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你要回家?回哪個家?什麽時候?我送你回去……”
岑黎語氣急切。
在聽到溫南星表示他要回家一趟的時候,岑黎整個人都是懵的。
直覺告訴他,這裏指的‘家’是那處溫南星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
而不是只待了一個月的小出租屋。
岑黎心下微沉,手邊的力道更加重。
明明已經是十指相扣到難以松開的程度,但他仍舊覺得,自己根本留不住溫南星。
總不能捆着,不讓人回家。
問題像竹筍腦袋一般,一顆顆往外冒。
溫南星唔了一聲:“嗯,因為很久……沒有回去過了,不過我不會今天就走。陳躍大概明天或者後天過來,等他到了之後,我再——”
話音未落,生硬莽撞的吻便沖撞而來,吮吻,又試探性地舔舐那點懵懂的唇珠。
呼吸逐漸滾燙,青年柔軟殷紅的嫩肉因未能說完話,而淺淺敞開着,宛若一副優美的畫作。
闖進青年幽黑深邃的眼底,變相地成了一種邀請。
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探進兩瓣唇中,大刀闊斧般長驅直入,帶着極強壓迫感的啃咬,壓得溫南星嘴唇生疼。
磨牙鑿齒,無所顧忌探索的模樣,更像新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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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循序漸進,什麽保存實力,都去見鬼吧!
岑黎滿腦子都是走走走,他要走……仿佛溫南星就是一條狡猾的泥鳅。
前一秒還在幸災樂禍被他抓到手了,後一秒就發現這條泥鳅早已偷偷從手指縫裏溜之大吉了。
這太卑鄙了。
熱意悄無聲息地在這處狹小逼仄,又昏暗的兩平米地彌散。
單方面被壓制,溫南星被動承受這一場稱得上洶湧的唾液交換,異樣感由脊背自下而上蔓延,過電一般酥麻。
想退,但退無可退,抵在腦後的那雙大掌不能也不允許他退。
溫南星不知道現在他的大腦機制是否能正确運轉,他只知道自己快要熟了。
壓根沒法思考。
幾近嗚咽的一聲細微喉音,讓岑黎丢失的理智溯回,微微拉開距離。
望着溫南星眼尾被浸染的緋色,他将磨砂感粗粝的指腹壓上,青年忽地一顫,始作俑者也突地頓住。
岑黎:“……”
有點兒過頭了……好像?
躁動的小顆粒塵埃分子在空中漂浮。
溫南星只覺唇上殘留的餘溫還在叫嚣着,隐隐發燙,燒灼。
稍滞,他伸舌輕舔了下唇縫。
岑黎差點沒收住表情,腿邊肌肉緊繃,難捱地滾了滾喉結,努力将名為欲望的東西嚼碎了吞進肚子裏。
“我——”
岑黎想開口說點什麽,但溫南星似乎不太想聽,手心撐着面前人胸膛,抵着推開,然後兀自起身。
開門,走出去,關門。
被留在病房裏的岑黎:?
看着已經消失在門外的身影,岑黎怔愣一下,忽地有些手足無措。
如果不是錯覺,那就是溫南星在生氣。
氣到不丢一句話,就走了。
這可如何是好……
把人親跑了的病患抱着腿委屈地陷入沉思。
-
溫南星恍惚地垂着腦袋,一直走到空曠的室外他才停下。
黃昏中的醫院建築像是被覆蓋着一層金黃璀璨的外衣。
他坐在一張長椅上,來來往往的人們從他面前走過。
室外涼爽的秋風拂面,卻沒能讓自己的臉頰降下溫度來,反而渾身愈發燥熱。
等夕陽褪去光芒,得以清醒的青年才抖抖身上的金輝,踏着結實的步子往住院部走回去。
與此同時,病房內的人啃咬着手指甲蓋,來回焦急地踱步。
一分鐘朝窗戶外看八百遍,掃描儀似的掃過底下每一個人。
即使他在六樓,往下望幾乎只能看出:這是個人,這也是個人。
哪能知道溫南星到底是出去透氣了,還是直接跑回家去了。
雖說全部家當還在這兒……
岑黎脆弱的大腦已經經不起折騰了,直到房門再次被打開。
溫南星拎着兩個紅色塑料袋,滞楞地看着一個背對着他、在地上畫圈圈的大高個。
“……?”
這是在做什麽?
明明是豔陽天,可溫南星覺得岑黎頭頂宛如烏雲過境,再過會兒就該洋洋灑灑下起小雨了。
聽到細微的關門聲,岑黎扭頭,本以為是進來換吊瓶的護士,然而在看到是溫南星後,他猛地站起來。
視線相觸,岑黎喉結幹澀地上下滑動,然後幹巴巴的,視線都不知道挪一下,硬是看着青年的臉,一句話都說不上來。
沉默地對視片刻,他慎之又慎:“你出去了……啊。”
溫南星點點頭,唯一給出的回應就是‘嗯’了一聲。
好冷。
刺骨冰寒。
岑黎瑟縮一下,下颌收緊。
果然,被氣到都不想和他說話了。
……而自己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麽哄。
接下來的時間,岑黎沒再說話,中途護士進來拔了吊瓶,溫南星把打包盒裏的晚飯拿出來。
不管如何,人是鐵飯是鋼。
溫南星吃得很慢,一口嚼了許多下才往下咽,岑黎覺得他像是化悲憤為食欲了。
只有他自己茶飯不思。
岑黎忐忑地用筷子戳戳白米飯,又戳戳小白菜,再戳戳只能看不能吃的小紅番茄。
在他即将一筷子戳進那顆綠油油的西藍花時,溫南星看不下去了:“你是不是沒有胃口?”
聞聲,岑黎蹭地擡起腦袋:“你終于肯跟我講話了嗎?”
溫南星困惑地看向他。
如果不是他遲鈍,甚至不知道這間房裏另一外一位大男孩,他快碎成一地渣渣,拼都拼不起來了。
拼不起來的渣委委屈屈:“我以為你這輩子都不跟說除了‘嗯’以外的其他字了。”
啊?
溫南星後知後覺。
停頓半晌,他木木讷讷地解釋說:“沒有……我嘴巴疼。”
啊?啊??
“嘴、嘴巴疼?”岑黎怔怔,“哪裏?我看看?”
溫南星微擡下巴,用舌尖點了點上颚,含糊地說:“啫喱。”
除了唇色比先前深了一些,沒瞧出什麽不對勁。
但岑黎用腳指頭都能想到羊毛出在誰身上,心虛得不行:“對不起,都是我的問題。”
“我以為你在躲我,或者——”直接跑了。
溫南星聽着,可越聽越不對勁,他捕捉到關鍵詞并且反駁:“我沒有躲你。”
甚至……
“你當時,”溫南星忽地低頭,停頓,剛消下去的紅暈又漫上耳尖,“……我覺得你會想多一些私人空間。”
空氣微妙地凝固一瞬。
下一秒,岑黎愣住,突地神色如遭雷劈。
“我……不是,我……”他震驚。
岑黎感覺他連母語都抛棄了,仿若一個原始人,咿咿呀呀,不會說話。
千言萬語最終都只能歸結為一句:“對不起……”
他血氣方剛,他根本忍不住。
“那你,為什麽會覺得我躲你,呢?”溫南星也開始磕磕絆絆了。
飯已經涼了,變得硬邦邦,不好吃,但是岑黎扒拉了兩口,別人喝酒壯膽,他吃大米飯壯膽。
咽下,再側身同溫南星面對面,努力維持着鎮定。
稍久,他沙啞開口:“沒經過你同意就親你,把你嘴弄疼了,都是我不對,下次不會這樣了……就是聽到你說要走,太突然了……”
“我沒反應過來,”岑黎下意識去掃溫南星的神色,見他确實沒有其他特殊表情才繼續說,“絕對沒有攔着你的意思。”
截止今天為止,岑黎才知道自己其實是不擅長與人溝通的,特別是和心上人剖析內心獨白的時候。
怕說多了會錯,又怕說少了對方不知道。
“我只是……不知道你的家到底在東南西北那個方向,在地圖的哪一塊,從這裏到那邊需要多久……”
他聲音沙啞:“我只是,沒有安全感。”
輪到溫南星怔愣。
因為太喜歡了,但就是因為太喜歡,明知道那不是一件物品,他能跑能跳,除了跟在後面以防摔倒之外……
他不可能限制會飛的燕雀南遷,只希望來年他還能回來。
溫南星心口一動,岑黎還在繼續說。
“如果你覺得……我不打招呼地做一些事情,這樣會讓你感到不舒服,我就——”
溫南星打斷他:“我不讨厭。”
“我不讨厭的。”須臾,他擡眸,重複一遍,接着認真地說,“牽手,擁抱,親吻和……肢體接觸。是你的話,我都不讨厭。”
“剛才,是因為你忽然伸舌頭,我……沒有經驗,所以不知道怎麽回應你。”
“但我沒有讨厭。”
岑黎被硬控兩分鐘,身子骨僵硬得像八十歲的老爺爺。
“關于我家,如果你想聽,我一會兒都可以告訴你。”溫南星說,“什麽都可以。”
溫南星說完自顧自地,緩慢地拉起他的手,接着放在自己心口。
隔着一層柔軟的布料,掌心位置貼近左心室。
回蕩在胸腔的跳躍,一聲更比一聲激揚。
岑黎的呼吸不可控地急促起來。
心上人每一次的心跳都像一塊磚似的,砸在他心口,種種跡象似乎都在說——
“我喜歡你的,現在可以再親親我嗎?”
……
那雙如溪水般澄澈的眸子,此刻沒有任何阻擋,便可盡收眼底。
這種時候,會有傻子拒絕嗎?
反正岑黎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