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第25章
第 25 章
這話聽着,還是挺浪漫的。
即使知道這種話從一個有求于你的男人嘴裏說出來,大多數情況下都是狗屁,但因為對象是季鳶的原因,江安還是選擇深信不疑。
畢竟這是個出生之前就沒點過浪漫技能點,出生之後也沒修過渣男教學的人。
雖然說叫哥是經常的事兒,但要他叫一聲哥哥,跟要他做什麽似的死活不樂意,從表情到動作再到肢體微語言,特別的堅貞不屈。
這些年嘴甜的最大程度,就是叫姨姨們一聲姨姨。
住校生周五還不回家,得住到周六上午才能出校門。
江安本來申請的是全周留宿,但是季鳶這會兒看着也準備認真讀書了,就沒提這事兒,準備等會兒回教室了跟老蔣再說一下,還是周六早上回,周日下午再來學校裏學。
沒什麽基礎的人從頭開始學高中課程,是很有難度的一件事兒。
雖然季鳶很聰明,但畢竟其他人也不是什麽紮堆的大傻瓜。所以花點時間多給整理一下筆記和考點,等季鳶做了一定題了之後再給講講做題的一些方法還是很必要的。
短時間內能把分數提到一個中國人都覺得過得去的地方。
或者比六十分再高一點。
八十分。
那樣沒準就可以讀得更好一點,季鳶心理上的負擔也不會那麽重。
江安邊看季鳶翻了個很帥的牆,邊在腦子裏琢磨這個事兒。
還在羅列分科考綱的時候,季鳶又翻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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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我可能沒法過來。”季鳶說, “陳安生明天估計還得請假,我要把早班排了頂一下班。”
“陳安生是誰”江安問。
“就是那天那個叫了朗主管來處理三個傻逼的那個。”季鳶大概形容了一下,看江安好像還沒想起來,又找了個更容易記憶的細節點, “就是那個奶奶灰,中間還有幾撮藍毛的那個。”
“就那個長得很帥的嗎”江安這會兒倒是有點兒印象了。
也沒什麽別的原因。
江安雖然一直懶得認臉,但是長得特別引人注目的,還是願意抱着欣賞的态度多看幾眼。
“他有男朋友。”季鳶下意識地說了一句,然後又覺得不太對的補充道, “而且也沒有很帥,而且這兩天還換了一頭紅毛,而且化妝特別牛逼,可能不化就沒那麽好看。”
“哦。”江安忍着笑意, “好羨慕啊。”
“羨慕什麽”季鳶問了句,他現在特別想回到兩分鐘之前,免得讓自己看上去既不好學又很傻逼。
“羨慕你都知道他有男朋友了。”江安說, “而且你還能跟我說。”
“知道這事兒有什麽可羨慕的”季鳶說。
“可羨慕的太多了。”江安笑了笑,然後很輕地說了句, “不告訴你,猜。”
“哥,你幾歲了。”季鳶笑笑,随口說了句。
“無所謂。”江安說, “反正比你大一歲。”
“好上課了。”季鳶說, “還三分鐘就遲到了。”
“知道了,阿公慢走。”江安笑笑。
“不用送。”季鳶也笑了一下, “安仔快去。”
回教室了之後,住宿的學生還占三分之一左右。
老蔣說以前的學生基本都偏向留校學習,現在科技發達了,倒是越來越多學生會願意回家複習。
能複習多少不好說,畢竟複習真就是個很主觀的事。但是長中學子發瘋起來是真的都很瘋,據說去年的那位市狀元,整個高三就沒碰過除了投影儀外的任何電子産品。
江安自認是做不到這樣。
他拿書的時候最後想了一句。
難怪你找不到男朋友,難怪你只能考市第二,連個手機你都放不下。
“你再罵”季鳶把摩托停大院兒門口,指了一下邊上叫喚得厲害的鳥爺, “我可警告過你,過兩天桂姨要出去一趟,到時候就把你抓了紅燒,回頭別說沒跟你商量。”
鳥爺這些年跟着桂姨風裏來雨裏去,對季鳶的話特別看不上。
沒停不說,叫得更響。
早上那副死氣沉沉的樣子可能就是單純沒睡好。
現在有點兒力氣,又覺得自己能跟年輕的兩腳獸一争高下。
不過季鳶也就放個嘴炮。
他中考之前給江安求的那只好簽裏說了,臨近緊要關頭殺生不好,必遭大禍,反之則一帆風水。
當然這種假大空的話誰都會說,季鳶其實打心底也是不信那個看着就很野雞的廟裏真能藏個佛。但畢竟也是佛家文化耳濡目染這麽些年,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季鳶還真的扯着老媽吃了小半個月的素。
老媽那會兒邊吃邊罵季鳶是傻逼。
季鳶那會兒也還年輕氣盛,特別不服,被罵一句,臉臭一個度。
但最後愣是一點兒火都發不出,生怕姜女士這麽有性格的女人一氣之下從活着的母雞開始殺,連烹帶煮,萬一真要有點兒什麽事就不行,不能因為吃素這種小事兒壞了江安的事兒。
不過最後姜女士還是捏着鼻子吃了十七天的全素。
據她自己吃上第一口葷之後的話來說,這幾天對她來說應該還是很痛苦的。
“差點給吃絕經了。”季鳶記得老媽那會兒都去找桂姨傾訴。
桂姨應該還是幾年不變的一張尖酸刻薄臉,邊冷笑邊陰陽怪氣地說了句: “吃不吃都會絕,不過你如果真要絕了,也不能怪花花草草,畢竟也這個年紀了。”
老媽再有什麽反應,季鳶已經不記得了。
當時的酒廠一哥還是個很聽不得女人這些事兒的傳統一哥。
絕經兩個字一出,季鳶就很自覺地走回院兒裏,邊擇菜邊看美食視頻,準備把三十天的素給吃全了,再去寺廟裏捐個五塊錢。
畢竟按照凡間的規矩,不管怎麽說都收錢了,就算不給個方便,為難也是說不過去的。
就算天上不按這套規則來,起碼求神的誠意也在。
季鳶其實已經不記得江安中考的時候每門課具體幾分了,當時他還以為這幾個數字能記一輩子。
但他記得分數出來的時候,老媽和他都特別高興。
最後好像老媽還真殺了只母雞。
還是連烹帶煮的那種。
季鳶琢磨了一下這事兒,決定回頭再找個時間去廟裏求個簽。
還是老規矩,求到好簽為止。
不過高考比中考要難很多,考試的範圍也大很多,所以可能三十天的吃素也不夠,得吃滿七七四十九天才行。
這回季鳶不準備拉老媽一起。
畢竟之前那是給幹兒子吃的素,現在這個幹兒子的身份有點兒模糊不清,老媽跟着吃就沒什麽名義。
季鳶總不能跟她說: “你兒子的男朋友要高考了,你能不能為了他的前程,吃會兒素啊”
怎麽想都很欠教育。
雖然光是想,那種開心就藏不住。
但還是欠。
反正季鳶覺得如果自己以後有個跟自己一樣沒出息的兒子,還滿腦子想些沒什麽用的事兒去拖累人家好學生,第一個打在他後背上的巴掌肯定出在自己的手下。
都不用對方父母操心。
老媽這會兒不在家裏,但也能看得到。
因為就在桂姨院子裏看着她搬東西。
桂姨估計被這倆人氣得夠嗆,一個看她熱鬧,一個跟鳥吵架。
屋子裏還有很多東西沒裝好,跟姜女士吵可能沒那麽多時間和精力,所以桂姨沖季鳶喊了句: “大小夥子不來幫幫忙,還站邊上跟鳥吵,一輩子就這點兒鳥出息。”
“沒空啊姨姨。”季鳶笑了笑, “得看書了,就倆月。”
“兩個月了才看書”桂姨把東西擱下了,站直了看着他, “你當讀書是湊點買降價白菜呢。”
“能讀一點是一點。”季鳶說, “能買到降價白菜那也是白菜。”
“懶得管你,牙尖嘴利。”桂姨說, “又不給我當兒子,你媽那會兒非要生你,我就說生個小孩就是給自己找事兒。”
“反正看架這勢,您跟我媽還能吵好幾年,到時候要看也是一塊兒來看。”季鳶笑着說, “就我看我媽的頻率,您就是有個親兒子都不見得有我勤。”
“我不稀得人看。”桂姨朝季鳶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滾蛋, “晚飯你跟你媽一塊兒上我家吃,剛弄了條魚,今天不吃,也帶不出去,過兩天就沒法吃。”
“有時候做點人事不用解釋這麽多。”老媽靠着樹說, “我替我兒子謝謝你。”
“謝屁。”桂姨罵了句, “他以後是得來看我的。”
“順帶看你。”老媽說。
“你也就這會兒我沒空收拾你,瞎牛逼。”桂姨說。
“行了,早點弄完早點休息。明天四點的車,真有你的。”老媽說, “回去給你爸媽埋嚴實了再回來,你家這邊你放心,有小偷來我肯定跟他說清楚,你家連個值錢的玩意兒都找不出來。”
“別屁話了。”桂姨繼續把箱子擡了起來, “知道你有個寶貝兒子了,用不着一天到晚說。”
“誰說我就一個”老媽看了眼季鳶,沖他笑了下, “我兒子可牛逼了,到時候要是有了倆,可以勻一個給你。”
桂姨還沒來得及說話,老媽就又說了一句: “算了,你不配。動作快點兒吧,一把年紀就別在門口弄來弄去,還能覺得有豔遇。”
“有你個雞蛋錘錘。”桂姨說。
“行。”老媽說, “晚上再加個雞蛋,齊活。”
季鳶翻開書的前一秒,還在想老媽的話。
但把書開了就開始看。
看得挺用心的,雖然水平大概處于看概念都懂,看例題也懂,一做就什麽也不會的程度,但還是覺得挺有意思的。
畢竟九年義務制教育壓根算得上沒怎麽教育,學課本知識對季鳶來說還算個新鮮事兒。
何況他是真的對課本很有興趣。
雖然這個興趣到他看見三角函數那一串要背的公式就已經沒得差不多了,還總歸還是有一點兒興趣。
主要是沒多少興趣了還能堅持,其實這兩點已經把百分之八十的高中生吊着鄙視了,還鄙視得特別不給人面子。
其實這個看書進度是有點兒太快,季鳶自己也能感覺到。
該會的都不會,所有東西都只是知道了最上面一層的大概,真套進題目裏就是抓瞎。
但是剩下的時間實在不算多,要從頭學的東西還有很多,而且季鳶是真不打算在高考前兩個月太麻煩江安,所以只能按照網上不知道誰的哪個熱心網友提供的方法做。
這個方法寫的還挺有才的,整的花裏胡哨的。
先粗略走一遍。
再套題做一遍。
再細致走一遍。
再收集錯題做一遍。
再保持心态,堅定自己很牛逼,這樣你就可以拿到足夠你上國內任何一所知名高等職校的分數。
加油,我的好兄弟,永不言棄!
努力,我的好姐妹,從不放棄!
沖啊,未來的大專人,絕不說棄!
我在每一所大專等你,我在你的未來等你,我在你的風裏雨裏等你!
大專是我家,大家都愛它。
你若不愛它,何必想要它。
拒絕渣男渣女“試試看”式報考,堅定“一個大專”決心,你,就是優秀的大專人,你,兼具了光榮的大專魂。
貼這個方法的人,還寫了代碼,給附上了一張滾動字幕的動圖。
季鳶當時看的時候,一邊覺得他的方法很可取,一邊又覺得是不是上大專的這批人裏,神經病占比居多,待久了會不會具有傳染性。
但是想了想,又覺得自己這個擔心挺沒道理。
初中三年,高中也快三年的兩個技校待過來,季鳶壓根沒去過幾分鐘學校。
就算大學的生存模式不太一樣,得天天在學校裏待着,季鳶也不會跟這群神經病待太久,估計一沒課就會竄到隔壁看他哥。
季鳶對江安其實一直有種特別說不清的堅定。
只要不做讓他失望的事,江安就永遠不會不再拉着他往前;只要自己能及時松手,那江安就不會跟着自己一塊兒往下掉。
只是現在這手松不松,怎麽松,都不是季鳶一人說了算。
江安只是說了一句“你來見我,我很開心”,季鳶就覺得拉着的手被人攥得很緊。
也不是江安使了多大的力氣。
就是對于松手這事兒,季鳶心裏開始不樂意。
野鳥畢竟還是生機勃勃的,喝喝露水甩甩羽毛,沖着藍天都敢說“今天老子想飛就飛了,有本事你下雨”。
而現在的天氣是萬裏無雲,少年的未來是晴空萬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