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咚咚咚, 像是低沉的、巨鼓一樣的聲音。
雷霆風暴,籠罩在地。
劫氣逆沖雲霄。
極樂仙城中,那一直籠罩着中央龍宮的禁制消失了, 折蓮妖主的龍宮驟然出現在衆妖王的眼中。她們朝着龍宮方向朝拜, 可就算沒有禁制,也沒有人敢往那靠近一步。
“我們都認錯了妖主。”
“主上智計百出,料事如神。”
“主上把仙盟院正帶回來幹什麽?”
妖主們湊在一起竊竊私語。
龍宮中。
姬眠魚元神歸一。
她垂眸凝視着榻上沉睡的绛塵,掌中一枚泛着異光的蓮子宛如心髒般微微顫動。
她慢慢地俯身, 指尖搭在绛塵的眉眼, 輕輕地往下拂, 最後停留在唇角, 輕輕地一壓。昏睡中的人不會來阻攔她。
仙盟會消失。
到時候讓绛塵看看這清平人間吧。
姬眠魚漫不經心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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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間,她感知到一抹逆沖的劫氣,瞳孔驟然一縮。她猛然間從龍宮中掠出, 擡眼看向劫雲密布的天穹。
“天裂了。”姬眠魚神色凝重,她輕輕地說。
……
“天要裂了,劫氣上沖,必定危及大界三大天, 繼而影響其它紅塵界!”
“定歲針在動, 即将指向陰面,不好!劫氣太盛,我等需要入紅塵消劫。”
“此番輪到我天庭入世, 始天的兩位上神願意入凡塵。”
“不對,入凡承劫之人變了,是魔域那邊動手了?”
“不好, 紅塵臺出現變故, 是姑姑幹的!”
一個恍惚迷離的夢想, 耳畔充斥着各種各樣的喧嘩聲。
大界?定歲針?天庭魔域?那些是什麽?
睡夢中的绛塵思緒混亂,在她的神魂深處,一道藏得極深的封印漸漸松動,随着夢境的加深,被壓制數百年的本識驟然間蘇醒。
她來人世,以身納劫!
定歲針是大界三天的道器,法盤左陰右陽,一旦指針落到陰面,就意味着天地大劫将至,會來一次陰陽大逆轉,死者為生,生者為死。推動定歲針的就是天地間因怨憤不平、殺戮、悲苦等造成的劫氣,大界不論仙魔,皆有責任經由紅塵臺化凡消劫,以自身仙體或者魔體容納劫氣,取中正之道。一旦她們邁入極端,劫氣越發不平。
極端?中正?人族、妖族拼死相殺,豈不是極端?!
绛塵的意識猛然間回到身體,她強撐着衰敗的軀體坐起。腳步聲傳來,她一雙赤金色的眼眸中映出姬眠魚的身影。
姬眠魚!
昔日始天四上神之一,如今的魔域元道之主。
是她搶了仙神的位次,越過澹青,沒有經過紅塵臺,而是借助自己特殊的創世神通來到劫世!
她、她——
“喲,醒了啊?”姬眠魚勾起一抹散懶的笑容,将蓮子心高高抛起,又收入掌中。
绛塵面頰緊繃着,她佯裝沒看見,強行從榻上滑下,可惜身軀因本命劍斷元氣大傷,她被眼疾手快的姬眠魚一把接住,攬在懷中。
姬眠魚垂眸凝視着绛塵冷若冰霜的面頰,唇角的笑容根本就壓不住。
“原來沒事就呵斥我是神魂深處帶來的習性,當初神女從不為我低頭,恨我堕入魔域,那麽現在呢?”
“你元氣大傷,自我本識恢複後,沒等到神力複蘇,就會被這方天地所斥,就算你強行停留在此間,恐怕天早就被撕裂了。你要不要求我這個混賬來補天缺啊?”
绛塵眼眸中浮現出一抹薄怒之色,咬牙切齒:“姬眠魚!”過去消劫入人間的,是一神一魔,可後來魔域不滿在劫世總扮演被厭棄的醜角,要求神魔各自分,一回神,一回魔。這次本該是她和澹青聯手,誰想到姬眠魚破壞規矩,變成意外。
姬眠魚“嘁”了一聲,小心翼翼地将蓮子心藏起。
她松開绛塵,身一旋就朝着殿外走去。
雷霆聲隆隆如鼓,瓢潑大雨落在,被極樂仙城的禁制阻隔在外。
妖王們仰首看蒼穹,還不知道其中蘊藏着怎樣恐怖的變化。明暗交錯中,一道金色的光影驀然沖向天幕。
不只是極樂仙城,紅塵各座仙城都見到金龍顯跡。
萬千金色的光芒如同星屑般紛紛揚揚地灑落,光芒映照四方。
它無所不至,厚重雲層下的陰影被金光驅散,重新變成光耀灼灼的晝。
劫氣逆沖,這回下凡歷劫之路是失敗的,其中有幽冥滲入的痕跡。也是,幽冥長夜無日,是死者的天地,它們渴望生就像神人厭惡死一樣,是刻在神魂深處的本能。
在本識覺醒的剎那,她們便不是此世中人,天外身可消不了劫氣。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此劫世徹底封鎮在無日無夜、時間停滞之地。
對待劫氣即将爆發的劫世,大界歷來如此。
龍首向下,垂望人間。諸親好友,盡在此地。
世間春盡,芳華凋零,人命如弦。
金色的巨龍像是龐大的山嶺蜿蜒在雲層,悠悠的嘆息仿佛亘古的曲調,藏着無盡的蒼涼。
被封印在時間停止之地,雖不死,可這樣沒有感知的生又有什麽意義呢?姬眠魚低頭,看着绛塵眼中浮現的怒意以及悲意,她擡起鋒利的龍爪朝着心口一撥,硬生生地将跳躍的龍心撕扯出來。龍心随着封印的咒術落向這片可憐的大地,它将與正身徹底分離,在寂滅中維系着這個世間的心跳,吞滅散布在四方的劫氣,咚、咚、咚,一聲又一聲。
“唔。”姬眠魚痛嘶,碩大的龍睛中閃爍着淚花。
在被她藏起來的蓮子心忽地從龍鱗中滾了出來,溫柔而微弱的光芒慢慢地向四面擴散,填充神龍身上巨大的、血肉模糊的創口。
“你不是最愛潔淨嗎?”姬眠魚輕輕地問。
龍爪去撫摸那顆沒入血跡中的蓮子,想要将它從血污中拽出來,可惜龍爪顫抖,始終捕捉不到那團微光。
蓮子心在她的胸腔中像龍心一樣跳動了起來。
绛塵啊——
姬眠魚低低地笑着。
金龍縮小身軀,漸漸向下方來。
绛塵撐着殿前的龍柱站立,右手掩着唇,吞下難耐的咳嗽聲。
鮮紅的血順着她的指尖淌下,她目不轉睛地看着下垂的猙獰龍首,擡起左手似是想要觸摸近在咫尺的龍角,可尚未觸及,劫世身就徹底崩散了。
本識已醒,複歸大界。
在這時間凝固、一切俱被封鎖的天地裏,只有那一顆兀自顫動的龍心聽到了似愛似怨似嗔的聲音。
“姬眠魚,你真該死。”
-
魔域。
濁氣下沉,天地昏暗。
在很久很久以前,天地清濁不分,自虛無之中誕生出四位神女,辟出一天,號為“始”。
神女抟土造生靈,衆生聆聽神女講道,有人空心明性、知我本來,取清為神,煉濁為魔,一號“玄”,一號“元”。
而始終蒙昧的落入凡間,生老病死——輪回之中散布的六天故氣同聚鬼道,號曰“幽冥天”。
此是大界四天,三生一死。
後來始天神女之一的龍女入魔域。
她愛天地明明,便以真身雙眼為日月、采無數明明之草點綴蒼穹,仿佛群星。
她要豐沃的土地,要四時俱春之景,要元道魔域勝過始、玄二天,她做到了。可在百無聊賴中,她陷入漫長的沉眠。
直到紫微天鐘響徹大界三天。
“當、當、當,這是天庭哪位神君死了,給她哭喪嗎?”從沉眠中被驚醒的姬眠魚滿腹怨氣,沖着那疾步入殿的魔域大管家抱怨。
在姬眠魚幾步開外的大魔閑問之權當沒聽見,先慢條斯理地給姬眠魚行了一禮:“恭迎主上歸來。”等到姬眠魚敷衍兩聲後,她才又問,“開宴嗎?”
姬眠魚想也不想道:“開開開。”她抱着雙臂盯着她可靠的大管家,又問,“近來有什麽事情嗎?跟天庭對罵的事情就不用告訴我了。”
閑問之道:“大事只有一件。”
“別賣關子,快說快說。”姬眠魚一臉期待地看着閑問之。
閑問之在姬眠魚滿足不耐煩前,就出口滿足了她的好奇心:“定歲針偏移,姬珺請了始天的兩位上神親自入凡塵消劫,但是失敗了。”
她話中的姬珺是如今的天帝,因為龍身,算是她們上神的後輩,她腆着臉喊一聲“姑姑”,可惜上神大部分時候都懶得理她。
姬眠魚不屑地嗤笑:“我就知道搖光和澹青都是蠢貨。”
閑問之露出一抹微妙的神色,遲疑片刻,道:“入劫的是绛塵和澹青兩位上神。”
“澹青上神那邊情況如何不知道,但是绛塵上神恐怕不太妙,這次紫微天鐘就是為了蓮華神宮而響的。”
姬眠魚饒有興致地追問:“怎麽個不妙法?”
閑問之:“似是陷入了情劫。”
砰一聲巨響,白玉床四分五裂,碎屑滿地。
姬眠魚微微一笑:“什麽劫?我剛剛聽錯了吧?”
閑問之觑着姬眠魚不善的眼神,瞬間改口:“入凡消劫的時候被敵人诓騙,被人捅刀、被人背叛,還被人騙走神女心!”
四位上神中,姬眠魚以龍身存世,绛塵以蓮花為胎,她們俱是妖族之主。
神女心乃蓮胎中唯一一枚蓮子的雅稱。
“消劫不成,那不是又多了被封鎮的塵世?她是不是該受天之刑?”姬眠魚唏噓一嘆,但很快又變成幸災樂禍,她說,“行刑的時候記得通知我,我一定要去圍觀。”
閑問之:“……”
-
大界始天,蓮華神宮。
紫微天鐘的響聲驚動三天神魔,可真正得以踏入神宮的,只有同為上古神君的搖光、澹青以及天帝姬珺。
搖光、澹青不曾多言,來了便走,倒是姬珺留在神宮中,滿懷憂慮。在意識到姬眠魚橫插一腳後,她很快便封堵消息,天庭甚少人知道前往凡塵歷劫的其實不是澹青,而是魔域的姬眠魚。
神魔下凡消劫時,也有失敗的,可這樣的事情不該在绛塵入凡塵歷劫的時候發生。“您和姑姑……發生什麽事情了?”躊躇片刻後,姬珺還是問出了聲。
“劫世恐有幽冥勢力插手。”绛塵寒着臉,眉頭蹙成一團。她對上姬珺關懷的視線,又道,“我入紅塵,漸走極端之道。”劫世有天道盟、仙盟,按理說姬眠魚據極樂仙城,她該為天道盟之首推動劫世消除劫難,然而她入了仙盟,并且鎮壓天道盟。而天道盟呢?成了一個不該存在的宣靜之手中的“利器”,引發怨憤與更深的仇隙。她無所知覺,自我本識沉睡,真靈又蒙晦,持着不移之劍走上一條不死不休的斬妖路。
绛塵簡要地将劫世之事說給姬珺聽,姬珺思索片刻,才說:“像是那柄劍的問題?”
绛塵道:“或許吧。”頓了頓,她又擡起手扶額,“那柄劍是姬眠魚銷毀的。”
姬珺眸光一亮:“那去信魔域問一問姑姑?”
绛塵觑了姬珺一眼,別說是姬眠魚記憶殘缺,就算是完整,她也不待見天庭的仙神。昔日天庭、魔域吵鬧不休,為求雙方和平,天庭試圖答應魔域大君的聯姻請求 ,準備讓魔域大君紅轎迎親。始天不會幹預天庭的決策,但姬眠魚不能用常理來衡量。她聽說此事後,指着姬珺的鼻子罵她廢物,直接入魔域将那群唯恐天下不亂的魔給打服。之後,她留在魔域做她的元道之主,天庭請了數回,除了洋洋灑灑的叱罵,姬眠魚沒再回過其它消息。天庭有清規戒律,魔域放縱,輕狂肆意,通宵達旦的宴飲,看不足的婀娜風流,怕是正中姬眠魚的下懷。
“不妥當嗎?”姬珺見绛塵長久沉默,心中惴惴不安。
绛塵回神,不去想那讓人惱恨的姬眠魚。她搭着眼簾,平靜道:“姬眠魚将龍心留在劫世,恐怕元神回體後,記憶皆消。”
“啊?”姬珺一臉錯愕,她還以為只是如往常般将這劫世封鎮了。姑姑沒了龍心便道體不全,難不成要讓龍心在那劫世跳動萬萬年嗎?不對,不可能的。“難道還準備回一趟劫世嗎?”
绛塵道:“她原先是這般打算的,現在就未必了。”可她在解決幹涉劫世的幽冥後,仍舊要往劫世走一趟,得一個圓滿。
“那您的……”餘下的“蓮子心”三個字很含糊,姬珺心中泛起一點好奇。
绛塵輕描淡寫道:“丢了。”
姬珺:“難道也跟幽冥有關?”
绛塵沒答話,她轉了話題問:“定歲針如何了?”
姬珺舒了口氣,說:“劫世封鎮得及時,沒有偏離到陰面,不過指針時時刻刻在動,沒在危險區域,可也不算安全。”
绛塵:“幽冥那邊有什麽異動嗎?”
姬珺詫異地看了绛塵一眼,問:“您感知到什麽了嗎?”幽冥天乃是“六天故氣”構成的,所謂的“六天故氣”,則是構合百精、五傷之鬼以及諸橫死疆場的将士而成的鬼兵,它們身上怨厲之氣難消,無法進入輪回,便在幽冥天中永生。而這些負面的怨厲之氣溢出,也會影響着生者,演化成劫氣。
绛塵說:“我懷疑幽冥生出統禦六天故氣的鬼主了。”要不然那屬于幽冥的氣機絕不可能悄無聲息地流入劫世,甚至還影響到了她的劫身。
“什麽?!”姬珺霍然起身,大驚失色。幽冥無主,是諸天共識。“六天故氣”本身就是“殘”,身殘志殘意殘,根本不可能如三天般生出神明。要是真的誕生一尊鬼主,那事情就糟糕了。幽冥本能渴望生,在無主之時,六天故氣游離,不得章法,不會對神魔入世消劫造成阻礙,可一旦有主,群鬼将以鬼主之意志為我之意志,帶來巨大的變數!“我即刻遣人去查探幽冥天狀況!”她可不希望真的有鬼主誕生。一旦不祥預兆變成現實,她們必定不惜一切代價将鬼主消滅。
绛塵淡淡地點頭:“嗯。”始天雖與玄天相去不遠,可三位上古神君甚少插手天庭的事務,這回也不例外,但該奉的規矩還是得奉的。“我此番未曾成功,按照天庭的規則,該受天之刑。”
姬珺聞言眉頭一皺,忙道:“您是始天之君,哪能以天刑加諸于您之身?”天庭哪個仙神敢提這事?
“為何不能?”绛塵反問道,“天庭規矩不可壞,此例不能開。”
姬珺聽了這話,心中也是無奈至極。她嘆了一口氣道:“不管怎麽說,您先休息一陣。”沒在蓮華神宮留太久,姬珺便匆匆回返玄天天庭。比起天刑之事,俨然“幽冥天”更為重要。
幽冥天在極幽的西荒之地,日月不來,群星不顯。
生人不可入,死者不能出。在外沿,一塊由上古四神君立下的天道碑束縛着幽冥中的六天故氣,使它們無法闖出劃定的幽冥天。
森然的白骨與幽土泛出幽幽的宛如螢火般的光芒,在寒峻的風中左右飄動。
低低的嗚咽聲由遠及近,窸窸窣窣中,似是有什麽在攀行,可若是有人仔細看,眼中只有一片空茫。
許久之後。
一道啧嘆聲響起。
“這回嘗試失敗了,可天庭也沒有贏。下一回,她們還有那樣的好運嗎?”
“劫氣逆沖,人妖分野,那四位出身秉性可不相同,我還以為能夠被劫氣逆沖得反目成仇,給我幽冥鬼道的複蘇機會呢。”
呵呵的笑聲在寂靜無人的幽冥之地回蕩,那些游歷的熒光抖了抖,努力地聚成一團,拼湊成一只只面貌古怪的大鬼。它們扭向邊界之地,大步地往前沖。可才碰觸到那道界限,便被一股金色的光芒撞擊得四分五裂,散為點點熒光。
“別急,你們的力量還不夠。離開幽冥天是何等痛苦的事情?連死物都不堪承受啊。”
“可我還是想出去,我想見她。”凄厲的笑聲變成低語呢喃,纏綿的語調中藏着不盡的眷戀。
聲音沒有停留太久,很快的,幽冥之地只餘下一片死寂。
-
半月後。
元道魔宮中。
姬眠魚斜躺在寶座上,灑金扇子一搖一搖的。
視線從翩翩起舞的魔女身上掠過,她又陷入百無聊賴中。
雖然說是排演的新舞,可跟過去也沒多大差別。姬眠魚端起酒盞,喝了一口氣酒,她撲哧吐了出來,扭頭看一旁黑着臉的閑問之,幽幽說:“這是兌了水嗎?”
閑問之:“……”她真的巴不得這位繼續沉睡,天庭那群仙神病得不輕,不就是绛塵上神回來嗎?值得敲響紫微天鐘嗎?現在倒好了,把她們這位不省心的主給驚醒了。她侍奉先主的時候覺得她煩人至極,可跟姬眠魚一比,那是小巫見大巫。想她那可憐的先主,至今還不知道在哪個旮旯頭種樹。“您沉睡前親手釀的。”閑問之回答,這兌沒兌水誰知道?
姬眠魚狐疑地看着閑問之,表示不信任:“你們沒有趁我沉睡時候偷喝?”
閑問之露出一抹虛假客套的笑:“您別把自己做的事情,栽贓給臣下,行嗎?”
姬眠魚道:“那一定是天庭的人來偷喝了,我得找她們要賠償。”
閑問之都不知道姬眠魚的理所當然從何而來,不過折騰天庭仙神總比在魔域造作好。她“嗯嗯”地敷衍兩聲,忽地響起一件事情:“戮仙臺禁制開啓了,恐怕不日後就要行刑了。”
姬眠魚困惑地問:“什麽刑?”
閑問之:“……您很行。”忘了就算了。
姬眠魚又說:“你的這些消息是從哪裏探聽到的,我一直想問。”仙魔之間沒什麽很大的摩擦,但小沖突免不了的,争清濁論道法最後拳腳相向老死不相往來是時有的事。這就導致雙方信息交流上出現了點小困難。
閑問之道:“搖光神宮。”上古神君之一的搖光上神是個憋不住事情的大嘴巴,不少流言都是從她的神宮中傳出的。她的身份擺在那裏,天庭的仙神不能如何,只能明裏暗裏地提醒她。但是這位表面上應得好好的,轉頭就給忘記了。久而久之,仙神只得由她去了。畢竟傳出去的事情,無傷大雅。
“搖光啊。”姬眠魚若有所思,她忽地用折扇在把手上一拍,啪嗒一聲響,驚得殿中歌舞驟停。“我想起來了,是绛塵受刑的日子要到了!”她越發沒心情看歌舞了,豁然起身,大步地向着外頭走。
只是才走下玉階,姬眠魚便瞧見了一位客人。
來人白發紅瞳,一身紅衣昳麗如焰火。她的面容稚嫩,瞧着十六七歲的模樣,唇角浮着一股燦爛的笑容。
“是你呀。”姬眠魚掩住詫異的笑容,她走向少女,用扇子比劃一陣,上下嘴皮子一動,“怎麽一點都沒長高?”
後方的閑問之朝着姬眠魚不雅地翻了個白眼。
少女倒是沒在意這點,她怯怯地凝望着姬眠魚,說:“聽說姐姐醒了,我便過來看看。”頓了頓,她又小聲說,“我沒打擾到姐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