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9.第29章
第 29 章
其實是有被甜到的。
江安很承認。
外邊兒的小雨真的不大,就是這樣,季鳶的頭發還是濕得厲害。
可能是跑了有一會兒了。
江安看着季鳶想。
不然他的聲音不會這麽喘,頭發也不會這麽濕,季鳶手心的溫度一直是很舒服的那種,不會像現在這樣燙。
燙得好像能透過布料,滲透進表象。
地上的卷子掉在了有些髒的地板上,被風吹一聲響。江安稍微挪開了視線,說了句撿一下卷子先,髒。
季鳶沒動,還是很輕地搭着。
就是這麽輕,江安也覺得這人實在有些分量,随随便便的用眼睛看着他,就不想再開口讓他把手放了。
為什麽要放。
江安聽着季鳶稍微平緩了些的聲音想。
是季鳶先開始的。
喜歡或是靠近,從來都不是江安的随意。
他只是不遠不近的想看看鳥崽是怎麽在籠子裏折騰着長大,但是沒想到籠子也會變大,最後把他自己也給裝進去,還不許他與鳥崽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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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不講道理。
特別專橫獨行。
“陳安生說要請你吃飯。”季鳶開口說了句。
“哦。”江安笑了下, “什麽時候”
“晚上十二點。”季鳶說完了之後才覺得這句話不怎麽像話,趕着又說了句, “他剛上班,晚上十一點半下班,說是他男朋友出院,想請我們吃飯。”
江安點點頭,說了聲行。
其實還在想這句話裏的因果關系。
不過其實這也不太重要,想這個主要是為了讓心跳別那麽澎湃,季鳶只是過來帶一句話,腦子不要弄不清醒。
暗戀和單戀這件事,都害怕自作多情。
“還有。”季鳶說了半句話,剩下半句應該是又給咽了回去, “還有就是。”
江安沒說話,靜靜的等他說下去。
他發現有時候數學定理和邏輯推算在趨近失控的情感邊緣都不成立,堅定的唯物主義确實打不過偶爾的唯心主義。
江安幾乎是放任自己不負責任的想,如果季鳶再這麽不知死活的撩撥自己,他學不會這麽不辭萬裏的跑來展露純情。
要親他。
要抱他。
要在親吻和擁抱中短暫的占有他。
不過好在即使腦內潰不成軍,面上還是特別正經。
江安一直看着季鳶沒說話。
神情很平靜,沒有一點兒催促的意思。
季鳶在這樣的視線裏稍稍平靜了一些,他不由自主的稍微靠近,然後又在一個沒法再以別的什麽名義靠近的距離停了下來。
目之所及的全部視線範圍裏,有且僅有一個江安。
就像羁鳥歸了舊林,沒有一點兒想逃離。
“我想了一下。”季鳶看着江安,這次他沒再避讓開江安的視線, “我來的時候一直在想,其實很早之前我就在想。”
“那你想清楚了嗎”江安問。
“有些還沒想清楚,有些已經想得很清楚。”季鳶說, “可能還會再想,可能過幾天就能想清楚。”
江安沒再接下去問。
有些東西沒法一直主動,季鳶比他小,季鳶特別累,這些都是他沒法繼續引導的理由。
哪怕他知道這不是一廂情願。
哪怕他知道季鳶不會怪他。
哪怕他知道季鳶是個特別需要愛和愛護的小孩兒,而他正好特別需要愛季鳶。
“反正就。”季鳶想了下,最後說了一句, “你想做什麽都可以。”
江安看了他一眼,反思一下了平常是不是裝得太過了。
過的讓季鳶覺得在一個身心正常,并且堅持愛他的成年人面前說這種話無所謂。
可以随便來見,想見就見。
一點都不關心別人會不會更加喜歡他。
他低頭看了眼地上的試卷。
是必修一的第一單元。
江安回在腦子裏很快的回顧了一下知識點,企圖用知識挽回幾近不理智的理智。
那根弦緊繃着搖搖晃晃,季鳶還特別不怕死的又往上踩了一腳。
跟只不通人情的鳥崽一樣蹦蹦跳跳。
“我都可以的。”季鳶說, “只要你開心,然後別不要我就行。”
“閉嘴。”江安說了一句。
聲音很輕。
低到幾乎有點聽不清。
季鳶聞言愣了一下,但還是很聽話的把嘴閉上,沒再說話。
風和雨這會兒都不太能聽得清,只能聽見如鼓噪的心跳,還有一點兒微不可聞的喘息。
季鳶就在身前十七厘米不到的地方,他知道他喜歡他,并且滿懷赤誠的對他說了都可以。
江安想。
哪怕是放縱一下呢。
是你情我願,是天時地利。
現在所站着的地方沒有規矩,學校裏的熙攘人群也早已散去。
但他最後只是極盡克制的想要往後退一步,想着彎腰重新撿起地上的試卷,并且沉默的告誡自己,要珍重季鳶。
“不要嗎”季鳶問。
“你覺得呢”江安幾乎是有些忍無可忍,他站在比他更高一節的臺階上面低頭看着他, “你不會知道我多想要你,所以不要随随便便地問我這個問題。”
“那為什麽叫我閉嘴。”季鳶又問。
“因為你永遠不會想清楚,因為我不想避着人群喜歡你。”江安看着眼前的人,這是他第一次這麽急切而熱烈, “因為我愚蠢的天真理想化,想要堂堂正正的有個季鳶男朋友的名分,我不想每次親吻都見不得人。”
“我知道了。”季鳶說,說得很冷靜。
江安輕喘一聲,沒再接着往下說。
不管是因為什麽,就算只是因為今天莫名而來的情緒失控,跟季鳶說這樣的話也多少有點過頭。
他偏過頭看了一眼走廊外的圍牆,覺得有點喘不過氣。
該道歉了。
江安僅存的理智想,除非真的舍得季鳶不再想要理他。
但是剩下的大半不知道是什麽的情緒卻張牙舞爪得厲害,叫嚣着不要道歉,要逼他承認他喜歡你。或者是直接放棄,不再糾纏不清,也不再折磨自己。
餘光裏的季鳶稍微往後退了一小步,江安想要收拾一下表情,對他笑笑說句對不起。
可是笑意沒那麽好聚攏,比不上失望來得迅疾。
已經做好了季鳶會疏遠得徹底的準備。
不過季鳶沒讓他等太久。
可能等了一秒。
或者一點五秒。
他伸手拉了一把江安,動作很輕但有力,剛好控制在江安會順着力度往下走,又不至于滑去的範圍裏。
不會有更好的時機了。
季鳶此刻的想法很清晰。
雖然來的路上跑了快兩公裏,雖然雨水把形象弄得很糟糕,雖然好像又讓江安不高興了,雖然好像什麽承諾和保證都給不起。
但是現在的江安看着很需要自己。
而自己也特別需要江安。
所以說所有喜歡和愛情的發生都湊不到一個所謂完美的時機,無非是它來了,感覺到了,那就是喜歡上了世界上的某一個誰了。
那張照片和陳安生的話其實都只是一點契機。
季鳶只是在來的路上突然想起,自己是特別喜歡跟江安在一起。
那就試試在一起。
如果他還願意。
季鳶想着,低聲問了一句: “能不能不閉嘴了”
江安靠在牆上,看着沒什麽力氣。
他擡頭看了一眼季鳶,雖然身高只差了三厘米,但是顯然如果季鳶真的用了力,那自己只能跟着他的方向走過去。
腦子這會兒其實真的有點懶得動了。
過度的情緒和長時間的思考都讓大腦疲倦得可以。
江安幾乎是有點自暴自棄地說了一句随便你。
“不能随便。”季鳶看着他,看得很認真, “哥,我很嚴肅的在問你,能不能親你。”
江安猛地擡頭看了他一眼。
視線裏撞進了一整個季鳶。
他很安靜地站在面前,呼吸的幅度比平常要稍微大一些,但是沒什麽聲音,像是害怕驚擾蝴蝶。
看着還是特別可愛。
江安覺得自己得承認,對着季鳶,他就是很完蛋。
難以自控的喜歡夾帶勃發的歡悅。
春雨浸潤幹涸的土地。
初虹挂了一彎月。
“可以”兩個字實在說不出口,他也不想再等這個征求同意的儀式走完。
江安在喧嚣的沉默裏給了季鳶後悔的三秒鐘。
并且學會了在精準讀秒之後,伸手按着季鳶的後頸,将人拽向自己。
“張嘴。”江安在親吻之前說了一句。
聲音不響。
卻是反客為主的一個時機。
這種事情仿佛是一種本能,生澀的跌跌撞撞并沒有多久的持續。
他學着影視作品中的主角那樣閉上眼睛,心中卻能描摹出對方的每寸軀體。
按着後頸的手逐漸用了力,像是害怕獵物逃離。
不過這種一種刻在骨血裏的誤會,判斷失誤得徹底。季鳶并沒有半點逃離的意思,他只是不斷的靠近,并且向他的江安祈求更多。
更多的接觸,更多的親吻,與更多的愛情。
“我的頭發太濕了。”親吻的間隙,季鳶小聲說了一句,懷着某種不知名的歉意。
“沒事。”江安向他安撫地笑了笑,搭在他後腦上的手往下移了移, “比起頭發,你親得太兇才是問題。”
季鳶還想說句什麽,被江安用另一個很輕的親吻打斷了。
“不過沒事兒。”江安親完就走,轉過頭沖他笑一下了, “我不介意,試用還算合格,用戶特別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