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鳥

第24章 ☆24.第24章

第 24 章

除了一些有聲作品裏。江安已經很久沒聽見有人用這種語氣說話了。

其實現實中聽到會有點兒好玩兒。

但是江安沒笑。

他也很認真的點點頭，跟季鳶邊走邊分析了長技的分數要求: “數學把所有的知識點和例題都過一遍，大概三個星期一直學就差不多能過，然後再用一個星期刷題，基本六十分就能拿到了。語文你一直能拿一百多分，這個就不用再去管了。英語就先放放，每天沒事的時候可以看初中的單詞和語法點，高考除了詞彙量，語法點基本都是初中的，不難，語文的分數可以補一下這門課的拉分。”

然後江安想了一下還剩下的時間，看了眼邊上的季鳶: “剩下兩個月我整理一下理綜知識點和做題技巧，到時候會給你一份。不過你這時間也掐得太好了，從這時候開始學，其實考長技也差不多了。”

“那也只能考個長技。”季鳶也笑了一下。

“那不是你的問題。”江安說， “你是很優秀的，只是因為時間上的沖突，所以考試成績不行。就學習能力來講，我沒覺得你比誰差過。”

“這麽看得起我啊。”季鳶低着頭看了一眼地。

“除了傻逼和你自己，沒人會看不起你。”江安笑了笑， “有幾個人能在那麽小的年紀就擔着家裏啊。季鳶，我覺得有這份能力，在什麽時候都是可以有一分底氣的。”

季鳶沒再接話。

因為不知道還能說什麽。

他哥很好，他哥覺得他也很好，他哥就是覺得他太好了所以想跟他在一起，但是他不能讓這麽好的他哥跟自己這麽不好的人在一起。

想了一連串都跟繞口令似的。

最後繞來繞去，腦子裏就剩了一句“除了傻逼和你自己”。

這句話的組合排列很有意思，季鳶想了半天這個傻逼是誰，自己又是誰，傻逼跟自己之間有什麽聯系。

想到後來，大腦不堪壓迫，得出了一個“我是傻逼”的結論。

季鳶看了眼江安，然後很快的收回視線，在心裏邊兒跟自己較着勁兒，在腦子裏沖自己的大腦憤憤罵了句: “你才是傻逼。”

江安邊走邊想笑。

走到了食堂門口還想笑。

季鳶想東西的時候臉上是會有點兒微表情的，說不出來是什麽表情，但是江安能看出來，而且是一眼就能看出來。

特別可愛。

想東西的糾結和可愛都在裏面了，再配上那張臉，江安就覺得自己很完蛋。

“粉絲這邊可能還得排。”江安說， “要不先去買點雞米花什麽的，邊排邊吃”

“都可以。”季鳶說， “我記得是在三樓”

“最近挪到二樓了。”江安說， “三樓給騰出來弄什麽‘手心攥’了，我還沒吃過，好像就是一個什麽手卷之類的。”

“哦。”季鳶應了一聲，不是很懂為什麽要給手卷取這種名字。

“想去看看嗎”江安笑笑問了句。

“不是很想。”季鳶說， “我覺得這種東西就是你們教導主任抓談戀愛才設置的，估計排隊的都是一對對的。”

“那确實。”江安點點頭， “不過你又不喜歡我，沒什麽關系。”

“不要開玩笑。”季鳶停了下來，看着江安說了一句， “江安，不要拿這件事開玩笑。”

“我沒在開玩笑。”江安看着他， “我很重視你不喜歡我這件事，企圖用反複提及的方式讓你也變得重視。”

季鳶沒再說得出話。

“不過現在看來還是很有效的。”江安笑了笑，看着挺愉快的， “起碼你願意承認我喜歡你了。”

“我沒承認，我只是……”季鳶還沒只是完，就被江安打斷。

“我不聽，我不想聽，我聽不見。”江安邊搖頭邊說， “這是這個星期以來我最開心的事情了，不要叫醒我。”

那你的市第二呢。

不夠開心嗎

季鳶看着他，有些漫無目的地想。

我喜不喜歡，我承不承認這事兒，有那麽重要嗎

“是不是有點兒傻。”江安停下了就開始笑， “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這種，我以前一直覺得傻，其實還挺有意思的。”

“沒。”季鳶說， “不傻。”

江安收斂了笑意，聞言靜靜地看着他。

沒再說話。

這會兒其實還沒到非要說開的時候，但季鳶這句話又讓他忍不住多想。

患得患失可能才是暗戀的本質，挑明了之後就更加。

“就是也沒太聰明了。”季鳶又說了一句， “但不管怎麽樣，還是沒隔壁鳥爺傻，它是真傻。”

“你還真是。”江安又有點想笑，最後說了句， “真是從來沒讓人失望。”

“你會對我失望嗎”季鳶問。

“你覺得呢”江安也返過去問了一句。

季鳶頓了下，沒說話。

大概過了小半分鐘，也沒等來回答。

江安嘆了口氣，拍了一下季鳶的頭。

“如果你到最後還是不喜歡我，我只會對自己這麽不讨你喜歡覺得難過。”江安說， “就算你連接受有人喜歡你這件事都做不到，我也只會覺得這些年沒把你帶好。我說過你是一個不會讓我覺得失望的人，非要挑點欠缺，那就是我沒養好你的問題。”

“你這樣，姜女士會很沒面子。”季鳶低頭笑了笑。

“姜女士不會因為你跟誰在一起，就覺得沒面子，也不會覺得你考什麽學校，會關乎到她的面子。她的面子都是自己掙的，你也是。”江安說， “你好好的，做人做事都好好的，那她就很有面子。”

“你現在特別像人生導師。”季鳶伸手比了一下， “就是那個什麽臺的那個誰似的。”

“現在這麽感動你我的時候，不要逼我動手揍你。”江安笑了笑， “反正就，你特別好，所以特別好的我會一直喜歡你。還有就是人一輩子就幾十年，不違法不違紀，其他事情都是狗屁。”

“江仰止知道你說這話嗎”季鳶樂了一下， “我一直以為你不會說這種話。”

“所以你一直給我的定位是什麽”江安問， “小天仙嗎”

“沒。”季鳶笑了笑， “反正就，跟我，跟大堯，跟龔華都不太一樣。”

“你剛說這話，我可以說你歧視的。”江安也笑了笑， “不要拿成績評判一個人。”

“倒也不是成績。就是那種感覺，很不一樣。”季鳶說。

“主觀感覺再不一樣，也都是人。”江安說， “反正我們之間的事兒，你可以想很久，但是江仰止沒必要去考慮。”

季鳶看着他，沒馬上答話。

“他就是你沒必要考慮的其他事情。”江安說， “他有什麽意見，你可以全當空氣。”

所以說還是安哥叛逆。

季鳶不知道為什麽江安特別不待見江仰止，但是也沒問，因為他也沒見得多喜歡。

再過十幾個人就排到了粉絲那塊兒，所以手裏攥暫時就不去吃，留着以後有機會去看看，最好能湊到彬彬在的時候，熱鬧點。

“兩個雞腿，一個荷包蛋，再要三勺辣椒。”江安說， “兩份，其中一個不要辣。”

前一個人才剛剛報了要加的東西，季鳶有點兒懷疑食堂師傅能不能記住。

但是顯然這點記憶量，對于業務娴熟的食堂師傅來說還是不太難的。

就算記錯了也不要緊。

季鳶看了眼江安碗裏紅豔豔的一片辣椒，想了想要不要自己手裏沒那麽紅的遞過去。

食堂師傅已經嗓門很大的招呼下一個學生了，江安剛剛被刷走二十四塊的飯卡還插在刷卡機上面，沒來得及拿下來。

最主要的是有自信，就算裝錯了，也要自信得讓學生主動懷疑是不是自己報錯了。

總之食堂師傅不會錯，要錯也是學生溝通錯。

大爺永遠不會錯。

“沒事兒，這個辣椒不是很辣。”江安看着季鳶臉上的表情，以為他覺得太辣， “就是有點兒味道，還沒能到産生痛覺的那種程度。”

季鳶點了點頭，沒多說。

這個時候的食堂基本全是聲音，四處都在嗡嗡響，說話和聽話都在辣油裏邊兒累得不行。

主要還是大腦有點兒轉不過來。

想說的話總是轉了又轉，就是沒能開口說出來。

平心而論，一碗粉絲能排十分鐘的隊，确實是好吃。

特別是雞翅外皮酥酥嫩嫩的泡在湯裏，一口咬下去的感覺是真的很不錯。

季鳶吃飯一直很快，一碗粉絲三分鐘之內肯定能吃完。

吃完了就看着對面的江安，一邊複盤自己的吃相是不是不太好看，一邊覺得我哥做什麽都好看，怎麽會吃個飯都好看。

等江安吃得差不多了，季鳶把包裏裝着的例題冊子拿出來，翻到指數函數那一塊兒，指了一道看了答案還是沒怎麽懂的例題，指完了就看着江安。

姿态非常誠懇，表情非常嚴肅，眼神非常認真。

江安看題之前先多看了季鳶兩眼。

可愛。

喜歡。

想在一起，一直一起。

“這麽快就到這兒了”江安看了一眼他的進度， “其實你自己看完一塊知識點之後，可以自己歸納了再默一遍，再然後從網上找題做一下。或者回頭我整理一下以前的卷子，然後拿給你。”

“你拿給我就可以。”季鳶說， “我自己整理。”

“我也沒想給你一道道題分門別類的。”江安笑了笑， “放卷子的時候本身就是按順序排的，就是你自己照着進度再過一遍。”

“嗯。”季鳶點了點頭，又指了一下那道題， “怎麽做”

“這個涉及到初中的一個韋恩定理，你不知道所以不會，我給你把一些常用的初中的公式都寫一下，你帶進去就會了。”江安說着從兜裏拿了只筆出來，在這道題的旁邊，把兩個公式寫了出來。

“像你這樣水平的學生補課的話，一節課可以賺兩三百吧”季鳶問。

“做題就想題，別總想些亂七八糟的。”江安沒擡頭，邊寫邊說了一句。

季鳶哦了一聲，沒再亂想，專心的聽着江安講。

江安解題的思路很清晰，而且方法也是最直接最快的。

反正季鳶這種沒什麽基礎的水平都聽得很明白，比答案上面那個“根據公式得出”要好得多。

等把這道題理順了，季鳶說了一句懂了。

江安這才笑笑，說了句兩三百的學費不夠。

“那得多少”季鳶問， “現在補課已經這麽貴嗎，我記得我小學的時候，補課還是挺正常的價錢。”

“學生給補課，兩三百一節确實已經高出市價了。”江安說， “不過請我還不夠。”

“應該的。”季鳶點點頭， “你成績好。”

“成績再好的高中生，一節課這個價也是天價了。”江安笑了笑， “鳶仔，你是真的不知道我想表達什麽嗎”

季鳶看着他，沒說話。

說到這個份上了，說真不知道都是裝純的，但他就是想聽江安講出來。

還挺壞的。

一點兒都不乖。

“兩三百不夠請我講題，沒時間也沒興趣。”江安用筆點了點那道題， “我只講給喜歡的人聽。”

“那我就聽着。”季鳶低頭看了看筆尖停留的位置，然後又擡頭看着江安， “你說多少，我聽多少。這個公式，你做過的題，我都會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