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蝴蝶公主(14)
第85章 蝴蝶公主(14)
文绮反應也快, 就在這瞬間,以意念強硬施法,令整張屏風朝她身後倒去!
這一下, 被壓在屏風上的文绮,和壓着她的陳寰,都失去平衡, 一起倒下。
陳寰始料不及,一下子就失去平衡。
下一刻文绮狠狠擡腿,用膝蓋直接踢在陳寰下腹的位置。
即便是猛将,也挨不住最脆弱的地方被猛擊,陳寰當場痛得冷汗流出, 表情完全扭曲,額角青筋暴起。
文绮趁機掙脫開雙手,手中立刻出現她的弓箭, 她不顧兩人離得很近,硬是貼身将箭射出!
當陳寰中箭時,痛呼着整個身體被箭帶着, 倒飛出去, 重重跌落在浴池邊。
而文绮,也因為弓箭射出的反沖力, 被沖擊着往相反的方向倒飛出去。
這個剎那, 文绮想,自己也太蠻了, 真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自己一定也會摔得很痛的。
可是對付陳寰這種法力比她高強的, 除了出其不意的搏殺,還能有什麽辦法?
文绮已經做好了重重砸地的準備, 卻沒想到,就在這剎那之後,一縷強大而溫柔的清氣,仿佛滌蕩塵世般驀然在整個大殿中蕩開,所到之處,無不清澈如山泉明月。
文绮跌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被人從身後,穩穩地接住,被收進他懷裏。
一雙美眸不禁睜大,怔怔了須臾,她回過頭去,這才對上奚徵如畫的眉眼和眼中那絲絲的憤怒與心疼。
“師伯……”嗫嚅出聲。
奚徵來了。
文绮眨着眼睛,怔怔地看着他。
他身上梨花的冷香,萦繞在文绮身邊,滲進她的肌理和內心。
他生氣了。
這是文绮所直觀感受到的。
她看見那雙如古洞碎雪的眸中,翻滾的滔天的怒火,仿佛只是那麽一眼,就能将整個世界燒作枯萎的煙塵。
“師伯……”文绮不禁喃喃。
這樣的奚徵,讓她忽然覺得陌生。
就像是疾風驟雨前的、最隐忍的平靜。
摔在浴池邊的陳寰,咬着牙要爬起身。他在看見奚徵的瞬間,雙唇還保持着堅韌咬牙的模樣,眼中卻已由剛才那瘋狂的憤怒,變成了震驚和恐懼。
這樣上下矛盾的表情,使陳寰看起來十分僵硬而扭曲。而這種恐懼,是從他心底潛意識裏産生的,對高高在上的帝君,本能的恐懼。
奚徵陡然發作了。
文绮倒吸一口氣,她反而先于陳寰被吓到。
她看見奚徵擡手,向陳寰的方向一拂,霎時平地生雷!
重重的雷光擊打在陳寰身上,在陳寰痛苦的吼聲中,爆發出轟隆的霹靂聲,戳着人耳。
陳寰在電擊中,吐出一口血,他倒在地。
他身下的水,在雷電的催化下,發出噼裏啪啦的聲響。
陳寰嘴角含血,艱難地想把頭擡起來。
奚徵擡着的手再次一拂,又是一道雷電。轟!憑空而落,卻勢如山海。
陳寰被電擊得再次慘叫出聲。
這次他半晌爬不起來,四肢都被餘電包裹着抽搐。
轟!轟!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雷接連落下。
奚徵毫不留情,就像是在向一頭不自量力卻敢冒犯主人的孽畜施刑那樣。
這樣的奚徵,看得文绮心中震驚,也難掩絲絲驚恐的冷意。
她再次嗫嚅出聲:“師伯……”
奚徵轉眸望着文绮,眼中滔天的怒火似是被他抑制着壓回去。漸漸的,眸底又重新恢複了屬于他的深邃與溫柔,就像是狂雷平息,重新開出淡淡的梨花。
他問:“和離書呢?”
文绮一怔,答:“在這裏。”說着就召喚出兩份一模一樣的和離書,用手托着。
文绮翻開和離書,兩本和離書上都已經簽上她的名字了,就差陳寰的簽字。
奚徵反手一拂,兩份和離書就飛到陳寰面前。同時一支已蘸滿濃墨的毛筆,也憑空飛到陳寰手邊。
奚徵淡淡道:“把它簽了。”
陳寰抽搐着,視野都已在劇痛中模糊,可他卻覺得飛到眼前的和離書和毛筆此刻無比清晰,他也能無比清晰地聽清奚徵和文绮的對話。
陳寰是多麽不甘啊!他不想同文绮和離,他早已被巨大的懊悔折磨得肝腸寸斷,只想要重塑他的愛情,只想要好好待他的妻子文绮!
他确實錯了,他承認,可為什麽文绮連個機會都不給他。更為什麽,他自己的家事和感情,卻被白帝這樣輕描淡寫地主宰着!
而他卻毫無反抗的能力,在白帝的雷刑下,像一條狼狽的落水狗。
陳寰嘶吼着發出聲音,音調因着殘留在身上雷電的襲擾,顫抖破碎不已:“白帝,末将不服……末将要向天帝陳情。就算是您,也不能如此對待一個戰功赫赫的将領……!”
奚徵一句話都沒和陳寰說,直接一揮袖,那毛筆自己飛進了陳寰的手中。
而陳寰也無法再控制自己的身體,他看着自己的手握着筆,就那麽在兩份和離書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陳寰目眦盡裂。
然後一份和離書還留在他面前,另一份回到白帝手中,被交給了文绮。
奚徵這才對着陳寰,無喜無悲道:“滾。”
陳寰絕望地顫抖、抽搐,眼底脹得猩紅,一道道血絲越來越深。
而文绮捧着陳寰簽好的和離書,心裏忽然就百味陳雜。
終于結束了,這幾乎讓她喪命的婚姻。
就仿佛原書裏的一切劇情,到此終于被扭轉,文绮心裏也有一種終于穩穩着陸的踏實感。
她還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一場噩夢,忽然就消散了嗎?
沒錯,她和陳寰已經和離了。從此她只是紫蝶族的文绮王君,這是一條通往新的未來的路。
都結束了。
文绮不禁十指用力,捏緊了和離書,十指也不禁捏緊了彼此。
她擡眼望着奚徵仿佛水墨畫出的側顏,她的心忽然就一熱,竟是有點想哭。
她已經多久,沒有被人這樣維護過,這樣撐腰過了?
這種滿滿的安全感,這種有人能為自己做主,擺平一切的感覺,太奢侈,她以前從不妄想的。可現在,卻切身地感受到了。
而這個為她撐腰的人,又是這樣的溫柔強大,還将她輕輕地護在懷裏,就像是在護着一個珍視的瓷娃娃。
文绮鼻頭有點酸,她垂下眼,沒有說一個字,心中卻好似有千言萬語,在熱熱地掙紮和流淌。
***
陳寰走後,文绮終于能和奚徵一起用膳了。
流霞閣內,倚湘已經帶着侍女們準備好了花茶和點心,還有一些特色的菜品。
剛剛浴室裏的突發事件,自然驚動了倚湘她們。她們唯恐文绮出事,趕忙趕去浴池,卻只看到白帝向陳寰施加雷刑的畫面。
別的侍女沒見過奚徵,不知他的脾性,倚湘卻是知道點的。那個面色淡淡,眼中卻蘊着令人害怕的怒意,明明看起來溫潤如玉,下手時卻皆是奔雷的男人,讓倚湘愣在那裏,久久回不過神來。
到現在了倚湘還沒有完全回神。
當再看到,重新恢複雲淡風輕和淺淺溫柔的白帝,陪着她家新王君過來用膳時,倚湘只覺得心頭一片恍惚。
旁觀者清,倚湘覺得自己的想法沒錯,白帝對她家王君,是發自肺腑的關照。甚至,不知道怎的,說是長輩對晚輩的寵愛呵護,又有點不太像……
文绮是不知道倚湘在想什麽,反正文绮已經開始向奚徵介紹這些菜色了。有些紫蝶族專有的特色菜,文绮介紹的時候,神态如數家珍。
對他們這些神靈來說,萬年辟谷已是尋常,用膳什麽的不過是偶爾品嘗下世間美味。
文绮不要侍女們在旁布菜,她自己親手先為奚徵舀了一杯香茶,撒嬌似的說:“這是紫蝶族用菖蒲花烹的茶,我很喜歡,師伯品鑒一下好不好?”
奚徵恭敬不如從命。
文绮接着又為奚徵介紹了些點心,也都是紫蝶族這邊的。比如說用薔薇花蜜混合百合花瓣做成的糕點,紫蝶族人把它取名叫“拾花膏”。雖是用花蜜做的,但甜度适宜,佐以百合花的清新,反倒細膩清香。
奚徵都一一嘗了。
等用過膳,文绮自梳妝臺前拿過一支古樸的長發簪,将自己長長的頭發随意挽了下,接着走出內室,回到奚徵身邊。
她本想着帶奚徵在王宮裏轉一轉,參觀一下,看看他還有什麽想做的,卻看見奚徵正透過流霞閣的軒窗,望着遠處夜色下崔巍厚重的九層高臺。
文绮也随着奚徵的視線看去,這一瞬,她的心輕輕抽了一下,有微末的酸意泛上。
師伯他一定是透過九層高臺,想到了國師吧。
雖然這師兄弟二人從來沒有見過面,可他們到底是師兄弟,又師從同樣的法術路子。
師伯他看到九層高臺,定會心生許多感慨吧。
文绮悄然走到奚徵身邊,她看着奚徵的側臉,看似無悲無喜的眼中,卻藏着些他讀不懂的情緒,好似有種跨越遙遠的時間所傳遞過來的、深深的滄桑。
文绮不知道奚徵在想什麽,她轉眸,也同奚徵一樣,望向遠處的九層高臺。
星河暗淡,月明星稀,唯有長夜厚重如汪洋大海,籠罩整片天地,蒼茫無盡。
伫立在那裏的九層高臺,早已在千年的歲月中變得好似一個沉默的遺跡,那樣荒涼而孤獨,卻又深厚而壯闊。
文绮凝視着九層高臺,就好像昨夜裏它還燃着熊熊烈火,而今日便已喑啞無言。
文绮想了想,詢問奚徵:“師伯想去九層高臺看看嗎?”
奚徵沉默須臾,帶着淡淡的悲傷感覺,笑了:“好,去看看吧。”
文绮總覺得他眼神深處有些奇怪的東西,是她看不懂的,也想不出那到底是什麽。
文绮披上一件鬥篷,提了燈,沒有帶侍女,只和奚徵一人走出流霞殿,來到九層高臺下。
他們沒有直接飛上九層高臺,而是選擇一層一層走上去。
從前,文绮每每落寞難過的時候,就常常提着一盞燈,獨自來到九層高臺上,在最高的地方坐下,吹着風,俯瞰紫蝶族的王城。
越往高處,夜風越大,文绮看見自己的頭發被風吹起,和奚徵被吹起的頭發,在月光下交錯在一起,又被吹着分離,再交錯,再分離。
他們登上了九層高臺的頂端。
這裏,就是寂夜殒命于烈火的所在。
這裏安靜的可怕,只有夜風的聲音。王城鱗次栉比,而萬家燈火,唯有九層高臺上黑暗沉寂,只有文绮帶來的一盞小小的燈。
燈光映照在奚徵的臉上,文绮從他的神情中,看到了越來越多她看不懂的東西。他仿佛沉浸在某種思緒裏,又仿佛抽離在塵世之外。
最終,他微擡起頭,看着九層高臺頂上的幾塊殘垣斷壁,看得出神。
文绮也看向那幾塊殘垣斷壁,這九層高臺,并非只是空曠的高臺而已,千年前寂夜是将這座高臺化為九層迷樓,才抵擋住魔域的瘋狂肆虐。
文绮講出來:“這座九層高臺,是國師平地升起的,他借助這座高臺,施展出九層迷樓之術,這個術法師伯你會的吧。”
“嗯。”良久,奚徵道。
他漫漫凝視着黑夜中的高臺,喃喃道:“物是人非,不知不覺已是千年了,就好似大夢一場,轉瞬變遷。”
文绮聽着這話,心裏也生出些感慨。她只有一千歲,所以一千年對她來說,就是全部的人生。
一千年真的很長,可她也如奚徵一樣,一閉眼,眼前還能清晰地浮現千年前故人的音容笑貌,這樣想來,确實像是轉瞬而逝的一場夢。
那麽,師伯……
“師伯你,該是有一萬多歲吧?”
“嗯。”
“那對你來說,一千年更是微不足道了。”文绮說。
奚徵沉默了一會兒,他的嗓音低下去,猶如要被風吹散,卻又每個字都很清晰:“我有時候會想,明明很久以前的一些事,當重現在回憶中時,卻好像還是昨天的。我也曾無限接近于死亡,在那時,我并沒有感到恐懼和留戀,劫後餘生迎來平和後,也未對幸存而感到欣喜。一萬年,和一天,終究也沒有那麽大的差別。如果不能平靜地生,便是朝聞道夕死可矣也沒什麽。”
文绮心中有層層疊疊的撼動,怪不得,所有人都說白帝沒有什麽情緒波動,因為他對生死、對滄海桑田、對漫長的時間,早已鈍了情感,不再在乎。
但越是這樣的他,文绮想到他剛剛發怒雷劈陳寰時,她越為這種反差勒緊了心房。
倒是奚徵說的“曾無限接近于死亡”這事,文绮大概知道。
從前魔域和上界成日裏鬥争的時候,像奚徵這樣的上神,必然是與魔域鬥法的主力。戰争自然伴随着危險和死亡,想來奚徵便在那段漫長的黑暗年代裏,曾墜落至死亡線,又終于活着迎來魔域覆滅吧。
“夜深風大,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這是九層高臺上,文绮聽到的,奚徵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
那晚告別奚徵後,文绮的生活,回到正軌。
她已與陳寰和離,便好好做她的王君,帶領紫蝶族發展變強。
陳寰消停了,至少有段時日沒再出現在文绮面前。
至于唐芫的下落……文绮已不關心。不過手下有人打聽過。一開始,他們還會時不時把唐芫的情況彙報給文绮,到後來,便再沒有唐芫的消息傳來了。
文绮還是會經常畫九色鹿,一幅又一幅。
她出神的時候也多起來,倚湘都看在眼裏,覺得文绮應是在想奚徵帝君。
他們的王君,會為着奚徵帝君,出神了。
文绮也沒忘記,那日陳寰闖入她的浴池,被奚徵處以雷刑後,說出的那句“要去向天帝陳情”的話。
陳寰意思明顯是要去跟天帝告狀,參奚徵一本。
文绮心想你陳寰也好意思,反而是她,更想去跟天帝陳情呢!
她也要參陳寰一本,參他虐待她,參他對白帝出言不敬!
更重要的是,她得把和離書送到上界的司禮殿去。當初陳寰娶她,是按照上界的規矩,在司禮殿報備登記過的,相當于向上界公開。
如今和離了,這事文绮也必須要讓上下兩界都知道。以陳寰的做派,他肯定不會去送和離書報備。他不去就不去,她去!
于是,文绮挑了個黃道吉日,帶着和離書,去上界司禮殿。
報備登記和離這事,很順利。搞定後,文绮就去拜見天帝,将事先準備好的折子遞進去,參了陳寰一本。
天帝高高在上,一般來說,是不會屈尊見下界一個靈族王君的。好在文绮已經把想說的,都寫進折子裏了,天帝只要看了,那效果都是一樣的。
做完這些,文绮打算回紫蝶族。不想在途中,遇到了兩個曾有照面的人。
——兩位蘭臺的史官。
上回文绮去參加雍州龍君的宴席時,在席上見過這兩位史官。
當時,她們随着擔任蘭臺神君的小殿下而來,一左一右跟着小殿下。三個人男俊女美,各有千秋,很是讓文绮記憶深刻。
兩位史官也第一時間認出文绮,其中一個爽朗愛笑的,主動同文绮打招呼。
“紫蝶族的新王君?來上界辦事?”
文绮便讓腳下的雲朵停住,她站定,向對方福了福身,“你好,楚姐姐。”
雖然上回文绮并沒有和兩位史官互通姓名,但這位楚姐姐,她可是蘭臺所有的史官裏最出名也最好辨認的,文绮哪能不知道。
北辰星的獨女,相當高貴的神二代,往後會是諸天一百二十八星宿的掌事人,楚娴,卻放着其他各種可以挑選歷練的神位不坐,選擇在蘭臺當個教衆人又敬又恨的史官。
蘭臺這些史官,什麽事情都執着于扒出真相全貌,寧為蘭摧玉折,不為蕭敷艾榮,這骨氣自然是值得敬重的,但也确實得罪人,讓大家總想繞着走。
這楚娴一身藍衣,貌若春花,眸含秋月,通身上下只在發間插一支北鬥七星形狀的釵子,除此之外便再無裝飾。她友好地詢問文绮:“可以占用你點時間嗎?我們想将紫蝶族最近發生的事,編寫入箓,少不得要向你詳細了解。”
文绮一口答應:“好呀。”
反正她做過的事,不管好的壞的,才不怕別人記錄評說。
楚娴這便翻開她随身攜帶的羊皮本,手中執起一根小狼毫。
文绮又看了下另一名史官,那名雪女,上次文绮就因其雪女的身份,記得很深。
雪族早在幾十年前,就因得罪東方蒼帝,間接導致一番內部矛盾,後元氣大傷,便幹脆閉關鎖國,直接讓全國從大地上消失,外人再也找不到了。
如今還在外行走的雪族人,也只有那些早前離開族群去外面生活的,或是些外嫁女。
而蘭臺這位雪女,文绮曾從倚湘那裏聽說,是雪族原先的公主,卻和雪族那原先的王室一刀兩斷,連自己姓都改了。
“燕照雪。”那雪女見文绮在看自己,便報上名字。她從樣貌氣質到聲音,都是冰冷的,像是北國終年不化的雪。
接着楚娴就問起文绮,怎麽突然同陳寰和離。
文绮心裏感嘆不愧是蘭臺,她的和離書才送到司禮殿,消息都沒傳開呢,蘭臺都知道了。
文绮就把跟陳寰之間的來龍去脈,全都告訴楚娴和燕照雪。
至于同奚徵之間關于雲琅雪的交易……沒提。就只說奚徵是自己的師伯,只不過以前聯系不多,大家才不知道罷了。
好在對蘭臺來說,奚徵帝君還真是一個盲區,奚徵素來神秘,且不愛和人交際,深居簡出。是以,文绮的話,楚娴和燕照雪還真信了。
如此,聊了有将近一個時辰,雙方才告別。
文绮有心同楚娴這個神二代拉拉關系,這對紫蝶族說不定有好處,于是熱情地執着楚娴的手,對兩人說:“往後你們若是有閑暇,可以來紫蝶族玩,我們所有國民都歡迎你們,我的王宮也盡管來做客。”
楚娴眉開眼笑,立刻應道:“好啊!你別嫌我叨擾就好!”
文绮眨着眼睛:“怎麽會呢?”
燕照雪也點頭應下來。
同兩人分開後,文绮繼續駕雲,往紫蝶族走。
一切都來得那麽突然,宛如一塊石頭砸入湖水,驚起一大片驚波,似乎命運就是愛如此安排,在人感到最安寧祥和的日子裏,降下晴天霹靂。
倚湘突然氣喘籲籲地趕過來,她的衣服淩亂,頭發散了。她的臉上沾着髒污,還沾着血。她整個人驚急萬分,幾乎是拖着狼狽的身體,拼死殺出一條血路,奔到文绮的面前。
文绮大驚:“倚湘!”
倚湘撲過來,踉跄着幾乎摔倒。她握住文绮的手,死死的,手心裏粘稠的血生硬地沾上文绮的手。
“王君,不、不好了……!陳寰、陳寰将軍率三十萬大軍壓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