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蝴蝶公主(4)
第75章 蝴蝶公主(4)
這是文绮第一次見到白帝奚徵, 而他的大名,自是無人不曉的。
西方天闕的掌事人,形同天帝域下一方權柄滔天的諸侯王, 文绮也曾想過他是什麽樣子的。
白帝奚徵是東西南北四位帝君裏,最遠離紅塵的一個,如無大事, 他極少在人前出現。
有人說,相比于東方蒼地的霸道強勢,北方玄帝的溫柔如水,和南方赤帝的火辣,白帝奚徵就像一個沒有情緒的人。
也有人說, 白帝是溫潤的,又仙氣飄飄,仿佛纖塵不染。
此刻看着這個男人, 文绮只覺得,他們說的對,也不對。
不, 應該說他們那寥寥言語, 形容不出這個男人的風華。
他紗傘上飛揚的薄紗,像是白鳥展開一雙朦胧的翅膀, 随伺在側, 時而婉轉,時而獵獵。
他穿着廣袖交領的長袍, 半幅月白,半幅是湖水藍色。一束梨花畫在長袍上, 連起了兩邊的顏色,就似渾然一體。
他長發不束, 只用湖水藍的窄發帶随意在左右兩邊系了縷碎發,蜿蜒的發帶與翻飛的傘紗交錯,如雪如水,更顯得飄飄欲仙。
文绮對上他的眼睛,心音間更傳來悠長的震動。那是一雙溫柔而平靜的眼睛,就好像穿越過漫長的時間,帶着細膩與厚重,帶着純粹與洗練,輕輕望來。
那是種高貴的,不可亵渎的溫柔與成熟。
當他走近時,文绮看到了他月白色腰封上挂着的一塊冰種白翡翠,形狀看似粗糙,卻古樸沉郁,将他這通身的氣質襯托到了極致。
冬雪春風,秋水梨花。
玉骨仙姿,飄飄若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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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绮抑住心頭的震撼,抱琴福身道:“白帝。”
“雲琅雪嗎……”他輕輕地問,尾音好似藏着些什麽意味深長的東西,輕的似散開在梨花瓣中。
文绮忙上前兩步,将琴展示在他眼前,“是的,它叫雲琅雪,是紫蝶族王室一直藏着的珍奇。”
文绮又道:“白帝,我是你師侄,你是我師伯。這張琴是我師父生前最好的作品,我師父是紫蝶族的國師,叫寂夜。”
“寂夜……”白帝喃喃着這個名字,像是陷入什麽回憶。
文绮一瞬不瞬盯着他,表情有些緊張。記得國師同她說過,他根本沒見過白帝。白帝是他師父在很早以前收過的第一個徒弟,他們輩分上是師兄弟不錯,卻完全是陌生人。
她也不确定,白帝奚徵到底有沒有聽過國師的名字。
“你叫什麽名字?”奚徵的聲音又在這時響起。
文绮看着他,他眼神溫柔,整個人仿佛沒有任何情緒上的變化。文绮站在他的傘下,聽着身側紛飛的梨花,輕輕撲在白紗上的聲響。
“我叫文绮。”她說,“我是紫蝶族的公主,聽說你愛琴如命,我就帶着雲琅雪來找你,想和你談一筆交易。你只要答應我,我就把雲琅雪……”送給你。
最後三個字,臨到嘴邊時,文绮才發現,她說不出來了。
雲琅雪,這是國師留在這世上最後的遺物,她卻要把它送給別人,來換取對自己的利好。
雲琅雪還在,她就還能睹物思人,覺得國師仿佛還活在這個世界上。可是如今,她卻要親手把這最後的精神寄托,也斬斷……
文绮的手不禁顫抖,心中泛起巨大的酸澀,杏子般的眼忽然就濕了。
“怎麽哭了?”一只粗糙而溫柔的手指,輕輕滑過她眼角,為她擦去一滴眼淚。奚徵的聲音溫柔而慈愛,凝視文绮。
文绮吓了一跳,沒想到白帝竟會有這樣的舉動,身體下意識就退開一步,像受驚的小兔子,“我沒事的,師伯!”
深吸一口氣,文绮下定決心,看向奚徵的目光中帶了一股蠻性:“師伯,我想用雲琅雪,跟你換三件事!你答應我三件事,雲琅雪就送給你!”
奚徵仍舊沒有什麽情緒波動,他收回了為文绮擦淚的手,溫潤看着她,“你說。”
“第一件事,雲琅雪是我偷的,紫蝶族已經派人來追我了。你幫我抹過這件事,雲琅雪的失蹤與我無關!”文绮嘟着嘴,強硬道。
奚徵道:“好。”
聽他答應,文绮心中的緊張散去一些,她又道:“接下來我要做一些事,随時需要人幫忙,我要師伯随叫随到幫我!”又加上一句:“不是傷天害理的事!我不會做這種事,堕我師傅名聲的。”
文绮面上又嬌氣又兇,試圖撐起氣勢來,心裏卻惴惴不安。高高在上的白帝,面對她這個不速之客上來就提這樣強買強賣般的要求,他真的能答應她嗎?
“要是我不肯答應,你又打算怎麽辦呢?”
這樣的答案,不意外吧。文绮心下一沉,然後快速朝後退了兩步,驀地将雲琅雪舉高,狠聲道:“那我就把雲琅雪毀了,再出去找紫蝶族來追我的人同歸于盡!反正我也沒路走了,那就魚死網破,死了同這片梨花林作伴好了!”
男人看着她,良久不語,如古洞碎雪般的眸底有流動的光,不知在想什麽。文绮心裏緊張到極點,口幹舌燥,幾乎無法呼吸。
她只能賭,賭這個琴癡能為了琴而妥協,賭他溫柔外表下,也非是一顆冷酷無情的心!
終于,她等到奚徵開口。
他說:“好。”
當聽到這個字,文绮心裏一塊大石落地,只覺汗流浃背。
心裏一陣不切實際的恍惚感在激蕩,文绮生怕奚徵反悔,連忙道:“你是西方天闕的帝君,必須一言九鼎,不可以耍我的!”
奚徵又沉默須臾,終是溫潤笑了:“好,我都答應你。寂夜已死千年,你忽而把他的琴給我,必是遇到大的難處。你叫我一聲師伯,我也該為你撐腰。何況,為這雲琅雪……”
後面的話他沒說,但文绮已經猜出來了。
他太想要雲琅雪,所以願意答應她的條件。
所以,她賭贏了。
“師伯……”文绮低頭看一看雲琅雪,一股剜心的劇痛,令她差點又要哭出來。
該和雲琅雪說再見了。
寂夜國師,對不起。
文绮控制着顫抖的手,把雲琅雪捧起,做出了獻上琴的姿勢,“師伯,雲琅雪……歸你了。”
這一瞬,她閉上眼睛,卷翹的長睫毛上,盈出一點淚珠,像是荷葉上即将滾落的朝露。
***
當文绮回到紫蝶族王宮時,她的手上,多了一塊古樸的鹿角雕。
鹿角雕是奚徵給她的。
彼時,他将鹿角雕放在文绮的手心,對她說:“來,拿着這個。把它帶在身上,我就能感應你的情況。你想喚我時,對着它喚,我就能随叫随到了。”
文绮接過鹿角雕後,奚徵便打開梨花源,送文绮離去。
文绮沒有再碰到紫蝶族來追她的人,也不知從何時起,就感受不到他們的靈力了。
而當她走出梨花源後,周圍的一切都變成正常的天穹,她也站在一朵雲上。
回頭望去,是一如既往的藍天和白雲,太陽金燦燦的,時而隐到雲層裏。
梨花源就這樣消失了。
等文绮回到紫蝶族的王宮,也沒有人追問她雲琅雪的事。
聽宮人說,是西方天闕的太常褚大人前來紫蝶族王宮,告知自己替白帝奚徵,将雲琅雪借去西方天闕一段時間。
褚大人沒說,借了什麽時候還。
可文氏王族一聽白帝的名號,立刻就慫了,哪敢有半句怨言。
像奚徵帝君這樣位高權重的上神,管他們要什麽東西,他們根本沒有拒絕的資格。
實力和地位,決定一切。
就像前些年,極北之地的雪族和東面的九尾蛇族,都是古老的族群,特別是九尾蛇族,祖上很是闊過。可就是因為惹惱了東方天闕的蒼帝,現在這兩個族群的王室,已經死的差不多了,統治權也落到別人手上。
前車之鑒擺在那裏,這讓文氏王族根本不敢頂撞白帝奚徵,誰知道這位四方天闕中最神秘的西方白帝,骨子裏究竟是什麽性子。
文绮這下放心了,師伯真的信守承諾,為她抹平雲琅雪的事。
傍晚,文绮随着陳寰的隊伍,回到上界的将軍府。
倚湘在等待文绮。
當見到文绮全須全尾歸來,還拿回一個鹿角雕,倚湘大松一口氣,只覺劫後餘生,鬓角都被汗水打濕了。
“公主,您快歇歇,喝口茶。”倚湘扶着文绮在案前坐下,接着就去烹茶。
倚湘将烹好的茶,給文绮倒上一些。在清幽的香茗味中,文绮端起茶杯,深深喝上一口,熱燙的茶水沿着喉嚨滑到胃裏,方才感覺到今日的一切全都是真實的。
連喝幾口茶,也緩解掉心中因為失去雲琅雪那撕裂般的痛。文绮眉梢眼角還挂着落寞,又和一股不甘的蠻性夾雜在一起。
和白帝的交易已談成,接下來她要繼續了,陳寰、唐芫、文氏……
文绮問倚湘:“今天是哪天?”
倚湘頓了一下,回道:“庚子年九月十一。”
“十一,離十五還有四日……”文绮喃喃,而後說道,“倚湘,我交代你一件事。”
“公主請說。”
文绮道:“十五那日,你在下午未時末刻左右,到紫蝶族王都的城隍廟旁,那裏有一片竹林,你去裏面找一個戴紅色頭繩的姑娘,替我跟她傳話。”
倚湘愣了愣,不明白文绮為什麽忽然說出這樣的話。她伺候文绮多年,知道文绮是不怎麽去城隍廟的,文绮也不認識什麽戴紅色頭繩的姑娘……不禁問:“公主,您這是?”
文绮只繼續說下去:“你就同她說,‘文绮公主想見他們的領頭人,見面的時間地點由他們定,文绮公主只身前去’。”
“公主……”倚湘更疑惑了,也感覺這事情不一般,尤其那“領頭人”三個字……公主要去見什麽人?
倚湘的困惑和擔心,文绮都明白的,她告訴倚湘:“他們都是國師的信徒,一千年過去了,他們依然相信國師是冤枉的。”
其實文绮知道,不,确切的說,應該是整個文氏王族都知道,即使一千年過去了,這個國家裏,依然還有寂夜國師的信徒。
他們曾被寂夜所救,在心中發誓要視他為神。他們無力阻止他死于火刑,卻依舊在積年累月鑽研他修煉的法術,時常聚在一起,偷偷祭奠他,也一直在努力尋求為寂夜洗冤。
只是他們沒有證據,只是傻傻地相信着寂夜的清白,無論如何都相信他。
在文氏王族眼裏,這些人就是反賊,是異端,恨不得除之而後快。所以這些人只能在暗地裏行事。
文绮其實是想要見他們的,卻一直不知他們在哪裏。
直到她覺醒原書,看到了自己從出場到即将死亡的這段劇情。而在這段劇情線裏,正好就提到國師寂夜的信徒,就是那個戴紅頭繩的姑娘!
那個姑娘在每月的十五,都會去城隍廟,向城隍祈求,別讓寂夜國師再轉世到紫蝶族這片土地,然後再會去旁邊的竹林裏,為寂夜燒紙。
在書中,唐芫去了城隍廟求簽,結果就在那片竹林中,撞破了那個姑娘的秘密。
本來這事和唐芫這個白獺族人沒有關系,但唐芫就非要舉報這個姑娘,想以此做獻給文氏王族的投名狀,好讓文氏王族放棄文绮,轉而支持她。
然後唐芫就和那個姑娘打起來了。
唐芫修為水平很差,壓根不是那姑娘的對手。對方也不是個心慈手軟的主,聽唐芫還罵了國師兩句,直接火冒三丈,就想直接殺了唐芫。
然後不意外的就上演了三流的英雄救美劇情,陳寰趕到,救下唐芫,殺死那個姑娘。
陳寰因為差點失去唐芫,體驗了一把這種感覺後,猛然意識到,他對唐芫的感情比他想象的還要深。
而唐芫,被這樣英俊神武的男主所救,整個人依偎在他懷裏,感動得都要化成水了。
兩個人就這樣你侬我侬,在人家的屍體骨灰前。
惡心。
文绮回過神。
好在以現在的時間線,唐芫還不會撞破那個姑娘。自己只要讓倚湘這月十五找到那姑娘,帶話給她,後面就看能不能如願見到國師信徒的領頭人了。
***
十五那日,倚湘早早就按着文绮的吩咐,出發了。
文绮坐在房間裏,等着倚湘回來。
當黃昏時分,風塵仆仆的倚湘終于歸來,從她輕快的步伐和如釋重負的神情裏,文绮知道,事成了,她懸着的心也放下來。
倚湘将那紅頭繩姑娘給的一件信物,一枚從遙遠的海邊揀來的青色海螺,奉給文绮,“公主,他們說,明日傍晚,還是那片竹林,您帶着這枚海螺去,他們會在那裏指引我們。”
文绮握住海螺,一抿唇,道:“好,我會會他們去。”
說起來,也因着這段時日,陳寰一門心思都在唐芫身上,文绮這邊門可羅雀,連府裏的侍女都懶得往這邊來,這反倒讓文绮方便做自己的事,離開個一兩天都不會有人發現。
文绮想,虧她以前那麽崇拜陳寰,覺得是個保衛所有人的鐵血将軍。如今再看,鐵血是鐵血,戰功也确是戰功,可整個人太剛愎自用,還被女人耍得團團轉。
想來,古早言情話本還真是古早言情話本,所有人都長了個真愛至上的腦子,行事水平忽高忽低,根本經不起推敲。
等到次日傍晚時分,文绮按着約定,同倚湘兩個人,來到那片竹林。
文绮手裏捧着海螺,倚湘小心跟在她身旁,查看周圍,心弦繃得緊緊的。她不确定,這些國師的信徒會對公主持何種态度。她和公主勢單力薄,在別人的地盤裏,這不能不令她緊張。
這時候,有人從層層竹葉中出現。
文绮定睛看去,來的兩個人中,其中一個就是個戴紅頭繩的姑娘,那就是他們無疑了。
對方也看到文绮手裏的海螺,問道:“文绮公主?”
“是我,”文绮說,又用眼神瞥了下倚湘,“這是我的貼身侍女,倚湘,就我們兩個人。”
那紅頭繩的姑娘,是和一個老婦人一起來的。
老婦人拄着一根蝴蝶頭的拐杖,穿一身褐色麻衣,看起來平平無奇,但她通身的靈力氣息,非常的內斂,怎麽看都是個高手。
文绮并不畏懼,此刻在對方兩人的眼裏,她的一切姿态都充滿公主的高雅和純真,有點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氣質,但又不是一個不谙世事的易碎瓷娃娃。從她的眼裏,能看出一絲志在必得的狠色,又有那麽兩分被她壓抑的激動,甚至還有種懷念感,想來是在懷念國師。
老婦人将文绮打量過,僅這番照面,她就已經斷定,公主非池中之物。瞧着可愛如孩童,卻是個能做大事的。
老婦人的态度肉眼可見的慈祥起來一些,露出笑容。她舉起拐杖,在虛空描畫出一扇門的形狀。接着那扇門就變成了真實的門,憑空低懸在空氣中。
老婦人推開木門,佝偻下腰,向文绮做了個請的動作,“公主,請進。”
這是分割連接空間的法術。文绮面不改色,嘴角噙着嬌氣的笑意,大步流星走進門中。倚湘連忙跟上。
這扇門的背後,便是一座偌大的地下殿堂。
殿堂的牆上點着火把,昏昏的火光如将一排排石柱照出嶙峋的重影,像是深夜裏亂石堆和枯藤疊加在一起的黑影。
殿堂空曠,盡頭隐匿在黑暗裏,不知道在那裏等着文绮的會是什麽。往前走幾步,回蕩在耳邊的,只有自己的跫音,安靜的可怕。
天花板低矮,就像是頭頂随時會塌陷般,伴随着密不透風的混濁空氣,和空氣中一股塵封的、朽木般的氣味,這種逼仄的壓迫感,太強了,讓人本能地不舒服。
倚湘因壓抑而皺起眉頭,環顧四周,不禁喃喃:“此地怎麽沒有人……”
話尚未說完,就化作一道驚恐的倒抽涼氣聲。
因為僅在這個瞬間,突然的,原本空闊的大殿站滿了人。他們全是突然間裹着一團幾乎不可見的紫色霧氣,憑空現出身形。所有人都沒什麽表情,甚至懷着戒備,死死盯着文绮。
在他們陡然圍住倚湘和文绮的那一刻,倚湘真的無法形容,這種突如其來的驚駭沖擊感。尤其是這裏的光線環境,還如此壓抑懾人。
文绮卻沒有被吓到。
文绮甚至流露出有些好奇的模樣,打量這些人。
他們就是國師的信徒吧?文绮想。
雖然只有百餘人,但聚在一起,也好似一團火焰,哪怕微弱,亦有烈烈燃燒起來的可能。
她看到他們,竟覺得親切,胸臆中湧出一種想哭的感覺。
文绮很好地控制住心緒,視線在這些人身上觀察了一番,然後走向其中一個中年男人。
她感覺,這個男人,就是他們的領頭人。
當看到文绮走向他們的領頭人,不少人原本戒備的眼神,都變成了驚訝。
文绮在觀察他們,他們也在觀察文绮。
這位公主見到他們忽然出現,不但沒有被吓到,還依舊從容輕快。她的一雙眼,黑白分明,在昏暗的地底,顯得那樣有神,像是會吸引人的星潭。
所有人都知道,他們的公主是絕世美人,而當此刻,近距離看見她,才明白她的美不單是外表,還有這靈動卻慧黠的氣質,純真而淡定的儀态。
她穿着薔薇紫色的繡花羅裙,外披一件珍珠白湖绉紗衫,火光照在裙幅上,随着她的走動,褶褶流動如晚霞。
她的臉蛋白嫩如玉,一雙梨渦分明,柳葉細眉,一雙眸子伶俐如小兔子,顧盼生輝,有時卻又閃過一些富有成算的狠色,似乎亦正亦邪,矛盾卻又融洽得不可思議。
三千青絲束成雙螺髻,插着四支大大小小的蝴蝶釵,綴蝴蝶紗裝飾。她耳朵上戴着的蝴蝶流蘇耳環,輕輕晃動,發出點琉璃相撞似的響聲。
所有人的視線,随着文绮來到他們的領頭人身前,此刻,很多人的眼神都已經變得崇敬起來。
他們的公主,果然姿容氣度都很是非凡,不愧是曾在寂夜國師身邊長大的。
“你就是那個領頭人吧?”文绮眨眨眼,問這個中年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