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結束
結束
初十一要睡着了都,也沒等到邊懷淨回家。
一看時間,都快十點,而夜裏總惹人多想,初十一甚至開始幻想邊懷淨的死因了。
正在乘電梯的邊懷淨忽然打了個莫名奇妙的噴嚏。
他看着不斷上升的電梯層數,想着自己不會是感冒了吧,那回去以後還能不能親小朋友?
他今天也沒吹風啊。
從電梯中走出,聲控燈應聲而開,漆黑的樓道亮起,響起一道輕微的開門聲。
但是,這道開門聲并不是邊懷淨弄出來的。
他擡眸,正好對上全副武裝就要出門的初十一。
邊懷淨面色一沉,不動聲色地垂眸遮住眼中的淡漠,冷白的燈下将他五官輪廓凸顯得極為鋒利,他淡聲開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沒那麽可怕:“去哪?”
“去找您。”初十一老實開口。
邊懷淨神色稍緩,上前勾住初十一的肩,把他往家裏帶。
“出門也不打個招呼?”邊懷淨反手關上門,接着把初十一往玄關牆上推。
“我看您這麽晚了還沒回來,以為您出事了。”初十一毫不膽怯,背後順其自然地靠着牆,回視他叔叔。
“以後別偷偷出去了,”邊懷淨低頭親了親他,“我也怕你出事。”
初十一沒覺得這話有什麽不對,湊上前親親又蹭蹭邊懷淨的唇,說:“好,你回來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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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後來發生的一切就都是順其自然了。
初十一當然也體會到白天時特意撥去挑逗邊懷淨的那通電話是多麽作死的行為。
一個晚上喊了對方不下五十遍哥哥,到後半夜初十一哭着喊着說不要了,對方才肯放過他。
但初十一還是很敏銳地捕捉到邊懷淨的情緒。
總覺得他好像有點生氣。
和之前那次的吻一樣,不形于色,但從和平常不一樣的行為中能感受到,他在生氣。
不過判斷不出他是因為什麽而生氣的,只本能地認為,他心情不好的源頭是麥克的事。
可初十一不知道的是,影響邊懷淨的真正因素是他。
早上起床的時候,邊懷淨在廚房做早餐。
初十一醒來的時間很早,但他沒動。
不是他不想動,而是他根本動不了。
手上還有被皮帶紮出的紅痕,身上也處處是吻咬的痕跡。
他特別好奇,為什麽邊懷淨這麽喜歡咬他。
沒在一起的時候邊懷淨就咬過他,在一起之後更甚。
在床上躺了大半個鐘,他才慢吞吞地坐起身,往床邊移。
移到一半,邊懷淨就進門了。
“醒了怎麽不叫我?”邊懷淨挑眉,走到他身旁,将人打橫抱起。
初十一下意識勾住對方的脖子,往他胸前靠,怕自己掉下去。
雖然覺得一個大男人被公主抱很別扭,但他現在秉承着邊懷淨開心就好的原則,就也沒做出什麽掙紮的舉動。
“因為……咳,”初十一一開口就聽見自己沙啞的嗓音,驚得趕緊清嗓,說,“因為我的嗓子唔……”
邊懷淨忽然低下頭吻住他,堵住他接下來的話。
“好乖,”邊懷淨輕聲說,将初十一放到沙發上繼續親吻,“你為什麽這麽乖?”
初十一樓住他的腰,一雙因晨起而濕露露的眼睛閉上,回吻對方。
他根本不知道他這副模樣有多勾人。
像極了極力讨好主人的乖狗狗,迎着主人的節奏,絲毫沒有因為昨晚某人的無恥之舉而生氣。
一吻結束後,初十一靠到沙發背裏,放松身體,輕輕調整着呼吸。
邊懷淨看見他的反應,壓住對方的手再次吻上,只手向下探去。
初十一沒拒絕,在熱源碰到冰涼的手掌時,他哼了聲,也擡起手和對方互幫互助。
“你昨天晚上為什麽心情不好?因為麥克的事嗎?”初十一站在廚房門邊,看裏面正忙活着的身影,問。
邊懷淨動作微不可查地一頓,流暢地帶過那絲不自然後,他淡淡嗯了聲。
“如果太累的話就适當休息一下吧,這件事不用那麽急着解決,該有結果的總會有結果的。”初十一關心着,偏頭又咳了兩聲。
他嗓子還是啞,但不至于說不出話。
邊懷淨卻搖搖頭,告訴他:“我有我自己的打算。”
“那您注意安全。”初十一知道他的打算——速戰速決。
吃完早餐後邊懷淨就去公司了,離開前還萬般叮囑初十一,說:“你這些天千萬別出門,麥克在附近埋了很多人,我怕你被他們帶走。”
初十一當然是應下:“好,我知道了,您注意安全。”
但實際上,麥克的人根本無法挨近這附近,這附近裏裏外外都是邊懷淨的人。
但初十一并不知道,他真的以為他的叔叔是為了他的安全着想。
連着幾天邊懷淨都早出晚歸,回來時很疲憊,除了和初十一接個吻,也沒精力再做點什麽。
這可給初十一心疼死了,這幾天邊懷淨提的條件他都是無條件順從,聽話得不得了。
當然邊懷淨也不會知道他在背後搞的小動作。
初十一在麥克那邊搞的小動作,足亦讓邊懷淨在任務過程中不受一點傷害。
剛好趕上雷雨天氣,邊懷淨坐在辦公室內喝茶,坐在椅子上,身體卻倚靠着牆面,聽窗外轟鳴的雷聲,劃過的閃電驚得屋內都亮了幾分。
邊懷淨并不擔心任務,只差一步之遙,他不急。
這個“一步之遙”就是在會議室最後議程中被米爾斯反駁的計劃。
雖然是最後一步,但同時也是最關鍵、最重要的一步。
這一步需要邊懷淨親自上陣,潛進麥克的基地,因此很危險,甚至可能受很多傷。
但也正好,受傷後有借口讓初十一別出門。
所以說,這個計劃有什麽不好的?
唯一的不好就是他受多點傷而已。
還能換來初十一的心疼和……留下,這個計劃兩全其美,不是麽。
邊懷淨自顧自地勾起唇,房間的光線剛好一閃,他拿起茶杯遞到唇邊抿了口。
明天就是他潛進的日子了,他真的很期待。
很期待回來以後,初十一會用多麽心疼多麽關心他的眼神和行動來對待他。
他真的,很期待。
雨後的清晨空氣總是額外清晰,今天一早邊懷淨就出了門。
但出門前他把初十一鬧醒歡了一場,因為他怕自己傷得太重回來以後就長時間不能這樣那樣了。
一大早就被折磨醒了的初十一此刻十分無奈又無語。
他在半夢半醒的時候感到身後有個東西貼着自己,他以為這只是男人晨起的正常生理反應,剛想把手向下放去幫忙解決一下,手就被按住了,接着唇就被封上了,再然後他就徹底清醒了。
現在早餐還放在床頭櫃,初十一卻半點味口都沒有。
嘴裏全是腥味,而且他還沒刷牙。
在床上躺着有差不多一個小時,他才終于舍得爬下床,去洗漱。
邊洗漱,還邊聽電話。
“初總,邊總那邊有行動了。”初十一的助手打來電話告知此事。
“按計劃來。”初十一說。
“明白。”助手回答。
初十一嗯了聲,然後挂了電話。
他吃完早餐後就又開始打游戲。
一邊還聽着身旁電腦中通話卧底傳來的信息。
“邊懷淨來了。”電腦的揚聲器中忽地傳出一句話。
初十一打游戲的手一頓,然後嗯了一聲。
全封閉式的走廊上寂靜無人,邊懷淨根據已知信息尋找麥克所在地。
他本來是想硬闖基地的,卻沒想到門口那倆守門的跟沒看見他一樣,直接讓他正大光明的走進門了?
一路都快挨近麥克所在地了,居然沒有一個人攔他。
他百分百篤定麥克不可能知道他的計劃,所以那些看見他卻不攔他的人只可能是——初十一的卧底。
初十一手下人居然這麽多嗎?
邊懷淨有點不可思議,心下亂成一團。
一邊因計劃被打亂(指讓初十一心疼的計劃),而煩躁,一邊又因初十一怕他受傷而開心。
正矛盾着,已經走到了一處電閘旁。
邊懷淨收攏思緒,微微一笑,擡手,拉上電閘。
“滋啦”一聲,整層樓瞬間沒入黑暗。
麥克有個十年都改不掉的毛病,喜歡待在狹小的、無窗的空間裏。
根據他卧底的手繪地圖,這樣的空間整個公司只有一個。
二樓一間被設計成辦公室模樣的倉庫。
而邊懷淨此刻就在附近。
房間裏沒有光線,走廊亦一片漆黑,邊懷淨特意穿了一身黑衣,匿在牆邊,等待麥克從倉庫中出現。
如果他的卧底和初十一的卧底都集中在這層,那麥克手裏的人就沒有辦法觸碰到電閘,麥克一定會親自出倉檢查。
邊懷淨抽出腰間的槍,上好膛,蓄勢待發。
在房間裏的時候,麥克總會忘記時間。
他看不見外面的太陽和月亮,也不喜歡把時鐘挂在牆上。
外界的一切他都能處理得井井有條,至于員工和領導間的争吵,他沒興趣聽,也不想知道。
他不能理解人們的情緒,他不懂得喜怒哀樂,只知道自己得活下去。
因為有個小孩曾經和他說,要活下去看更美的世界。
所以麥克就好奇,這個世界究竟美在哪。
再後來,那個小孩跑了。
他好像明白了什麽是怒,但也許不太準确。
他的情緒并沒有多大起伏,他只是很想把那小孩抓回來,留在自己身邊,像一珠開在黑暗中的花,供自己觀賞。
但小孩實在太難抓了。
他還記得那小孩入職的原因,小孩缺錢,家裏沒人照顧,來找點事幹。
最開始,那小孩還是很喜歡這的,後來公司因為Alex的對付不成功而吵得不可開交,那小孩會跑到他這來尋找安慰。
可麥克根本不懂那小孩為什麽要安慰,時至今日都還不能夠理解。
但是他卻知道,那小孩非常聽話,可以說,那小孩是把他當成了哥哥或是長輩來對待的。
意外就是在對付Alex那段時間發生的。
他們把小孩派去卧底,但小孩一去,卻是好幾年沒再回來。
興許是因為小孩和Alex同是中國人,讓他們都同一心,一致對外了吧。
可麥克很喜歡那小孩,不計一切代價,都要把他抓回身邊。
于是開始了長達三年的追逐游戲。
這個月裏,Alex那邊沒有很響的動靜,Eleven卻忽然回心轉意要來他們這了,結果還是因為不想讓Alex受傷。
麥克給了他一星期回來的期限。
但人在Alex手裏,他根本搶不過。
米爾斯和森萊陸續叛變,站到了敵對方,麥克便知道自己的好景不長了。
其實也沒什麽的,他并不在乎死活,要不是小孩的那句話,也許他早就死在十年前姐姐的葬禮上了。
世界上唯一血脈相連的人離他遠去,他便也覺得自己不需要留下了。
可總有人自以為是上來扯他,拉他,救下之後就跑,留了盞燈就離開。
憑什麽?明明是你先貼上來的。
Eleven,這一切難道不都是你自找的嗎?
房間裏唯一一盞燈忽地暗下,唯一的光源消失, 眼前頓時漆黑一片。
麥克手裏拿着電子煙,時不時吸一口,大概猜出了Alex的計劃。
只是他猜不到Alex會派誰來。
派誰都無所謂,只要不是Alex本人,他都敵得過。
五分鐘過去,外部毫無動靜,麥克原本不想出現,出現即意味着位置會暴露,但他給手下發信息并沒有得到回複,心裏覺得奇怪,提着槍打算出去看看情況。
外面很安靜。
同樣也是一片漆黑,但眼睛适應了黑暗後,也能看清一些路線。
只是剛走沒兩步,他的膝蓋窩忽然被什麽東西撞了一下,他腿一軟,瞬間反應過來要朝身後開槍。
但沒來得及,左手就被劈了一下,槍從手裏脫落,接着手瞬間被擒住,反壓在自己身後。
槍支落地的聲音伴随着一道金屬碰撞聲,冰涼的觸感拷到手上,他放棄了掙紮。
這麽利落的動作,麥克想騙自己都難。
“Alex。”麥克淡淡地喊了對方一聲。
兩只手都被拷上,一道冰涼又抵在了自己太陽穴上,是槍口。
“Game over,Mike.”Alex的聲音自他左側響起,在安靜的走廊中回響。
是的,游戲結束。
這瞬間,麥克感到的沒有慌張,而是輕松,前所未有的輕松。
十年游戲,十年追逐,在這一刻,全盤倒塌,滿盤皆輸。
終于結束了,在第十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