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章
第 35 章
簡直了。
回家兩個字實打實讓人誤會。
沈歡言坐在副駕駛手裏抱着花束,不大的空間被占得滿滿當當。
也就就更顯得局促。
但只沉默了片刻就聽男人開口,“晚上跳得很好。”
沈歡言愣了幾秒才回過神,偏過頭看向陳放,見他正直直地盯着她看。
“你來看了?”沈歡言有些驚訝。
陳放點頭,“嗯,那束花本來是打算親手交給你的,就是散場的時候接到公司的電話趕着回去,而且——”
他頓了頓,坦言說:“在那種場合下,我也不确定你希不希望我出現。”
男人過于直白,以至于沈歡言不知該如何回答。
肯定的答案在當下如鲠在喉,到最後她也只能轉移話題,“不管怎麽樣,謝謝你送的花,很漂亮。”
又補充說:“還有這張卡片上的這句話我很喜歡。”
沈歡言說着就伸手想從花朵間撈出那張卡片,卻被陳放的聲音打斷,“你手怎麽了?”
她停下動作看了眼自己右手的指尖,說:“哦,你說這個啊,晚上剝龍蝦的時候不小心被蝦頭紮到了。”
細小的一個小血點,血水早已止住只留有一個小小的血痂,不細看甚至都不會被發現。
于是沈歡言又補充說:“沒什麽感覺,你要是不說我都忘記這事了。”
但陳放卻沒理這解釋,他啓動車子開了一段,又在一個路口停下,推門下車。
再回來時手裏拎着個袋子,沈歡言接過來打開,裏面裝了一盒碘伏棉簽和一盒創口貼。
沈歡言拆開棉簽包裝從裏面拿出一支,剛想掰斷其中一頭,不知怎的突然停下動作,将手裏的棉簽遞給陳放。
“你幫我吧。”
陳放微微偏頭,視線在她臉上停留片刻卻也什麽都沒說。
他接過棉簽利落地掰斷一頭,碘伏瞬間從中間的細管流下,浸濕了一側的棉簽。
“手。”他下巴微揚,指了指她手的方向。
沈歡言便乖乖擡起手臂,伸向他。
男人寬大的、溫熱的手掌輕握她的手指,熱意瞬間從指尖一直流淌至臉頰,連帶着耳朵也開始滾燙。
沈歡言條件反射似的抽了下手指,卻感受到陳放淺淺收力,将她的手牢牢地窩在他的手裏。
是一種陌生的,卻又難以言喻的包裹感。
她看見陳放輕擡了下嘴角,說:“乖,別動。”
沈歡言就真的沒再動。
濕冷的碘伏擦過傷口,像是有幾只螞蟻在爬似的,鑽心的酥癢感。
陳放仔細地将傷口消毒完,又拿出創可貼貼上。
“會太緊麽?”他問。
沈歡言搖搖頭,“不會,正好。”
“那就行。”
陳放将沒用完的棉簽和創口貼放到一邊,又整理了垃圾扔進塑料袋裏。
空調風将一片塑料包裝吹起,在空氣中打了個滾,最後落在陳放腳下。
他傾身去撿。
昏暗的頂燈下,男人臉上半明半暗,但側臉輪廓卻顯得愈發清晰,眼尾微揚的桃花眼和高挺的鼻梁仿佛鍍上了一層金黃。
但很快他就直起身,手中的包裝紙被扔進袋子裏,那層金黃化成了他眼中的笑意。
“之後什麽安排?”他問。
沈歡言如實交代:“會在南城休息兩天然後出發下一個城市,之後的兩個月大概不是在演出就是在演出的路上。”
“中途不回來了麽?”
“看情況吧,如果中間能多休息兩天可能會回來,但畢竟是新劇又是新場地,适應舞臺總得花些時間。”
陳放點點頭發動車子。
秋末的夜,街上沒太多人,連招牌霓虹的光也被清冷的霧氣包裹。
沈歡言将頭偏向窗外看着緩慢向後倒退的景,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什麽。
當時從陳放家裏搬出去時她說接下來的日子會很忙,雖說不是謊言,但實則也是阻止對方與她聯系。
如今再說類似的話卻并無此意,也不知陳放是否會誤會。
沈歡言想了想,又轉過頭看向陳放,說:“如果有時間的話,我會回來的。”
陳放笑了,很輕一聲,卻能聽出心情不錯。
他點點頭,說:“知道了。”
車子行駛平緩,最後在家樓下停下。
不知是不是因為珍惜這來之不易的相處時間,兩個人誰都沒先開口道別。
熄火後不大的空間裏一片寂靜,車外寒風吹動樹葉發出簌簌聲響,連帶着心跳聲也格外清晰。
沈歡言能清楚感受到自己心口的跳動,她一邊壓抑自己沒來由的情緒,又聽見陳放開口。
“我發現,好像只有吳悠喊你阿言?”
沈歡言點點頭,想起剛才男人口中“阿言”這稱呼,笑說:“所以你是第二個。”
陳放又問:“那以後我都這樣喊你行麽?”
沈歡言:“當然。”
沒想到她應得如此爽快,至少在陳放心中,“阿言”兩個字是完全不同于其他稱呼的親昵與密切。
沉默片刻他開口,語氣中帶着些許猶豫,“阿言。”
沈歡言擡頭對上他的眼神,“嗯?”
“我試試吧。”他說。
“之前你說害怕感情成為工具,我試試讓你忘掉這些,至少能坦然地選擇或是拒絕我。”
—
結束首演後沈歡言有兩天休息,正好這段時間吳悠也忙完閑了下來,倆人便約着出門逛街。
漫無目的幾個小時最後收獲缺缺,肚子也開始抗議,最後她們找了家輕食餐廳當晚飯。
除了沙拉和小吃拼盤,吳悠點了杯熱可可,沈歡言則要了杯海鹽咖啡。
沒幾分鐘兩杯飲料先上來,吳悠晃了晃杯子裏的熱可可又喝了兩大口,感嘆說:“真搞不懂你們為什麽偏愛咖啡,又苦又難聞。”
沈歡言聳聳肩,“你呢就是吃生活的苦吃少了,咖啡這苦味跟生活的苦相比算什麽。”
“哪兒就吃得少了,前段時間因為文案和剪視頻天天加班都深夜,熬的夜起的早比我這輩子加起來的都多,還有實習期的薪資真的好低,我也終于理解爸媽賺錢的不易了。”
“知道錢難賺了吧,當初還不肯收我房租,要真沒拿你實習期估計每個月都得月光。”
吳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我不是不好意思嘛。”
“跟我有什麽不好意思的,我都說了我可能得長住,你要是不收我可能真就不敢住下去了。”沈歡言說着喝了口咖啡,顯得若無其事的樣子:“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雖說我這一年也沒見過我爸幾次,但他至少在錢上還算挺大方的。”
倆人邊吃邊聊,又見咖啡店的門被推開,沈歡言順着風鈴聲擡起頭,看到何沫挽着一個男人走進來。
不同于上次的許耀,這回這個的男人稍顯纖瘦端正,但不變的依舊是他近中年的年紀與闊氣的姿态。
倆人只稍等片刻就拿着咖啡離開,全程不過幾分鐘,自然何沫也沒注意到坐在角落的沈歡言。
等他們走後,吳悠好奇問:“那何沫,是換對象了?”
“不知道,我那次之後也沒看到過她了。”
“那次”自然指的是之前沈歡言在酒吧差點出事的事,那後來倆人都沒再提起,倒像是變成了一件不約而同閉口不談的秘密。
吳悠問:“所以,那男人後來有再騷擾過你麽?”
沈歡言搖搖頭:“沒有。”
吳悠又說:“你還是得小心點,畢竟你現在也算是出現在大衆視野,我之前聽說私生飯什麽的都很瘋狂的。”
“我還沒火到那程度呢,哪來的私生飯。”
“防患于未然知道麽。”吳悠說:“你都不知道你昨天跳得有多好,我旁邊坐了兩個為了周窈而來的小姐姐,結束之後一直說愛上你了,甚至後面好像還有個姐姐在喊你老婆的,喊得我都快吃醋了呢。”
沈歡言笑出聲來,“你放心,你永遠是我的正房。”
“我信你個鬼。”吳悠擺擺手,“要是某人來了,這正房的位置立馬就不屬于我了。”
沈歡言露出個不明所以的表情,炸了眨眼,“嗯?”
“別裝了,我昨天在劇院可看到陳放了,他坐在後排靠邊上的位置顯然是不想你注意到他。”多年的朋友,吳悠直接戳穿:“可晚上我又看到他送你回來,到了之後你還在車上待這麽久才肯下來,這是有多戀戀不舍?”
吳悠一邊說着一邊露出一個八卦的表情,問:“所以這中間是發生什麽事情了?”
沈歡言便毫無隐瞞地将昨晚的事情告訴吳悠,最後反倒把自己說得有些臉熱。
她擡手用手心輕搓了下臉頰,問:“所以,真有這麽明顯?”
“當然。”吳悠說:“你昨天抱着那束花回來,臉都紅到耳根子去了。”
“而且一回來連澡也不洗就光顧着插花,我又不是傻子喽。”
吳悠說完就直愣愣地看着沈歡言,問:“所以呢,你現在是打算接受人家了?”
沈歡言思考片刻:“就順其自然吧。”
吳悠笑了,“終于肯松口了啊。”
沈歡言想起什麽,皺起眉頭露出個氣洶洶的表情,“你這次可不能再當叛徒啊。”
“你放心吧。”吳悠稍稍坐直了些,顯得認真起來:“之前幫他呢,其實也是覺得你應該勇敢一點看清你自己的內心,但現在這情況,當然是我倆一致對外了。”
正說着沈歡言的手機響了,是陳放的電話。
吳悠福至心靈似的湊過來看了眼手機屏幕,感嘆說:“說曹操曹操就到啊。”
沈歡言用手肘推了推吳悠,卻忍不住嘴角勾起個笑。
她接起電話,熟悉的聲音從聽筒那頭傳來:“在幹嘛呢?”
“和悠悠逛街。”
“什麽時候結束?我去接你們。”
“準備回去了。”
“等我,我現在過去。”
挂了電話,吳悠滿臉戲谑地調侃道:“我說吧,只要他來了就沒我的位置了。”
沈歡言眨了眨眼,“他要去申城出差,晚點兒就得走。”
“那你還讓人跑過來接你?”吳悠一邊說着一邊反應過來,“這是怕之後你演出他出差,兩個人長時間見不着面?”
沈歡言笑了笑,算是默認了這話。
回去路上,吳悠深覺倆人間的暧昧,就連剛見面時陳放自然而然接過沈歡言手中的購物袋的動作都顯得格外默契且自然。
車在小區門口停下,吳悠推門下車毫不猶豫,不大的空間裏只剩陳放和後排的沈歡言。
陳放微擡下巴指了指邊上副駕駛的位置,“要不要坐過來?”
“嗯?”
沈歡言從後視鏡裏對上陳放的眼睛,他的眼尾微微上揚,眼神裏帶着笑意。
他說:“帶你去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