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
第 25 章
江父被趙瑞松開, 坐在地上“呸呸呸”吐了幾口灰土渣,又惡心地抹了一把臉,惡狠狠瞪着江南, 意欲動手再教訓這個無法無天的女兒,卻畏懼于一旁盯着他的趙瑞, 終是忍下了。
這個男人按住他的時候, 他是一點兒動彈不得, 可想而知力氣有多大,打人會有多疼。
于是他略過男人,沖江南頤指氣使道, “告訴你,你給多少錢?”
江南好笑蹲下,手上的柴刀點了點地,“放過你兒子還不算?”
說着, 就喊李旭道, “小旭,‘送’江遠志兩腳,讓江老同志瞧瞧咱們的‘誠意’。”
不遠處的李旭險些被他姐這混黑大姐的口吻逗笑。
不過聽了話,立即上前幾步, 走到江遠志身側, 正準備給他長着肥肉的肚子來兩下,江母就撲倒在江遠志身上護着他。
李旭迅速轉了方向, 踢了兩腳江遠志的大腿骨。
江遠志疼得想抱大腿, 但方才江南和李旭跪他的膝蓋骨真的疼,到現在都不能打彎, 他只能龇牙咧嘴地在地上小幅度翻滾,身上又有他媽死死壓着, 江遠志差點兒沒喘上氣兒。
江父見狀,又氣又心疼,立馬想起身去看,卻被那個男人按住肩膀,手上的勁兒捏得他肩胛骨生疼。
“那是你親弟弟!”怎麽就這麽下得去手?!
江父一邊疼得“嘶嘶”吸氣,一邊咒罵江南。
江南笑了笑,“所以我說你們這家人沒記性,我強調過幾次我們已經斷絕關系了,你們都不是我爹媽,你兒子怎麽可能是我弟弟。
也別浪費時間了,你痛快說出來,我利落送你們一家出門,要是不願意也行,那就讓江遠志多受點兒罪,你們夫妻擡他回家。”
“大姐,你就眼睜睜看着這死丫頭沒大沒小,欺負你親弟弟!”江父無奈,只能向江大姑求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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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大姑冷哼一聲,“現在知道你是我弟弟了?在我家耍威風大打出手、欺負我侄女的時候怎麽不知道?識相點兒,告訴小南,你兒子少受點罪,否則也別喊我,我跟我侄女站一邊,哪管你們不相幹人的死活!”
江父聽了,惱羞成怒,破口大罵,細數起江大姑那些年不回娘家不給爹娘養老送終,這幾年不肯幫襯他、搶他的女兒的事兒。
江南聽他颠倒黑白污蔑江大姑,忍無可忍,舉刀也砸了一下他的大腿骨,江父“嗷”一聲,終于停下了他的髒話。
江南冷笑着站起身,拍了拍褲腿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說着,提刀轉身,再次沖着江遠志而去。
這回,江母可算逮着機會了,撲上來就要抓撓江南,江南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反手一掰,江母立時沒了狠毒的氣勢,疼得直叫喚。
江南笑,她花大價錢學的自由搏擊,如果連一個只會撓臉扯頭花的中年婦女都對t付不了,那不是白花錢了。
體弱時,她只能動動嘴皮子和腦力,身體恢複了,還讓人欺負到頭上就怪了。
眼見江南一手擒着她媽,面露猙獰,砍刀毫不猶豫地對着江遠志揮下,盡管只是刀背和刀面,那股狠勁兒也吓得江父體軟冒汗,又聽兒子慘叫求饒,讓他快把東西拿出來救救他,江父終于憋不住了,“給你!是有人寫信到家裏!”
說着,手忙腳亂将信從口袋裏翻了出來。
江父擔心江南對這筆錢矢口否認,才将信帶了來當面對質的,誰想到江南這狼崽子根本不給人商量的餘地,上來就趕人、動刀!
趙瑞離得近,他幫江南把信接了過去,仔細檢查了信封上的郵票郵戳和信裏的內容,才向江南點了點頭,“是真的。”
江南這才嘲諷地對着江父笑笑,“早這樣不就好了。”
然後,扭着江母的胳膊,将人拖到門口,巧勁兒一使,甩了出去。
李旭和趙瑞見狀,也默契地一人提起江遠志的領子,勒着人起身,一人抓着江父的肩膀,強迫人站起來,一起帶到門口,将人推出去,“啪”一聲關上門。
将江家一家三口和端着午飯來看熱鬧的鄉裏鄉親一起關在門外。
江南接過趙瑞手中的信件,沒有第一時間打開,而是招呼李家人繼續吃飯。
只鬧了這麽一場,全程膽戰心驚又痛快,一家子尚在興奮之中,食欲完全沒了。
連兩個孩子也是,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江南,仿佛她是什麽打敗壞人的大英雄。
江南笑了,她還擔心今天這突發的血腥場面,和她的猙獰面目會吓到小孩子呢,沒想到都是膽兒大的。
“大姑,飯還是要吃的。”她勸道。
江大姑手指點點她,今天過後,侄女兇悍不孝的名聲,時隔多年又要重新開始傳播了。她無奈嘆了口氣,端起菜回廚房準備重新熱一熱,又招呼來幫忙的趙瑞留下一起吃。
趙瑞拒絕了,他在家吃了一半放下碗過來的,趙母會幫他熱着,現在回去也不晚。
然後,在李家人的不斷挽留聲中出了門。
門外,江家一家三口正向吃瓜的村裏人哭訴江南的狠毒,見他出來,吓得瑟縮,一時不敢開口,趙瑞冷冷看了一眼,撥開人群回了家。
趙家,趙母和趙川澤也去瞧了情況,趙母年輕守寡,最清楚女人不硬氣彪悍些,就容易被人欺負,所以對江南的表現沒多大反應,甚至還有些贊賞、喜歡。
倒是趙川澤,不由對江南心生畏懼,尤其江南舉刀揮向他弟弟下.身的畫面,不斷在他眼前浮現,趙川澤悄悄捂了捂他的小唧唧,心想:他得罪了那個壞女人,壞女人不會來剁他的吧?又在心裏暗暗告誡自己以後一定要躲壞女人遠遠的。
李家,江大姑和孫秀珍在廚房裏忙活,江南去沖洗柴刀、洗手,李旭則用鏟豬屎的鏟子,将江遠志尿液浸濕的土皮鏟到廁所裏去。
各人忙活後,又吃了飯,江南才打開了那封信。
信上字體張牙舞爪,虛浮無力,一看就是用不擅長的手寫的,根本看不出書寫習慣,倒是裏面明确寫了她從程家離開時帶走了七百塊錢。
李旭湊過來跟江南一起瞧,江南索性将信紙遞給他,自己專心研究起信封,沒有寄件地址,但是寄件郵編是城裏的。
李旭将信紙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瞧不出名堂,便問江南,“姐,這什麽都看不出來呀,你有眉目嗎?到底是誰要整你?”
江南沒說話,把玩着手上的信封,眼神沉了沉,左右不過是程家人。
幾天後,江南挑了個休息日出門,江大姑問她去哪兒,一聽說她要去程家,猜到她要去處理信的事兒,讓她一定帶着李旭去,好有個幫手。
于是,江南和李旭一起進了城,在客運站開往農機廠的公交車上,遇見一個男人帶着陸笑笑和陸鳴聲上了車。
車上擁擠沒有座位,男人帶着他們恰巧站到了江南和李旭的座位旁,江南可沒有給孩子讓座的美好品德,于是不動如山。
兩小孩也發現了她,臉上歡快的笑容瞬間收了回去,抱着男人的大腿,氣鼓鼓地瞪着她。
江南故意沖他們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唇角,這一幕落在男人眼中,就是江南吓唬兩個孩子,眼神不善地警告了她一眼。
江南好笑,不知這位又是程怡心的哪一號追求者。
電視劇演員和真人不同臉就是這點麻煩,不說名字都對不上號。
下了公交車後,江南故意帶着李旭跟在男人和陸家兄妹後面走,盡管男人配合着兩個孩子走得很慢,也沒超過他們。
李旭不理解,但知道他姐這樣做一定有目的,所以老實跟着,也不催促。
而男人雖然沒回頭,卻察覺到了他們的動向,兩個孩子也不斷朝後面做鬼臉,男人有些不悅,不清楚這一男一女究竟想做什麽。
好在程家很快到了,将孩子送回家後,他就可以沒有後顧之憂地盤問這兩人。
程怡心算了算孩子到家的時間,不停對鏡打理着妝容。
她不能打扮太過明顯,讓男人看出她為了見他特意打扮過,進而意識到她的心意而遠離她;也不能太過随意,露出她的缺點,那樣會毫無閃光點和吸引力。
想到這,程怡心不覺看着鏡中紅霞上臉的自己,嗔怪起男人太有原則,讓她頭疼。
他對笑笑和鳴聲柔情到了極致,對她卻不假辭色,始終保持距離,第一次帶孩子們一起游湖被人誤會,調侃他們一家人長得好後,男人再帶孩子出門,就拒絕自己跟着。
程怡心不好表現太明顯,擔心将人逼走,只得無奈答應,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男人到家接送孩子時,給他留個好印象,好找機會進一步接觸。
現下也如此,只是出門來迎人的她,見到跟在男人和孩子身後的前大嫂時,嘴角的笑容險些沒挂住。
“今天也麻煩你了。”程怡心先對男人致謝道,又讓孩子們跟男人道謝。
看着孩子們拉着男人的手開心地蹦蹦跳跳又叽叽喳喳訴說着不舍,程怡心的心沉了沉,雖然她也想和男人多一些相處時間,但江南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告訴她,今天不是個好時機。
蔣紹一向不和戰友的遺孀過多接觸,每次将孩子送達後,都會立馬回家,這次也不例外,尤其今天,他後面還墜了兩個麻煩。
誰知,江南卻主動打了招呼,“怡心,不給我介紹這位同志嗎?”
程怡心聞言,心生警惕,兩個孩子也死死抱住男人的大腿,眼神裏仿佛在說“這是我們的,不給你!”
江南見狀好笑,不待程怡心回答,就直接向男人問道,“同志貴姓?在哪個單位工作?”
蔣紹依舊冷着臉,眼神不善地看着她,“蔣紹,公安局。”
誰知這不懷好意的女人竟不怕,眼睛還稀奇地亮了亮。
江南能不稀奇嗎!
原本瞧陸笑笑陸鳴聲對這男人的依賴、喜歡程度,她還以為這人是程怡心的二婚丈夫呢,也就是電視劇男主,誰知不是,并且程怡心好像沒有姓蔣的追求者吧?且職業還是公安?
江南拿出包裏的信件,暗笑道,這不就巧了!
“蔣同志,你和程怡心是朋友,能不能幫我——她的前大嫂,一個小忙呢”江南笑問。
程怡心看見信的一瞬間,瞳孔縮了縮,喉頭滑動,聲音盡量保持平靜道,“江同志,我和蔣同志并不是朋友,請不要打着我的名義麻煩人,另外蔣同志工作很忙,請你不要占用他的私人時間。”
說着,又向蔣紹道,“最近兩個孩子多虧你照顧,原本還打算今天招待你的,但家裏臨時來了人,不太方便,只能等下次。”
蔣紹這才弄清楚了奇怪女人的身份,原來是笑笑鳴聲的前舅媽,難怪兩個孩子會是那種表現,畢竟舅媽和外甥關系不佳的不在少數,他能理解。
見程怡心不想他摻合,蔣紹也就順勢告辭。
誰知,江南卻右跨一步,擋住他的去路,“別着急嘛蔣同志,我這人找人算賬最喜歡有人旁觀了,現在動靜沒鬧起來,左鄰右舍也沒出來,您留下給我當個觀衆呗!”
蔣紹聽得額頭青筋直跳,這是什麽混蛋理由,不過,“你要找我戰友遺孀的麻煩?”
如果是這樣,他确實不能走。
他t和陸霖提幹前在同一支部隊服役,幾次任務同生共死,情誼深厚,後來他們分屬不同的部隊,聯系逐漸變少。
陸霖犧牲後,他知道陸霖的家中經濟情況不錯,又打聽過他妻子的娘家家境也不差,兩個孩子能得到妥善照顧,就沒有同其他家中貧困的犧牲戰友、下屬那般事事關心,月月寄生活費。
沒想到他今年因傷轉業到安城,處理的第一件案子就是陸霖的遺孀。
說實話,程怡心的案子并不算嚴重,查獲了十幾件衣服,她們又堅稱是幫同學的忙。他家中有關系,知道上層近期都在關注研究經濟問題,經濟開放只是時間問題,程怡心這樣的行徑在以後一定會合法,甚至受到鼓勵。
為了不讓陸霖的孩子有個罪犯母親,影響前途。他和程怡心的哥哥一起聯手,保了下程怡心。
眼下有人宣稱要找程怡心麻煩,他不能坐視不管。
江南見他眼神變化,不在意道,“這事兒目前還不知道是程家誰做的,不過您這位戰友遺孀的可能性最大。”
江南話音落下,程怡心不淡定了,“江同志,你和我哥離婚大半年,不止一次上門找麻煩,你究竟想讓我們怎麽做才甘心?”
江南好笑,“程怡心,瞧你這話說的,我哪一次是無故上門?不都是你們先撩者賤,我才找回來的嗎?”
這鍋,她可不背。
程怡心眼見江南要抖落以前的舊事,忙對蔣紹道,“蔣同志你先回吧,這是我們家的私事,我能處理,多謝你願意幫忙。”
江南卻不願意,李旭主動擋在男人身前。
雖然一臉嚣張,但李旭心裏怯得很!瞧瞧這肌肉、這體型,他可幹不過,早知道連瑞哥一起拉來了!
幾人僵持了這麽久,程家終于有人出來了。
程母程母先跟蔣紹打了招呼,又見江南,都是一臉疲憊,內心只一個想法:她又來鬧什麽?!
程登臨倒是驚訝,“小南,有事?”
江南這個月已經來看過程皓了,今天來只能是有事上門。
江南二話不說,将手上的信遞給他。
程登臨疑惑地打開看後,一臉嚴肅,關心道,“你沒事吧?”
他深知這雙岳父岳母有多難纏,小南獨自帶着那麽多錢,在他們眼中就宛如一塊肥肉,怎麽可能不咬上一口!
“沒事兒,打了一架而已。”江南漫不經心道。
環視程家人一圈,又問程登臨,“你說,這信會是誰寄到我老家的?”
程怡心心頭一凜。
程登臨沉默,江南上門,就說明她懷疑這信是從程家出去的。
程母聽着他們打啞謎,心裏不耐煩,只想快些将江南趕走,省的壞了他們一家、尤其是怡心,在蔣紹心中的形象。
于是,一把抽過程登臨手中的信,看了看後,莫名其妙地看向江南,“小南,你就憑這鬼畫符一眼的東西就懷疑我們家?”
信封和信紙都是普通款,沒有任何标識,這筆跡也不屬于他們家任何一個人,為什麽找他們家,就不能是江南在外頭惹了人、露了財被人算計了?
江南冷笑,“這封信的重點是‘七百塊’,知道我存款數額的人,除去我,只有五個人。”
“郵局的辦事人員,”江南伸出的手掌,彎下大拇指,“還有你們家四位!”
“那……那也不能說明是我們呀!”程母還想狡辯。
江南卻道,“先不說我跟那位工作人員不認識,也無冤無仇。就算是她,那她不至于寄封信都不在自家郵局寄,專門跑到城裏的郵局吧?想排除她的嫌疑也很簡單,去郵局問問寄件那天她上不上班就行。
那麽,您家幾位呢?”
程家人都沉下臉。
程父沒好氣道,“小江,一起生活這麽多年,我們在你眼裏就是這麽下作的人!”
程父話音落下,江南忽然拍了下手,“好了,根據您、程大媽和程登臨一無所知又氣憤的反應,我幾乎肯定排除你們的嫌疑,那麽,你呢?程怡心……”
所有人都看向程怡心,程怡心仍舊面不改色撒謊,“說到底,這都是江同志你的無端揣測。我們家人本來就沒做過的事兒,怎麽能證明自己沒做過?你不要無理取鬧了。”
江南笑着上前,程怡心不懼地直視她。
江南忽然動手,一把抓住她後腦勺的頭發,将她高高昂起的腦袋按了下來。
衆人震驚。
程怡心吃疼,尖叫了一聲。
程母驚呼又大駭,忙上前幫忙,江南卻扯着程怡心後退,程怡心再次疼得出聲,程母不敢再上前。
程父程登臨和蔣紹靠近,卻不好上前拉扯江南,只能勸她,“小江/小南,你這是幹什麽?!”
而陸笑笑陸鳴聲已經沖向江南,準備拯救他們的媽媽,卻被不知從哪裏沖出來的程皓推開,要不是蔣紹在後頭扶了一把,都得後仰摔倒。
江南看得欣慰,沒白費她這幾個月好吃好玩的。
她低下頭,跟抓着她手腕,試圖将她的手拉開的程怡心道,“怡心呀,你被舉報進公安局,是我造成的嗎?”
程怡心不答,江南手上就用勁兒,程怡心不想疼,只能搖頭。
江南又柔聲問她,“那你怎麽能拉着我一起不痛快呢?你是公主嗎,我跟你哥離婚半年多,我特意選了個離你家那麽遠的地方工作、生活,你怎麽還能讓我從你的吸血包變成你的出氣包呢?這不合理,對不對?”
“小南,你這是胡說什麽呀?!”程母看着蔣紹,又看看圍過來的街坊四鄰,尖聲責難道。
江南擡起頭,見蔣紹一言難盡地看着她們,程登臨倒是意料之中,只是表情有些頹喪。
江南這才扯着程怡心的頭發,将她往前推了一把,撞到程母懷裏,好笑道,“下次貼郵票記得去郵局用膠水,別用你家的漿糊,你媽熬的漿糊為了給孩子吃,裏面放了糖。”
程母聞言頓住了。
而程皓一把搶過他爸手裏的信封,将郵票撕開,舔了舔,“真的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