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四十五
四十五
蘭心布好菜，見林瑾思正寵着喬窈，抱她在懷裏親自喂她。
蘭心思索着應無需她伺候，識趣的自覺退出了房間，掩上了門。
沒走兩步，正好瞧見林安。
林安剛從院中連通前後院的小門走出來，瞧着似乎是從書房過來，手裏抱了一摞書，看着目的像是要離開靜園。
瞧見人，蘭心連忙低聲開口喚住。
“林安！”她朝他招招手，四下裏瞧了瞧，壓低聲音道，“我有事問你。”
林安應了聲，跟她來到角落裏，靜心感知，再聽不見其他動靜，對她說：“這裏沒人了，你問吧。”
“還是為姑娘的事，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從此，我再不多管閑事。”蘭心保證說。
聽到“姑娘”兩個字，林安撇撇嘴，忍不住瞪她，一臉不悅，盡管語氣兇巴巴，不情不願的樣子，可還是說道：“說吧。”
蘭心勾了下唇，又立刻嚴肅起來，說：“你最近，可有聽王爺說起過關于姑娘的事？”
“王爺憂心姑娘的衣食起居，樣樣都是親自過問，自然常常說起姑娘，可這條條件件多了，你想問的，究竟是哪一件？”
蘭心糾結了下，明說道：“你知道我想問什麽。王爺可有說過？他……真不會給姑娘名分嗎？”
收拾過書房，蘭心便已知道了今日姑娘的情況是怎麽回事，可她心裏卻一點也替姑娘開心不起來，反而盡是擔憂。
王府眼線衆多，這件事此時定已經傳了出去，姑娘今後的處境只會更加困難，說不準姑娘很快就要遇上麻煩了！這麻煩，不止是來源于王府之內。
所以她急切的想知道王爺的态度，她單純覺得，有一個名分，對姑娘來說或許是件好事。
林安的确不需要猜就知道她想說什麽，但也心存一絲僥幸，可她明說，這僥幸已蕩然無存，他嘆了口氣，說：“我上次也試探過了，王爺根本不松口，估計是沒可能。我知道你擔心姑娘，三言兩語也更改不了，但此事你就放在心裏，別再提了，尤其是，別在王爺面前提。我這也是為了你好。”
他回答過，又騰出手拍拍蘭心的肩膀安算作安慰，然後說：“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
蘭心聽出他話語中的失落，與暗示的意味。
她這才仰頭仔細打量過他，關切問道：“這麽晚了，你這是急着要去哪兒？瞧着還愁眉苦臉的。”
“奉王爺的吩咐，趁着天黑，去處理幾本書。”林安嘆了口氣。
他等着她主動問及已等了許久了。
感知着四下無人，他立刻拉着蘭心開始抱怨說：“前幾日王爺讓我買些書回來，說是給姑娘解悶。我專門去集市上打聽了好幾家，問了好久才淘回來幾本。這還沒兩天，今日，王爺又突然命我全部扔掉，一本也不準再在王府內出現！也不說個緣由。你今日一整日都在王爺和姑娘跟前伺候着，可有聽到些什麽？可是兩人因為此事吵架了，王爺拿我撒氣呢？”
“倒沒聽姑娘為什麽書的內容生氣，吵架就更不可能了，王爺與姑娘兩人今日格外好。應是王爺也看過，覺得書中內容不妥。”蘭心說，“你都買了些什麽書？”
“我怎麽知道？我又不識字，也沒看過。都是那些書攤的店家一個一個對我打包票說，這些書小姑娘絕對喜歡，我才買回來的！哼！全是騙子！奸商！”
林安挨個罵了一通後，又更是愁眉苦臉，擔憂說道，“蘭心，不瞞你說，我剛去拿書的時候，發現少了一本，找了好久都沒找到，也不知放在哪兒了……這要是被王爺知道，我可又要挨罵了！唉，我得趕快走，先去把這些書處理掉，還得趕快再回書房再找一找，免得被王爺發現了。”
“少了一本？今日王爺命我去打掃書房，我倒是在地上撿到了一本。”蘭心描述了下書的封皮，問，“可是這本？”
“對對！我說怎麽找不着，原來你撿了去。你放到哪兒了？”林安着急問。
“扔了。”蘭心瞪了他一眼，擡手猛地敲了下他的腦袋，“你敢給姑娘看這種書！難怪王爺生氣，沒打死你都算運氣。”
“啊？我真不識字！也真沒看過，都是店家推薦！到底什麽書啊？”林安捂着腦袋躲閃着，委屈問道。
“別管其他了，快去處理掉這些吧。”蘭心催促。
“是是，我這就去，免得王爺瞧見又要罵我！太謝謝你了，蘭心，我先走了！”
林安說完，也是終于得以找人宣洩完情緒，心情也好了很多，連帶着步子都迅疾了許多，抱着書快步跑出了靜園。
蘭心輕手輕腳回到房間外，林瑾思與喬窈兩人還在吃着飯。
蘭心輕輕捏了捏手指，垂下眼眸，又退開兩步，來到屋前臺階邊靠坐着發呆。
黑夜裏簌簌吹過一陣不尋常的風聲，她頃刻打起精神來，卻沒敢望過去，而是假裝看向旁側，小心翼翼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瞥了一眼。
有人趁着黑夜與樹影遮掩，越牆離開了靜園。
真快啊！
她又回頭朝門內彎了彎身子，遠遠望着，能隐約瞧見，喬窈的眼眶與鼻尖都紅紅的，屋內熱氣撩着，瞧着柔弱，很是惹人心疼。
可她正靠着林瑾思，甜甜笑着，全然不知自己會遭遇些什麽。
愉悅，懵懂，無知。
想起林安的再三叮囑，蘭心收回視線，輕輕靠着門框，徹底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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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不好了！出大事了！”
天剛蒙蒙亮，林安急急忙忙從王府前院一路跑到靜園內，才一進去，被蘭心拽着攔在了院門口。
“小聲點！姑娘還沒起呢！喊什麽喊！”
林安停下喘了口氣，忙問：“那，那王爺呢？”
“王爺已醒了，我去敲門，小聲些！”蘭心又警告了句，和林安一起來到門前。
兩人才走到門前，林瑾思已推門出來了，他刻意向前走了五六步，遠離房門來到院中，才問：“出什麽事了？”
“王……”
林安剛起了聲音，被林瑾思瞪了一眼，又被蘭心掐了下，連忙壓低了幾個調，說，“王爺，不好了！宮裏來人了，正在正堂候着呢，您快去看看吧！”
聞言，蘭心立刻變了臉色，擔憂的望向那扇緊閉的門。
昨夜才與王爺禀報過有人從府內偷溜出去通風報信，大抵是宮中的眼線，今日一早天才亮就立刻前來傳召，真是多一刻也等不得。
且此去，可絕非善事。
林瑾思臉色沉了下，吩咐蘭心：“我去前院應召，喚她起床梳妝吧。”
蘭心眸光沉了下，低低應聲道：“是，婢子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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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安陪着林瑾思來到王府前院，宮中傳召的太監已坐着等了一陣子，正細細品茶，他遠遠見着林瑾思過來，沒着急起身，而是故意低頭裝作沒看見，繼續慢悠悠低頭喝着茶。
林瑾思在外傳聞，脾氣又好又軟，京中常有人如此對他，有時是存心尋釁，有時只是享受輕慢。
兩人還未走進，林安看到那人态度，生氣的緊了拳，小聲問：“王爺，可要小的教訓他？”
“教訓什麽？”林瑾思語氣平淡。
“您前些日子不是說時機已到，不必再隐忍，已可以展露鋒芒了嗎？不如就趁此機會，徹底殺一殺這群人的威風，讓他們知曉您的厲害！從今以後，看誰還敢對您不尊？”林安說。
“……愚昧。”林瑾思黑沉了臉，懶得多說，徑直走到正堂內。
“啊？”林安愣了下，完全不理解王爺的意思，但王爺不下令，他也不敢真有何舉動，只能跟着過去，繼續在心裏憤憤不平着。
林瑾思走進正堂，傳召太監還低頭飲着茶，他臉上也沒有任何生氣的情緒，只和善笑着，客氣的簡單行了個禮，喚道：“常公公。”
常公公這才擡頭看過來，裝模作樣的驚慌了下，連忙放下茶杯起身。
“王爺，您終于起了。”
“常公公久等了。”
“不敢當，不敢當，奴才也是才來。”常公公笑嘻嘻走進說，“奴才是奉皇上之命前來，請王爺進宮的。”
“瞧這天色，常公公定是天不亮就從宮中出發了，不知宮中是有何要事，如此辛苦常公公？”林瑾思詢問說。
“王爺這話可嚴重了！”常公公連忙擺擺手，“也不是什麽要事，今兒個太後娘娘晨起，與宮人唠叨了幾句從前，甚是思念王爺您，又見幾位王爺正巧都在京中，便欲在宮中設下家宴。皇上聽聞，立刻着手派人去請，奴才這就趕忙來傳召了。”
“皇上與太後娘娘相邀，本王自當即刻啓程，常公公請吧。”林瑾思又客氣擺手一禮道。
“哎！王爺別着急！”常公公攔了句，又笑着說，“王爺，太後娘娘聽說，您近日新得了個美人，很是喜歡，太後娘娘好奇得很，奴才臨行前，太後娘娘特意将奴才叫去吩咐說，要奴才囑咐您将人一同帶進宮去拜見。”
常公公朝屋門前走了兩步，招呼了句。
當即有宮中侍衛走了進來，俯首恭敬說道：“王爺，太後娘娘體恤，接您和美人的馬車已在院內候着了，您快帶人進宮吧。”
“王爺，請吧。”常公公笑道。
“常公公且慢！”
林瑾思的表情頃刻慌張起來，忙擡聲攔住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