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想起晚膳時齊半靈的樣子, 裴亦辭垂眸, 端起桌上的茶盞,小啜了一口。
馮許見裴亦辭不說話了,略擡頭看了他一眼:“陛下, 可有什麽不妥?”
裴亦辭搖搖頭:“無妨, 若是你再有發現,記得先來回禀朕一聲。”
馮許低頭應是, 心裏卻有些奇怪。
追随裴亦辭多年,一直在替裴亦辭做事, 知道裴亦辭的習慣, 一個命令向來不會重複第二回。可這句話裴亦辭剛剛就說過,怎麽又和他說了一遍?
馮許當年之所以會被裴亦辭看中,就是因為他只埋頭做事, 從不多問多說的性子。
他只聽從裴亦辭的吩咐行事,既然裴亦辭強調了兩遍,他牢牢記住就是, 也不會去深究其中的原因。
因此雖覺得有些奇怪, 他也不多去想,領了命便告退了。
馮許離開後,裴亦辭便起身也朝飯廳外走去。
見裴亦辭出來了, 孫祿連忙迎上來:“陛下, 您是回行宮備下的寝殿歇息,還是去皇後娘娘那裏?”
裴亦辭腳下一頓,才道:“先去書房。”
當年行宮建造時, 為了讓來行宮療養的皇帝不耽誤正事,便仿照建章宮的規制,在皇帝的寝殿邊上建了書房。
不過孫祿還是沒明白,這近來國事也不多,陛下來之前已經把折子批完了,若是百官再有上書,也是明天送來,陛下大晚上的還去書房做什麽?
想起晚膳時裴亦辭和齊半靈之前微妙的氣氛,他心裏一抖,一句話也不敢多說,便随着裴亦辭朝書房去了。
裴亦辭進了書房,便從書架上選了本書到案邊仔細讀了起來。
孫祿偷偷瞄了眼書皮,見是《鹽鐵論》,不由地就想起萬壽節當日皇後娘娘送的那本書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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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那本書被好生收在了建章宮的小櫃子裏,這趟過來似乎并沒有帶上。
看裴亦辭沉默着讀書,身上卻隐隐有着迫人的威壓,孫祿埋着頭侍立在角落,一聲大氣也不敢出。
孫祿跟着裴亦辭也有四年了,早就适應他冷着臉的模樣了。
可自從裴亦辭北征歸來,孫祿卻發覺,裴亦辭身上經常帶着股攝人的煞氣。
他大致猜到了原因,看了眼滿身煞氣的裴亦辭,小心翼翼地縮了縮脖子。
孫祿正在琢磨晚膳時帝後之間發生了什麽,外頭突然有個小太監來回禀:“陛下,奴才有武進侯府的事情要報。”
孫祿一個激靈,他記得前幾日鐘世昌那外室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傳到裴亦辭耳邊的時候,他雖一句話沒說,卻派人去盯着武進侯府,只吩咐不論那邊出了什麽事,都要第一時間告知他。
這倒也不難理解,畢竟齊大姑娘也是趙國公的親妹妹,陛下必然不會眼看着她被鐘家欺負而袖手旁觀的。
裴亦辭讓進來,那個小太監便小跑着進來禀報道:“陛下,鐘二爺那個外室劉氏可真不是個省事的,這段時日她哥哥拖家帶口的來了大都,劉氏就仗着肚子成天跟鐘二爺鬧着要貼補。鐘二爺拗不過她,似乎至少拿了一千多兩出來了。”
裴亦辭鎖緊了眉頭,連孫祿都跟着一驚。
一千多兩?
以鐘世昌的官位,他也只在兵營,不是什麽油水多的衙門,年俸加之冬夏的冰敬碳敬也頂多不過一百多兩。
雖說鐘世昌是武進侯次子,可這武進侯府人口衆多,又不是有實權封地的爵位,也有傳言說武進侯夫人不擅掌家,手上的鋪子莊子個個入不敷出,每個月各房份例想來也不多。
孫祿算得很快,這一千多兩若只來自于這些,毛估估都得是鐘世昌不吃不喝不送禮不待客,至少七八年才能攢下的了。
他哪來的那麽多錢,難道為了個妾室還去和父母開口要錢了?這也太丢人了。
果不其然,裴亦辭也問:“這鐘世昌哪來的這麽多錢?”
那小太監想想也覺得滑稽,忍着笑告訴裴亦辭:“咱們在那邊的人打聽到,鐘二爺還悄悄去當鋪當了些東西。”
為了個妾室,堂堂一個侯府公子軍營将領,居然能做出去當家當的蠢事。
就算那鐘世昌與他不是連襟,單單只說他的所作所為,裴亦辭也只覺得可笑。
他手上的書“啪”地一聲就甩在了桌上,吓得孫祿和那個小太監都跪伏在地上,連連求他息怒。
他默了默,又問:“皇後那邊知道了嗎?”
那小太監趕緊回道:“皇後娘娘這幾日一直讓負責采買的太監注意武進侯府那邊的情況。咱們一直跟着鐘二爺的人說,當鋪外頭遇上了那個小太監,想來沒多久,皇後娘娘也會知道了。”
孫祿雖跪在地上,卻明顯感覺到裴亦辭盤旋了一晚上的那股子煞氣莫名消減了一些。
裴亦辭嗯了一聲,讓那小太監退下了。
待那小太監離開,裴亦辭看了會書,便出了書房朝行宮的寝殿走。
孫祿緊緊跟在裴亦辭身後,心裏卻嘀咕,陛下知道那位鐘二爺這麽可笑的行徑,怎麽也不說如何處理,光問皇後娘娘那邊知不知道?
難不成,陛下還等着皇後娘娘來求他做主?
孫祿想到這裏,心裏暗暗呸了自己一口。
陛下九五之尊,深謀遠慮,哪來那麽多彎彎繞繞不可告人的小心思。
因為來了行宮,負責采買的小太監不方便傳遞消息,因此齊半靈那邊,過了好幾天才知道的消息。
那小太監正一臉義憤填膺地回禀着武進侯府這幾日情況,齊半靈還坐在飯廳裏用着早膳。
這幾日也不知為何,裴亦辭沒再來尋過齊半靈,反倒一直泡在書房,就連用膳都是叫人端了菜肴進去的。
齊半靈樂得輕松,每天晨起睡到自然醒,用了早膳就去虹清池泡泡溫泉,然後下午去後山釣魚,一連在行宮住了幾天,連氣色都好了不少。
今日她剛去飯廳用早膳,就聽說那負責采辦的小太監過來了,忙讓他進來。
小太監把這段時日在鐘家附近打聽到的事情一一說了,一邊還偷偷去看齊半靈的臉色。
卻見齊半靈臉上絲毫不見怒意,照常吃着桌上的點心,甚至聽到鐘世昌為了那個劉氏去典當東西的時候,齊半靈唇角還微微彎了彎。
那小太監心裏瘆得慌,難不成皇後娘娘已經被鐘家那起子人氣瘋了?
正當他還回着事兒的時候,又一個小太監求見,急匆匆地跑進來,說是武進侯府裏頭,齊淺意好像和鐘家人吵起來了,似乎還鬧到了官府。
齊半靈悄悄吸了口氣,讓那兩個小太監一起退下了。
倚綠站在她身畔,待那兩人都退下了,不無擔心地問:“姑娘,要不奴婢帶人過去先看看,若是大姑娘那邊有個什麽,也好說上幾句話?”
齊半靈略想了想,便搖搖頭:“不用,若是我派人過去了,到時候姐姐又要被人說仗勢欺人了。”
“而且我相信姐姐,她既已下定決心,必然幹淨利落。”
大都府衙的公堂外,裏三層外三層滿是來看熱鬧的普通百姓,衆人悄悄議論着這些時日來武進侯府二公子家的那些醜事,聲音雖輕,卻有不少也飄進了公堂內幾人的耳朵裏。
武進侯夫人聽到了幾句議論,臉越來越黑,從專門給他們幾人準備的圈椅上起身,朝着大都府尹說道:“彭大人,這是我們武進侯府的家事,還是先清了場,咱們再慢慢議。”
齊淺意就坐在武進侯夫人正對面,見她這麽說了之後,大都府尹似乎真想命人清場,便輕聲一笑:“我看不用,又沒什麽不可告人的陰私事兒,若是清了場,反倒更被人瞎議論。”
大都府尹怔在那裏不知如何是好了。
大宴開國以來的慣例,公堂審案都不得清場,可這武進侯府家大勢大,他也不敢得罪。
他瞧了瞧趾高氣昂的武進侯夫人,又看了看身為皇後親姐的齊淺意,猶豫了一下才對着武進侯夫人拱了拱手:“本朝開堂從來沒有清場的說法,還望夫人見諒。”
武進侯夫人見狀,不敢把氣撒在大都府尹頭上,只指着齊淺意罵:“你這小蹄子,你還是我鐘家婦呢!你自己不要臉皮,還想連帶着夫家跟着沒臉,好惡毒的心思啊你!”
齊淺意坐在那裏,看着氣得跳腳的武進侯夫人,還是悠哉哉坐在自己的椅子上。
她單單是往那裏一坐,氣勢就壓過了罵罵咧咧的武進侯夫人,武進侯夫人罵了她半天,看她一點反應也沒有,發覺自己自讨沒趣,讪讪地又坐了回去。
齊淺意見武進侯夫人不跳腳了,才勾了勾唇角:“婆婆,公堂之上,還是不要喧嘩為好。”
“婆婆”二字被她說得尤其重,武進侯夫人聽到她諷刺自己,差點氣暈過去。
“你!”
她騰地一聲又站了起來,指着齊淺意的鼻子,一口氣順不上來,臉都漲得通紅。
原本一言不發的鐘世昌見她這樣,一下慌了,忙慢慢替她順着氣,一邊低聲勸她:“母親,沒必要與這種不守婦道的女人置氣,不值當。”
他聲音雖小,可齊淺意耳力過人,把他的話聽得清清楚楚。
她心裏冷冷哼了一聲,偏過頭去,壓根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大都府尹見公堂內外都鬧成一鍋粥,只覺得一腦門子官司。
他拍了拍驚堂木,連道了兩聲“肅靜”,場面才安靜下來。
外頭圍觀的百姓也不再聊天,紛紛朝裏張望起來。
這時,大都府尹才松口氣,沉聲問道:“既上公堂,幾位有何訴求?”
鐘世昌扶着武進侯夫人坐好,便站起身朝大都府尹一揖:“大人,我要休妻。”
齊淺意掃了鐘世昌一眼,扶着圈椅的把手也站了起來,朝着大都府尹一拜:“大人,我要休夫。”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你可醒醒》開始連載,戳作者專欄可領取歡脫搞笑小甜餅一份哦。
室友被人玩弄感情,傷心欲絕,茶飯不思,狀态一落千丈。
江祁看不下去了,決定給隊友讨個公道。
“我倒要看看什麽女人這麽有魔力,把你迷成這樣。”
後來,大家看見江祁把鹿盼盼堵在牆角,死皮賴臉地說:“姐姐,你也親我一下?”
鹿盼盼規規矩矩了二十三年,連男孩子的手都沒有摸過。
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傳聞,說她風流成性,看上的男人絕不放過。
所以當她遇到江祁的時候,不管她做什麽,江祁都覺得她想睡他。
停電熄燈,鹿盼盼吓得緊緊抓住江祁的手臂。
高冷如江祁拍開她的手:我不是随便的人。
後來。
江祁:我随便起來不是人:)
高嶺之花VS暴躁嬌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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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沒有真的玩弄別人感情#
#但男主真的很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