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绛塵提着劍, 震散游動的孤魂野鬼。
劍身上流淌着清湛的光,可中間仿佛有條細微的紅線,從劍柄一直拉到劍尖。
在幽冥這種滿是死氣的地方, 一個生人就像是一輪灼熱的太陽, 十分的惹眼。绛塵本想找尋幽冥鬼主的痕跡,沒想到最先撞見的“異數”是強行闖進來的姬眠魚。
拂過面頰的幽冥之風冰冷寒峭,在绛塵的感知中,姬眠魚的笑臉逐漸變得細致清晰。頃刻間, 她已經走到姬眠魚的面前, 擰着眉問她:“你怎麽過來了?”
姬眠魚故作困惑:“不是你們邀請我來的嗎?我看送到魔域的文書上, 蓋着姬珺的大印呢, 難不成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天庭天翻地覆,天帝易主了?”
绛塵:“……”總是這樣, 她問一句,姬眠魚就能滔滔不絕地說上半晌,最後得出一個匪夷所思的、令人啼笑皆非的結論,她就是故意的。绛塵沒理會姬眠魚, 與她一錯, 朝着反方向走。
姬眠魚哪會跟绛塵分道,她立馬一旋身,跟上绛塵的腳步, 繼續跟她說話:“我在進來之前,不小心碰了你兩下,你不介意吧?”
绛塵眼皮子一掀:“介意。”
在姬眠魚的構想中, 绛塵是不會理會這句話的。她被“介意”兩個字一噎, 腳步頓時慢了下來。再看前方的绛塵, 已經變成一道淡薄的紅影了,姬眠魚忙不疊追上去。她又問:“怎麽變成紅蓮了?青蓮呢?”她知道绛塵托身蓮胎,有蓮子心相伴而生,蓮子心其實就是蓮胎的第二化,随心意而轉動,绛塵駐世之身歷來是青蓮。一旦紅蓮化身現出,那便是忿怒相……她的脾氣也許會變得極差。想至此,姬眠魚縮了縮脖子,覺得渾身上下都泛着疼。
绛塵意味深長地朝着姬眠魚心口瞥了眼,沒答話。
姬眠魚困惑地看着绛塵:“你——”
绛塵:“閉嘴!”
姬眠魚一臉了然,唇角又泛起喜意。好的,仍舊是她認識的绛塵,沒被幽冥天中的鬼物侵襲元神。但要她閉上嘴巴是不可能的。她裝模作樣地環視一圈,又說:“這六天故氣是不是太充足了?無法進入輪回的鬼類越來越多,難怪能夠催生出幽冥鬼主。”
绛塵眼神陡然一厲:“你知道幽冥鬼主?”
姬眠魚訝然:“不是姬珺說的嗎?”頓了頓,她又說,“一些孤魂野鬼為什麽都在幽冥天停駐?”姬眠魚瞧見幾道殘魂,這些魂魄戾氣不重,完全可以進入輪回道中。不過此刻怕是不成了,在幽冥天中不停被鬼氣蠶食、同化,逐漸變成無法進入輪回的殘氣、厲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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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歲針。”绛塵淡淡道,指針即将轉向陰面,她們會生出不祥之兆,而死者當然也能夠得到感應。既然有另外一種進入“生”的辦法,何故再入輪回道忘去前塵舊事呢?幽冥天之化,純粹是天數使然。
姬眠魚懶洋洋地應答:“既然是天數,不如——”
绛塵警告似地瞥了她一眼:“我勸你不要說那些不中聽的話語。”
姬眠魚滿臉無辜,她輕咳一聲,用折扇掩着唇:“你完全是冤枉我。”
绛塵輕飄飄說:“是嗎?”
姬眠魚啧啧嘆氣,她對挑釁绛塵之事,樂此不疲:“我要是說了,你能将我怎樣?”
绛塵反問:“你以為呢?”
姬眠魚呵呵道:“我如今沒住在始天了,一旦離開幽冥天我就回到魔域,你敢追來嗎?”绛塵最是看不管天魔及時行樂的行徑,整個魔域都是她眼中的惡地。想當年往妖族傳道時,她都數不清绛塵因為她傳逍遙大道罵了她幾次。倒不是說逍遙游不好,而是這門道法容易迷失自身,一旦踏錯一步,便落萬劫不複之地。可那是求道者的事情,她們求道,她便傳道,僅此而已。
绛塵沒出聲,寒風嗚咽,拂起绛塵的發絲和衣袍。
姬眠魚落後一步,擡起的手指從墨色的發梢穿過。她眼中浮現一抹迷茫之色,旋即猶如過空的流星湮滅。
轟隆一聲爆響,蓋過姬眠魚口中的呢喃。
西荒幽冥天中,劇烈的震動傳出,強烈的飓風頃刻間席卷大地。
绛塵眼神一凜,一把拽住姬眠魚向後撤退,微微仰頭,一只數丈高的鬼物映入眼簾。
它的身軀還沒有凝實,依稀能看得出交錯的“骨骼”,那并不是某一物的骸骨,而是各種各樣的生靈遺骨并同石塊混在一起,支棱着,從透明的身體中如棘刺般探出。在“看見”绛塵、姬眠魚二人時,它的形貌慢慢地改換着,俨然是以绛塵、姬眠魚為駐世的參照。
“這鬼東西就是幽冥鬼主?不會吧?”姬眠魚喃喃自語,“難道我們從天地中誕生出來的時候,也是這種鬼樣子?哦不對,我是真龍。”
绛塵冷聲道:“在它擁有駐世之形前打散它。”她驟然間向着那鬼物出劍,赤色的流光一卷,落下的紅蓮宛如煉獄中灼燒鬼物的業火,嘶嘶作響。鬼物的喉嚨間擠出一道低沉的咆哮,它沒有武器,在盯着绛塵、姬眠魚片刻後,左手出現一柄扇子,右手陡然抓出一把劍。它學着姬眠魚、绛塵的模樣,用扇子掃出半圓,用劍催出漫天的流火。
姬眠魚眯着眼感慨:“學得很快。”先有形,後有神,駐世之身顯化出,那就是和她們同層次的存在了。幽冥中誕生的鬼物不可能會死 ,她們能做的只是将“鬼主”那逐漸合一的神念再度打散。
這邊打得驚天動地,險象環生。
那頭幽冥的深處,一雙血紅色的眼睛自始至終窺伺着那方的動靜。
天地中生出的上古神君有四尊,幽冥中誕生的鬼主當然也不會是“一”。可她想要“一”,那三個剛誕生的蠢貨互相厮殺吞噬,最後變成那一只重新演化駐世之身的怪物,等它被外頭的兩位殺死,始天就只剩下她了。但是在此之前,她得藏好自己。她是幸運的,她不需要像那幾個蠢貨一樣,慢慢地演化。在她尚未成形、只得一物寄托時,她的神明就賜予她因果,賜予她真名。
紅色的眼眸慢慢地合上。
而那只尚未成形的鬼怪在绛塵、姬眠魚的攻擊下終于撐不住了,在悶雷般的轟然大響中,那具身軀頃刻崩塌,零碎的骨骼斷成無數截,如流星雨一般飚向四處。它殘存的意識被業火紅蓮灼燒着,被凜冽的劍氣撕扯着,砸在地面的頭顱中,一雙眼睛中流出人的情緒,悲哀、痛苦以及對生的渴望。
姬眠魚對上鬼物的雙眼,神情有些微妙。
绛塵冷不丁喊了聲:“小魚。”
姬眠魚吓了一跳,一掌将那鬼怪的頭顱拍散,緊接着見鬼似的盯着绛塵,一臉狐疑。不會是在對付鬼物的時候被其他幽魂趁虛而入了吧?小魚是她叫的嗎?是她會叫的嗎?她的心髒抽痛,右手捏着折扇往前一指,說:“你別過來。”
绛塵被姬眠魚的臉色刺痛,她抿着唇,冷冷道:“姬眠魚。”
姬眠魚撫了撫心口,心有餘悸說:“這才對。”她還沒從剛才那聲“小魚”的酥麻中退出來,她感覺自己從頭發絲到腳,沒有一處是對的。她左看右顧,許久後才問:“那是鬼主的話,它死了,事情是不是就解決了?”
绛塵:“有那麽容易嗎?”
姬眠魚睜大眼睛:“那不成這怪物不是鬼主?是鬼帥?”鬼帥怎麽可能将她們當作駐世之身?若是層次不曾,見到的只是無定與空空。
绛塵冷淡道:“未成形的幽冥鬼主。”這怪東西恐怕是被那潛藏更深的存在推出來的,她們的一舉一動俱是在那位的觀測中,想必很難找到對方蹤跡了。
“幽冥之變在定歲針上有所顯示,根據這麽多年的觀測,也只有這幾百年,能催生出幽冥鬼主。它們是同一批誕生的,層次應當相差無幾。”姬眠魚斂起笑容,難得地擺出正經的姿态。
绛塵道:“不出意外是這樣。”
姬眠魚眨眼,又問:“你言下之意是有意外了?那意外是什麽?”
绛塵坦然道:“死國之事,生者如何得知?”她若是知道意外,早就将幽冥天的禍患解決了,哪裏用得着憂心?先前劫世中出現幽冥之氣,還有那柄不移之劍——根本不是未成形的幽冥鬼主能推動的,恐怕在她們入劫世之前,幽冥鬼主便已經擁有駐世之身了。
绛塵又說:“出去後,你跟我回始天。”
“為什麽?”姬眠魚問,對上绛塵冷淡的神色,她更是不痛快,拔高語調道,“憑什麽?”
她前往始天,那不是自己找罪受嗎?绛塵現在是紅蓮駐世,脾氣時好時壞,誰知道她會做什麽?看來在劫世的刺激夠大的。姬眠魚心想着,又露出一副幸災樂禍的神色來。
绛塵哪會看不明白姬眠魚的心思,冷哼道:“因為你是四位上神之一,因為天道碑重鑄需要你之力。”
姬眠魚不信:“只是如此?”
绛塵擡眼看姬眠魚,譏諷一笑:“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嗎?”
绛塵的諷刺被姬眠魚當耳旁風,她喜笑顏開,春風滿面。“既然留在幽冥天中無事可做,那就回去?”等到绛塵點頭,留在幽冥天的元神便化作微光,流向現世。幽冥中的光芒消息了,又陷入亘古的幽暗和荒寂中。嗚咽的風聲拂過,仿若鬼物的抽噎和低泣,無人聆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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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放的紅蓮化作流光沒入绛塵的身體中。
搖光、澹青還沒察覺绛塵歸來,耳畔就響起一聲凄慘的嚎叫,砰一聲響,壓在绛塵身上的姬眠魚就被甩到地上,濺起漫天的塵土。
姬眠魚眼中閃爍着淚花,她的眼神中滿是控訴。她可憐巴巴地盯着绛塵問:“為什麽?我得罪你了嗎?”
绛塵寒着臉問:“你說呢?”
姬眠魚縱身躍起,抖去身上的塵土,不滿道:“你不應該以牙還牙嗎?好吧,我承認,我之前掐你是故意的,但是那力道比春風拂過還要輕,哪像你這麽粗暴?這是千萬倍的報複,你私心甚重!”回答姬眠魚的是一線乍然生寒的劍芒。劍刃抵着姬眠魚的脖頸,一小團黑色的絨毛飛起,如飄蓬般散落。姬眠魚脖子上出現一道細微的血線,還沒等血珠滲出,便徹底彌合。
澹青不懷好意地開口:“她挨的打還不夠,難免還有傲氣不散。”
姬眠魚扭頭瞪澹青:“喂,那張嘴,用不着你來當旁白。”
澹青:“……”绛塵怎麽沒打死她?
搖光攔住澹青,朝着绛塵問道:“幽冥天中情況如何?”
绛塵手中劍散作一團微光,她蹙着眉:“的确有鬼主誕生,我與姬眠魚解決掉一尊未成形的。”
搖光問:“有形成駐世之形的?”
绛塵點頭:“我沒有找到她存在的痕跡,這并不是一個好的預兆。”
搖光喃喃道:“怎麽會這樣快?”
绛塵嘆息道:“劫氣翻覆,天數使然。”天地間原本就有大劫生,生死輪轉是命數,可大界三天不願意如此,她們與幽冥争,其實也是與天争。“我們回始天重鑄天道碑,如此才能避免幽冥天的窺視。”她又轉向天庭的一衆仙神,“此間還需諸位道友鎮守。”
衆人齊聲道:“我等定不負所托。”
绛塵又看姬眠魚。
姬眠魚揚眉:“我魔域自當盡力。”她悄悄地從绛塵的身側邁開,作勢要走向那輛骷髅馬車。可猝不及防間,折扇被奪,橫亘在她的身前。姬眠魚垂眸看着自己折扇,她的眸光漸漸地移動,一直到那只皎白如月的手上。
姬眠魚問:“你知道我這折扇叫什麽嗎?”
绛塵冷笑一聲說:“我心通。”
姬眠魚:“……”她的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困惑和驚異。
绛塵将她的神色收入眼底,她又說:“你是不是還想講折扇與你通感?我觸摸折扇就是在觸摸你?”
姬眠魚悻悻一笑:“你讀我心?”
绛塵将折扇抛給姬眠魚:“它既然與你通感,我借它讀你心緒,不是理所當然?”她先姬眠魚一步踏上骷髅馬車,掀開簾子時,還不忘回頭看姬眠魚,“還不過來。”元神映照出來的法相是業火紅蓮,是刺人灼目的紅,可此刻仍舊是一身織金白袍,如天上流雲、山間霧氣纏身……怎麽看都和黑紅色的骷髅馬車不相襯。她不情不願地挪動着腳步,路過搖光、澹青二人的時候,忍不住問:“二位道友,不走嗎?”
搖光飛快地祭出法器:“我就不勞煩二位。”
姬眠魚小聲問:“載我一程如何?”
一旁的澹青忍無可忍,一腳踹向姬眠魚:“快滾!”
姬眠魚反應快,極為靈巧地避開澹青的攻擊,最後嘆着氣爬上馬車。
在她的記憶中,绛塵駐世之身轉化為紅蓮只有一次。
那時候大界、人間界還未分明,天與地沒有徹底地斷絕聯系,生靈可以爬上天柱,而神明也能夠直接下人間,而不是化身入劫世。她向來不喜始天的清寂,以傳道為借口多次入人世游歷,漸漸地,也帶回人世的風氣,譬如同心結契。她拉着绛塵問她願不願意,绛塵只是送了她一個冷眼。于是,她說:“大界三天,我所識之仙神魔不可勝計,你不願意,有的是人願意。”然後她就看到宛如星火墜落的紅蓮,她差點被绛塵扒了龍鱗。
她們之間的梁子就此結下,她單方面宣布與绛塵老死不相往來。可後來想想,不往來那不是虧大了?她立馬許下新的誓願,她要神女低頭!
車廂中雖另有乾坤,可姬眠魚在邁步的剎那,就意識到那乾坤之變已經被绛塵鎖拿住,她根本不能入更深處。她只能坐在绛塵的對面,垂眼不看她。但那一團黑色的暗光在餘光中左右擺動,姬眠魚沒忍住擡眼看绛塵手中的黑色拂塵,她嘀咕道:“車中怎麽有風呢?”
“這法器不會壞了吧?我出去瞧瞧?”說着,就要往外鑽。
可身才動,肩膀便落下一股輕輕的力道。
別看現在像是一根輕羽,一旦她輕舉妄動,那拂塵立馬重若泰山。姬眠魚坐回去,咬了咬唇,瞪着绛塵問:“你想怎樣?”
绛塵阖着眼,似是入定。
姬眠魚趁手去抓拂塵,用力一扯,沒拉動。
她眉頭緊擰着,繼續跟拂塵作鬥争。
許久後,绛塵手中的力道倏然一洩,姬眠魚猝不及防,被自己的大力一掼,往後一仰,後腦砸在車廂上發出咚一聲脆響。恍惚中,她似是聽到绛塵的輕笑。狐疑的視線在绛塵的身上打轉,她持着拂塵的長柄,用它去掃绛塵的面頰。果不其然,绛塵睜眼了。她五指抓住拂塵的一端,姬眠魚想“故技重施”,結果绛塵壓根沒用力,甚至随着拂塵一道過來了,半跪在姬眠魚的懷裏,手迅速地按壓在姬眠魚的肩膀上。
啪嗒一聲,拂塵落地。
姬眠魚頭暈目眩,心跳的速度陡然加快。姬眠魚後背抵着車廂,雙手落在身側,掌心向下按壓。她擡眸看着近在咫尺的绛塵,就算姿勢再淩亂狼狽,那張從容平靜的臉上,也不會出現慌亂。姬眠魚的瞳孔幾乎縮成一根細針,她低笑一聲,說:“你不會是對我見色起意了吧?”按照她對绛塵的了解,要麽是不理她,要麽就是冷冰冰的譏諷她。
绛塵微笑:“是又怎麽樣?”笑容不達眼底,她的雙眸像是陰雲密布的蒼穹,好似一場暴風雨在無形之中積蓄,等到恰當的時機到來,就凜冽地撕開障礙,露出恐怖的真容。
姬眠魚:“……”她聽到了什麽?紅蓮駐世難道除了變得暴躁之外,還有其他的異樣嗎?她做了個吞咽的動作,右手悄悄地擡起,落在绛塵的腰上。
绛塵沒反應。
姬眠魚在近乎驚恐中擡起左手,将半跪在她懷中的绛塵籠着。如果绛塵要打她,那她就第一時間将绛塵的脊骨打斷。可绛塵非但沒有動手,反而朝着她露出一個讓她毛骨悚然的笑。姬眠魚知道自己最該做的事情是推開绛塵,但是雙手似乎有了自己的意志,黏在绛塵的身上,甚至在慢慢收緊。
這手要害死她啊!
绛塵嘴角彎了下,她問姬眠魚:“怎麽不說話了?你不是最喜歡挑釁嗎?或者,用你那對別人說過千千萬萬次的話來蠱惑我?”
姬眠魚卡了會兒,绛塵的手已經落到她脖頸上。
這是一種很危險的情況,绛塵擰斷她脖子的速度可能會更快。雖然不會死,但是很痛啊。該死,绛塵剛才就是在迷惑她!只是為了在對峙中占據上風。但,姬眠魚覺得自己應該優先弄清楚一件事情,她皺眉問:“什麽別人?”
绛塵嘲弄一笑:“我怎麽知道。”
姬眠魚控訴道:“……你不知道就亂講?是搖光還是澹青亂嚼舌根?”她早就該清除落在魔域的“釘子”。她沒在了,始天、玄天還流着她的傳說呢。“我一直潔身自好,與人保持距離,很遵循天界美德的。總之,我是個好人,你可以把你的手拿開嗎?”
姬眠魚放軟态度,乞哀告憐:“我透不過氣了。”
绛塵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姬眠魚,溫聲說:“你可以不呼吸。”
姬眠魚很懷疑绛塵的精神狀态出了問題,可惜那虛虛籠在她脖子上的手,讓她将“識相”兩個字記起。“自從我去了魔域之後,我們之間的往來就少了很多。”
“除了在天刑時來看熱鬧、在你的蓮池中玩水、在法殿前烤肉……我應該沒做什麽過分的事情吧?好姐姐,我覺得我罪不至死。”
绛塵垂眸冷淡地看着姬眠魚:“你不覺得說死太嚴重了嗎?”
姬眠魚哽住:“我也不想半死不活。”
绛塵輕嗤一聲,将手放下。
姬眠魚眼中閃過一抹異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将手往上一滑,朝着绛塵脊骨上重重一按。可惜铮然一聲響,一道清光閃過,姬眠魚的手指敲到一片陡然綻開的蓮葉上,頓時金光四濺。
姬眠魚悄悄吸氣。
绛塵眼中劃過一抹冷嘲之色,她問:“還有什麽想解釋的嗎?”
姬眠魚張了張嘴,盡可能誠懇地說:“我其實想替你按摩。”绛塵擺明了想收拾她,她又不是傻子,那肯定要先下手為強!
绛塵不鹹不淡道:“等回到蓮華神宮,必定給你機會施展這一身本事。”
姬眠魚:“這樣不好吧?”她蹙着眉,似是很替天庭着想,“我們不是要祭煉天道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