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
第 29 章
接下來的日子,沈歡言過上了兩點一線的日子。
每天早起去舞團訓練,回到家時天都黑透了,她忙得沒精力看房子也就名正言順直接在吳悠家裏住了下來。
六月下旬畢業典禮,沈歡言在相機中留下自己穿着學士服的身影,她正式結束自己四年的大學生活,也與自己學生的身份說了再見。
畢業典禮結束接近晚餐時間,禮堂裏是同學間互相惜別的場景,禮堂外是難熬的蟬鳴與暑熱,也依舊難阻擋班級聚會的熱情。
大概率是最後一次齊聚的機會,自然沒人拒絕。
不同于往日一群人叫嚣着想要去餐廳大快朵頤,今天大家默契似的擡步就往食堂的方向走,浩浩蕩蕩二十幾人穿着學士服占據食堂一角,惹得不少圍觀。
晚餐後又相約KTV。
因為跳舞的關系沈歡言節奏感一直不錯,但音準不算好,她給自己倒了杯水就坐在一旁聽人聊天,後來又被喊着玩起了真心話大冒險。
雖說同學四年,但其實彼此之間并不算熟悉,最開始玩起游戲時還有些拘束,問題也只挑着簡單的問。
直到有個男生在輸了游戲後選擇大冒險,又在另一個不算相熟的男生身上面對面氣喘籲籲地做了三十個俯卧撐,氣氛才終于熱鬧起來,本來在一旁唱歌的幾人也忍不住過來湊熱鬧。
真心話的內容開始變得刺激,問題涉及從小到大的戀愛經歷,背着父母做的最過分的事情,還有一系列學生時代不能為老師所知的冒險故事。
到後面有人喝了酒有些醉了,明明沒輸游戲也開始不打自招。
有說自己高中時期同時間談了多個女朋友的渣男行為,有說自己背着父母偷跑去幾百公裏外的城市見網戀對象,還有人詳細敘述了自己同父母出櫃時的情景。
一群人聽得津津有味,最後不知誰說了句,“今晚是不是有人一次游戲也沒輸過。”
于是衆人又把目光轉到沈歡言身上。
趕在畢業典禮的檔口,有人難免好奇,笑說:“聽了我們這麽多感情秘事,你不分享點你的就太說不過去了吧。”
又有人附和:“是啊,論壇上還有好幾個關于你的高樓都在好奇你是不是單身,甚至還有開競猜猜你談過幾段的,結果最後樓主也不知道确切答案。”
沈歡言忍不住笑了聲,直言說:“我沒談過戀愛。”
“啊?”有個女生感嘆:“你這麽好看,從小到大一定有不少男生追你吧,你就一個也沒看上嘛?”
沈歡言搖搖頭,“不是看不看上,只是一直沒這個打算。”
那女生又好奇:“那你有理想型麽?是什麽樣的?”
沈歡言愣了片刻,回答說:“其實沒有認真想過,真要說,就成熟的,情緒穩定的吧。”
然後就有男生玩笑着自薦,一個說自己成熟,一個說自己情緒穩定。
那女生趕緊擺擺手感嘆:“你們就算了吧,打個籃球都差點能跟對面打架的小學生還說自己成熟,別做夢觊觎我們的女神了。”
惹得全場人忍不住笑起來。
之後沈歡言又被勸着喝了兩杯,酒意追趕夜色,零點過後才終于散場。
沈歡言打車回去。
同是畢業生,吳悠也回學校參加畢業典禮,偌大的房子這兩天只剩下她一個人,一到夜晚顯得愈發冷清。
沈歡言沒急着洗漱。
她給自己泡了杯蜂蜜水,拿着杯子走到客廳在沙發上坐下來,借着窗外的月色對着眼前的場景發呆。
繼而又因為手機的震動回過神。
沈歡言從茶幾上撈過手機,見是吳悠的電話,她按下接通鍵将手機貼在耳邊,懶懶地問:“你怎麽知道我還沒睡?”
“你不是剛發了條朋友圈麽。”吳悠說。
在從KTV回來的路上沈歡言發了條朋友圈,兩張圖,一張是她的畢業證書與學位證書,一張是她站在臺上接受院長撥穗的畫面,配文畢業快樂。
此時已經有大片的點贊與評論。
沈歡言将和吳悠的電話改成免提模式,一手端着杯子小口喝着蜂蜜水,一手翻着來自朋友們的評論。
多是祝賀與祝福,她慢悠悠打字回複,直到看到一個熟悉的名字,她呼吸一窒,手指停在屏幕上遲遲未動。
【陳放:畢業快樂。】
夜晚的醉意混着潮熱直沖大腦,那兩杯酒的酒勁似乎在此刻才終于襲來。
又被電話那頭喚醒。
“阿言,你在聽麽?”
沈歡言回過神,“啊?你說什麽。”
一邊說着一邊再看了眼屏幕,那個名字與那條評論卻再不見蹤影。
幻覺?
還是删了?
沈歡言又翻了遍評論,依舊沒找到。
“我說,你一個人住着還好麽?”吳悠說:“我這兒可能還要幾天,得月底才能回去。”
“放心吧,之前我不是都一個人住麽,你忙你的不用擔心我。”
沈歡言一邊說,一邊又忍不住再次看了遍評論,最後她點了返回,屏幕落在聊天記錄的界面上。
聯系人不多,她也一直沒有删記錄的習慣,拇指情不自禁向上翻動,又在某一個節點停下。
輕點屏幕,出現聊天頁面,寥寥無幾的內容似乎是那短暫的黃粱一夢的見證。
猛然又想起晚上在KTV裏的那個關于理想型的問題。
而不得不承認的是,當她回答這個問題時,腦海中揮之不去的那個名字與此時手機屏幕上方的那個名字不謀而合。
有些晚了,和吳悠的電話沒說兩句就挂了電話。
就當沈歡言打算退出聊天界面時,卻見屏幕上方名字處出現正在輸入的字樣。
沈歡言愣住了,拇指懸在手機屏幕上遲遲未動。
緊張,期待,又或是害怕,就連她自己也說不清當下是什麽情緒。
然而那行字很快消失,再次變成她給他的備注。
出現又消散,仿佛一切從沒發生過。
─
另一邊,陳放身在M國出差,同行的還有陸南。
十幾個小時的時差帶來的不只有時間上的不同,更多的是環境、氣候上的差距。
結束會議和中午的飯局回到酒店,陸南倒了兩杯水過來,看到陳放已經脫了外套,正懶懶地靠着沙發,一手拿着手機盯着屏幕發呆。
“喂。”
陳放聞聲擡起頭,“怎麽了?”
陸南将其中一杯水遞過去,自己到一邊的單人沙發坐下,問:“看什麽呢這麽認真?”
陳放搖搖頭,将手機熄屏随意放到面前的茶幾上說:“沒什麽。”
陸南沒打算繼續問下去,于是換了個話題:“下午還有個合同要談,如果談成了,後面幾個月估計得有大把的時間泡在這個沒什麽東西吃的破地方。”
陳放笑了聲,“八字還沒一撇呢,倒開始擔心起這有的沒的了。”
陸南反駁:“這哪是有的沒的,按馬斯洛的需要層次理論來說,食物作為生理需求可是最基本的階段。”
陳放打斷他:“人家指的是吃得飽,不是吃得好。”
“切,都一樣。”陸南擺擺手,他将杯子裏的水喝完,又問:“你家那老頭子怎麽樣了?”
陳放語氣很淡:“就那樣,這段時間一直在醫院住着,情況也不算太好。”
“說真的,要不是因為你我都不會選擇這單子生意。不過要是真做成了也挺好,提前給公司裏那些擁護你叔叔的老妖怪們一個下馬威。”
陳放聞言只喝了口水,不置可否。
陸南又想到什麽,問:“住你家那小孩兒呢?你出來這麽久,小姑娘一個人住着你放心?”
陳放這才擡頭看向陸南,握杯子的手緊了緊,語氣卻依舊平淡:“她搬走了。”
“搬走了?搬去哪裏了?”
“她朋友那裏。”
“她主動走的?”
陳放點點頭,“嗯”了聲。
陸南也沒多想,只說:“雖然她那媽不行,但不得不說小姑娘本身還是拎得挺清楚的,畢竟人年紀輕輕的在你那兒一直住着也不是個事,到時候弄得你們兩個關系尴尬不說,還毀了她自己的聲譽。”
陳放沒說話,低頭盯着杯子裏快要見底的水,不知在想什麽。
就當陸南以為他不願聊這些打算換個話題時,卻突然聽他開口:“我和她表白了。”
陸南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皺了皺眉頭問:“什麽?和誰?”
而後又突然心領神會,“你跟住你家的那小姑娘表白了?”
陳放點頭。
“所以,她拒絕了你,然後跑了?”
陳放自嘲似的勾了下嘴角,又點點頭。
“我去。”陸南試圖讓自己的語氣冷靜一些,“什麽時候的事?”
陳放說:“就兩個禮拜前吧。”
陸南明白了,再回想之前發生的事,後知後覺地發現這确實是陳放第一次對一個人如此上心。
“我說你怎麽突然要接這活了呢,敢情是人小姑娘跑了,你怕睹物思人,就把我當成是排遣工具了。”
陳放看着他露出個無奈的笑:“我跟你說這事不是讓你笑我的。”
陸南擺擺手,“所以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陳放搖頭。
陸南又追問:“繼續追麽?”
敲門聲響起,是助理來提醒他們接下來的行程。
陳放放下手中的杯子站起身,簡單整理了自己的襯衫和領帶,又走到一旁拿起自己剛才脫下的西裝外套穿着妥帖。
轉過身子看向陸南,思考片刻。
“追吧。”他說:“但不是現在,現在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