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

第13章 社死瞬間

社死瞬間

早讀課完，毫不意外，同學們都在讨論成績的事情，班裏還是和早讀課時一樣充滿着聲音，只不過不是讀書聲。

雖然試卷不會再講了，但成績在他們那個年紀裏話題的熱度卻是永不降的。

看看自己的，再看看同桌的，考得比同桌好，心裏便暗暗放下一點心來，開心一點；考得比同桌差，就垂頭喪氣的，傷心一點。

而班級第一那當然是引人注意的，是第一個就要打探到的人。

于是江言在下課後便接收到了許多同學或好奇，或驚羨，或打量的目光。

有的随意地看一下，有的邊看邊讨論。

當然更多的還是看自己的成績。畢竟別人考得再怎麽好，也不關他們的事，自己考得什麽樣，那就還是什麽樣。

但江言卻皺了皺眉頭。他在面對這些充滿打量的目光時不太舒服。雖然他知道他們并無惡意。他可能仍然習慣性得不喜歡被別人注意到，或者被許多人盯着看。

與其成為焦點，萬衆矚目地接受着他人的目光，他寧願在一個默默無聞的角落裏，安安靜靜地去做他自己喜歡做的事情。

這樣可能有點怪，但是他喜歡。

這樣的目光給慕言就好了，他比較習慣也适合。

坐在他旁邊的年帏真誠得對他贊美了一句：“你好厲害呀，你逆襲了。這次都第一了。”

江言笑了笑回了一句：“嗯，謝謝”

“不過慕言的數學還是一如既往得牛，150分。真不愧是從小到大參加了很多競賽的人”年帏說着又跳到慕言身上了，語氣中充滿了滿滿的崇拜。

江言不太明顯地笑了笑，那種不适的感覺少了一點，他點了點頭，贊同道：“嗯，他是很厲害的。”

另一邊黃君慎一下課就飛奔到了慕言那邊，坐在了他前桌空着的位置上。

“言哥，你這麽厲害，以後在學習上多罩罩我呗。請多多賜教”黃君慎說道，對慕言雙手合十，拜了拜。

“打住”慕言正在轉的筆停住了，“別叫我言哥”

“啊”黃君慎驚訝地應了一聲。

傅北塵毫不意外地看了看他。

“難聽”慕言評價道。

黃君慎：……

“我們班還有一個江言”慕言為了讓黃君慎打消這個念頭，更具有說服力，又說了一句。

“好像是，我都忘了江言的名字裏也有一個言字，那這第一第二都被你們兩個言給包了啊，挺霸道的”黃君慎說道。

慕言挑了挑眉，笑着“嗯”了一聲。

“那要不叫慕哥？”黃君慎又提議道。

“更難聽”慕言涼涼地說道。他通常說話的聲音是很明朗很陽光的，聲調微微冷一下有種吓唬人的氣勢。

“不過話說回來，你就這麽喜歡認哥嗎？”慕言無語地說道。

“也不是，我主要是想凸現一下您的厲害”黃君慎弱弱地說。

“這個學期才剛開始，這才哪到哪呢。換個稱呼，別叫哥。要不就直接叫名字。自己選一個。”慕言說着，又轉起筆來了。

順便瞄了瞄題目。

“那我還是叫慕言吧”黃君慎想了想說道。

“嗯”慕言點了點頭，“那你還有什麽事麽？”

“沒”黃君慎說道，“我來主要是想膜拜一下大佬”

“哦，這樣啊”慕言說着，之後他往江言的方向偏了偏頭，示意道：“那還有一個大佬，去膜拜一下吧。”

黃君慎：……

“我不敢”黃君慎很沒出息地說道。

“嗯？這有什麽不敢的。”慕言疑惑道。

“額，主要是吧，江言看上去就不太敢讓我接近。不知道怎麽說那種感覺，就是自帶一種疏離感，有點冷……”黃君慎邊想邊說道，“還是不知道怎麽形容。我就不太敢在他面前開什麽玩笑……”

“嗯。”慕言邊聽邊點頭，末了評價了一句“你語文學的挺好的”

黃君慎：……

慕言又轉了轉筆，往江言那邊看了一眼，江言的周圍也有人在聊天，但江言在的那個地方因為有他這個人，顯得格外安靜。

這一小塊地方與周遭都隔絕開來，一看上去就泾渭分明。

喧嚣中的安靜。

黃君慎覺得這個實在沒什麽好聊的，便對慕言提議道：“我們晚上吃飯的時候去打球吧，葉然辭特地把他這個暑假新買的球給帶來了，肯定特別帶勁。”

說着他看了看傅北塵。

“我沒什麽問題”傅北塵表示道。

“行”慕言說道

“好，那我再去叫去幾個人，晚上好好打一下，剛好也認識認識一下你們的技術。這麽一想我還挺激動的。”黃君慎說着就露出了興奮的表情。

“那我先去找人了”提議完後，黃君慎又以極快的速度離開了座位，飛奔到前面那堆人裏去了。

今天第一天上課主要還是來認識一下各科的老師，還有選個課代表之類的。

上了一天的課，在各個老師中，令江言印象深刻的居然是地理老師。

話說他一個打算學理的居然對一個文科的老師那麽印象深刻……

那肯定是地理老師的問題。

首先主要是地理老師獨特的身材，圓滾滾的一個肚子，上課時，有事沒事自己還喜歡在肚子上摸那麽幾下。

之後下課就獲得了同學們一齊給他起的外號——前凸後翹的“江美人”

其次是獨特的介紹方式“大家好——”這一聲音便是十分的洪亮，“我叫江錦，我是你們的地理老師。”

“老師我很醜，也不溫柔……”說前一句話的時候頭偏向左邊，說後一句話的時候頭又轉向了右邊。

奇特。

更奇特的是，他講課用課件講，講着講着就講起故事來了，那肯定是大部分學生心目中理想的老師。誰不希望上課的時候老師講着講着，就講起八百年前的故事來了，然後一講完就剛好下課了。

江言算了一下大概有那麽二十多分鐘這位地理老師是在講故事的。

而且每個故事還都十分的搞笑，引得全班同學都哄堂大笑，連江言也在其中。

是一個很有趣的老師。

還有就是晚上在上地理晚自習的時候，那時，江言正在認真計算一道物理的計算題，突然之間有一道洪亮的聲音打斷了他， “這節課是地理輔導——”

那個時候江言正全身心地投入去算，這一聲吓得江言正在紙上計算的手不小心重重地往下一滑，劃出了很重的一條痕跡，頓時什麽思路都想不起來了……

地理老師還在繼續說着：“不要猥猥瑣瑣在下面做什麽其它的事情，聽到沒有——”

正在猥猥瑣瑣做其它事情的江言：……

說着，那位地理老師還彎下腰來，左伸過頭來看看，再右伸過頭來看看。

到底是誰更猥瑣……

不過還好江言坐在靠窗的那一排，猜他也看不到，便理了理思路，繼續算了下去。

至于地理輔導課，作業他寫完了，書本上的知識也在課上都消化完，融會貫通了，差不多這就行了。

一般而言不會考得有多差。

他還是繼續做物理題吧，這個更重要一點。

班上大部分人都是這麽做的。

不過這個晚上還是出了點意外的。

那是發生在第一節晚自習。第一節晚自習上的那是風平浪靜，十分的安靜，沒幾個人在講話。都在低頭認真地寫作業。

除了快下課時侯，班裏突然有一股麻辣的味道。

實在是太香了，以至于江言這個不吃辣的都在刷題的間隙裏，抽出空來嗅了嗅，還真是，誰這麽大膽，竟然敢吃東西，還這麽嚣張地在上課的時候吃。

以前從來沒有過，他往四周看了看，并沒有看到什麽人在吃東西。

除了黃君慎蹲下身子在課桌下面吃餃子……

那餃子不可能有這麽大的味吧……

他還沒想多久，華瓊梳就進來了，她一進來也就聞到了這個味道，然後再一瞄就和江言一樣發現了偷吃餃子的黃君慎。

突出了她的資歷之豐富。

“黃君慎！你給我站起來，這次考試考得很好是吧？作業寫完了嗎？還敢上課吃東西！”華瓊說着，再飛速走到黃君慎身邊。

彼時的黃君慎剛把一個餃子放進嘴裏，被吓得一個激靈，當場就把那個餃子一整個直接吞了進去，雖然并沒有很大，但他還是嗆了一下，咳了起來。

于是華瓊梳站到他旁邊時迎接她的便是黃君慎撕心裂肺的咳嗽聲。

“我的天哪，慢點”華瓊梳說着，忍不住用手在他的背上拍了幾下。

全班同學們或多或少都把目光集中在了這邊，好奇地瞄了瞄，但又都不敢看得太明顯。

不過江言一般對這些不怎麽感興趣，依然在繼續寫題。

過了一會兒，黃君慎才停了下來。

之後華瓊梳再從他手裏拿過了餃子，看了看。

“不對。”華瓊梳便看了一圈整個班的同學，“那那個麻辣的味道是從哪裏傳來的？”

之後過了幾秒鐘，慕言站了起來。

“慕言？”華瓊梳有點驚訝，向慕言那邊走了過去。

“你們應該都清楚上課不能吃東西吧？”華瓊梳問道，目光直直地看向慕言。

“對，老師。不過我沒吃東西”慕言說着。

慕言覺得他倒黴透了，那面他吃都沒吃一口，就被帶了一個“上課吃東西”的帽子。

那個黃君慎也是奇葩，上課吃東西就吃嘛，還會被抓到……

他真的是無語了。

聽到慕言這句話，江言直接從題海中擡頭，驚訝地望向了慕言那邊。

這種時候慕言還是站得很筆直，與老師對視着。

華瓊梳不語，只看着慕言。

“我只是攪拌了一下，方便等一下吃。不是快下課了嗎？我準備下課後再吃，我沒有在上課的時候吃。”慕言又解釋了一句。

這主要是他太餓了，都餓了一節課了。

“泡面？那不涼了嗎？吃起來多不健康，你還不如像黃君慎一樣，買盒餃子。”華瓊梳說道。

“不，我買的是拌面，吃香的喝辣的，很健康。”慕言答道。

“……好，聽起來多健康啊……”華瓊梳無語地說道，“你還有理了，是吧？”

“不，沒理。”說着慕言便快速低下頭來，一副認錯的樣子。

能屈能伸。

而江言聽到那句“吃香的喝辣的”直接笑了起來，慕言的腦回路真神奇。

其實他一般笑都沒有什麽聲音，有也只有自己才能聽得到。

但這次不知道為什麽，可能是由于現在的氣氛太安靜了吧，顯得他這一聲笑有點明顯，但被叫起來的時候，他依然覺得很懵。

華瓊梳不再看向慕言，而是看向教室另一邊的江言，那時江言的笑還沒來得及收起來，便跟華瓊梳的目光撞了個滿懷。

“很好笑嗎？”華瓊梳對江言發出了靈魂的拷問。

江言不同慕言，慕言經常同老師們開玩笑。他很少被老師點名叫起來，除了課堂上去黑板上做題的時候。

所以剛站起來沒一會兒，他的臉就微微地紅了，隐隐有往脖頸蔓延的趨勢。而他又想到慕言也注意到了，臉就更紅了很不好意思。

“不…好笑”江言艱難地答道。

尴尬死了……

全班同學的目光從慕言那邊又移到了江言這邊，整個頭這邊轉一下，那邊看一下。

另一邊慕言也看來過來，他挑了一下眉頭，帶着探究的目光看着江言。

挺有意思的。

“那你笑什麽？”華瓊梳還沒有饒過他。

“……”江言都不知道該怎麽答了。

這個時候下課鈴适時的響了起來，但全班同學都不敢動，之前一下課他們就立馬活了過來，特別是現在剛開學的時候。

典型的上課一條蟲，下課一條龍。

然而現在群龍們都還不敢動，因為龍王在這裏，爾等不敢放肆。

華瓊梳念他們是初次，也不想難為他們，便轉回頭對慕言他們說道：“在今天晚自習最後一節課之前，把檢讨給我交上來。”

“在這裏也給別的同學提個醒，我這個人呢，特別喜歡讓你們寫檢讨，初次1000字，之後加倍2000字，再然後是4000字。這麽簡單的算數題你們應該都會算吧。”

“那慕言和黃君慎，等下把你們的檢讨交過來”華瓊梳說着。

“老師只要帶了吃的到教室的都算嗎？”慕言在華瓊梳說完又問了一句，他每吃，有點不服氣。

“這個？”華瓊梳遲疑了一下。

而一旁的傅北塵已經知道慕言要幹嘛了，他踢了踢慕言的凳子以示警告。而一旁的慕言目不斜視地看着華瓊梳，對于幹擾充耳不聞。

黃君慎也慢慢地懂了慕言的意思，慢慢得他不再沉浸于要寫檢讨的悲傷中，而沉浸在将要出賣同伴的興奮中。

好兄弟嘛，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對呀老師，帶了吃得的都算嗎？”黃君慎激動地發問道。

“什麽意思？難道還有誰帶了吃的嗎？”華瓊梳看了看他們倆，奇怪地問道。

“對”說着，慕言指了指身旁的傅北塵，“他一上課就悄悄地吃，都吃完了。而我一口還沒吃還要寫檢讨！”

慕言說着，特地顯示了一下自己的可憐。

傅北塵嘆了一口氣，站了起來。

“對，老師。還有葉然辭，李井梧，厲江未……”黃君慎說着，本來還有幾個人的，但他想了想那幾個人好像是吃完了才進的教室，便也沒說出來。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被黃君慎這一頓操作給震驚了。

慕言也是。他本來只是想把傅北塵這個一直在旁邊跟他得瑟的人揪出來，壓根就沒想過其他人，沒想到黃君慎居然這麽猛。

直接把人都給供出來了。

“靠”

“黃君慎你完犢子了，你的餃子還是坑我的。恩将仇報！”

“tmd”

被叫的那幾個人分別都爆了一句粗口出來，其中李老板尤為不爽。

之後都不情不願地站得了起來，目光如火地瞪着黃君慎。

而華瓊梳就一臉“很有意思”的表情看着他們，全班同學也是，個個都十分的新奇，都不期盼下課了。

畢竟這樣的大戲不是天天都有。

“今天正式開學第一天，各位勇士都很勇敢啊”華瓊梳感慨了一句，既而話鋒一轉，嚴厲地說道：“每個人1000字的檢讨交上來”

“還有以後上課不可以吃東西，你可以帶進教室來，但不可以在上課的時候吃。下次再讓我抓到一次，那就給全班每位同學都買一份。”

“至于慕言，就算你倒黴吧。第一天總要殺雞儆猴。”

慕言：“……哎”

“我講真的，我之前就這樣做過。別不當回事。”華瓊梳說完，便做了個手勢，讓他們坐下。

那群人嘩啦一下毫不猶豫地全坐了下來，但江言卻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坐，正猶豫着。

還好華瓊梳沒有忘記他，“那個，江言。你…就把他們的檢讨收上來吧。”

華瓊梳想了想也不想怎麽罰他。

“好”于是江言應了一聲就坐下了。

“對了，你們在下次這種情況下，不要随便亂笑，寫自己的作業 ，不要多管閑事。”末了她還對全班同學叮囑了一句。

江言此刻的內心又尴尬起來了，尴尬到他的耳朵也紅上了。他現在不想擡頭，就想憑空消失，或者讓全班同學把剛剛的事情忘掉。

他感覺他現在的情況就有點像網上形容的“社死瞬間”，他居然還知道這個……

“哎”他輕輕地嘆了口氣，感覺自己每次對上慕言有關的事，都不會發生什麽好事。

比如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