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
第 24 章
江南看了眼落在地上的彈弓, 笑着反問他,“誰說我要當你後媽了?”
趙川澤見江南停下腳跟他說話,也不掙紮往外跑了, 哼了一聲別過臉,似乎不屑跟江南說話。
趙母見狀, 頗為不好意思, 連忙跟江南道歉道t, “小南,這孩子不懂事,聽風就是雨的, 你別介意,我教訓他!”
說着,往趙川澤後心拍了一把,又推搡着趙川澤給她道歉。
趙母一直對她挺客氣的, 江南不好讓她難做, 于是,只對趙川澤道,“你弄錯了,我跟你爸爸只是相親, 并不是要做你的後媽, 如果跟你爸爸相過親的都算你後媽的話,那可真數不過來, 你可是會比地裏黃的小白菜還可憐。”
說完, 故意“啧啧”可憐着他轉身,準備進家。
轉頭卻見趙瑞和李旭扛着鋤頭, 卷着褲腳出現在不遠處。
走近後,趙瑞沖她說了一聲“抱歉”, 就過去攬着趙母回家,邊走邊勸她,“不是跟您說了,只要他不餓着不凍着不生病,就少操心嗎?”
趙母被推着走,不停回頭看趙川澤,不高興道,“小澤是你兒子,你怎麽就不知道心疼!而且他還沒吃飯呢,不是餓着嗎!”
而被獨自留在原地的趙川澤,怯怯地望了會兒趙瑞的背影,委屈的小步小步跟在父親奶奶身後,挪回了家。
江南這頭,也和李旭進了家門,李旭且在絮叨趙川澤,“這孩子平時挺懂事兒的呀,今天怎麽這麽熊?姐,你別怪他,下次我幫你教訓他。”
江南可不信他這鬼話,李旭和那小子關系好着呢,所以只笑了笑,沒附和他,她還在思考這對父子之間出了什麽問題。
電視劇裏的趙川澤可是名副其實的太子爺,如果趙瑞不喜歡他,他不可能有那麽穩固的地位,但眼下趙瑞看趙川澤的眼神冷漠得還不如普通父子。
是這對父子之間本來如此,還是上輩子發生了什麽劇情未知的事情,導致趙瑞對趙川澤改變了看法?江南實在好奇。
趙家,趙瑞還在勸說趙母轉移對趙川澤的關心愛護和注意力,“既然他那麽喜歡他媽,就随他去,想跟岑靜秋一起住都行,您幫他收拾東西送去知青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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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讓趙川澤瞧瞧他心心念念的好媽媽能不能照顧得了他!
此時,躲在知青點的岑靜秋正在發愁今晚怎麽過,她跟程怡心回來,除了衣服雪花膏牙刷牙膏,什麽都沒帶。
岑靜秋下鄉早,結婚也早,在知青點住的時間短,跟她同一批下鄉的知青已經回城不剩下幾個了,她和那幾位情誼也沒多深,更何況她折騰了那麽多事,且到公安局走了一趟,更叫知青們不想靠近她,也不願接濟她,她連床被褥都沒有。
她想了想,頂着可能被趙瑞嘲笑的可能,去了趙家,找趙瑞把她以前的生活用品要回來。
可惜,趙瑞連門都不讓她進,站在門前的石階上,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你用過的東西我都扔了。”
岑靜秋氣忿地喘息,又強忍住,“那你照樣賠我!”
卻聽趙瑞冷笑,“那都是我出錢買的東西,為什麽要賠?”
說完,“嘭”一聲,關門進屋。
留下精神恍惚的岑靜秋。
是了,她下鄉時帶的行李本來就是家裏的舊物,和趙瑞結婚時,趙家添置了全新的,所以她将那些東西丢的丢,送人的送人,屬于她自己的東西早都不在了。
岑靜秋回過神,再拍門,趙家卻不再開門了,她聽着裏頭兒子的哭聲許久,無奈回了知青點。
然後找到曾經收過她東西的人,軟硬兼施讓這些人支援了她一部分生活用品,好歹把這一夜應付過去了。
睡前,想的都是她在江城布置的出租房,裏頭的生活用品、廚具及糧食等,她都沒辦法去拿回來,不知便宜了誰,她開始後悔跟程怡心一起回來了。
而程怡心,在家躲了幾日,等閑話散去不少,緩過神又覺公安局都沒定她的罪,她有什麽好躲的?
于是,開始在外頭走動,頭一件事兒,就是買了謝禮,去向陸霖的戰友致謝。
見到哥哥口中的那位戰友時,程怡心再次體驗到了心動是什麽感覺。
這些年,她的追求者不斷,但能挑起她情緒的人少之又少,她将這些人當作備胎,柔情軟語地吊着,偶爾請他們幫些小忙,但時間久了,也會感到厭煩,她曾以為自己的心髒再不會悸動,沒想到突然出現了這麽一個人。
這人留着寸頭,長相冷硬,身姿挺拔,走進時,濃濃的荷爾蒙撲面而來,程怡心微微紅了臉,正羞澀地準備開口道謝,卻聽人拒絕道,“東西就不用了,希望你以後謹言慎行,不要再給陸霖的功勳和英名抹黑!”
程怡心的心仿佛被凍住,臉上的潮紅褪去,眼中劃過一絲怒意,但很快換了主意,眼淚大滴大滴滾落,“你以為我想做這樣違法犯紀的事兒嗎?還不是怪陸霖,他是英勇犧牲了,人人稱贊,我們母子呢?如果他還在,我犯得着為了孩子的那丁點兒學費營養費铤而走險嗎?!”
男人一聽,冷硬的面容果然出現絲絲裂痕。
程怡心再接再厲,訴說着她這些年的不容易、孩子們對父親的渴望……
最終,以男人答應帶陸笑笑和陸鳴聲去劃船結束了今天這一場對話。
程怡心轉身便眼含歡喜,大勝而歸。
直至幾日後,再見男人滿身柔情地帶着兩個孩子游湖,給他們講陸霖的英雄事跡,而兩個孩子也對他一臉孺慕後,程怡心對這個男人勢在必得。
相比程怡心精彩的感情生活,江南的日常就略顯平淡。
在江大姑家住下,她摸清了各種用具的位置後,便主動為每日上工的李家人做起中、晚兩頓飯,其餘時間就帶着小侄女一起看小人書、給她講故事,等待雜志社回信之餘,構思下一份文章的內容。
這日,一家人正其樂融融地在院裏吃飯,門口響起一道不和諧的聲音,“呦,大姐、大姐夫吃着呢?”
衆人轉頭,只見一對身形幹瘦的中年夫妻,帶着一個略顯壯碩的青年進了門。
來人大咧咧地朝飯桌走來,夠頭瞧了一眼菜色,驚嘆道,“吃得不錯呀!”
而後支使孫秀珍道,“侄媳婦兒快給我們拿碗筷,走了一早上,餓死了!”
孫秀珍環視了一圈面色難看的李家人,正準備起身,卻被江南按住,“有事快說,有屁快放,沒事就滾!”
聽了這話,中年男人的臉一下就難看起來,指着她破口大罵道,“死丫頭片子,反了天了,敢這麽跟你親爹說話!”
沒錯,來人正是原主的親生父母和弟弟。
江南冷眼看他,“我還敢打得你說不出話,你信嗎?”
江父顯然不信,捋着袖子,繞過桌子就要來扇江南,江大姑站起身,扯了他一把,冷聲道,“怎麽?大老遠來我家就為了欺負我侄女,當我是死的?”
江父向來畏懼這個彪悍的大姐,又一下子被打斷了氣勢,不覺軟了口氣道,“這是我閨女!”
“到底什麽事?”
江父被金大姑的大嗓門吓得一哆嗦。
身後的江母瞪了江南一眼,才向江大姑陪笑道,“大姐你看,我們趕了一路,還沒吃飯,能不能等吃了飯再說?”
不待江大姑說話,江南就不許,“不能!這個家沒你們的口糧!”
江母也被激怒,尖聲道,“我是你媽!”
江南嘲笑道,“我記得結婚的時候,我們已經斷絕關系了。”
當年原主跟程登臨結婚,江父江母向程家開口要兩百塊錢彩禮,原主給過他們兩個選擇:兩百塊錢彩禮将她“賣”出去,就此斷絕關系,或者按農村裏平均彩禮二十八塊算,他們還是她的親爹媽,她以後還孝敬他們。
江父江母一點不帶猶豫,脫口就是二百塊,原主便用自己攢的所有錢,又跟程登臨要了六十八的彩禮,将自己買下了。
她也因此身無分文,只帶着江大姑準備的一床新被子進了程家門,被程母私底下嫌棄了很久。
江大姑不想跟這對無賴夫妻糾纏,“不說是吧,那就從我家滾出去!”
當即便叫李旭李昶起身,“請”他們出去。
江父知道大姐說一不二,忙道,“別別別,大姐,你大侄兒自己尋摸了個公社的對象,正商議婚事呢,人姑娘家要三大件并二百塊錢彩禮,我們沒辦法,這不,才來找小南想想辦法。”
說着,又轉向江南,“小南,嫁出去的女兒沒有兄弟撐腰就會像你這樣被人随意休回家,你要是這回幫了你弟弟,t下次嫁了人家,你弟一定會幫你出頭的,不會再叫你落得這副下場,是吧,遠志?”
跟在父母身後的江遠志聞言,點了點頭,眼睛卻一直盯着桌上的飯菜。
“你怎麽知道小南離婚了?”江大姑反應很快,一下子抓住症結。
江南離婚,從沒往老家送過消息。
江父一把扯回江大姑手裏的衣服,撣了撣,吊兒郎當仰頭道,“我不單知道她離婚了,我還知道程家分了她七百塊錢!現在她兄弟要結婚,讓她幫襯一把不過分吧?”
江南這回真真生氣了,江家知道她離婚不奇怪,畢竟十裏八鄉八卦流言就那麽些,有人到過交遠公社,将消息帶過去很正常,但是知道她分了七百塊的人,一只手都能數過來。
程家!
江南眯了眯眼。
“我們早就斷絕關系了,我沒有弟弟。”她站起身,再次強調道,“你們現在滾出大姑家,我們就當你們沒來過,今天什麽事兒都沒發生,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江父的怒火再次被激起,“大姐,你聽聽,這是一個閨女對當爹的說的話?我不教訓她,還算她老子嗎?!”
話畢,劈手就向江南打來,李家人一驚,慌忙去拉。
江南腦袋往後仰,擡胳膊擋住江父的巴掌,腳下一踢長凳,撞到江父的小腿,等人吃疼彎腰,又沖他的肚子踹了一腳。
只見江父後退幾步,屁股一摔,坐到了地上。
李家人見狀愣住了,沒想到江南真敢反手打她親爹。
江母最先反應過來,尖叫一聲,慌忙去扶江父,又尖聲呼喊,“快來人看看吶,閨女打親爹了!”
江遠志見親爹被打,立馬就虎了臉,要上來打江南。
李旭和李昶這才回過神,立馬上前擋在江南面前,一人一邊按住了他。
江南瞥了一眼,一言不發,轉頭進了廚房,轉眼又出來,手上已拎了一把柴刀,靠近江遠志。
江母吓住了,也不管地上的江父,沖過去保護她的寶貝兒子。
江南轉頭跟江大姑、孫秀珍道,“大姑,二嫂,你們來幫我按住她。”
江大姑看看江南手上的刀,又看她面露狠戾,擔心她做傻事,正想勸,又見她眼神冷靜,于是咬咬牙,拉了一把兒媳婦,兩人上去把江母也扭住了。
江父一邊對江南怒罵着“小表子”之類的髒話,一邊撐地起身,卻也被人按回了地上,臉貼地那種。
不是江大姑父,而是聽到動靜趕來幫忙的趙瑞。
江南只瞄了一眼,就回過頭,繼續看向江遠志道,“你們這家人真的是記吃不記打。你父母沒告訴過你吧,要不是他們識相,你小時候就被‘我’閹了,現在還敢仗着這二兩肉來謀算我的錢,吃雄心豹子膽了?不過,沒關系,”
江南用手指刮了刮柴刀的刀刃,試試鋒利程度,笑道,“現在也來得及,我幫你把這二兩肉剁了,你就不用發愁彩禮從哪裏來、以後能不能生兒子……”
江遠志看江南說得煞有其事,原本還嚷嚷着“讓她試試”的嘴唇也跟着顫起來。
江南笑了笑,讓李旭和李昶将他放倒。
江遠志掙紮地跟條打挺的魚一般,雙腿亂蹬,江南蹲下身,用刀背用力砸了一下他的大腿骨,江遠志吃疼停頓了一瞬,江南就按住他一條腿,單膝跪在他的膝蓋骨上,又讓李旭跪住另外一條。
江遠志疼得直嗷嗷叫喚,他感受到了江南手下的狠勁和力度,李旭和李昶按住他的力氣也越來越重。
當他褲子被拉下的一瞬,他恐懼了,江南來真的!
冰冷的柴刀貼着大腿,江遠志忽覺一疼,就看見他姐舉起的柴刀上有血跡,又聽他媽叫喚,“殺人了,快來人吶,殺人了!”
感覺到鋒利的刀刃重重貼着他的命根子,江遠志怕了,奮力想掙紮又怕掙紮太過怼到刀口上,只得無助地求饒,“姐,不是我!是爸、是爸非要找你要錢的,跟我關系!”
而江父,臭嘴正被趙瑞怼在地上,支支吾吾說不出一個完整的詞。
江南看着江遠志笑了笑,“別擔心,你姐從小剁豬食、剝蛇皮,手法利落的很,一定幫你剃得幹淨,一點兒茬都不剩!”
說完,江南面色陰狠,柴刀高高舉起,往下一剁。
江遠志尿了。
江南和李旭及時閃身躲過一劫,而後嫌棄地起身,退開好幾步遠。
江母仿佛被堵了嗓子眼的公雞,在江南刀落下的一瞬間,徹底不叫喚了。
江大姑一放開她,立馬撲倒江遠志身上,用衣服按住江遠志的傷口,轉頭咒罵江南,“天殺的小娼婦!”
江南不理,她回到江父身邊,用沾了江遠志尿液的柴刀拍拍江父的臉蛋,嬉笑着警告他道,“別以為我是唬你們玩,逼急了,我真的敢。我剁江遠志的二兩肉,頂多算故意傷害,勞改幾年就放出來了。
你江家可是要斷子絕孫的,你兒子要當一輩子太監,被人笑話一輩子,‘新時代的太監’這個稱呼怎麽樣,我可以聯系報紙來采訪他,讓江遠志的大名揚名全國,用我的幾年,換他一輩子,我覺得很值,你覺得呢?”
值個屁!
江南一邊演,一邊吐槽,誰要為一個慫貨賠上一輩子。
趙瑞在她身邊看見她的眼神變化,差點兒笑出聲。
江南發現了,強忍住白他一眼的沖動,示意他将讓人放開。
又對江父道,“現在,我們可以來談一談你怎麽知道我分了七百塊這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