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第30章
第 30 章
出了教學樓,季鳶就沒敢跟江安靠得太近。
不過也離得不遠,非要說得詳細點就是不遠不近。
可能是心虛。
也可能是保護欲。
畢竟現在兩個人之間的關系不一樣了,身份也不能同日而語了,怎麽說也是接過吻的人了,有些東西跟之前就不能比。
雖然還是很想抓過江安再親一親。
剛剛那麽點兒時間,喜歡得要死的情緒還沒過瘾。
起碼得再親五分鐘打底。
這會兒其實去哪裏都不算太合适。
院子裏面這會兒小孩子叫得厲害,之前懷孕的那個女生前兩天已經把孩子生了出來,小鬼頭整天除了睡覺就是吵鬧。
老實說季鳶真的不知道這些做媽媽的怎麽受得了,就覺得母親是真的賊他媽偉大。
不回院子裏,麻将室那邊又太吵,肯定得影響江安學習。
關鍵老媽在那裏。
想再親一下都不行。
至于水吧是絕對的不可以,陳安生得一直看過來,沒準還要見縫插針跟江安講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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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不是針對他安生哥,主要是季鳶這會兒就不太對勁,想到誰跟江安接觸太多,甚至是多說幾句都會不樂意。
而且最主要的是姜女士把他教的很好。
那種“我不喜歡所以我不允許你跟人接觸”的事兒他做不了。
以前撐死了也只是撒個嬌,說句哥,我難受,別理他們行麽。至于現在有點兒什麽之後,這句話也沒法開口了。
只能自己在後邊兒不高興。
江安要是問他怎麽了,還沒法說清。
想想就非常生氣。
江安倒是沒怎麽注意到他的情緒。
畢竟他也是第一次談戀愛,業務不算熟練,态度不夠專業。
最主要的季鳶這個人本身的想法就比較奇妙,可可愛愛又奇奇怪怪。
一輩子拿來探讨,都不一定有成效。
懷裏抱着的試卷已經分了一半給季鳶,剩下的一半都是沒在地上貼過的,清清爽爽的被抱在懷裏,只有最外面的一張淋了雨。
“哥。”出了校門,季鳶小跑了兩步跟在了旁邊,看江安沒反應,就又叫了一遍, “哥。”
江安偏過頭看了他一眼,應了一句。
季鳶跟叫上瘾了似的,繞着江安又叫了幾句哥。
“怎麽了”江安笑了笑,把懷裏的卷子往上抱, “沒完了你。”
“就是叫叫你。”季鳶說。
“哦。”江安沒忍住笑意,帶着笑問了一句, “你摩托停在哪裏,我們要不要先打車過去”
“沒事。”季鳶這會兒已經不是特別在意那輛摩托車的歸宿問題, “就在汽修廠那邊,我等會兒讓大堯上班的時候幫忙帶回去。”
“大堯現在在汽修廠上班”江安問。
“嗯。”季鳶點點頭, “之前我不是說他跟着張哥出去進貨的嗎,最近張哥不做這行了,去外地不知道幹嘛,所以大堯就在他哥那兒找了個工作。”
“那也挺好。”江安笑了笑, “這個工作穩定些,收入也還可以。”
“是這樣。”季鳶說, “其實也還好,我現在也挺穩定的,還只上晚班,工資待遇也還不錯。”
“那不是一回事。”江安看了眼道上的小黃車避了避,随口說了句, “我記得大堯今年應該是二十三吧,他有沒有找女朋友”
“不知道。”季鳶說。
“是嗎”江安看着他笑了下,明顯是不太信。
“反正我也不在意。”季鳶看了眼江安, “哪怕我男朋友沒什麽自覺,老是在他男朋友面前關心別的不知道是誰的男人談沒談戀愛,那他也可以很放心。因為他男朋友對別的男人談沒談戀愛一點都沒關心,非常自覺,非常在意男朋友的感受,也可以體諒男朋友不知道他男朋友這會兒很想牽個手的心情。”
聽完這段,江安先是頓了一下。
然後樂得不行。
他挺想問季鳶是不是上哪個可愛競賽班進修過了。
還是說接了吻,人就會變得可愛。
“我的問題。”江安笑着跟他玩兒, “那我們鳶哥能原諒你第一次談戀愛的男朋友,讓他牽牽你的手嗎”
“可以的。”季鳶也笑了笑,把右邊的手騰出來,一把握住了江安。
“這樣卷子會往下掉。”江安說了一句。
“沒事的。”季鳶說, “掉了我可以再撿。”
江安沒再說話,看着路邊駛過的車馬人群。
這會兒連空氣都很安靜。
頭發上不斷落下的雨水已經有點兒停了。
長戈的雨水和微風經常是一起同行,但是江安很少真正去聽。
北方而來的朔風正在逐漸遠去,東南沿海的海風這會兒也不算迅疾,其實這個天氣是最舒服的時候,相互接觸的親密無間是最開心的時間截點。
季鳶的手心是很暖和的。
暖得像一捧火。
江安覺得自己能聽見季鳶皮膚下脈搏的跳動,它跟自己逐漸趨近同步,繼而又被風消融在天空。
走了很長一段路,兩個人誰都沒有主動開口說哪兒是目的地。
其實這樣也很有趣。
不知道歸路也沒關系,就這樣一直走下去吧,直到天光散盡。
但是江安畢竟還是比季鳶要大一些年紀。
一歲也是大一些。
季鳶還是得乖乖叫哥。
他看了眼季鳶T恤上透出的繃帶的弧度,想起來其實按照季鳶身體自愈能力的薄弱,其實這個傷口應該還沒到能淋雨的程度。
所以江安在一個紅綠燈路口稍微拽了一下季鳶的手,開口問了句: “要不要去一趟社區診所”
“你哪兒不舒服”季鳶偏過頭看着他, “感冒了,還是覺得頭疼”
“我沒事兒,不至于那麽虛弱。”江安笑笑, “我是說你的手臂,要不要再去包一下,省得快好了又感染,白遭罪。”
“不用。”季鳶看了眼手臂, “前兩天看的時候已經合回去了,本身傷口也不深,用不着過去。”
“那行。”江安說, “反正你自己心裏有數,有問題就去一趟,不方便就讓我陪你。”
“嗯。”季鳶點點頭,拉着江安的手又緊了緊。
江安沒再說這個話題,也沒說要往哪兒去。
反正他一直很相信季鳶。
季鳶說沒事兒,那就是真沒事兒。
要去的地方如果是季鳶帶他去,那就連認路的必要都沒有分毫。
走到現在,其實快走了一個小時。
雨停了又下,然後下了又停。
雖然雨真的很小,雖然季鳶真的很想一直拉着江安的手不放,但是看在已經濕了挺多的卷子的份上,季鳶最後還是覺得得找個地方待着。
起碼得把卷子收起來。
再起碼讓江安把頭發弄幹了,順帶換身衣服洗個澡。
畢竟按照季鳶對江安體質的解,這人如果不是個金尊玉貴的寶貝團子,就他這個吃了涼的辣的太燙的都得胃疼,跑五百米就喘不過氣,約架直接不來,情緒過激就容易頭疼的體質,應該是活不太痛快。
不過現在情況要好一點。
比之前還要好一點。
畢竟作為獨一無二的男朋友和作為沒任何血緣關系的弟弟,兩者被允許的關心範圍不太一樣。
雖然吃的東西季鳶都會看。
跑不的路季鳶都會替。
有人找事兒季鳶都能打。
情緒失控還都有季鳶哄着。
但是如果只是弟弟,其實是不太能包攬給江安做飯的權力,也不能憋着脾氣撒野嬌,讓人跟着早上一塊兒運動,打架了沒法故意露出傷口給江安看,哄人着都不能抱得太緊。
反正就是哪哪兒都有點憋屈。
特別是在發現做江安男朋友是真的特別開心之後。
不過開心過頭了就容易出問題,也就是趙伯經常說的大喜大悲皆在一念間。
季鳶反正這輩子沒想過自己會專門花十塊錢開個音樂軟件的會員,而且只是為了把佛樂外放,還要把聲音調得最響。
平心靜氣。
氣沉丹田。
不驕不躁。
不做禽獸。
我佛慈悲。
季鳶第三遍把那些淋濕的試卷用吹風機吹幹的時候,其實都不太知道自己的腦瓜子裏在想什麽。
或者說其實知道是知道的,就是不想承認自己的确三俗,畢竟從小到大受到的教育裏沒有一條在說,大家其實都挺俗的,想的東西也都大同小異得差不多,都很俗。
發現強制讓自己放空沒用之後,就幹脆讓它野蠻生長算了。
挺有點北撤的開荒者的氣韻在。
這家賓館是随便找的。
床上放着的幹淨衣物和水是剛才樓下買的。
那會兒已經走到了快大學城附近。
大學城邊上一直很多賓館和小吃店,平常人來人往的也不少見,就是不知道為什麽今天外面的人不算多。
少得甚至對不起周六這個時間點。
也對不起剛開學這個時間段。
總讓人覺得考試周快到了似的,大家都在圖書館裏占着座,每個人就算是裝模作樣,也都不敢出來。
“今天人挺少的。”江安笑笑說了句, “剛一路走過來,也就碰到了兩個人。”
“是挺少。”季鳶說。
“剛剛忘記問了,你吃過午飯了沒”江安看了眼邊上的黃焖雞, “我聽說大學城邊上的這家黃焖雞特別好吃。”
“沒事。”季鳶說, “不太餓。”
“那也行。”江安說, “反正你要餓了就說。”
“那什麽。”季鳶開了個頭,見江安看了過來又沒好意思接着說下去, “你冷嗎”
“還好吧,這兩天升溫了其實還行。”江安看着他笑了下, “你要是覺得有點冷,那要不現在打車回去”
“沒,院兒裏人太多,還有小孩,不方便。”季鳶說得亂七八糟的,覺得臉上也燙得亂七八糟, “我其實是想問,你帶身份證嗎”
江安頓了一下,轉過頭看了眼季鳶。
他發現自己這個男朋友是真的路子挺野。
不開口是牽着手就不肯放的純情小甜甜,一開口就是親起來兇得不行,說話也算是勾引的資深老流氓。
雖然知道季鳶肯定是沒那個意思。
但還是覺得應該教教小孩兒,別老對着男朋友說這種話。
太危險了。
季鳶整個人對他來說都不算太安全。
“帶了。”江安看着他的側臉笑了一下, “想幹什麽”
“你得洗澡。”季鳶有點不敢看他,目光把邊上一圈店鋪都給看了過來, “然後換衣服,吹頭發,吃點東西,看書。”
“哦。”江安忍住了笑意,繼續逗他, “可是我沒帶衣服,學校裏帶回來的是昨天沒來得及洗的。可能都得現買,你幫我挑嗎”
季鳶低頭看了眼地。
沉默的時間長得讓江安真的覺得自己剛剛說的那句是不是太不是東西。
等江安準備找個話頭把這件事錯開的時候,季鳶拉着他的那只手猛地攥得很緊。
但能感覺出還是控制了力。
“挑。”季鳶擡頭看着他說, “我是你男朋友,當然得我挑。”
“那你知道我穿多大的嗎,男朋友”江安覺得季鳶這副強裝冷靜的表情實在可愛,嘴上沒忍住又說了句。
季鳶這會兒看着聰明了一點。
沒再直接回答。
手上悄悄捏了江安兩下。
這是季鳶沖江安撒嬌的老招數了,偏偏江安每次都吃得不行。
捏兩下手。
意思特別簡單。
哥哥放過我,行不行。
江安把淋浴頭開開的時候,就聽見外邊兒挺吵的。
不得不說這種情侶酒店的設計就很有意思,隔層是磨砂玻璃不提,房間內的隔音還差得不行,恨不得浴室裏面有點兒什麽聲音,外面都聽得到。
反正江安聽着外面時斷時續的吹風機的聲音,還有那些不知道名字但都聽過的佛樂就想笑。
等會兒出去了得忍住。
不能笑。
就算之後鳥崽自己進來洗的時候發現隔音差成這樣,再怎麽羞赧欲死,那也是之後的事。
反正在他這裏,除了偶爾逗兩句,不能讓季鳶沒有面子。
畢竟酒廠一哥什麽沒見過。
剛剛樓下開房的時候淡定得不行。
連見多識廣的前臺小姐再次确認了開是的五小時大床房,也沒看出來有半點不好意思。
非常從容淡定。
特別雲淡風輕。
江安想了下剛剛季鳶在電梯裏又偷偷摸摸拉上來的手,還有從後邊兒抱着就不肯撒手的架勢,覺得這小孩兒真的是被龔華或者什麽人帶得太過了。
又純又欲。
欠收拾得要命。
他低頭往後頸上擦沐浴露的時候琢磨了一下。
這臭鳥剛剛應該是趁着走廊裏沒人,偷摸着往上啄了一下。
其實直接說想親就行,又不是不讓親,無非是之後要收點利息。
得讓親回去。
兩下起拍,上不封頂。
出來之前,江安特意在門那兒停了一會兒。
給了小孩兒大概二十秒關手機的時間。
推門就看見季鳶特別一本正經的坐在書桌前面,桌子上挺多已經摞好的試卷。看着應該吹幹了,可能再吹久一點,都能拿來燒烤作柴用。
“我洗完了。”江安走到他身後看了一眼試卷, “你先去洗,洗完了再跟我說說哪些題不會,下午沒別的事兒,都可以教你。”
“哦。”季鳶應了一聲,牽了一下江安的手準備起身。
“還有個事。”江安笑了一下, “不是什麽大事,但我覺得得跟你說一下。”
“怎麽”季鳶擡頭看着江安, “不舒服的話,要不要我先下去買點藥,我看隔壁就有個藥房,很快,兩分鐘肯定回來。”
“首先,我體質真沒那麽差,不是所有人都跟你和游鳴似的,跑個兩公裏都不帶喘氣的。”江安說, “其次,我想說的真的是件小事兒。就浴室裏那兩瓶沐浴露,我覺得右邊那瓶橘黃色好聞一點,想推薦你一下。”
他笑着頓了一下,然後繼續說: “當然,用不用随便你,我只是說我比較喜歡那瓶。”
季鳶聽了這句之後,沒說話。
他用腳随意撐了下地,把椅子轉過去,然後很認真的看了看江安。
便利店裏五十塊三件的黑T,季鳶那時候買的比較大,因為本身标碼就比較大,而且他倆都要穿。褲子還是學校的校褲,紅白杠的運動褲,穿起來會很舒服。
底下就赤着腳,踩的是酒店裏一次性的棉拖。
江安穿拖鞋一直有個很随性的習慣,喜歡把拖鞋拿來踩,而且不喜歡把整只腳都穿進去,說是會熱。
實話說,現在這個不冷不熱的天氣裏,江安熱不熱,其實季鳶也不知道,只能聽他随口一說,外加胡扯八道。
但他自己是覺得确實是有點兒熱的。
因為他發現江安的腳背其實生得很好看。
不算太明顯的青筋邁過了曲折的白色山脈,最後藏匿在了灰黑的棉麻中。
從小長在長戈這個水鄉裏的季鳶,第一次發現人可能真的會因為缺水而瀕臨死亡。
他覺得自己快要渴死了。
生存的本能在告誡他必須要飲一口江安。
“聽你的。”季鳶說, “橘黃色的,我記住了。”
“鳶仔好乖。”江安笑着揉了一把季鳶的頭發。
還是有點兒潮。
江安想。
應該快點兒吹幹,不然江南裏四月的風一吹,就算是季鳶也得着涼。
“我聽話了,你又提別的男的我也沒生氣。”季鳶拉着江安的手,跟撒嬌似的背到他的身後, “所以能先教點別的嗎”
然後他趁江安還沒來得及說話的時候,擡起頭往上湊近了一點。
距離很近。
他好像能聞見江安身上的味道。
那瓶橘黃色的沐浴露可能涉及包裝詐騙,分明就不是橘子味兒的,聞起來更像是一片薄荷葉。
“哥,撐着卷子,或者撐着我。”季鳶說着,捏了兩下被自己按在江安身後的手心。
任何約定俗成的語言都可以根據情境進行轉化。
比如說現在這個狀況。
哥哥放過我也适用,但季鳶的意思更多的,可能是哥哥讓讓我。
“撒嬌的意思,是要接吻嗎”江安問,反手扣住了季鳶的手指,指關節微微用了點力。
“要。”季鳶說, “要親。”
“親多久”
“我開心了打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