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爆發
爆發
邊懷淨微微颔首,認可他的說法,又問:“那你想好怎麽解決了嗎?”
初十一點點頭,說:“這樣吧,我們倆的矛盾點是你想關着我,我想出去玩,那換個折中的方法,我去哪都和你報備一聲,或者帶着你一起去,你也可以找人盯着我,但別讓我知道,不然我會很不自在。”
說完,他眨眨眼,看邊懷淨的反應。
見對方沒表率,初十一聲音便弱了下來,問:“這樣行嗎?”
“你覺得行就行,”頓了頓,邊懷淨又道,“你會騙我嗎?”
“不會,怎麽會呢!”初十一見他通融,便笑起來,摟住他的腰,“我能騙你什麽?”
邊懷淨沒什麽表情,沉默了一會才道:“比如你有一些不想讓我知道的事,你會騙我。”
初十一擺擺手,說:“我有什麽事是你不能知道的?除去麥克那個不說。”
“……”邊懷淨嘆了嘆,将摟在自己腰上的手拿開,接着措不及防地一翻,向後壓去。
初十一莫名奇妙就被按到床上,接着他聽見“咔”的一聲,是皮帶開了的聲音。
初十一顫了顫。
雖然不是第一次被那玩意捆着雙手,但每一次被捆就代表着接下來的過程他不會太好過。
起碼是又痛又爽的程度。
他剛想開口求下情,一道難掩侵略的吻就落了下來。
“給你機會,敢騙我一次,你就完了。”這是邊懷淨戲前說的最後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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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十一沒有給他回答,怕自己給出的答案對方不滿意。
第二天初十一是将近十點才醒的。
“醒了?”邊懷淨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沒做午飯,點外賣了,餓了就吃超市買的小面包墊墊。”
“……不餓。”初十一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
別吵,他現在已經死了。
心灰意冷,封心鎖愛了。
這個世界已經沒什麽好留戀的了,跳吧呵呵呵……
“公司那邊的事我交給Marcus和Greg了,明天我帶你去旅游。”邊懷淨又說。
“真的嗎!”初十一垂死病中驚坐起,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邊懷淨,面上是難掩的開心。
別吵,他戀愛腦。
邊懷淨輕笑:“真的,回中國,去……你出生的地方。”
初十一在內心瘋狂尖叫,他朝邊懷淨勾了勾手指,示意對方過來。
邊懷淨挑眉,走到床邊。
初十一扯着他的領子讓他彎下腰,旋即親了邊懷淨的臉一口,笑道:“叔叔,我好愛你。”
邊懷淨一頓。
“我也愛你。”他說完,按住初十一的後腦勺,溫柔地吻上對方溫熱的唇。
親昵結束後,初十一便神清氣爽地醒來洗漱,還一邊哼着不成調的小曲。
他的出生地是山東。
他知道他的媽媽是山東人,但從未見過她。
初父很少提到過他妻子,哦不,是前妻。
兩人是在生下初十一之後離的婚,那時初十一還小,不記事,于是對他的媽媽一點印象也沒有。
也許對方已經有了一個很幸福的家庭了吧。
她們的小孩,肯定不會像初十一這樣被留在一個四處都陌生的地方,從九歲起就要自己學會生活,在社會中摸爬滾打。
初十一看着鏡中的自己,忽然撲了捧水在臉上。
神色如常,只是眼睫被水打濕。
不得不承認,他很羨慕那樣的小孩。
生日一定會換來家人一個大蛋糕,爸爸媽媽圍着你唱生日歌——那是初十一做夢都不敢想的生活方式。
他常常聽說:犯事了不要怕,被欺負了不要怕,萬事都有爸爸在身後。
但是他沒有,遇到邊叔叔之前他從來都是自己一個人。
洗漱完後初十一就到客廳去坐着了。
他坐到邊懷淨身邊,手裏拿着手機在玩,但有好幾次轉頭去看邊懷淨的情況。
瞄一眼,收回,瞄一眼,再收回,又瞄一眼……
邊懷淨無奈地掐住的下巴,讓他看着自己,說:“想問什麽就問。”
“你是不是認識我媽?”初十一第一次在別人面前說出“我媽”這兩個字,念得有些別扭。
“不算認識。”邊懷淨淡淡回答。
“那也是認識,”初十一拉了一下邊懷淨的手,帶着點撒嬌的意味看着他的邊叔叔,問,“你可以帶我去看看她嗎?我不和她說話,我就在一旁看着。”
“可以和她說話,”邊懷淨側過頭親他,“我帶你回去就是想讓你去見見她,而且我已經和她打過招呼了,她也很想見見你。”
說到這,邊懷淨頓了頓,放輕聲音:“她說她想見見初于穢的孩子能被養成什麽樣。”
初十一神色一怔,拉着邊懷淨的手也放輕了力道,聲音輕顫,小聲問:“你怎麽回答她的?”
邊懷淨有力地回握住他,像鎮靜劑,再次撫平初十一心中的那點颠簸。
“我跟她說,和初于穢沒關系,小孩是我帶大的。”邊懷淨說。
初十一眼眶焉地紅了。
他別過臉,另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你這樣怎麽像是我欺負了你似的?”邊懷淨拉開初十一的手,把人按到自己懷裏,抱着,輕輕順着他的背,無奈又溫柔,“很接受不了你的媽媽是這樣認為初于穢的嗎?”
初十一搖搖頭,摟緊邊懷争,說:“因為很少有人會為我說話,我也沒想過她會覺得我和初于穢是同一類人。”
邊懷淨低頭親他發頂,說:“你不需要父愛母愛,你有邊叔叔愛就夠了。”
他輕聲說:“我會給你你所有想要的,你不用羨慕別人,我什麽都能給你。”
除了離開。
初十一悶悶地嗯了聲。
回國當天,也就是第二天,初十一興致沖沖地收拾了一整個行李箱的物品,什麽都往裏裝。
邊懷淨按了按太陽穴,無奈地說:“帶點衣服就好了,剩下的國內能買到。”
初十一哦了聲,圍着行李箱轉了一圈,也沒想到要把什麽東西撿出來。
“除了衣服和你,”邊懷淨說,“其他全都挑出來。”
初十一看着行李箱裏的各種東西,非常不舍地把它們全都拿了出來。
還抽出了兩把管制刀和三把槍。
邊懷淨感覺到了頭痛。
“中國禁槍,你不知道?”他發出了靈魂的質問。
“哦,”初十一不在意地說,“我就在那活了九年,其中三年沒記憶,剩下時間也只是幾星期幾星期的待,不知道很正常不是嗎?”
“初十一,”邊懷淨往牆上一倚,聲音淡淡,“你出生在中國,是堂堂正正的中國人。”
“是啊。”初十一還在撿東西,沒注意到對方的表情。
“別在外國活久了,忘記自己的祖籍,”邊懷淨說,“看來回去我得先給你上一堂政治課。”
初十一不喜歡上課,他撅撅嘴,剛想控訴一句,一擡頭看見邊懷淨的表情,又瞬間低下頭:“好吧。”
其實他是知道中國禁槍的,不然他每次回國都帶槍,那他不早就進黑名單了嗎?
他只是想看看邊懷淨什麽反應而已。
只是……想讓他心疼一下自己。
初十一有點落寞,他把行李箱的雜七雜八的東西都撿完出來後,終于和邊懷淨出門。
兩人沒有開自己的車去機場,喊了人來接他們。
上車後,初十一和邊懷淨坐在後座,初十一緊挨着窗,邊懷淨緊挨着他,還摟着他的臂彎,把手叉在口袋裏。
“一會上飛機給你上課。”邊懷淨十分認真的說。
初十一頭靠在邊懷淨肩上,看着窗外的倫敦街道,嗯了聲。
中國的所有法律所有條款他都記得,他無聊的時候連民法典都看,怎麽可能會不知道中國禁槍這一說。
說白了就是互相還不夠了解罷了。
見他一直恹恹的,那漂亮的桃花眼中的憂郁都快溢出來了,長長的眼睫都蓋不住這絲情緒,邊懷淨便問:“不喜歡上課嗎?”
“嗯。”初十一點頭。
“我給你上也不喜歡嗎?”邊懷淨又問。
初十一收回放在窗外的視線,微微側頭看向他,旋即一轉方才的憂郁,勾起一抹狡黠的笑,饒有興致道:“哪種上?”
邊懷淨立刻意識到自己剛剛說的話有歧義,但他沒糾正,而是湊到對方耳邊,輕聲道:“你想上我?”
不知道為什麽,初十一從這四個字中聽出了一點危險。
“我還……”初十一眯了眯,微微後仰和湊在自己耳邊的唇接了個短暫的吻,然後也學着對方的語氣輕聲說,“挺好奇的。”
“好奇什麽?”邊懷淨的語氣中帶了些笑意。
“您說呢?”初十一也笑,“您昨天不是還說我想要什麽您都能給我嗎?這個呢?不行?”
邊懷淨就只是笑了笑,并沒有回答。
初十一又從這抹笑中看出幾絲危險。
開了個短暫的黃腔,終于是把初十一心底的那絲不開心給吹散了。
上飛機後,邊懷淨依言給初十一上課。
初十一假裝自己都不會,在他叔叔抽背時故意吞吞/吐吐地背。
然後他叔叔說:“一點背不出,少旅游一天。”
初十一:“……”
接着他就開始行雲流水地背。
再然後就被他邊叔叔看出了逆端。
“你玩兒我呢?”邊懷淨眯了眯眼,輕輕磨着初十一的手心。
“我哪敢。”初十一的視線有點不自在。
“嗯,換別人說這話我可就信了,但初十一可不一樣啊,”邊懷淨說,“這小子可狂了。”
“……您說得是。”初十一感覺手心有點疼,嘶了聲。
他剛要抽回手,手腕就被更用勁地握住。
“我說過什麽?”邊懷淨将手指鑽入他的五指指縫中,略帶壓迫感地看着初十一。
“我沒騙您,我只是……”初十一咬了咬下唇,忽然間說不出下半段了。
邊懷淨沉默着等他的下文。
初十一偏開頭,眼眶又有點泛紅。
太嬌情了,根本說不出口。
他沒有想哭,但淚腺不受他控制。
自從和邊懷淨在一起後他就感覺自己一天比一天愛鬧小情緒了。
這就是愛總讓人多愁善感麽,他算是明白了。
“初十一,你覺得飛機啓程了就沒辦法下機了是麽?打算回到中國然後再跑?難怪你這麽高興,是想見到你親媽之後跟她走?”邊懷淨冷笑,“如果我還抓着你不放,你是不是還打算報警啊,嗯?是不是啊初十一?”
“我沒有!”初十一被這一通話說得直冒火。
“我只是開了個小玩笑,這都叫騙你的話那你不如直接把我舌頭砍了讓我閉嘴!”初十一壓着音量低吼,“你為什麽會這麽想我?”
他深吸了口氣,轉過頭不再看邊懷淨。
過了會,他無神的聲音傳來:“回去吧,這場旅游已經沒有意思了。”
頓了頓,他又說:“我不會跟你走。”
這句話無疑精準地踩在了邊懷淨的底線上。
“你說什麽?”邊懷淨淡然的聲音帶着幾絲怒意及不可思議。
“我說,”初十一用勁抽出手,再次重審,“我不會跟你走,你要回去,就自己回!”
“你在跟我置什麽氣?”邊懷淨眼皮跳了跳,他盯着初十一的側臉,盡可能地放平自己的語氣,哪怕心跳因怒意正在狂跳,“我沒給過你機會嗎?”
“我不需要!”初十一手壓在窗臺上,把眼睛按在臂彎,說,“你會生氣我難道就不會生氣嗎!我很早之前!早到沒和你在一起之前我就說過,為什麽你總喜歡把所有主導權都放在你手裏,為什麽你總認為你就一定是正确的?”
“我的情緒價值就不是價值了嗎?”初十一哽咽了一聲,長袖已然被淚水打濕,在眼底暈開一片水漬,“和我在一起是控制我讓你開心一點還是讓我開心能讓你高興些?你想過嗎?”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而他也沒說話,無聲地抽咽着。
肩膀輕顫,縷縷陽光照在他身上,反而顯得更加悲郁。
邊懷淨很想去拉一下初十一的袖子和他解釋不是這樣的。
但那句類似服軟的話卻壓在喉前怎麽也說不出口。
他從來沒有給任何人服過軟,他認為這不是他會做的事,他會把一切事情都處理得井井有條,卻唯獨在感情上失了手。
其實在初十一說那只是個玩笑的時候邊懷淨就已經在想要怎麽解決這個橫壓在他們之間的巨大矛盾了。
但對方的下一句話卻無比精确地壓在了他本就脆弱的神精上,對方類似離開的話語壓得他喘不過氣。
他不明白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他一向是步步為營、精心妙算的人,可自從和初十一再遇後,他就突然不那麽穩重了,像回到了二十幾歲那會,那時也總會因情緒做出一些不可挽回的事。
他還記得卷毛之前和他說:“自從你和Eleven重逢之後,感覺表情都變多了,以前你可沒那麽愛笑,整天板着張臉的,笑容也是smile,特別冷淡。”
所以初十一何嘗不是影響他的一個因素呢?
只是他自己沒意識到罷了。
邊懷淨給自己打了點心理預備針,而後輕輕吐出口氣,去拉初十一手。
初十一現在已經停下抽泣了,也沒甩開邊懷淨,任他拉着。
“我沒有想和你吵架……”邊懷淨終于下定決心開口,聲音居然弱弱的,好沒氣勢。
初十一簡單嗯了聲。
“你可以轉過來嗎?別不理我,”邊懷淨勾了勾初十一的手指,有些艱難的說,“對不起,我會跟你解釋我為什麽……會這樣……可不可以不要……走。”
初十一壓在窗邊也有點累了,聽見這句話,幹脆就正回身,向後仰靠在椅背上。
他想抽根煙。
邊懷淨扣住他的手,對方沒有回握,但也沒拒絕他。
他松了口氣。
“你說有矛盾要第一時間解決,我想和你一起解決這件事。”他說完這句話後,突然就感覺全身心都通暢了,氣也順了。
他長這麽大以來,第一次給人真心實意地道歉,第一次給人服軟。
第一次哄人,也是第一次,想讓人心疼自己不堪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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