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40.第40章
第 40 章
其實應該是有點慌的。
起碼不應該這麽平靜。
畢竟撇去別的有的沒的,中學生早戀放在長中也不是個小問題。
算是作風出差錯。
應該嚴肅批評。
江安站在教務處辦公桌的前面,邊上圍了一圈老師。
說是一圈,其實也就四個。
看了眼沒有校長,但是彬彬和老蔣,還有政教處的主任跟一個經常看見但是叫不出名兒的人。
這意味着學校對這件事的重視程度不至于當場就要有什麽處置。
但也沒有多不當回事。
老蔣進了門就沒再說話,看着還是特別淡定,就是嘴角邊上的小泡實在掩飾不了。
邊上那個叫不出名兒的也沒開口,打量了一下江安之後沖邊上的主任笑了笑,滿臉的皮皺得像一團麻子。
彬彬一直是個特別能幹的年級組長,基本有點兒什麽事兒都是他出面,現在第一個開口也算作意料之中,但是講話的語氣還是照舊,特別有意思,反正聽着挺想笑的。
江安聽了第一句,就想起季鳶第一次聽彬彬講話的時候,整個人笑成了一團長樂鳥。
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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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出來是帶了哪兒的口音。
普通話說得特別不普通。
甚至可以說是有點兒東南亞異國風情。
“你這個。”彬彬說了三個字就頓了一下,清了清嗓子之後繼續說了句, “問題啊,我們呢是這個意思。”
江安很安靜地站着,看着彬彬沒出聲。
聽得看着很認真。
“反正呢,你也快畢業了啊,學校,對你的教育也差不多是要結束了。”彬彬說, “但是關于這個問題吧,它說大不大,畢竟你也是成年了,是吧。但是呢,它說小也不小,畢竟啊,你還是我們長中的學生,對吧。”
江安估計距離主題,彬彬應該還能講兩三句官腔很重的廢話。
他邊聽邊在心裏數。
“反正學校,對你們的責任,就是希望你們成為對得起社會,對得起父母,當然,也對得起你自己的人。然後能培養出你這樣擁有優秀成績的同學,我們當然也是,非常的開心。”
“不過呢,個人行為呢,也要抓緊。确實,學校可能更加偏重于你們的學習和身體,但是無論是學校紀律,還是生活作風,都是我們應該要抓的,而且要抓得穩,準,狠。”
“反正呢,學校就是在幫助別的同學的同時啊,發現了這麽一件事情,可能關于你,不過也可能是學校弄錯了,主要是想來問你一下你的态度和反應。”
行。
預估得差不多。
剛好三句。
不愧是彬彬眼保健操都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放過去的學生,對他的解很深。
江安低頭看了一眼政教處的紅木地板,他記得上次過來還是來拿獎。
具體什麽獎忘了。
畢竟每次一有什麽亂七八糟的比賽競賽都有江安,很多都是高一比的高三才發。
好像是語文的什麽作文杯。
也可能是英語的什麽練字或者作文比賽。
反正不會是理科的。
理科的競賽上個學期都出結果了。
九班風頭不錯。
很多一等。
“我覺得江安同學,三年以來一直非常優秀。”老蔣在邊上插了一句,彬彬跟那個無名哥都往他這兒看了一眼,不過沒有打斷他的話, “無論什麽事,始終以班級為第一,以學校為榮譽,所以我覺得不管什麽時候,他都是記挂着我們長中,也是希望為長中做出自己的一份貢獻的同學。”
“當然。”彬彬笑了下, “蔣老師您先別急,我們也是在讨論。”
“學校的意思其實我們都知道,但是這件事既然是在我班裏發生的,我作為班主任,肯定是有我的責任在的。”老蔣說得挺輕松的,好像還帶了點笑, “但是我不覺得這件事應該被特殊化,應該被過度重視化。”
這句話其實挺帥的。
如果不是關于他,江安肯定得在背後鼓個掌。
他偏過頭看了老蔣一眼。
其實挺想說點什麽,但是江安好像什麽也沒法說。
老蔣已經快把這件事給全攬了下來,他這會兒說什麽都是多餘。
彬彬看着挺耐心的,表情也沒變過一下。
“所以說還是要征求江安本人的意見,可能這件事就只是個誤會,那就也不存在早戀這回事了,什麽特殊啊,什麽過度重視啊,也就無從談起了。”主任也說了句, “教育以人為本,還是要從學生自己開始說。”
老蔣這會兒也不搭話了。
辦公桌上的小橋流水在慢悠悠的走。
長戈的四月已經有了很多的雨和風,它們攜帶了暖流和飛鳥,一塊兒告別了長冬。
辦公室裏一群沉穩老練的社會人,幾句話的功夫裏已經把這件事給披頭露臉的捋順了,連最後一絲單純和尊嚴也不留,遞了個沾了年少熱血的臺階等着江安順理成章的邁下來,這件事就算完。
放在任何一個職場裏,這都是最仁慈的待遇。
他們讓你表面完好的留了下來,還為你搭了一場舞臺。
只是少年畢竟還是走在三裏弄的人味兒裏,這些東西雖然知道有,但畢竟沒有特別切身的經歷。
江安接過彬彬遞來的信紙和筆,到現在才有了些遲來的難以呼吸。
他在開篇的第一行裏寫了句保證信。
彬彬看着他寫字的時候,誇了句他的字兒好看,然後又提醒了一下,署名要寫得清晰,要把事情如實寫清。
“你這字兒。”龔華看着陳安生寫的排班表,看了五分鐘認出倆字了之後決定放棄, “你确定你中考只扣了二十來”
“對啊。”陳安生笑了下,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能扣那麽多。”
“行吧,牛逼。回頭我兒子小升初了,你記得給他補課的時候字兒寫清楚。”龔華說。
“為什麽不找江安”季鳶偏過頭看了眼龔華。
“太貴了。”龔華說。
季鳶盯着他看一會兒之後,沒再接着這個問題繼續說話。
畢竟貴不貴這種東西,怎麽聽怎麽不像話。
這會兒的水吧可以分成三大塊。
擺拍,裝用功和約會。
季鳶在邊上站了一會兒,等那桌的幾個女生輪流把照片拍完了,再把他們桌上的小蛋糕重新換成便宜點的另一份。
把貴點的那份重新端回了吧臺,陳安生樂了一下,問了句: “是不是又說預定錯了”
“嗯。”季鳶應了聲, “而且他們還得用半個小時發現自己定錯了。”
“正常,那幾個每次出新蛋糕了就要來一趟。”陳安生說。
“哦。”季鳶說, “反正我不認臉。”
“所以我說你很好找工作。”陳安生笑了笑, “老板不用擔心你把客人給拐跑了。”
“不過你今天起床的時候是不是碰到我媽了”季鳶問。
“你是說那個特別漂亮的女人嗎”陳安生問, “就是一大清早抽一地煙的那個嗎”
“她發信息給我的時候是早上十一點半,所以不是一大清早。”季鳶嘆了口氣, “但是一地煙的話,應該是她。”
“見到了。”陳安生說, “還跟我打招呼來着,我以為你跟她說了。”
“沒說。”季鳶說。
“你媽不會以為。”陳安生說了一句就給頓住了,然後開始笑得特別厲害, “我靠。”
“她早上十一點半給我發了個問號。”季鳶也沒忍住笑了下, “然後問我是不是應該去接受一下思想教育。”
“你怎麽回的。”陳安生邊笑邊問。
“我說不可能。”季鳶說, “您看看他那張臉,再看看江安,誰也不是個瞎子。”
陳安生之後就沒再理他。
說安生哥什麽都行,就是這張臉說不得,自負心強得要命。
快下班了,季鳶才把手機給開了。
開了就看見他哥發來的信息。
一條問他今天累不累。
一條說了句想他。
季鳶看着着兩條信息,有點兒忘記了怎麽反應。
滿腦子就一句話。
他哥越來越會撒嬌了。
等三魂六魄回了紅塵裏,季鳶看了眼時間,已經快十一點。這個時間點,江安應該是已經回寝室了,季鳶就順手就打了個電話過去。
那邊沒接。
可能是在洗澡。
季鳶也不急,騎在摩托車上很乖的等他哥回信息。
過了有段時間,江安才回了條語音回來,聽着聲音應該是剛剛睡醒。
“在哪兒”
季鳶把這條語音點開了之後,又點開聽了一遍,然後才回了句在酒廠裏,剛下班。
江安那邊不知道怎麽回事,又沒再回了。
季鳶剛想再打個電話過去,就看見江安發了一張照片過來。
這個地方看着挺熟悉的。
是在比較高的地方拍的。
不過邊上實在太黑了,關了閃光燈之後就什麽也看不太清。
“我現在在體育館樓上,之前就想帶你來看。”季鳶聽着江安發來的語音,确定了這人應該是感冒了,聲音确實是有點兒啞得不行, “今天做了特別不好的事,寫了很多違心的話,所以想拍點真實的,說點在想的來送你,主要還是覺得犯了錯之後應該讨好一下你。”
季鳶倒是不太在意江安又做了什麽不好的事兒。
反正這人一直有點兒特別可愛的不是東西。
他除了在想這人是怎麽又把自己折騰感冒了,就是在琢磨他哥的語氣。
有點兒委屈,有點兒撒嬌。
季鳶想,他哥今天肯定過得不太好,所以就連逗鳥都有點兒不太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