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話音剛落,幾個穿着豔麗的侍女就走了進來。在她們服侍我的時候,我做出無所适從的樣子,惹得幾個侍女掩嘴偷笑。穿戴妥當後,一人領我去見天啓,其他人則留下收拾屋子。
一跨進門檻,天啓就從圓桌前站起來迎上我,與我寒暄幾句,拉住我的手入座,态度甚是恭敬。
用過早飯,天啓又親自帶我游覽花園。可良辰美景,我身邊跟的卻是個陰險狡詐企圖置我于死地的敵人,我游賞的心情霎時被大打折扣了。
到了晚上,天啓不知從哪裏找來一群美若天仙的舞女表演,領舞的女子長相雖不是幾人中最漂亮的,但身姿卻是最袅娜的。舞畢,天啓命人遞給領舞一杯酒,要她親自敬我。我推辭一番,最終被領舞強灌了進去。
天啓看着略顯狼狽的我,笑眯眯地問我:“張公子可喜歡輕舞敬的酒?”
我做出回味無窮的表情,點頭道:“喜歡,不過,美人比美酒更醉人。”
天啓聽了我的回答哈哈大笑起來,一旁的輕舞用紅袖掩住嘴露出了嬌态。
“既然如此,我便把輕舞送予張公子如何?”天啓果不出我所料地表現出了豪爽大度的姿态。
我面有猶色地看向輕舞,她移開目光,不與我對視,嬌羞的姿态恰到好處,要是個一般男人見了,定會被迷得暈頭轉向,但身為皇子的我向來只對江山興味盎然,更何況父皇的後宮佳麗我也見得多了,紅舞跟她們比起來也只算一般。但這是天啓表現慷慨的時候,我若不領情豈不是不知好歹?輕咳一聲,我回答道:“輕舞姑娘美若天上下凡的仙子,我心向往之,只是不知輕舞姑娘意下如何?”
天啓笑眯眯地看向輕舞,輕舞立刻恭敬道:“張公子德才兼備,能追随張公子是輕舞的福分。”
天啓滿意地點點頭,我立刻站起身,舉杯道:“謝三殿下成全,這杯我敬三殿下,祝三殿下早日達成宏願。”
天啓為表對我的恭敬,也迅速站了起來,拿着酒杯與我一同把酒飲盡。
待我們坐下,天啓輕輕一揮袖子,曲樂又再次響起,又一批伶人開始表演。
剛被天啓賜給我的輕舞不住地對我勸酒,我害怕酒後失了儀态露出本質,不住地推辭,可還是被迫喝了個雙腿發軟大腦混沌。反觀天啓,一雙精亮的眼睛不時觀察着我,似笑非笑的表情将算計表露無疑。
我在心裏狠狠地将他罵了上百遍,臉上卻不露半點辭色。終于熬到歌舞結束,天啓命人将我送回卧房,他自己也回了住處。
我左邊有輕舞挽着,右邊有男侍攙扶,一挨着床沿,就趴在上面動彈不得了了。我閉上眼睛,感到有人在為我寬衣漱洗,涼涼的手帕貼上我的額頭甚是舒服。此時就算是祁靖山大喊着沖進來要殺我,我也不願挪動分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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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地,困意襲來,我的意識随着似乎永遠也散不去的酒意飄向遠方……
清晨被尿意憋醒實在不怎麽爽快,尤其還殘留着一晚的酒醉,我撫着額頭,搖搖晃晃卻又急急忙忙地坐了起來。快步走到夜壺前,我剛褪下褲子,房門便不知被哪個殺千刀的給推開了,幸虧房門與我之間還有一道屏風遮蔽,不然我就春光大洩了。
我這停也不是不停也不是,只得沖着來人喊道:“我現在不方便見人,請在外屋稍候片刻。”
我話音剛落,就聽一悅耳的女聲回應道:“張公子不必拘禮,輕舞是來服侍公子晨起的。”她說着,竟然不顧我的意願繞過屏風走了進來。
我被她的大膽弄得不知所措,只得背過身去把露出的半張屁|股對着她。她見了我這麽狼狽的樣子,竟然一絲羞怯都沒有,還想上前服侍我。
我大喊一聲,才把她震懾在原地:“別過來!你先出去!”
輕舞見我意志堅決,只好去到外屋等我吩咐。
我方便完,又将自己穿戴整齊,才走出裏屋面對輕舞。
輕舞看我自己穿戴齊整,不禁有些埋怨:“張公子昨日既然毫無猶疑地收下我,為何今日卻不讓我服侍公子晨起?”
我面露羞赧之色,輕聲細語地對她說:“姑娘美豔動人,又能歌善舞,豈是做這些侍女做的事的人?我既收下姑娘,定然會對姑娘百般珍惜疼愛,絕不能委屈了佳人。”
輕舞被我說得噗哧一笑,繼而将寬大的紅袖下露出的一節小臂纏繞在我肩上:“那公子打算怎麽對我?”
她說這話時故意貼着我的耳朵,口中噴出的熱氣讓我覺得有些癢。我假裝羞怯地躲了開來,退了幾步才回答:“當然是相濡以沫相敬如賓。”
輕舞被我的回答逗得笑得更歡,她上前幾步又纏上我,身上玫瑰的香氣讓我心神蕩漾了一瞬。
“那輕舞就等着公子垂憐了。”她說着,整個身子都靠在了我的身上,要不是忽然有侍女叫我去用早飯,估計她會直接将我撲倒在外屋的方桌上也不一定。
打發走輕舞,我跟在侍女身後有些心不在焉。想到以後都要有個輕舞這麽奔放的女子跟在身邊,我就不禁有些頭疼。
如果她是個普通女子倒也罷了,可實際上她是天啓安插在我身邊的奸細,這就讓我有些捉襟見肘。
昨晚她一握住我的手,我就知道她的身份了。輕舞手上有厚繭,又是慣常拿劍的位置,再加上當時天啓的表情,即便是個傻子也該知道這事定有蹊跷了。所以我爽快地收下輕舞,就是想讓天啓暫時對我放松戒備,而且我知道,如果不收下輕舞,天啓還會想盡方法在我身邊安插別人,到時局面恐怕更難控制了。
既然躲不掉,我索性就先承受下來,等以後有了機會,我再想辦法将她處置了。至于方法,是将她收歸己用還是讓其消失于人間,就要看她對天啓的忠誠度了。
照樣地互相寒暄幾句,天啓便與我一起用餐。席間說起輕舞,我先再次向天啓道謝一番,然後将輕舞好好誇上一誇,最後再表達自己對輕舞如何珍愛傾慕,讓天啓以為自己的陰謀詭計輕松得逞。
這一日過得格外平淡,但當我躺在床上,想到明日一早我們就會離開這裏去天啓的封地栲水,我就難以入眠。正當我閉着眼睛醞釀睡意時,房門不知被誰推開了,發出不算輕的“咯吱”聲。
我聽到腳步聲在向我靠近,正猶豫着是裝睡還是起身向來人問個明白,來人便不顧我此時清醒與否,先我一步開口:“張公子可是睡了?”
我一聽這聲音是輕舞,頓時打定主意裝睡到底。她又叫了幾聲,甚至上前輕輕推了推我的胳膊。我假裝還未清醒,用翻身做掩飾躲過她繼續騷擾我的手。
要是一般人這時也該明白不該再打擾了,可這輕舞不知究竟有什麽要緊事,非要弄醒我不可。
我只得做出被弄醒的樣子,揉着眼睛問她:“輕舞姑娘?現在是幾時幾刻了?莫不是到了出發的時間了?”
“還未到出發時間,這還沒過亥時呢。”輕舞回答道。
我皺着眉頭,疑惑地看着她:“那姑娘來找我,是有什麽要緊事麽?”
輕舞露出媚惑人心的笑臉,我看了不禁有些害怕。只見她不顧男女有別,一屁股坐在我的床沿上,幾乎是貼着我的身體說:“這深更半夜,你我孤男寡女,你說我來找你做什麽?你白天不是說要好好對待我麽?我想知道你于我是怎麽個好好對待法。”
聽她說到一半,我已經明白了她的意圖,我忍不住往裏縮了縮,離她遠了點才開口:“我、我也想給姑娘表現看看,可明日還要早起趕路,我怕我體力不濟拖累殿下,我們不如到了栲水再另行打算?”
輕舞聽我搬出了天啓,這才有所收斂。她退開我的床沿回我:“那今日就暫且作罷,不過到了栲水,公子可要好好給我表現看看。”說完,她徑自離開我的卧房,把門重新關好,就像她不曾來過一樣。
我松了口氣,重又躺回被窩。輕舞這女子身為奸細,也未免太盡責了些。若不是在她眼中看不出愛慕之情,我還真以為她看上我這窮酸書生了。只是她老是這麽與我糾纏着實讓我心煩,我得想個法子治一治她,好讓她收斂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