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章
第 43 章
出來的急,那頌沒穿外套,上身只有一件黑色半身鉚釘襯衫。他一只腳踩在第一級臺階上,微揚着頭,認真的模樣仿佛在看什麽新奇的東西。
柯桦規矩地穿着西裝三件套,他叼着煙眯着眼,垂眸睥睨的樣子,比之呼嘯的北風還要狂三分。
那頌很想回以一個不屑的微笑,上一次沒成功,這次同樣不會成功。
所有該合理流露的微笑都堆積在身體裏,他站在這裏站在這個人面前仿佛一個會行走的笑話。
“不。”他收回踩在臺階上的腳,垂眸看腳尖。到這時他才看清慌忙之下他穿了一雙熒光綠的跑步鞋。你為什麽在腳上,你應該在頭頂。顏色太過應景,他終于笑出聲,笑聲帶着鼻音。他仰頭再看柯桦,一副疲倦的神色:“你他媽愛跟誰結随便!”
放出最狠的話,他毅然決然轉身離開。北風像堵傾倒的牆,轟然砸下來,砸的他步履發飄,身形搖晃。
柯桦向下追走了幾步,煙像墜落的流星,觸地火星四濺。司機開門追上來,叫了聲“柯總”。柯桦如夢初醒,立刻止步,餘光瞥向周邊停了許久的車。
消息放出去前他早已經預料到了結果。只是漏算了那頌的臭脾氣。
“回去。”他轉身回去,坐進車裏又問司機:“楊屹找的人呢?!”
司機立刻道:“已經來了。”他示意柯桦看向路邊幾輛不起眼的車。那幾輛車跟着那頌的跑車一輛輛開走了。
柯桦仰靠在椅背上,扯掉領帶攥在手裏,力道之大,攥緊布料的發出咯吱聲。
司機聽得頭皮發麻,眼睛時不時瞥一眼後視鏡。
天越來越黑,像暴雪來臨前的樣子,又像詭異的巨獸張着大口耐心地蹲在公路的盡頭。
柯桦越來越感覺呼吸不暢,領帶扯下來無濟于事,他又解開兩顆扣子,搓了搓發麻的額頭,他問司機:“到哪了?”
司機立刻道:“新園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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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桦聲的音更冷更重:“我是說……”
司機頓時反應過來,立刻打開手機上實時共享。“從大學道拐向南岳路。”
半個多小時前,兩輛車一南一北地在這座城市中背道而馳。
柯桦皺起眉頭,在車子即将往左并道前說:“右拐。”
空曠的馬路,車子從新園路右拐,南轅北轍地一趟行程就此撥正。
南岳路是夜生活的最佳落腳點,無論你是哪一種不眠人,在這條路上都能找到一家合适的消遣時間的地方,找到一個寄托情感的人。
四十分鐘後車子拐進南岳路停在路邊。柯桦下車,候在路邊的楊屹上前拉開車門道:“在裏面,有人跟着。”
就這些?柯桦偏頭看楊屹。
楊屹欲言又止,“……場面有點大。”他含糊地說。
那頌來這裏肯定不會只是想喝酒這麽簡單,柯桦想不出來他能搞出什麽大場面。他快步穿過躁動的人群,擠過刻意黏連成一片的人群,在奢靡的VIP卡座區中央,一片沸騰的人群中心看到了仰靠在沙發裏的那頌。
他顴骨的傷在迷亂的燈光下散發出誘人的血腥氣息,眼眶泛着糜麗的紅,噙着不屑一顧的淺笑,後仰的脖頸脆弱、勾人。一只腳踩在大理石桌邊緣,燈帶從下至上打在他白皙的腳踝上,腰腹在沙發與圓桌之間搭起一座勁瘦的橋。半敞的鉚釘襯衫和褲子之間露出一截腰。
數不清的目光,或炙熱或癡纏地流連在那座橋上。
他腳踩的圓桌上擺滿了Crazy Night。盛滿鮮紅液體的酒杯堆成高山,折射着每一個人或沉迷的或瘋狂的目光。
“今晚!這裏!!只有Crazy Night!!!”他高舉酒杯,一飲而盡。“老子自由了!”
人群不知道多少次沸騰。
躍躍欲試的人全都聚攏在他周圍,盯着他的眼神仿佛餓了許久已經失去理智的野獸。
他們向他展示性感的身材,向他抛出深情的目光,為了得他青眼,他們刻意在他面前較量。
Crazy Night,見者有份,一杯又一杯的Crazy Night點燃了所有人的欲念。
幾個帥氣的青攻在桌邊拼酒,賣弄身材和膽量,一杯接一杯,氣氛火熱異常。
幾個風騷的小零圍坐他左右,其中一位半個屁股坐到他腿上,輕挪輕動。
他仰着頭,目光迷離,始終沒有焦點的游移着。
柯桦撥開人群,擠到前面,才切身感覺到那頌周邊圍了多少人。這一刻他忽然産生了一種粗暴的瘋狂的禁锢欲念,也第一次在心裏贊同那雍的做法——不讓他出門是對的。
柯桦揪住擋路的人的衣領,甩到桌上。人撞倒酒杯塔,杯子、酒液四濺,人群驚叫着後退,露出沙發上醉醺醺的人和走到桌邊的人。
“他。”那頌笑着坐起來,杯子随手扔到地上,酒杯清脆的破裂聲裹挾慵懶的笑聲爬進每一個人的耳朵裏,“就是,小爺今晚甩的男人!就是他!老子不要了!誰要?!”
附和的呼喊聲炸鍋一樣轟地響起,一陣接着一陣。
哄鬧聲小了,人群裏有人嗤笑道:“分就分了怎麽還吃回頭草,哥們體面點!”
柯桦蹲下,盯着那頌的眼睛,“好玩嗎?”手指勾過大敞的襯衫,系上第三顆扣子。
指尖劃過胸口,那頌感覺心尖突然那杯劃了一刀。疼痛蔓延開,暴躁從心底湧出。
“關你他媽!什麽事!”踩着桌子的腳猛地瞪了一下,酒杯落地,濺起的酒液潑灑在柯桦胳膊上、西褲上。“老子從今以後自由了!自由了你懂嗎?!你——”他随手一指距他最近的一個男人,“今晚你陪我。”他笑倒進沙發裏。
被點到的男人走到沙發旁邊,抱臂睥睨蹲在地上柯桦。“都是成年人,別太……啊——”
蹲在地上的柯桦豁然起身,拳頭裹着意亂情迷香氣砸在男人臉上。
絢爛的燈光裏,男人轟然倒地,接連砸倒四個男人。
五指張開再攥緊,柯桦冷冷掃過身邊的人。膽小的下意識後退,膽大的壯着膽子杵在原地。
柯桦彎腰手臂穿過那頌後背把人扶起來。
“放開——”那頌推搡着眼前的人,“我他媽讓你放開!”
腳下是滑膩的酒液和玻璃碎渣,柯桦需要緊緊摟着人才不至于讓那頌掙紮的時候滾到地上。但是耐不住那頌一直掙紮。
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整間酒吧的人都圍了上來,一方面聽說有個帥哥今晚選後宮,請整間酒吧的人喝酒,更刺激的事,前男友來砸場子了,帥絕人寰!
楊屹帶着四個保镖清開一條路。但是看熱鬧的人太多,清開的路太過狹窄,五個人幾乎是趟開稠密的人群艱難地往外走。
“別選了,大家一起上吧!”
“帥哥!想開點,沒他還有我!”
“介不介意三人行!”
“四人行!”
起哄的喊話此起彼伏。
“老子今晚要睡……放開我——”那頌揮舞着手臂,手碰到什麽往眼前一扯,“就是你了,今晚就你……”
走在前面的楊屹回頭看柯桦。柯桦臉色鐵黑,周身缭繞的殺氣幾乎要具象化。即便面對李恒洋的刁難,他也從來沒有表現的像這樣暴怒。
柯桦拉回那頌抓着人手塞進手臂和側腰之間,憋着滿肚子邪火沒處撒,他捏着那頌下巴狠狠咬在唇上。感覺那頌不在掙紮了,才放開兩片帶着酒味的唇瓣。下嘴咬人時只恨不能吃了那頌,人老實了柯桦心裏隐隐泛出心疼。他垂眸盯着那雙受驚的大眼睛,拿拇指擦掉上面的口水,按着深深的牙印揉了揉,扳着那頌的臉面朝自己,警告道:“你他媽給我老實點。”
或許是唇上的刺痛起了警告的效果,或者是那句隐含暴戾的警告起了作用。那頌老實了,一動不動,僵硬的程度好像凍住了似的。
柯桦繼續拖着他往外走,有那麽一瞬間感覺自己拖了個假人。
“讓一下,麻煩讓一下!”楊屹依舊在最前面清路,四個保镖圍着柯桦。
即便這樣,人群依舊不動不挪,全都是聞風來看帥哥的,哪能沒看一眼就閃開。
大廳到出口之間要經過一段過道,過道裏依舊站滿了人。柯桦把那頌面對面摟在身前,就在即将走到出口時,那頌忽然動了。
柯桦被推的猛然後退,撞在圍觀的人身上,保镖眼疾手快拉開被撞人,柯桦又撞到牆上。那頌的臉緊跟着撞上來,嘴巴先撞在他側臉,又撞在他人中上,第三次才找到他的嘴,接着不管不顧地吻上來。
他嗚嗚咽咽地親着,仿佛失語一般只能呻口今嗚咽。
柯桦心裏一痛,後知後覺他親了自己滿臉淚水。
柯桦想推開他,至少先離開這裏。但是那頌醉了,在他混沌的大腦裏,天崩地裂不如落在他身上一個吻。
他一改之前的放浪和不屑,抱着柯桦的樣子像抱住自己失而複得的靈魂,想要把手裏的人重新揉進身體裏、揉進骨肉裏。似乎柯桦天生屬于他未被填滿的身體裏的一部分。
“說,你愛我。”他含糊地乞求。“我不……說你愛我……愛我好嗎……可以愛我嗎……柯大樹你是我的……不要結婚……”
柯桦摟緊他,額頭貼着他的額頭,撐開發緊發澀的喉嚨:“誰說的,我這樣的,狗才喜歡。”
Crazy Night徹底支配了那頌的身體,大腦越來越混沌,但是某種感官出奇的清晰——這個人是他的。迷蒙地望着近在咫尺的眼睛,手搖晃着擡起,食指在空氣中戳戳點點,十幾次才戳中眼前的臉,他用含糊卻異常堅定的口吻說:“這,狗,我的。”
四周的人:“????”
好嗎,原來是來撒狗糧的,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