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47.第47章
第 47 章
江安進去了就一個想法。
吵。
特別吵。
沒明白這麽吵的環境,為什麽這群人還會想要待通宵,扯着嗓子喊一晚上估計第二天得廢,而且聽力還會下降。
就很不知道。
張騁邊上坐着一群不太認識的人,江安走到A—2那塊兒了,都沒什麽人注意到。
畢竟光線确實暗。
而且過道裏人來人往的,看不清才是常态。
“張騁。”江安拍了一下她的後背,低頭說了句, “生日快樂。”
“安哥你來啦,謝了啊!”張騁轉過頭笑了一下, “還以為你今天不會來了,一下午都沒回消息。”
“下午看書。”江安笑了笑, “然後陪鳶仔,沒看手機。”
“說起來,季鳶沒來嗎”張騁往他後邊兒看了一眼,沒看見人又轉了回來, “剛我還以為那個帥哥看上我了,白激動。”
江安笑了下,沒接這句話。
他看了眼周圍的一圈,看到游鳴之後就跟張騁說了句去那兒坐了,禮物周一給。
“沒事兒,人來了就行,給不給無所謂。”張騁說, “反正今年你在,我覺得就很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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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行。”江安說, “那不送了。”
張騁笑着踢了他一下,說了句江狗你煩不煩。
“好了不開玩笑了,你自己注意,盡量早點回去。”江安說, “實在不行,喊游鳴送一下你。”
“都是朋友,沒事兒。”張騁說。
“反正少喝點吧。”江安說, “別給自己弄不清醒了。”
“你這話跟我爸出門的時候說得一模一樣。”張騁樂了一下, “他說三點來接我,沒事兒的。”
“行。”江安點點頭, “那玩得開心。”
一般來說,游鳴在這種時候都會很鬧。
從紙牌桌游到網吧末日,從KTV飙歌到桌球比拼,基本上沒他不能在裏邊兒混着玩開的。
不過今天這人顯然挺安靜。
坐在卡座的最邊上,咬着根煙看手機。
“陳澤康沒來”江安輕輕踢了一下游鳴的小腿,示意他往邊上挪一下, “七點來鐘找過他,沒回。”
“說太累了,要睡覺。”游鳴拿了煙下來,靠近了江安說, “四點開始睡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醒。”
“哦。”江安應了聲, “你不困”
“沒事兒。”游鳴說, “不困。”
“牛逼。”江安笑了一下, “剛剛你們待這兒玩什麽了”
“聽人吹逼。”游鳴說, “不認識的那些應該挺多都是一塊兒出國的,你知道我這種窮孩子的,聊的內容我聽着都像吹牛。”
“其實我在想,這會兒才決定出去來得及嗎”江安說, “上個學期還沒聽說她要出。”
“不清楚。”游鳴說, “我聽人說,好像是張騁家裏要整個移出去了,所以才沒讓她高考。給她挑的學校也不是那種考出去的,應該是給錢就能進的。”
“我記得張騁上學期的期末應該上六百五了吧。”江安說。
“對。”游鳴說, “一個學期,四百三到六百五,當時在學校牆上的風頭比你還大。”
江安笑了笑,沒再繼續說這個話題,在邊上很安靜的看游鳴一根接着一根把煙抽過去。
等抽到第三根了,才開口說了句有點兒嗆。
“不好意思啊。”游鳴掐了煙,靠着後墊看着玩兒成一群的人,大幾千的酒水直接亂倒着幹放着, “主要是平常真沒時間,學校不行,家裏也得避,我爸媽不知道這事兒。”
“你最早是為什麽抽的啊”江安問。
“可能就只是好奇吧。”游鳴笑了笑, “覺得挺酷的。”
“季鳶跟我說他開始抽煙,是覺得抽煙了就牛逼了,不會那麽像個小孩子。”江安笑了下, “現在一跟他提這句話,他就不好意思,有時候會還得急。”
“現在想想是挺不好意思的。”游鳴樂了一下, “不過當時确實,叼着根煙靠在牆角,覺得下一秒就得掀了桌子掏槍。”
“我有這種心态的時候,通常是聽歌。”江安笑着說。
“所以說誰都是傻逼過來的。”游鳴說, “再過段時間,又覺得現在也傻逼。”
“很哲學。”江安說。
“确實。”游鳴點了點頭, “人不傻逼非人哉,枉少年。”
臺子上的DJ估計是又開始換碟,整個場子的前邊兒舞池裏歡呼了一大群。
尖叫,音樂,起哄和浮塵的空氣。
待了一會兒其實也就習慣了。
不會像剛進來那麽難受。
江安沒喝桌上的酒,拿了一瓶新開了直接喝瓶口。
剛喝沒幾口,餘光裏就看見陳澤康穿得特別騷包的走過來,脖子上還挂了好幾串鏈子。
“醒了”江安擡手跟他拍了一下。
“嗯。”陳澤康收了手,把游鳴位子上的煙盒拿了直接往張騁那兒走, “差不多活過來了。”
游鳴沒說話,沖他比了個中指。
江安笑了笑,也沒再說話,琢磨着再坐兩分鐘就走人回家。
不知道陳澤康過去說了什麽,一群人突然就開始鬧了起來。
張騁笑着給他拎了一瓶百威,陳澤康随手接了之後,一口氣喝了一半還多。
有點兒像高考前最安全的放縱。
還剩四十來天的時間,最後抽了一天用來孩子似的發洩。
昨天晚上聊的時候,陳澤康其實沒太聊自己,只是聽,聽得很專心。
其實長到了這個年紀,誰心裏沒點兒自己的事兒都不可能。
只是有沒有必要提,能不能說,願不願意。
陳澤康這人一直心态很好,不是說一直開心,就是什麽事兒都能自我消化得很徹底。
其實江安還挺羨慕的。
他知道自己平常看着對什麽事兒都不算太在意,八風不動着活的活像個萬年精,主要靠的還是注意力的集中和轉移。
所以這就問題挺大的。
一旦寄托情緒的人或者事兒出了問題,他自己也會有很大關系。
而且一下子鐵定是沒法抽離。
邊上的游鳴問了句要不要吃點什麽,那邊的水果剛切上來。
江安看了一眼,是西瓜和幹果,搖了搖頭,說了句不用。
都不是特別感興趣。
幹果本來也不是很愛吃。
而且這個季節的西瓜,按照姜女士的說法,誰吃誰傻。
“你倆!”張騁朝這邊喊了一句, “過來玩兒嗎”
游鳴偏頭看了眼江安,問了句去不去。
“玩兒兩把,過火了就算了。”江安站起來,順手拉了一把游鳴, “反正我這人特別輸不起。”
“理直氣壯。”游鳴笑了一下。
“嗯。”江安說, “牛逼嗎。”
“牛逼牛逼。”游鳴說。
本來準備玩兒骰子,但是有幾個人不太會,在場的也沒幾個喜歡靠教人玩法占便宜的流氓,都嫌麻煩,所以都說換個玩。
撲克剛剛已經完了一圈,狼人殺又費嗓子。
最後還是玩了特別無聊,又很有意思的真心話,說是真心話不肯說,就追加大冒險的玩法。
江安靠坐在趙嘉姝和游鳴中間,她跟陳澤康挨着,陳澤康旁邊就是坐在最中間的張騁。
實話說,這個座位坐得不太好。
他們長中的一群,另外以後一塊兒出國的一群,直接就給分了兩個小群體,最後玩兒起來也不會放得特別開。
張騁應該也感覺出來了這個問題,喊了江安做到她旁邊,再讓邊上一個看着特別體育生的男生坐到游鳴邊上去。
“第一把我開吧。”張騁說, “到時候就誰輪到,誰下把直接就默認是BOSS卡。”
這個玩法無功無過,也不會有誰特別吃虧,所以都無所謂。
江安拎了喝到一半的酒,看了眼手上抽到的牌。
黑桃6.
在座一共十三個人,也就是黑桃紅心各六張,再加一個默認上帝。
看完了花色,他把牌反過來随便蓋在了腿上,稍微靠近了張騁說了句: “我是黑桃6,等會兒直接抽我,可能我得早點回去,鳶仔在外邊兒等。”
“行。”張騁笑了笑,看了眼邊上的一群, “不是,看屁”
“騁兒,這帥哥誰啊”一小姑娘笑着喊了句, “好帥!”
“人有對象的,別惦記了。”張騁看了眼趙嘉姝,看人沒什麽反應之後笑罵了句, “再帥也跟你沒關系。”
“誇兩句嘛。”那女生說, “帥是真帥,你要分手了可以找我。”
”分不了。”江安笑了笑, “分手了對象會哭的,我受不了。”
陳澤康笑了下,催了一聲張騁喊她快點。
張騁報了個紅桃3,讓他在說初戀對象或者第一個暗戀對象,和發手機裏最近保存的小視頻給通訊錄的第一百二十三個人裏面選一個。
“我靠。”陳澤康樂一下了, “不太行吧,這是聲控的嗎,誰催抽到誰”
“別說了,快點兒的。”張騁有點兒來勁兒了, “選哪個”
“大冒險吧。”陳澤康說, “你問的那個太難頂,扛不住。”
“看起來手機裏挺清白的。”游鳴笑着說, “沒什麽東西見不得人。”
“主要是見不得人的都存在盤裏,相冊裏搜不到。”陳澤康笑着開始翻手機, “不過我好像真挺少錄視頻的。”
“少來。”張騁說, “你給周承錄過好幾次烏龜。”
“那都是很早之前了。”陳澤康說, “自從周承自己帶手機了之後,他就自己錄了,龜兒子也不肯帶我去看了。”
“翻到沒”游鳴問了句。
“啊。”陳澤康看了眼手機屏,又看了眼江安, “是你啊。”
“你什麽時候偷摸拍的安哥啊。”張騁挺響的笑了一下, “你他媽的,人家有男朋友的,別惦記行不行”
這句話說出來之前,其實氣氛還沒起來,他們在這兒聊,邊上那些不認識的也插不進話。
聽了這句就都挺鬧的,起哄聲一片。
帥哥的男朋友。
新鮮。
很有意思。
會是個很能拿出來當談資的料。
趙嘉姝聞言猛地擡頭看了一眼江安,隔了一個陳澤康直接扯了一把張騁: “你怎麽說出來了”
“操。”張騁下意識的也看了眼江安, “我操,我是傻逼。”
江安看着倒沒什麽反應。
還能沖着卡座對面的口哨聲笑一笑。
主要是從說出來這事兒給人知道以後,江安就沒覺得這事兒能瞞到最後。
而且實話說,能瞞到今天,已經是這群朋友特別能守,也壓根兒沒想讓他心态不穩的原因。
如果張騁今天沒喝得這麽多,腦子不那麽不清醒,嘴上沒把,估計還能繼續瞞下去。
不過其實瞞不瞞,關系也已經不大了。
畢竟目前而言占比很重的長中也沒逼着一定要分,最多只是要江安給出一個“學校是有過管教”的憑證。
在乎的人都接受了,相愛的人還能堅守。
那其他人就無所謂。支持也好,唾棄也好,好管閑事喜歡談論也好,都跟他無關。
不在意,也不在乎。
從頭到尾,除了顧女士和前程外,江安就只在乎了一個季鳶。
由季鳶延伸出的姜女士和桂姨他們也都很可愛。
所以真的無所謂。
別人怎麽樣的态度真的無所謂。
江安安撫的朝趙嘉姝笑了笑。
然後無聲的比了個嘴型。
謝謝啦。
沒關系。
這塊兒鬧的時候,陳澤康已經數了一百二十三個人,把江安的那段視頻發了過去。
開口說話的時候,還有幾個女生想要加江安。
“是季鳶。”陳澤康笑了笑,把話題移了出去, “我都不知道這到底是整我,還是整你倆了。”
“你聯系人夠多的啊。”江安說, “J打頭,我記得是第十位。”
“攤一攤也就一個字母十個人,是你自己不愛加人。”陳澤康笑着說, “反正我是發了,下一個到我了。”
“偷拍我什麽了”江安把牌收回來,邊洗邊問, “以前也沒覺得你對我心思這麽多,還有心情錄我視頻。”
“偷拍個屁。”陳澤康笑着罵了句, “是英語節那天拍的,老蔣把手機收了的那次,你那會兒不要臉的樣子我現在還記得。”
“哦。”江安笑了笑, “我不記得了。”
“哈。”張騁樂了一下, “陳狗,還說你不惦記!”
之後又玩兒了兩三把,等輪到江安的時候,當上帝的那個女生問了句跟對象做過最親密的事兒是什麽。
“靠。”陳澤康看見江安把牌翻了過來,笑的整個人往靠墊上倒, “這下是真見不得人了。”
趙嘉姝看了他一眼,低頭開始看手機,顯然是不怎麽想聽。
“敢說嗎”張騁問。
“有什麽不敢的,說呗。”江安笑了一下, “就有天下午,去了大學城邊上開了個房間。那天下雨,都沒帶傘,所以都得洗澡。”
陳澤康跟游鳴都開始笑。
邊上剛剛有點兒熟起來的那堆也開始笑。
張騁拍了一下陳澤康,跟他換了個位置,摟着趙嘉姝笑着開了一瓶新的啤酒。
冰冰涼涼的。
外壁還滲着水。
“然後我跟他做了一下午的題。”江安接着說, “我覺得這就是最親密的事兒了。”
“兄弟,這就沒意思了。”那邊的一個卷毛男生說了句, “直接說呗,這塊兒可沒人打小報告。”
“真心話嘛,我覺得這就挺真心的。”江安笑了笑, “有什麽事兒,比一起走到對方的未來裏去還要親密,我反正想不到別的了。”
“确實。”陳澤康說。
游鳴低頭看了眼手上的酒瓶,然後擡頭跟了句确實。
“你倆就慣着吧。”張騁笑了一下,偏過頭問了句現在走嗎。
“差不多了,再待下去怕鳶仔等太久。”江安說, “最後再說句生日快樂,祝你能記得我們這群人,在你十八歲這年還陪着。”
“臭不要臉。”張騁頓了一下,笑着說。
“确實。”江安說。
“行了,再說要哭了。”張騁說, “你快走吧。”
“好的。”江安笑了笑, “以後在外面,也多回憶一下祖國的月亮。”
“我從小到大就沒看過幾次月亮。”張騁說, “有一次跟你們出去玩兒,大半夜不回家去看日出,結果月亮是缺的,日出是下雨的。”
“那也好好記着。”江安笑了笑, “真走了。”
“抱一下吧。”張騁說, “我聽我媽的意思,可能我周一來搬個書什麽的,就不回長中了。”
江安笑了笑,站起來沖張騁伸了伸手。
“偏心啊。”陳澤康拉了一把趙嘉姝,扯着她一塊兒往他倆身上趴, “我們也要抱。”
游鳴靠在位子上笑了下,給他們拍了張照發給周承。
——可惜今天你來不了,江爹今晚肯讓人抱。
過了大概三分鐘,周承也發了一句回來。
——人間奇跡,謝謝你讓我知道。
然後這人嘴挺欠的又添了句。
——不過你好像還是抱不到。
裏邊兒還是吵吵鬧鬧。
貝斯和鼓點響出了一整首亂七八糟的音樂。
從A—2卡到門口得走個三四分鐘,畢竟人擠人的,挺難走。江安越到門口越覺得頭疼,剛出了阿裏的門,就看見季鳶站在路邊等他。
少年手上纏着的繃帶這會兒看着比之前多了挺多的灰,應該是被重新拆開來繞了,但是明顯包紮得不太好。
結打得有些松散,連傷口都遮不太完全。
還有一小塊地方滲了血。
看着顏色,還挺新鮮。
江安站在臺階上,幾乎是有些愣住了。
站在前邊看着他的季鳶,有點兒像他初三到高一那兩年的狀态,說不出來哪個更好,反正都沒最近的季鳶好。
挺讓人擔心的。
身上的傷也好,眼神裏壓着的瘋也好。
那段時間,他們見面的次數沒有之前多,也比後來少。每次見面基本上都得有點沖突,沒動手,但是下一次永遠是季鳶先開口檢讨。
有個研究說,人在有些時候,是會暫時喪失反應能力的。
有種說法是極端的疲倦。
還有種說法是極端的震驚和不願意面對。
江安不知道這個研究有沒有被證實,但他的确确的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季鳶朝他靠近。
一步。
兩步。
不快,卻也是趨近。
等走到了面前的不遠處,江安才看見季鳶的手裏還攥着一把小刀。
沾了血的。
顏色沒那麽紅。
血很有可能是季鳶的。
因為那把小刀只露出了一點兒的刀身,剩下的大半都藏進了手心的皮肉裏。
很笨的辦法,但是誰也沒法說這個辦法傻。
不然這會兒估計就應該去局裏找男朋友了,而不是站在這兒看着他等他。
江安沉默了很長時間。
他盯着那把小刀露出的尖頂,覺得無論是他自己,還是季鳶,可能兩個人都沒法處理現在發生的事情。畢竟自己已經将近四十個小時沒休息,腦子裏一團亂,看起來誰也不太清醒。
而季鳶的眼神,顯然是被壓着的。
被他自己壓着。
底下藏了什麽,誰也說不清。
沉默的時間裏,不知道在等什麽,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就算季鳶跟以前似的撒嬌了道歉了,江安也沒覺得自己能有什麽反應會比較合适。
這太過了。
雖然不是第一次知道季鳶其實沒那麽乖,雖然不是第一次知道季鳶做的一些事兒會讓他經常受傷,但是這麽直接看着是第一次。
被刀劃得外翻的皮肉,和止不住似的血。
距離他進去再出來,也不過過了半小時還不到一些。
季鳶注意到了江安的視線,把那柄小刀拿了出來,翻了個面遞過去。
他沒跟前兩年那樣,愛說“哥,對不起”或者“哥,我錯了”。
也沒跟再早之前那樣一句話也不說,或者長篇大論的非要争個對錯。
季鳶只說了兩句,語氣很沉,人也很靜。
一句是別怕我。
一句是很長的一句,長得幾乎連不成詞句。
“以前每次老媽跟我吵得特別過火的時候,我就覺得我沒家,跟條野狗沒區別。”季鳶說着頓了下, “後來你來了,我就說我還能有個家。”
“這把刀是張哥給我的,他說自己劃完了一刀,就徹底放過我,以後他們跟我就沒關系,我跟你們就沒區別。”
“現在我想把它送你。”季鳶說, “哥,你收着吧,以後就你拿它管着我,別像剛才那樣看我,別不要我。”
江安看着他,看了很久。
外套扣子撞上刀柄的金屬撞擊的聲音,在這個晚風湧動的夜裏顯得格外清晰。
而且音質幾近透明。
季鳶什麽話都說了,卻也什麽話都沒說,但江安好像能看見他泛紅的眼睛。
雖然夜很黑,但江安是看得見的。
從八年前到今天,再到未來,季鳶愛他這件事終結之前的每一天。
因為季鳶什麽都願意讓他看見。
“痛嗎”江安問。
“還好。”季鳶說, “習慣了就沒感覺。”
江安低頭看了眼季鳶站得很直的腿,長,而且直,特別好看。
半晌,他嘆了口氣,随手接了小刀放進兜裏。
他說: “那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