前,“來來來比比!”
柯桦知道那頌做準備工作做得渾身不舒服,于是低頭輕吻他後頸,一下接着一下。直到感覺手心下的皮膚微微戰栗才道:“有沒有那麽粗,你感受一下不就知道了。”
“不是打石膏,輪得着你……”
“輪不着。”柯桦道,“也得輪。”
“說話算話能死嗎!”
“是誰天天食言的?”柯桦鈎住他膝蓋搭在沙發邊上,又拉過他的手讓他自己摸摸。“有沒有,量一量。”
那頌抓住把柄把人使勁往自己面前扯,扯得柯桦龇牙咧嘴。他罵道:“別裝蒜!你不想……哪條狗天天睡着了抱着我蹭!真他媽該給你錄下來讓你看看睡個覺跟吃了春|藥似的!”
柯桦覺得再不開始該斷了。“我想。”他拉開茶幾抽屜,從裏面拿出一瓶油擰開。瓶傾斜,燈光下油如線一般滴落在瓷白的皮膚上。
柯桦動作生疏,還要顧及那頌的腿,還要顧及那頌別炸毛。他有一種要艹一顆炸|彈的錯覺。
那頌用額頭頂着沙發扶手,咬牙挺過一陣陣的疼。“草!慢點——”
初時偌大客廳只聞窸窣聲和幾聲忍到極致的悶哼聲,當秒針驀地跨過零點邁進後半夜,沙發突然吱嘎叫了一聲緊跟着發出一聲似痛似癢的“啊——”
後半夜寒風乍起,呼嘯而來,急促地拍打着遮擋得嚴嚴實實的窗戶。
沙發吱吱嘎嘎,附和着北風的節拍。人影或重疊或分離,在寒風呼嘯聲中,時而冒出一聲或長或短的叫聲。
第二天床終于到了。從另一個城市被運了回來。
一整夜他們相擁睡在沙發上。睡醒後,那頌依舊窩在沙發裏看柯桦不知是初中還是高中時期收藏的漫畫。
柯桦從廚房出來,走到沙發旁彎腰撿起那頌的衣服抖了抖發現不是壞了就是濕了。他又回卧室找了一件T恤和一條短褲。拎着衣服坐進沙發裏,然後把人撈起來,先把衣服套上,又去套褲子。
“不穿。”那頌嘟哝道,“又沒人。”
“一會兒來送床。”柯桦一只手往上提褲子,一只手捋了捋他亂糟糟的頭發,摸到後面腫着,問:“還疼嗎?”
那頌拿開擋住臉的書,“不疼。”他不服氣似的盯着柯桦,“畢竟就那麽大。”他伸出小拇指比畫了一下。
“哦。”柯桦貌似贊同地點着頭,手從後往前挪忽然用力抓住什麽。
那頌嗷地倒在沙發上,捂着肚子喊:“疼疼疼!”
“發現你全身上下就嘴硬。”柯桦壓着人磋磨,“下次換嘴,非得給你、曹……”
“你大你大你最大!”那頌笑得眼淚流進頭發裏,一邊求饒一邊捂住柯桦的手。“柯大狗宇宙無敵大!”
門鈴響,柯桦放開那頌,掀起毛毯蓋住那頌。他去開門,程季等在門外,手裏拎着一個外賣藥袋。柯桦接過藥又對程季道:“過半個小時再安床。”
程季應下,他和另一名保镖住在柯桦對面,兩個人最近完全脫離了保镖的工作,從保護雇主安全驟然演變成家庭保姆的工作。
那頌堅持自己上藥,柯桦轉而去做早飯。早飯很簡單。昨晚從小舅家帶回來了各種半成品,都是姥姥和阿姨研究出來的适合他和那頌的餐食。
煮熟的鮮面條挑進碗裏,柯桦打開最大的一只保鮮盒,抓了一把青菜扔進滾開的面湯裏。
打開湯盒,把裏面的牛肉湯分別倒在兩只面碗裏,又從另一個飯盒裏撿出四片鹵牛肉、兩顆鹵蛋和兩片鹵豆幹。
最後點綴汆水的青菜。
柯桦端着面走進餐廳,擡眼就見那頌一只手撐着短褲褲腰,一只手并起三指,看一眼褲子裏,再看一眼三根并起的手指。
最後恨恨松開褲腰,腰帶在腹肌上打出啪的一聲。
柯桦忍笑放下碗,踱步到茶幾對面坐到茶幾上,好心安慰道:“不能以粗取勝,你可以以長取勝。”
那頌翻身背對他。柯桦伸手戳戳他屁股問:“抹藥了嗎?”
“抹屁抹。就這一次,休想有第二次!”
他的臉悶在靠枕裏,甕聲甕氣的。
柯桦心道:我想用幾次就幾次。他按住人,二話不說上藥。
五分鐘後,那頌端着一張又兇又紅的臉,捧着碗坐在沙發上嗦面。他一向先吃喜歡吃的東西,兩分鐘後,碗裏只剩下面條和青菜,然後開始一下下狠戳青菜和面條。
而柯桦跟他截然相反,一向先吃不喜歡吃的東西,把喜歡的留到最後。兩分鐘後,碗裏只剩牛肉和鹵蛋。
筷子戳碗底戳的當當響,柯桦索性夾了兩片肉遞過去。那頌橫他一眼,兇道:“鹵蛋。”
柯桦把肉放下,又把鹵蛋夾給他。“一顆夠嗎?昨晚沒吃夠嗎。”
鹵蛋已經進嘴了,聞言腦是哪個噗地把蛋吐進碗裏,用筷子一通亂紮,紮得鹵蛋上全是孔,然後夾起鹵蛋還回去。
“這就是你那兩顆的下場。”
柯桦夾了一半鹵蛋吃了,邊吃邊笑。
那頌捏住他的臉頰轉向自己。“還他媽笑!好玩嗎?那個什麽狗屁的栓什麽時候能化開。”
“你夾緊點……”
腮幫子被扯着,嘴裏含着嚼碎的鹵蛋,突然說話,鹵蛋沫子猝不及防地從扯開的嘴角裏噴出來。
蛋清打在眼皮上,那頌忙閉眼。
柯桦趕緊閉嘴放下碗,捏了那頌臉上的鹵蛋渣填進嘴裏。含糊道:“這不怪我。你扯我臉,嘴角才露的。”
那頌瞪着他一言不發。柯桦拿走他手裏碗,壓住笑意,一本正經道:“你下次給我塞倆。”
倆?那頌眼睛裏迸出求知的光芒。能賽倆豈不是就能塞三個?
柯桦頓時讀懂了他的眼神,伸手捏下他鼻尖上的蛋黃,順勢彈了一下。“收起你變态的想法。”
“我想什麽了?”那頌轉身面朝電視,端起面碗,心情很好地大口嗦面。“面不錯。”
柯桦把剩下的半個鹵蛋又夾給他。“你滿臉寫着……”他拿筷子點點那頌的臉。
“想幹|你。”那頌夾着鹵蛋湊到他面前嗷嗚一口填進嘴裏。“自信點,從你來家屬樓取書那天我就想了。”
柯桦:“……”
當天晚上,那頌又睡到了柯桦的床。睡覺前,柯桦把一床被子抖開丢到床上,一床被子疊成長條堆到床尾。
那頌倚着床頭看他忙活,問:“你到底怕什麽?”
“鬼從床底鑽出來,戳腳心。”柯桦很認真地說。
“神經病!多大了還他媽怕鬼?再說哪個鬼戳腳心!?讓他戳我。”
“二十四了怕鬼很丢人嗎?”柯桦頭也不擡地認真搭建他的防禦工事,“有人二十四了睡覺還要拍拍,你說幼不幼稚?”
那頌曲起腿要踹他疊好的被子。柯桦趕緊按住被子,然後抓住那頌的腳順着向上爬,爬到床頭,順勢在一旁躺好。他雙手交疊枕在腦後,腳底剛好踩到床尾柔軟的被子,旁邊有人垂眸看着他。“舒服。”他道,“安全了睡吧。”
那頌滑下來躺好,柯桦翻身抱住人,手在他背上輕輕拍着。
那頌拿開他的手,他翻身從床底下撈起一只粉紅豹,然後把粉紅豹兩條長手臂環在自己脖子上,又把粉紅豹的腿夾在膝蓋中間。“我幼稚離我遠點。”
柯桦往前蹭,連人帶玩偶一起抱住,手落在粉紅豹的背上一下下拍着。
那頌安靜地盯着撫拍粉紅豹的手,看了一會兒他忽然扯下環住脖子的粉紅豹,甩手把豹子扔到窗戶下面,然後轉身抱住柯桦。
柯桦閉着眼笑起來,手又落到他背上,拍一下,安撫似的從上到下順一下,再拍一下,再順一下。
節奏和力度剛剛好,這種感覺讓那頌從裏到外都舒坦。他始終盯着近在咫尺的臉。等背上的手一點點慢下來,才扯過被子蓋在兩人身上。被子蓋到胸口處,兩片肩頭都露在外面,一只手從被子裏鑽出來,落在他肩上,指腹摩挲着,手心緊緊貼着肩的弧度。本以為睡着的人忽然睜開眼,望着他。
“我宣布,柯桦那頌的家誕生了。”好一會兒沒說話,他的聲音有點啞,配上低沉的嗓音,好像睡着後說的夢話。如果不是柯桦睜着眼,那頌真要以為他在說夢話。
那頌好半晌只靜靜地凝視着由那雙眼睛,看眼底的剪影——那是他;看那雙眼裏湧出的絲綢般光滑的目光。
漸漸地,他發覺那雙眼睛看得他心裏濕漉漉的。
那頌嘲笑道:“誕生,怎麽不說降生。”
柯桦笑着翻身平躺,又将左手枕在腦後,右手繞若那頌頭頂指尖落在他的耳朵上,一下下摩挲着。“那是什麽,建立?成立?”
“成立是從無到有,,也不是誕生,是……”那頌也躺平,将右手枕在腦後,左手繞過柯桦頭頂揪住他左邊的耳朵。
“結|合。”柯桦道。
“能不能換個優美的詞?”那頌偏頭瞪他,“虧你學文。”
“大作曲家說。”柯桦轉身面朝他,手松開他的耳朵轉而伸進頭發裏輕輕抓撓。
那頌舒服地從鼻腔發出一聲長長的輕哼。“是天作之合、水|乳之合、珠聯璧合、情投意合,是金童……金童。”
柯桦把臉埋進枕頭裏,笑聲從縫隙擠出來。
那頌把人扒拉出來,捏着下巴質問:“錯了?”
“沒錯。”柯桦搓搓笑僵的臉誠懇道,“你好金童,我是另一名金童。”
“就問你配不配?”
“配。”柯桦頻頻點頭,“所有金童金童裏最配的一對兒!”
那頌望着天花板十分驕傲道:“老子跋山涉水找到的,又撩又追又等能不配!全宇宙最配的一對兒!”
“那确實。”柯桦給他豎大拇指,“不得不說還得是你,眼光真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