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018
唐堂單腿立在架子前,另一條腿伸直了,撐着櫃架中間隔板的側面。
老喪屍整個喪屍被壓在架子後,軀體碰撞鐵架發出沉悶的響聲。
“咿噢,嗚噢……”它張嘴,一口殘破的獠牙,像是病床上痛苦不堪時不斷發出的□□。
老喪屍的手在亂抓,林森把礦泉水箱丢到它面前,本想給架子增加一點兒重量,以便減輕唐堂一點兒負擔,也想試探一下喪屍這指甲有多鋒利。
老喪屍一把就把礦泉水瓶抓爆了。
“小心!”唐堂被澆了一褲腿的水,努力穩住自己,這個地方顯然危險。
道具室随着這一陣騷亂,東西已經少了不少,屋子裏仍是不亮堂。
大半的衣服都已經成為了喪屍的皮相,被抓破的礦泉水瓶四散飛濺到房間各處,
道具室裏的長刀是沒開過刃的刀,林森用它攻擊過,脆得像冰一樣。
林森又擡手将竹拐揮向牆面,竹拐應聲而斷,他用它的斷面插入喪屍身體,老喪屍咿嗚嘤咛,透出一丁點兒血光又飛速消退。
傷害太低了。
他再繼續用力,幾點血光之後,竹拐就碎了。
這房間也沒多大的空間,如果他們沒有辦法殺死這個老喪屍,就有可能會被它殺死。
無論是林森還是唐堂,都不知道在這個隐藏游戲中死亡,玩家會有怎樣的後果。
發光的物體不一定是他們要找的小鳥,可是他倆當中也沒有誰能輕易做出放棄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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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看看它身上是什麽東西。”林森面容始終冷靜,“沒有看過就走,我不甘心。”
“你要先走嗎?”林森又問,“兩分鐘應該到了。”
确實到了。
“不走。”唐堂回答。
如果現在是組隊模式,那麽還能幾個人合作将老喪屍制服,打不死也能攔一攔。
可現在就只有林森和唐堂,還是沒有像樣武器的林森和唐堂。
未知的變數太多,發光的東西也可能是像剛才一樣爆炸的點。
現在唐堂也只是暫時用鐵架擋住了喪屍,是沒有辦法迫使它失去行動能能力的無奈之舉,要怎麽樣才能安全地确認它身上是什麽東西呢?
林森連那沒什麽用的武器也放下了,他取下來衣架,用蠻力拽斷數根之後将它們打成結扭連起來。
《喪屍世界》中玩家的武力值也是和現實生活中的實際值相當,林森在這裏拽斷衣架頂多占了這全息游戲裏不流血就不會疼的便宜,這舉動依然看得唐堂眉心直跳。
“你是想拿這個當繩子綁住它嗎?”唐堂這一刻好像猜出了林森的想法。
“嗯。”林森應了一聲,他大多數時候都是個話少、安靜的人。
“我來,”唐堂主動請纓,“我用慣了鞭子,我擅長這個。”
林森微微眯了眼看他。
“等一下我松腳之後,我就用那個綁住它,”唐堂也沒有十足十的把握,但斂起神色的樣子足夠能唬人,“你找機會把它身上的東西拿走。”
“行。”不如說這正合林森之意。
“要小心。”唐堂眉頭微蹙。
“我知道。”林森已經把衣架擰得夠長,遞給了唐堂。
唐堂接過繩架之後握着其兩端快速扭扯,再确認過軟硬,擡眼。
“準備了。”唐堂低聲說。
林森退開了一點,挑了根最粗的木棍在一旁準備伺機而動。
唐堂松了腳之後也迅速往後退,屋子裏沒有多大的空間,他退幾下就快要挨到門牆。
櫃架攔在喪屍面前,它跳了兩下,跳起的高度都沒有架子倒下來之後的三分之一高。
它想要往旁邊借道繞過這櫃子去攻擊唐堂,林森向前,一棍毆得它撞到牆面。
這老喪屍也就是普通喪屍,攻擊力稍微強些,但是動作同樣遲緩呆滞。
它們不知疲倦,不知疼痛,只知道要攻擊。
老喪屍被林森打到之後,又向着林森而去。
唐堂這時候已經把衣架繩扭成了一個圈套的樣子,從後方追上去,套入了喪屍的頭顱并将之往後拉,接着是用繩索繞過它的手拉至身後。
喪屍半邊身體被扭轉,已經彎折成正常人無法達到的角度,林森用木棍支着喪屍後背,以便唐堂将喪屍另外一只手也套上,引向身後。
他們從來沒有合作過,但他們的配合卻如此默契。
待唐堂将喪屍束縛起,衣架扭成的繩擦長度也差不多到了盡頭。
唐堂一手拉着鐵絲繩把喪屍勒緊,一腳踩着喪屍被拉得扭曲緊繃的額頭上,目光快速投向林森。
林森随意地扯了一件演出服撕破,胡亂地裹在手上。
瞬息之間,他從唐堂身旁轉移到喪屍身前——喪屍的爪牙都已經被唐堂束起,現在他正面面對的全是喪屍的弱點。
而現在,林森的目标已然不是要擊敗對方。
他将裹着布條的手伸進老喪屍胸膛,摸到不平整的突起時蠻硬地挖走。
白光在房間裏猛然炸裂,直播間的屏幕觀看林森和唐堂視角的同時乍然白了兩塊。
唐堂手上感受到的和他對抗的力量沒有了,心裏先一驚。
亮得驚人的白光漸漸褪去,窗外無端照入一捧清冷月光,唐堂面前的老喪屍見光生出了燒灼的痕跡,越變越小,捆喪屍的衣架捆了個寂寞。
唐堂有些恍惚,眼神一晃,添了些猶疑:“林森?”
沒人應答。
屋裏也沒了林森存在過的痕跡。
倒下的架子自行立起來靠回牆上,移不動的千紙鶴和帶着黑黝黝空洞眼神的娃娃重新出現在上面。
“嘻嘻。”
“嘻嘻。”
好輕又好弱又好詭異的嬰兒笑聲像是從房間每一個能透過風的孔隙裏鑽出來。
晾衣杆上的演出服一件又一件地憑空重新出現了。
老喪屍燃燒後落下的灰燼漸漸消失。
灰燼中間有一塊失去亮光的石頭,唐堂将它撿起,那一塊石頭也在唐堂手上變成虛無。
房間恢複到最開始他們進來的樣子了,唐堂拉開門就跑了出去。
屋外的玩家仍然匆匆,蹲守與查看的人都有。
“又一個從這個房間裏奪門而出的。”
“兩個人進去就一個人出來了。”
“跑出來的人都好像受了很大驚吓的樣子。”
“都不像是找到了東西的樣子。”
“不是聽說已經有人找到了嗎?”
“誰找到了?”
“就是……”
林森被瞬間轉移,感覺不過是一瞬間的失重、心悸。
他睜開眼的時候發現自己出現在一個無人的房間。
房間裏還挺空,牆邊兩排架子、中間一張桌子,擺滿了獎狀、獎杯。
大概是學校裏的榮譽室。
林森擡眼往四周看,同樣發覺剛才還在身旁的同伴的身影已經消失了。
【(“到那兒去吧……”)】
是系統給個人玩家提示的專用空靈音。
好似激流中突然停滞,林森眸子裏剛似浮動着什麽,如今又像是隐隐沉下去了,落得一片澄淨又深沉。
他聲音也靜極:“哪兒?”
【(“到那兒去啊……”)】
林森看向房間中唯一一面畫了一只小鳥的牆。
系統沒有再出任何聲音。
林森決定走過去,一步,一步,帶着謹慎和警惕。
在他靠近的時候,一個盒子憑空地出現在他面前,
【(“哪個是你想要的呢?”))】
盒子裏有着各種小鳥相關的物品:金的、銀的、木的、文具、配飾……
[突然想起了樵夫與斧頭的故事]
[哈哈哈少爺,你是要這金小鳥,還是要那銀小鳥呢?]
[小孩子才做選擇,成年人當然是選擇都要]
[做人可不能貪心,當然是選木小鳥啦~]
【(“只能選擇一個哦。”)】
系統在林森十秒沒有做出選擇之後做出“友善的”提醒。
[這是獎勵房間吧,這個房間比別的房間都亮好多]
[真的不能都帶走嗎?看起來都好漂亮!]
[要我就選擇那白色的,好看]
[我選那個鑲着紅寶石的鉛筆!好看不頂用,主要是值錢]
[笑死,能拿出去嗎?]
[咱少爺啥世面沒見過]
[肯定選擇木的,寓言故事都告訴我們結局了]
[這玩意兒咋也沒啥提示呢]
是選擇什麽都對呢?
還是在這幾樣裏面只有一個正确答案呢?
林森和這群觀衆都不知道。
盒子裏的每樣東西,其實在林森看來,都不覺得有多特別。
全息游戲裏這道具倒是算做得蠻逼真,細絲暗紋,每一款都足夠精致。
一衆物品裏,最吸引林森注意力的是一雙貼在一起的白色小鳥胸針。
它通身潔白,是用白金做底,又用極細的金色掐絲勾勒出邊框,白金黃金相映。
樵夫與斧頭的寓言故事,林森知道,也記得。
可是比起按照既定的故事選擇木做的吊墜小鳥,林森還是更願意選擇自己一眼相中的那樣。
林森伸手拿起了想要的胸針,其它的“小鳥”瞬間化成光一樣的小鳥騰騰從盒子裏飛出,盒子化成鎏金的光芒散落。
林森就只拿到了那個胸針。
【(恭喜你找到“小鳥”,接下來請将它藏好。)】
是每一個答案都是正确的選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