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蝴蝶公主(10)
第81章 蝴蝶公主(10)
主屋那邊發生的事情, 文绮都不做理會,她繼續專心謀劃自己的大事。
随着時間推移,紫蝶族的官員們已有三分之一被拉攏到文绮這邊。
商陸他們的隊伍也越來越龐大, 不僅在王城裏開設了十個據點,還有下設的城池,也一一設置了據點。
文绮已經率領着她的人, 不知不覺間,在文氏王族腳下架設起一張大大的木網。只需要找準時機,來一把火,木網就會完全被點燃,化作席卷全國的熊熊烈焰, 将文氏王族吞入其中。
倒是這日,流石給文起傳來一條消息,說唐芫正在和文氏王族密切接觸。
原是唐芫想要憑借肚子裏的孩子, 游說文氏王族放棄文绮,轉而支持她。
文绮聽罷,只是狡黠地笑了笑。
唐芫急了。
看來唐芫也知道, 她肚子裏的那個保命符, 也未必就是個十拿九穩的東西。
于是文绮帶着倚湘,走出杏院, 來到主屋附近的小花園裏, 喂魚。
這個小花園,是陳寰每日都會過來的地方, 往常文绮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所以,當這日陳寰看見文绮居然在小花園裏喂魚時, 很是驚訝。
自從那日陳寰見到文绮使用九層迷樓之術後,便深深地懷疑自己弄錯了。
而這些日子, 因着芫兒懷孕,他的心中被莫大的喜悅裹住,一時間也無法顧上文绮。
而芫兒有孕後,身體明顯虛弱,不宜用法術,陳寰也沒法再讓芫兒使用九層迷樓之術給他看。
這麽一來,陳寰對文绮的愧疚感,幾乎是以成倍的程度往上漲。每當看見芫兒露出母性的微笑,每當自己支着芫兒的腰,輕輕去撫摸她的肚子時,內心深處對文绮的愧疚感和無法準确獲知誰是他救命恩人的焦急感,就會加深一分。
這樣的情緒,就像是在滾雪球,越滾越大,越滾越沉,重重壓在陳寰的心頭,壓得他胸口越來越悶,壓得他心情越來越沉重。
他甚至做每一次呼吸時,都會感受到心裏壓着一種讓他度日如年的東西。
甚至他在花園裏散心,都只會讓這些情緒更加的折磨他,而他的每一步都更為難以邁動,每一步都踩在無盡的沉重上。
此刻,看見文绮強顏歡笑着喂魚,陳寰的這些情緒終于炸開。他幾乎是怔怔地凝視文绮,忘卻言語,好半天後,腳步有些踉跄着,往文绮的方向走了幾步,嗓音沙啞地喚出來:“夫人……”
文绮餘光裏把陳寰的反應收在眼底,心下一派冰冷譏諷,表面卻還是那副“強顏歡笑”“強作天真”的模樣。
她就是來利用陳寰的愧疚的。
文绮朝陳寰走了幾步,咬了咬唇,有些糾結的模樣,最後心一橫,說道:“将軍能不能幫我弟弟在上界安排一個職位?就是不要掌實權的那種,主要是讓他歷練歷練,做做事。他那人,要是有權,怕是會弄出事來,給将軍帶來麻煩。所以我才想讓他去一個小小的閑職上練練手,将軍肯幫我這個忙嗎?”
陳寰一聽文绮有求于他,頓時就産生一種念想,覺得文绮定是服軟了,想要同他重歸于好。
如果他的救命恩人确實是文绮,那麽文绮改變态度,這無疑是他們的關系解凍的開始。所以文绮提的這麽點小要求,他當然會滿足她。
陳寰毫不猶豫答應下來。
文绮一下子就笑開了,天真無邪,像是太陽光一樣,照在陳寰的臉上:“謝謝将軍。”
于是當晚,文氏王族就接到将軍府的信,說是給将軍的小舅子文仲安排了一個上界的職位,讓他好好幹。
文氏王族大悅,覺得文绮果然還是很有用的,這不就給他們的繼承人弄到神職了嗎?
自然的,本來他們還在接觸唐芫,想着不是不能兩頭押寶,可以觀望的,結果現在文绮給他們送上這麽大個禮物,文氏王族連夜開會,直接決定暫時先不搭理唐芫了。
這事傳到唐芫那兒,唐芫氣壞了。
唐芫知道自己是被文绮擺了一道,這下想尋求紫蝶族幫她,也不可能了。
至于白獺族那邊,她又不是白獺族的公主,只是個貴女。誰叫白獺族王室有自己的神靈姻親,又何必把心思和資源花在她身上呢?
唐芫咬牙切齒,她不能輸,她一定不能輸!好不容易才得到如今的一切,明明很快就能把文绮擠兌出去,搶了文绮的正妻之位的,可為什麽老天爺不站在她這邊?
她都已經懷上将軍唯一的孩子了,為什麽還是只能孤軍奮戰?
甚至唐芫能感覺到,将軍雖然寶貝她與孩子,但對文绮的态度也比從前要好多了。
唐芫最是會察言觀色的,哪裏看不出來,陳寰如今滿心都是對文绮的虧欠感,将軍還幫文绮的弟弟安排神職。
再這麽下去,怕是救命恩人這事都已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将軍怕是會移情別戀!
唐芫于是試探陳寰,她說自己什麽都沒有,只有将軍的寵愛和肚子裏的孩子,好害怕有一日将軍心上又會有別的女人,那樣的話,她該怎麽辦?她便什麽都沒有了。
陳寰只是沉默了一會兒,就鄭重地告訴唐芫,他不會移情別戀的。
唐芫又說,自己只是小夫人,一旦失去寵愛,便和侍女無異,說不定連孩子都要被主母搶去。
陳寰沒有再說什麽了。
他越是這般的反應,唐芫的心越是往下沉,幾乎要咬碎一口銀牙,牙槽都快要咬出血來。
看将軍這反應,是必然沒有休妻的意思了。自己只能當妾,由着文绮一直占着正妻的位置。
這樣下去,局面對自己只會越發不利啊!
何況她肚子裏這孩子……唐芫顫抖地摸上肚子,想着唐倫給她的警告。
這孩子生下來後只能活三年,到時候就會被發現是将軍的頭發變的,自己還得在這三年內找到破局的辦法,一邊還要維系住将軍對自己的寵愛,可将軍肯定還要繼續追究救命恩人的事。
自己到底該怎麽辦?
唐芫左思右想,最後定下了一條毒計。
***
這日,文绮在房間裏,畫着九色鹿,畫得挺愉快的,卻突然聽見,院外傳來唐芫的聲音。
“表妹,我求求你放過我吧,求求你不要再和我搶将軍了!我不像你,既是正妻,又是公主之尊。我什麽都沒有,就只剩下将軍!”
什麽東西?文绮聽到這番話,眼中頓時滾過一片機芒。她哼一聲,放下筆,對侍奉在案旁的倚湘道:“你出去看看。”
倚湘去了院中。
文绮也不着急,慢條斯理地拿起案上的壓條,将沒畫完的畫又壓得平整些,接着去水盆中淨手。
水裏放着的花瓣,絲絲馨香附着在文绮的雙手上。她淨過手,拾起毛巾擦幹淨雙手,将這一些都做完,才出門去看唐芫。
然後就看見唐芫跪在她的房間門口,雙手捂着小腹,幾乎聲淚俱下地央求道:“表妹,我出身差,和你比不了,也只是個妾。你就這樣容不下我嗎?一定要把将軍從我身邊搶走!”
唐芫說着,一只手握成拳頭,睫毛顫抖,看起來就像是一片即将破碎的紙那樣,脆弱無依。
文绮才不吃她這套,雙手叉腰,上身略往前探一些,兇狠地盯着唐芫,聲音嬌俏:“我就沒走出過杏院,談何跟你搶陳寰?”
唐芫蓄着淚的眼,吧嗒吧嗒往下掉眼淚,難過地說:“表妹是沒怎麽走出杏院,可将軍如今心裏已經偏向你了。你還沒察覺嗎?将軍喜歡上你了!我要是連将軍的喜愛都沒有,那我還剩下什麽?”
文绮笑道:“自作孽不可活呀!你還有臉過來說。”
這話刺得唐芫的心都快滴血了,氣得她幾乎要咬碎牙齒,卻只能央求得更卑微:“求求你了表妹,求你給我一條活路吧,不要搶走将軍的寵愛。我求求你了!”說着,開始向着文绮連連磕頭,大有把額頭磕破之意。
文绮毫無動作,只是笑盈盈看着,眼中乍現又嬌又兇的光。
唐芫算計着時間,她的侍女已經通知陳寰,這會兒将軍該來了吧?
餘光裏往院門口看,當看見一闕熟悉的黑色衣角,唐芫心裏大喜,将軍來了!
于是唐芫一下子情緒崩潰地喊出聲:“表妹,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就因為我懷了将軍的孩子,你就再也容不下我了是嗎?不行,我要保護這個孩子,不能讓你傷害将軍的骨血!”
唐芫猛地從地上站起來,撲向文绮,擺出一個要同文绮起魚死網破的姿态!一只手還護着小腹。
而陳寰就在這時踏入杏院,正好看到唐芫和文绮相撞的一幕。
唐芫心裏暗暗得意,正準備撞上文绮後,便就勢摔在地上,裝作傷了胎氣的樣子。這樣的話,将軍就定會發怒于文绮。
可唐芫萬萬沒想到,就在她即将碰到文绮時,眼前的文绮忽然……沒了??
唐芫大驚,而她自己呢,因為沒能撞上文绮,剎不住腳步,直接向前栽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唐芫的膝蓋狠狠戳地,疼得她尖叫出來,腹部也遭受重擊。有一瞬,她真以為自己要滑胎,吓得六神無主。她并不是想真的落胎啊!為什麽事情不按她的計劃來?
直到這時唐芫才看見,一只紫色的蝴蝶,朝着杏院外飛去,那俨然就是文绮。
這狡猾的文绮,居然忽然變成蝴蝶飛走了!
這下陳寰懵了,一時沒看懂到底是個什麽局面。他看着翩飛出去的蝴蝶,眼中浮現出一片隐忍的焦急,但終究是抵不過對唐芫和她腹中孩子的牽挂,連忙沖過來,扶起唐芫。
“芫兒!芫兒你怎麽樣?”
“将軍……”唐芫沒法解釋。這場戲算是演砸了,這麽糊裏糊塗過去才是對她最好的,否則只怕越描越黑。
她只好捂着肚子,楚楚可憐地哭,仿佛把一輩子的委屈都給哭出來了:“将軍……孩子,我們的孩子會不會有事?剛剛表妹她、表妹她……”然後便啜泣着不再說了。
這時,紫色的蝴蝶在院牆頭上又重新化為文绮的樣子。她坐在牆頭,雙手抱胸,歪着腦袋看院子裏的陳寰和唐芫,兩條腿随意踢幾下。
陳寰也因此看向文绮。
文绮沖着陳寰笑道:“唐芫很煩,麻煩你管好她,別來我這裏碰瓷!”
陳寰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麽,但是看唐芫摔在地上,那麽可憐,文绮卻高高在上,在牆頭看笑話。陳寰頓感不悅,臉沉下來,對文绮道:“你下來。”
文绮厲聲奚落:“誰願意理你?看不出來是唐芫想陷害我,弄掉她的胎嗎?這就是她所謂的會護着和你的孩子!她拿着孩子,當陷害我的籌碼呢。”
唐芫哭得淚眼婆娑:“表妹,我在你眼裏就是這樣的嗎?我好不容易才得來的孩子,明明是你容不下我們母子……”
陳寰也追問:“文绮,到底怎麽回事?”
文绮道:“與你這種人,沒什麽好說的。”說罷,直接在牆頭上站起來,轉身飛走了。
“文绮,你回來!”陳寰心下一片翻江倒海,心緒複雜至極,腦子裏天人交戰好一會兒,見唐芫沒有落胎,終是喊道,“來人,去請仙醫,快送芫兒回房!”
然後等侍女們過來接過唐芫後,陳寰便飛身而起,去追文绮。
唐芫簡直要吐血,她費力謀劃這麽一出,原是為了嫁禍文绮傷害她腹中的孩子,讓将軍和文绮離心的,怎麽到頭來将軍卻去追文绮了?
自己又一次弄巧成拙了!
文绮也頭疼,陳寰怎麽跑出來追自己?
她本是看那對癡情男女賴在她的杏院不走,她嫌煩,幹脆自己走,等那兩人離開杏院了,她再回來。
反正她的房間裏除了一幅幅九色鹿,什麽敏感的東西都沒有。那些和商陸他們互通消息使用的紙蝴蝶,早就被文绮毀屍滅跡。這将軍府的人是一個也別想知道她私下裏搗鼓什麽。
結果陳寰卻來追自己。
這讓文绮不禁懷疑,唐芫的那句“将軍喜歡上你了”,莫非還真不是瞎說的?
轉念,文绮就否決這個想法。陳寰就算喜歡,那也不是喜歡她文绮這個人,而是那個救了他命的女人。
當他以為唐芫是這個人的時候,他就可以将自己在新婚之夜抛下,反而抱着唐芫去圓房。
而如今,當他不再相信唐芫是那個人時,便開始關注自己,把愧疚感、虧欠感等等雜糅的感情,全部傾瀉到自己身上。
這真的是愛嗎?
不管是不是,他文绮也無福消受。
有些錯誤可以被原諒,但有些,在她這裏是絕對不會原諒的。
選錯了就是選錯了,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和錯誤付出代價,不管有怎樣的苦衷。
文绮拈來一片雲,用最快的速度飛着,她不想被陳寰追上。
但文绮知道,比法力,自己照陳寰是有差距的。這麽追逐下去,她一定會被陳寰抓住。
所以文绮從一開始就朝着西方天闕的方向飛。
眼看着陳寰與她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文绮拿出奚徵給她的鹿角雕,對着鹿角雕就喊:“師伯,救我!”
幾乎話音剛落下,不過兩個眨眼的功夫,天空中便響徹一道清脆的鳥鳴聲。
一只優雅的白鳥,破開層雲,雙翼攜帶風雷之勢,逆着陽光,沖向文绮。
文绮張目對日,只看到白鳥在身後一輪紅日的照耀下,身形仿佛化為一道暗色的輪廓,卻舞動出優雅而壯麗的軌跡。
文绮會意,一個飛身,就落到白鳥背上。
白鳥仰頭,引吭高鳴,而後拍打着翅膀,蕩開遮掩的層雲,如一支箭般,紮向西邊的天空。
陳寰哪想到會忽然發生這種事,他倒吸一口氣,震驚地看着忽然降臨的華麗白鳥,将文绮就這麽接走了。
而他引以為傲的速度,在這白鳥的面前,就好比烏龜與白兔間的差距。
陳寰認得這白鳥。在白鳥出來那一刻,他就已為此震驚過了。
這是白帝奚徵的坐騎。
白帝居然派了他的坐騎,來接走文绮,就因為自己在後面追她。
難道在白帝眼中,自己這個文绮的丈夫,是如此令他不滿嗎?仿佛自己是什麽柴狼虎豹,只會傷害到他的師侄。
可自己是真的想要緩和與文绮的關系。如果文绮真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也是真的想補償她一切,嬌寵她一生一世,就像他在送給文绮的聘書裏寫的那樣:悉心呵護,琴瑟和鳴。
望着已經遠去的白鳥,陳寰停在半空中,一顆心深深地墜到谷底。周圍是藍天白雲,那樣明媚透澈,他卻像是身處冰火兩重天中,一顆心被反複擠壓着、擰着。
被抛棄被質疑的感覺,令陳寰雙眼發黑,手不禁握成拳頭,指甲深陷進肉裏,呼吸沉重,難以忍受。
他就這麽在雲上站了一會兒。
但半晌後,陳寰又重新駕雲,繼續追文绮。
他不甘心!就算對方是西方天闕的白帝,可文绮也是他的夫人。而他更是掌管三十萬大軍的蕩魔将軍,是赫赫戰功的英雄。
白帝又憑什麽如此下他面子,在他的眼前帶走他的夫人?
這是自己的家事!
他要去把文绮要回來。
文绮坐在白鳥背上,開心地遠離陳寰。她故意轉身朝陳寰的方向揮揮手,一臉得意的笑。
接着她摸摸白鳥背上的毛,軟軟的,滑滑的,觸感特別好,猜也知道這只鳥在西方天闕是有地位的祥瑞之物,養得多好啊。
白鳥帶着文绮進入西方天闕,這次文绮并沒有看到戈壁,她直接就到了梨花源。
從高空俯瞰梨花源,這感覺說不出的夢幻唯美。身邊是白色的雲,身下是白色的梨花,就好像置身于剔透純白的琉璃世界裏。滿空都是如雪般飛舞的花瓣,萦繞在鼻端的是淡雅的香氣,淺淡卻馥郁。嗅着這樣的香氣,連心都安靜下來。
梨花源望不到頭,仿若連綿千裏。一時間文绮已經分不清,究竟上面是雲海,還是下面是雲海。
整個世界都萦繞着萬千丈的皎潔。
漸漸地,梨花源深處那座白帝所居住的繁蕪宮,慢慢露了出來,變得清晰。
上回文绮來這裏時,沒有靠近繁蕪宮,只是遠遠看到飛檐翹角。這一次她卻從高處,看到了繁蕪宮的全貌。
她從沒有見過這樣淡雅清幽的宮殿!
梨花白色的宮牆,和灰色的屋瓦,共同構成了清淺如水色的天上宮闕。
每一座大殿、樓閣、亭臺的飛檐翹角下,都挂着月白色的鈴铛,鈴铛墜下梨花瓣形狀的流蘇。
随着白鳥落在宮苑中,翅膀掀起的風,揚起鈴铛,發出悅耳的聲音。
文绮置身在繁蕪宮苑,望着四周這水墨畫般的宮闕剪影,只覺得寧靜又美好,正是下界文人墨客們筆下的“世外仙境”。
她提着裙子,穿過玎玲作響的長廊,走進大殿。
奚徵正在大殿中,含笑朝文绮望來,猶如水墨畫中驀然亮起的一抹溫暖顏色。
“累了嗎,餓不餓?”他說,“先坐下來用些點心吧。”
文绮怔怔,有些呆住,視線移動,接着看見,奚徵居然準備了滿滿一桌案的茶點和水果,全是新鮮的!
文绮受寵若驚,師伯……師伯真的……
心中流進一股暖洋洋的感覺,将文绮的四肢百脈都暖和起來。
文绮不禁喃喃:“師伯,你真的好好。”
奚徵只是淡淡一笑,便示意文绮,“來吧,坐這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