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十
十
“瑾哥哥！”
喬窈面頰紅透了，垂下頭嗔責了句。
林瑾思才終于笑着放開了她，不再逗她了。
溫熱遠離身軀，涼風趁機一鼓作氣全鑽過來，像是瞬間抽離一般，帶來一陣空落。
也讓喬窈清醒過來。
她反應過來，問：“這家店裏竟是這樣的營生，那，那蔡大人怎麽還在這裏宴請你？”
這不是居心不良麽？
她暗暗想，可話臨到嘴邊，她望着林瑾思，又略有猶豫。
像林瑾思這樣的身份，就算出入這種地方，也算不得什麽吧？
只是若被認出來，名聲略有虧損，但，但很多富貴子弟，不都是完全不在乎旁人口中輕賤的幾句名聲麽？
說不準，他也并不在乎。
“他是故意如此，想拖我下水。”林瑾思解釋說。
他微垂下眼眸，神情一瞬又難過起來，自責說道：“窈窈，對不起，其實我那日利用了你。”
喬窈微微啓唇，思索了下，問：“如果沒有我，那日宴席上，是不是就不會是那樣的情形了？”
她大概猜出了緣由，如此問着确認道。
“若你沒和我同去，他就不會臨時改了地點，設在後園。我想，他應是也早已安排好其他，只是礙于你在，便全改了。”林瑾思說。
“哦。我說，當時他帶路時有點故意拖延的意思，果然是臨時改了地點。”喬窈應說。
“窈窈真聰明。”林瑾思又擡手揉揉她。
被誇了句，喬窈又忍不住勾起唇，也是因為，林瑾思這一句回答。
所以，這是不是意味着，瑾哥哥并不喜歡這樣的地方？更喜歡只有她陪伴着？
想到這裏，她心中莫名起了點任性的小心思，故意惋惜着說道：“那瑾哥哥不是可惜了？說不準蔡大人尋來了什麽才色無雙的貌美佳人作陪呢。”
“我身邊不是已有了一個，有什麽可惜？我自信旁人的眼光都不如我。”林瑾思也沒生氣，仍是溫柔笑着回應說，對于喬窈，他似乎永遠保有耐心和溫柔。
“那，那是自然！”
喬窈聽出他的意思，虛張聲勢擡聲應了句。
明明是想故意也逗他一句扳回一局，可最後又是自己害羞的說不出話了。
但，但瑾哥哥竟是如此看重她。
喬窈唇邊笑容止不住更濃，心中也愈發歡喜着。
林瑾思再次鄭重道歉說：“窈窈，對不起。此事無論如何說，終歸是我利用了你，是我不該，但我更不能瞞你，所以今日借此機會，也好向你說明此事。窈窈，無論你如何生氣怪我都沒有關系，都是我該承受的，但無論如何，窈窈，別離開我，我不願失去你。”
“我不是答應過瑾哥哥，會一直待在你身邊，陪着你的嗎？我不會離開的！”喬窈解釋說。
“可今日，我很害怕……”林瑾思微蹙起眉望着她，一雙眼眸裏盡是小心翼翼。
喬窈一瞬慌了。
她真的最見不得他難過，這張漂亮的臉上一挂上愁容，她立刻就心軟了，恨不得什麽都答應。
此時也是。
她連忙慌張說：“怪我，怪我胡思亂想，對不起，對不起，我以後不會如此了！瑾哥哥，你別難過！我不會多心了！真的！只要你解釋，我都相信你的！你也別多心，好不好？我不會離開你的！你若不信，我可以起誓！”
她這一番解釋下，林瑾思的表情終于有所松動了。
眼看着哄好了些，喬窈緩了口氣，又尋着機會解釋說：“其實，瑾哥哥不用自責的！這麽說來，所以我其實，還是有一點用處，是能幫得到瑾哥哥的吧！一直承蒙你照顧，所以能幫得到你，我真的很高興！不會覺得不愉快的！所以，瑾哥哥不要自責了！如果，如果下次還有這樣的事，瑾哥哥只要告訴我，我一定全力配合，一定全力幫你的！我，我很希望能幫得到你！”
喬窈說的熱切又誠懇。
當初的救命之恩，她一直記着，現在，又多加了一份心悅。
她便更加真切的信任着他，真心願意為他做任何事。
林瑾思怔了下，仍是自責：“窈窈，你對我真好，我都不知該如何回報你。你想要什麽？只要我能給，我都答應你。”
“啊？沒有沒有！我，我只是，是我一直在欠你的！這，這就算是我的報答，不需要什麽回報的！”
她真摯地望着他，眼裏看不出一點虛假的情意。
林瑾思凝眸望了一陣子，最後什麽也沒說。
若他的判斷沒有出錯，小姑娘這邊已是完全搞定了。
下午見着小姑娘那神情，本以為會有影響，可今日的事全在他預料之外，不能放任不管，只好先顧一邊。
所幸，小姑娘很是好騙，也是有了失去記憶這個協助，她只信他，從而今日之事反成了助推，還好他處理及時。
他擡手揉揉喬窈的腦袋，語氣溫柔：“這世間，怕是只有你會如此對我。謝謝你，窈窈。”
喬窈看不懂他眼裏那深沉的情緒，但直白的态度與話語已足夠讓她歡喜，她也很喜歡靠近他，仿佛只要待在他身邊，內心便雀躍不已。
她又甜甜笑了，滿懷着喜歡靠近，挽了林瑾思的胳膊，便其餘什麽也不管不顧，只想要乖乖跟在他身邊了。
·
但這樣的好情緒還是會被某些事打斷。
喬窈以為自己已完全不在乎了，可夜裏和林瑾思一起回去，瞧見林瑾思的妹妹睡在他睡過的床榻上，用着他用過的東西，心中某些情緒又默默升起來，瞬間便不太高興了。
若是日後她痊愈了，或是去別處睡，林瑾思是不是也要用過的……
為什麽就不能另外安排一間屋子？為什麽不能換一床被褥？就如此節省嗎？
她鼓着嘴巴，心中起了些情緒。
可她想到林瑾思所說，又使勁搖了搖頭，拼命打消自己的念頭。
人家可是兄妹，而且，而且妹妹還病的這樣嚴重！她真的是，在亂想什麽啊！真是過分……
她忍不住又開始嫌棄自己，默默退出房間。
“窈窈。”
她關上門才退了幾步，身後忽然傳來林瑾思的輕喚。
才在心裏想着些對他妹妹不好的抱怨，就立刻遇到了人，喬窈一陣慌張，連忙心虛轉過頭。
“瑾哥哥……”
“怎麽了？”林瑾思見她神色不太對勁，問了句。
“沒事沒事！”喬窈連忙搖搖頭。
見她不願多說，林瑾思也不勉強，又提起正事，與她商量道：“窈窈，我妹妹病着，挪動不太方便，我們把這個房間留給她，搬去別處吧。”
“诶？”喬窈愣了下。
“你若是不願意，我再想其他辦法。”林瑾思見她未答應，雖面露難色，但還是立刻如此應說。
“不是不是！我，我只是，只是也正想着和瑾哥哥商量此事呢！”喬窈連忙解釋說。
內心的愧疚感愈發深重。
她真是愛胡思亂想！
可答應下後，她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
她不禁有些慌，輕輕捏緊指尖，問：“瑾哥哥……那，那有了多的客房了，那我們……”
“呃……窈窈，怪我未說清楚，蔡大人也只多尋了一間，恐還是要委屈你。”林瑾思猶豫着說。
“不委屈不委屈！我去收拾東西！”喬窈聞言，步子輕快不已，歡喜地快要跳起來。
真是太好了！不用和瑾哥哥分房住。
而且，而且她擔心的事也根本不會再出現了！
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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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起的日光從窗外映入屋中時，喬窈才終于揉了揉眼睛清醒過來。
她爬起來，桌邊照例已放好了水杯。
除了水，桌上還留有一碗粥和一碟小菜。
在這種小事上，林瑾思總是如此周到。
時辰不早，林瑾思早已出門了，粥都已經溫了。
喬窈猜想，大約是他的妹妹情況不太好，已去照看了吧。
昨夜林瑾思進來時，她已自覺鋪好了被褥，林瑾思走進來瞧了一眼，那時的表情就是十分難看，她嘗試問了句，可林瑾思只是平淡說了句沒什麽，便沒有其他表示了。
一定是昨夜她在忙碌的時候，那邊又出了什麽狀況吧，不願她擔心，所以沒有告訴她。
畢竟瑾哥哥一直很照顧她的情緒，他總是說希望她無憂無慮的。
她琢磨着，她這邊可不能再給林瑾思添麻煩，最好，是能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再多幫幫他。
于是收拾好爬起來，坐在桌邊吃完那碗半涼的粥，思索着要做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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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瑾思是在林安房裏。
昨日撿到人後，他立刻吩咐林安去調查，此時已有了結果。
“小的已去過昨日遇到姚小姐的地方又查了一遍，并無疑點，的确是遇上了山匪。姚小姐此來并非獨身一人，還帶了兩名侍衛，那兩名侍衛為保護姚小姐，全慘遭山匪毒手，屍體已由蔡大人帶回了府衙。在遇到姚小姐的附近，屬下還發現了打鬥痕跡與血跡，還有一輛破裂的馬車，應是他們遭遇山匪的第一現場。”林安說。
姚小姐，便是他們從梅山上救下來的那名女子，姚玉婉。
“謀財害命？”林瑾思問。
“目前看來是的，車內已空無一物，姚小姐又衣着華貴，身上的玉镯釵飾樣樣瞧着貴重，山匪大約是為此而對她窮追不舍。”林安說。
看着林瑾思陷入沉思，林安思索着詢問道：“王爺，姚小姐出現在這裏，極易打斷我們的計劃，而且她出現的地方又恰好是梅山，說不定他們會立刻起疑，到時，我們便不好交差了！這可怎麽辦？”
“不必如此慌張，未到終局，一切都未可知。此時，切勿再打草驚蛇。”林瑾思吩咐了句，又說，“大夫說她今日便會醒來，我去會會，再做打算。”
畢竟知道的越多，才越能掌握主動。
“是。”林安應聲。此時也的确只能等姚小姐醒來，聽聽她的說辭了。
片刻沉寂，林瑾思又開口喚住他：“還有一事。”
“王爺您說。”
“以後稱她，喚小姐便是，不必帶姓，尤其，是在喬窈面前。”他嚴肅叮囑道。
林安雖不解，但也是看得懂林瑾思的态度的，立刻答應下。
吩咐過，林瑾思先是重回房中。
已出來有一段時間，給喬窈的粥應是涼了，他想着先去熱一遍，再去尋姚玉婉。
可進了屋，屋內已收拾妥當，喬窈又将被褥塞回櫃子裏了，人也不知去了哪裏，并不在房間內。
想起昨夜的事，他忍不住又起了氣。
本以為昨夜會有機會，但這小姑娘，一進屋子就瞧見她動作迅速的早在地上又鋪好了被褥。
她還真是自覺！
他壓了壓內心情緒，安慰自己。
他對于閨閣一事沒什麽興趣，也從沒沾染過。
也是無心沾染，因為他有更重要的事需得去做。
對于府中的那些人，就算什麽也不做，如此同房，在她們心中，也是有個保障。
所以，想起未來需要喬窈幫的事，他也只是想給她一個保障，并無其他心思或與喬窈做什麽的打算。
或許，是有些早了，小姑娘雖然喜歡他，卻還不能接受。
罷了，此事循序漸進也好。
至于小姑娘，只要惹不出什麽事來，随她去便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