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蝴蝶公主(11)
第82章 蝴蝶公主(11)
文绮依言, 在案前的月白色軟墊上坐下。
琉璃做的案臺上,雕镂着白鳥、白魚、白狐、白鹿的暗紋,像是一幅有質感的立體畫卷。
文绮看着案臺上的茶點水果, 有龍井茶酥、蜜三刀、江米條、藕粉桂花糕,還有新鮮的梨花茶,冒着煙的香茶中有幾朵梨花瓣。
水果有猕猴桃、西方的馬奶葡萄、切好的雪梨。
還有一盅冰糖雪梨羹, 裏頭的梨肉已煮成軟軟的透明狀。
文绮忍不住先端起雪梨羹,嘗了一口,甜味正好,清潤舒爽,梨肉咬在舌上, 入口即化。
文绮不禁露出開心的笑,開始吃茶點,一邊道:“師伯真好, 這些都是我喜歡的。”
奚徵在案旁不遠,就地坐下,流水似的毛毯子鋪在身下。他慈祥地看着文绮, “喜歡就好。”接着便召來雲琅雪, 放在膝上,撫起琴來。
這下文绮剛剛被陳寰和唐芫煩到的惡心感, 全都一掃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品嘗美食的開心和聽着琴聲的安逸。
文绮往小口裏塞一塊藕粉桂花糕,砸吧砸吧, 只覺得師伯這裏簡直是仙境桃源啊。
吃過茶點,奚徵又問道:“需要休息一下嗎?”
文绮搖搖頭, “師伯,我不累。”
“那, 可有想做的事?”
文绮大着膽子說:“我想參觀你的宮殿。”
奚徵欣而應允:“好,師伯陪你參觀。”
文绮心裏暖暖的,奚徵叫來侍女收拾桌案,帶着文绮就開始參觀繁蕪宮。
白色的宮殿,好似夢幻煙雲的世界。
文绮跟着奚徵,走過雕滿白鳥的長廊,看着梨花紛飛在眼前;跨過長長的、如同彩虹橋一樣的複道,望向遠處漸漸西垂的太陽;登上最高的曦雨閣,俯瞰整座宮殿層層疊疊高低錯落的剪影,看着日光在宮中形成明暗立體的光影。
文绮的好奇心,大為滿足。她趴在曦雨閣的欄杆上,伸手去夠屋檐下的鈴铛。
奚徵輕輕扶住文绮的身子,和藹笑道:“小心些,別掉下去。”
文绮用手指一戳鈴铛,如願以償聽見清脆的聲響,她側頭朝着奚徵,莞爾一笑,雙眼彎成月牙:“師伯,我們是神仙呀!”怎麽師伯還怕她掉下去呀。
奚徵無奈地笑笑,摸摸文绮的頭。
等參觀完繁蕪宮,黃昏已至,夜色慢慢籠罩下來。
文绮跟着奚徵,來到後宮深處。這裏,有一處熱騰騰的溫泉。
奚徵說,這溫泉是天山上的,是他使用法術,讓那裏的溫泉水和自己宮中的泉池相連,時刻都是最新鮮自然的狀态。
“累了一天了,泡個溫泉,解解乏。”他對文绮說。
文绮很樂意,謝過奚徵。
奚徵離去,獨留文绮一人在大大的溫泉殿裏。她繞過煙籠寒水的屏風,褪下衣衫,走進泉池中。
水溫适宜的泉水,帶着天山獨有的蒼莽氣息,漫過文绮的膝蓋、腰肢、胸口,摩挲她的皮膚,浸入她的毛孔。
文绮美美地長吸一口氣,渾身肌骨都放松下來,這感覺太解壓了。
用手掬一把溫泉水,滑溜溜的,就是和普通的水不一樣。
文绮泡了一會兒,就來到池邊。這池壁上有一只白鳥形狀的白玉平臺,從池壁延伸至泉池中。平臺的大小,正好供一人枕着雙臂,趴在上面。
文绮開心地把濕漉漉的雙臂搭在白玉臺上,将腦袋枕上去,借着水的浮力,就像是上半身趴在上面似的。
白嫩的裸背,在燭光下泛着牛奶般的絲滑反光,黑色的發絲搭在裸背上,更顯得黑白分明,充滿了活潑的生機和一種撩人的美色。
就這麽趴着趴着,熱氣又熏着頭,文绮漸漸暈暈乎乎,眼皮耷拉下來,睡着了。
這一睡,不知多久,只覺得一切都朦朦胧胧的,又溫熱,又舒服。
窗外好像有鈴铛輕響的聲音,還有白鳥飛過窗前,羽翼劃過窗棱的聲響。
隐隐約約的,文绮聽見一個聲音在喚她:
“阿绮,阿绮……”
誰呀,在叫她。
阿绮……
怎麽覺得,已經好久沒有人這樣叫她了。
這麽多年,只有國師叫過她“阿绮”啊。
國師……
國師?!
文绮驀地驚醒,國師!寂夜國師!
身體幾乎是有了自主的意志,直接就要從泉池中飛上去。
可文绮忘了自己是趴在白玉平臺上睡着的,便這麽一飛,身體在脫離水面的同時,也不慎重重地撞在了平臺上。
咚的一聲,這是磕到的聲音,在充滿水汽的溫泉殿裏,好明顯的一聲回音。還伴随着文绮吃痛的驚呼:“啊呀!”
她身體挂在平臺上,上身栽在泉池岸邊的白玉駁岸上,硬邦邦的,痛得一時間動不了。
“文绮?!”
直到聽見奚徵叫她,文绮才反應過來,所有的神智都回到了現實。
剛剛叫她“阿绮”的人是誰?奚徵帝君嗎?文绮想要思考這個問題,可是她無法思考了。
因為,聽見她摔痛的奚徵,似是情急之下,從屏風後趕來,來到了她的近旁。
她擡起頭,就看到奚徵情急中帶着僵硬的神情。她和奚徵眼對着眼,文绮也怔怔地傻在那裏,潛意識中,好像還感嘆了一句“第一次見到師伯出現明顯的情緒波動呢”,腦子裏卻只想着,她被奚徵帝君看遍了。
奚徵的呼吸停滞,接着變快,有些不太規律。
此刻呈現在他眼前的文绮,她的身上沒有一絲遮蔽。白嫩的皮膚,和白玉臺的顏色貼近,卻泛着溫泉滋潤過的柔滑光澤,像是嬰兒肌膚那樣吹彈可破。
她趴在池案和白玉臺上,撐起腦袋看她,一張沾着水珠的臉上,還寫着疼痛未散的意味,細細的眉毛蹙着,櫻唇嘟着。連那唇,都帶着溫泉濕漉漉的水潤。
這種濕漉漉,遍布她的全身,有水珠沿着白嫩的肌膚,滑向池子裏,再還未落進水面時就被白色的水汽吞沒。
黑色的長發,像是一件半掩半露的黑紗,披在文绮身上,更顯得白玉無瑕。
凸起的是臀,凹下去的是腰。還有她擡頭時,奚徵幾乎要望到盡頭的柔軟白桃。
奚徵別開目光,閉上眼睛,聲音中有着一絲強壓的喑啞:“受傷了嗎?”
這語調帶着低低的、溫柔的氣音。文绮臉上發燙,有着呼吸不暢,小聲道:“還、還好,師伯。”
奚徵似嘆了口氣,說:“我喚侍女過來。”
須臾侍女就來了,奚徵也退了出去。
文绮被侍女們扶着起來,她們幫她穿好衣服,絞幹頭發。
接着文绮才走出浴池。
溫泉殿的外間,奚徵在這裏等她。
文绮整個臉仍是發燒的狀态,她走過去,不好意思地嗫嚅:“師伯,對不起,是我毛躁,吓到了師伯。”
似再度聽見奚徵的嘆息,輕的近乎于無。
文绮看着他,此刻的奚徵,不論是水墨裁剪的眉,懸膽般的鼻梁,還是形狀完美的薄唇,都籠罩着一股淡淡的酸澀。
文绮從奚徵的眼中,忽而覺得好像看到一絲十分複雜的情緒,但當她再要定睛看時,卻又尋不到那絲痕跡了。這讓文绮甚至要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是我該向你道歉。”他說。
文绮心裏有什麽東西,輕輕地震了震,她道:“師伯不必如此的。”
奚徵又柔聲問:“還想吃點什麽嗎?”
“不了,”文绮搖搖頭,接着問他,“剛剛是師伯叫我‘阿绮’嗎?”
奚徵道:“嗯,是我。”
文绮看着他問:“你為什麽要叫我‘阿绮’呢?”
奚徵沉默。
文绮再問:“師伯是怎麽想着叫我阿绮,而不是叫我別的呢?”
奚徵輕聲道:“沒什麽原因,便是想到了,就這樣叫了。”
文绮有些黯然地垂下眼,喃喃:“這樣啊……我知道了。”
她又擡眼,對奚徵道:“師伯,我想回去了。”
奚徵沒有挽留,只柔聲道:“好,師伯送你。”
同文绮一起向溫泉殿外走去,只是才走了不到十步,奚徵便輕輕扶住文绮,讓她停下。
他眉眼間稍稍凝了些,視線也落在文绮的左邊膝蓋上,“是不是受傷了?”
“我……”文绮本沒有在意的。在溫泉池她摔得太疼,只隐約看到自己的幾處關節紅了,但并沒有見血,也就沒當回事。至于身上那隐隐的痛意,她就更不在意了,總歸是一會兒就會消下去的。
可師伯發現了她的異常,文绮想,是不是自己走路的時候,左膝蓋那裏顯得有些不自然。
“過來。”奚徵喚過文绮,讓她在一張白玉長凳上坐下。
文绮剛坐好,奚徵便掀開她的裙子。
這舉動讓文绮驚了一下:“師伯?”随即就因看到自己左膝蓋中心處紅紅的一團血跡,而失去了聲音。
還真受傷了,之前沒流血的,她都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流的血。
“怎麽受傷了都不知道要治愈?”奚徵問。他的話似乎是在薄斥,但聽在耳裏,卻完全是心疼的感覺。
文绮心裏又輕輕地震了一下,看着奚徵的手在她的傷處,隔空輕輕地一拂,便有靈力化作白白的煙絮,萦繞過她的傷口。
傷口剎那就恢複如初,連帶着疼痛也全部消失。
文绮喃喃:“謝謝師伯。”
“好了,走吧。”奚徵又站起身,将手遞給文绮。
文绮的手搭上他的手,被他輕輕握着帶起,随他一起走出溫泉殿。
奚徵将文绮送到了梨花源的邊緣。
在這裏,文绮又看到了西方天闕的茫茫戈壁。
随着兩人一起來的,還有奚徵的白鳥。它一雙靈動的眸子時而眨着,雪白的羽毛拂過紛飛的梨花,它乖順地跟在奚徵的身後,聽候命令。
奚徵向白鳥淡淡看了一眼。
白鳥變會意,飛起,輕輕落在文绮的面前。
奚徵對文绮說:“乘着它回去吧。”
“好。”文绮道。
在爬上鳥背前,文绮又轉過身,走到奚徵面前,擡起手,輕輕抱了他一下。
在奚徵這裏,她真的很開心,很放松,很安逸。
而師伯對她,也真的無微不至,讓她這會兒心底裏還徘徊着一點暖意。
有什麽東西在心裏有一下沒一下地震動,文绮也并不深思,她仰頭,看着奚徵這張完美的臉,梨渦淺淺笑了:“師伯,再見。”
“好,再見。”奚徵揉了揉文绮的肩膀。
文绮松開他,回到白鳥身邊,爬上了鳥背。
白鳥展開雙翅,沖上天際,帶着文绮返程。
白鳥背上的文绮,望着梨花源前的奚徵,他潇潇的衣袍在連綿千裏的梨花林前,仿佛融為了一體,又是那麽的出塵。
文绮朝他揮揮手,有點舍不得。
文绮不知道,這一幕幕,全都被陳寰看到了。
陳寰追着她來到西方天闕,然後就在戈壁灘裏打轉,發現不管怎麽走,他也走不到戈壁的盡頭。
那個時候,陳寰就明白了,是白帝不歡迎他,所以他才走不出這片戈壁。
陳寰不甘心。他是來帶走文绮的,白帝憑什麽這樣插手他的家事,憑什麽這般不尊重他這有着汗馬功勞的将軍!
陳寰也是個硬氣的,當下便直接待在戈壁灘裏,不走了。他便要在這兒等着文绮,難不成文绮還能一輩子不出來?
結果,陳寰沒想到他看見的卻是文绮回頭抱住奚徵,然後乘着白鳥飛走的畫面。
他的夫人,抱了奚徵帝君。
那一剎那,陳寰心裏湧出一股莫大的不甘,以及排山倒海的憤怒。一種被羞辱的感覺,令他沉鐵般的臉幾乎扭曲。文绮再怎樣也是他的妻子!
他只能不斷告訴自己,文绮和奚徵帝君是差了輩分的,他們是師職和師伯,只是這樣而已。
現在文绮已經乘着白鳥飛走了,陳歡在戈壁等待這麽久,到頭來等到這個結果,他覺得極度受挫,不肯接受自己浪費如此大的力氣,卻成了個可笑的旁觀者。
陳寰的視線不禁跟着白鳥走。
白鳥很快就消失在他的視野中。陳寰轉頭看向奚徵帝君,卻難受地發現,梨花源不見了。
這裏只剩他自己,和這片茫茫戈壁,就如他剛到這裏時一樣,沒有任何變化。
陳寰幾乎要被屈辱感撕破胸膛。
另一頭的文绮,卻被白鳥送回到将軍府杏院。她揮手,同白鳥作別,接着同迎上來的倚湘一起,回房玩耍去了。
***
随後的幾日裏,陳寰沒怎麽來找文绮。
杏院再度門可羅雀。
唐芫也不來找事了,畢竟弄巧成拙好幾次,唐芫暫時也不敢再打文绮的主意,而是把心力都花在加深陳寰對她的寵愛上。
唐芫對陳寰這麽一花心思,陳寰也無法總來找文绮。偶有幾次,文绮畫九色鹿的時候,看到自己的院外,有一闕黑色的衣擺。她知是陳寰,并不理會,過上一會兒陳寰便也走了。
文绮也懶得弄懂陳寰到底在想什麽。
倒是倚湘發現,自家公主好像同之前有點不一樣了,怎麽說呢?就是……好像有點心不在焉。
倚湘沒多問,只盡心盡力地侍奉文绮,不過心裏還是忖着,估計和白帝有關系。
而文绮也發覺,這次從西方天闕回來後,她心中便多出點遐思……唔,她應該可以用“遐思”這個詞吧。
總之就是,她會想到奚徵為她準備的一桌茶點和水果,會想到和他一起參觀繁蕪宮時的新奇感,還有就是……溫泉殿裏發生的事。
事情發生的時候,文绮沒有細想,事後這幾天想得多了,倒品出點東西來。
本來,她還有所擔心,奚徵帝君真的會對她這個挾持雲琅雪找上來的便宜師侄,那樣發自內心地關照嗎?在雍州赴宴時,雖然她同奚徵在一起很開心,但都會覺得,他對她的溫柔照顧,像是鏡花水月,只能自欺欺人。
但繁蕪宮裏發生的事,讓文绮發覺,奚徵帝君是真的對她好,不是因為雲琅雪的交易,也不是因為他脾氣好。
他準備的茶點,都是她喜歡的,他必是通過鹿角雕了解過她的飲食喜好。
在她爬上繁蕪宮最高處曦雨閣的欄杆,去夠鈴铛時,他還扶着她,擔心她摔。他們可是神仙啊。
而在溫泉池……文绮想着當時尴尬暧昧的一幕,還是覺得臉上發燙。但那時,奚徵的反應已經足夠說明一切了。他聽見她摔倒痛呼,立刻就進來看怎麽回事,一時竟忘了男女之別。
那種關心,不是假的,也做不了假。
文绮忽然感到有些愧疚,自己并沒有為師伯做些什麽,又何德何能,得到師伯這樣的關照呢?
何況她的師伯,不是別人,而是猶如夜空星辰般難以企及的,西方天闕的帝君啊。
不過,想着這些之餘,文绮也總是忘不掉,将她從睡夢中喚醒的那聲“阿绮”。
阿绮,阿绮,這早已千年沒有被喚過的稱呼了……
或許比起其他的所有,這聲“阿绮”,才更是鏡花水月吧。
那個曾一聲聲喚她“阿绮”的人,已經不在了。
也不會回來了。
轉眼,一個月過去了。
文绮畫的九色鹿,已經挂滿了她的書房。
每一只鹿,都像是活的。她每走進書房,都覺得走進一個從未見過的夢幻的世界。
可卻都是畫。
文绮也會郁郁地想,此生,還能再見到九色鹿,知曉國師與九色鹿的關系嗎?
倒是唐芫那邊,這一個月鬧得厲害。
說是唐芫肚子疼。倚湘打聽到了告訴文绮的。
起先,文绮只當這是唐芫籠絡陳寰的三流伎倆,說自己胎像不穩肚子疼之類的,好讓陳寰始終陪在她身邊,全副心神都只能放在她身上。
但接下來,文绮就嗅出不對勁了。她發現,唐芫是真的肚子疼。
而且,唐芫的肚子大小不對,特別大。
短短兩個月的身孕,那肚子大得跟別人六個月一樣。
文绮聽倚湘如此說,還偷偷去看了眼,果然很驚悚。
将軍府的侍女們也開始議論起這件事。
文绮聽見一個侍女說:“小夫人那肚子……她說啊,他們白獺族人就是這樣的,肚子長得特別快,孕期短,不和別人一樣懷胎十月。你們說怪不怪?這自然萬物生靈,孕期自然是不同的,但都已是修成人身得了正果的,自該都是懷胎十月,這怎麽還有留着原始獸性的呢?”
“唉,這誰知道……”
侍女們的話,讓文绮只覺得事情有趣起來了。這将軍府的侍女都是上界的仙子,自是不知道下界各個族群的情況,可自己是知道的呀,母後就是白獺族人。
母後生她和弟弟文仲,可都是懷胎十月。
就沒聽說白獺族有誰不是懷胎十月的。
就如将軍府侍女說的,大家都是得了正果的,所以根本不會出現唐芫這種情況。
真有趣,唐芫肚子裏的,到底是個什麽東西呢?
唐芫可是惴惴不安,簡直要被吓出大病來。自己這肚子,自從被往裏頭塞了将軍的一根頭發,化作胎兒,這才一個月過去啊,怎麽都和快要生了一樣!
之前唐芫挺着這個肚子,還覺得自己至少是有保命符了,可如今看着肚子長這麽快,只覺得自己懷得哪是一根頭發,分明就是時刻會爆炸的火.藥啊!
她根本不敢想,等再過一個月,這個肚子會給她帶來些什麽。
唐芫只能趕緊把她的族兄唐倫給叫來,頂着嘴上的燎泡,逼問唐倫:“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陰我?”
“嗤。”唐倫卻回以輕蔑的一嗤,陰她?他跟唐芫無冤無仇,就是做個買賣,陰她幹什麽?
“我也不知道你這肚子怎麽回事,你該問問你自己。”
唐芫聽了這話如遭雷擊,只覺得唐倫在欺騙她,在戲耍她,她幾乎是歇斯底裏道:“我問自己什麽?你對我做法後,我什麽旁的都沒做,這肚子就變成這樣了。除了是你醫術不精,搞出問題,還能有什麽原因?”
唐倫是醫癡,最忍不了的就是別人罵他醫術不精,當即就沉下臉:“我說了我不知道怎麽回事,你還想怎樣?”
唐芫道:“是你想怎樣!”
唐倫覺得這個族妹簡直不可理喻,其實若是給他點時間,他或許能把族妹肚子出問題的原因找出來,但族妹對他這個态度……那就自生自滅,随便去吧!
唐倫冷冷道:“我再說最後一遍,與我無關,我已做到我該做的,我的醫術與術法也不存在失誤,你最好從自己身上找原因。還有,趕緊兌現你對我的承諾,否則,我不介意去向陳将軍揭穿你。反正我就是個下界的普通妖仙,收錢辦事,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唐芫碰了一鼻子灰,問題沒解決,還要被威脅,都快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