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七十九章
翌日清晨——
曲墨穿好衣服都快準備出門了, 結果一個電話打過來。
“下午?”
他捏着鑰匙串有點停頓,面色露出疑惑的情緒。
“好,我知道了。”
傅荊南估計是還在忙, 時間有些緊, 所以早上不能如約地帶人出去。
“你記得吃飯啊……還有那個你學校的事……”
曲墨皺着眉頭把手機給拉遠了,然後說道:“嗯嗯嗯嗯嗯, 知道知道。”
随後挂掉了電話。
他站在玄關處, 彎腰脫掉了自己外出的鞋子,重新換上了拖鞋。
然後一扭頭。
“……”
道渝不解道:“看着我做什麽?”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吓人……”曲墨沒好氣地把包也給挂起來了, 順帶把外套拉鏈往下拉了拉。
怎麽這麽會閃現?
曲墨走到餐廳那裏,思考片刻, 然後準備再吃一個雞蛋。
他真的沒什麽廚藝,大多時候都是以活着就好的原則做飯。
身後的人宛若開了随行buff一樣, 慢悠悠地坐到了對面, 看着一個盤子在研究。
曲墨吞下去之後,覺得有點噎得慌。
到了一杯水喝了好幾口,然後看了一眼道渝。
“你怎麽知道百江會館的?”他實在很好奇,因為對方剛出來那會,實屬有些難以捉摸。
雖然現在也沒看出來個什麽名堂。
對方把自己當……曲墨不覺得是當兒子養,頂多當小鳥吧……是感興趣?
道渝擡眼看了過來:“不是不讓我喂你嗎?”
語氣一般。
曲墨動作僵硬, 神色迷茫:“您不是, 這, 我是問,你怎麽知道百江會館的?”
語氣先是停頓, 後是組織語言, 然後是義正詞嚴。
怎麽天天交流不到一塊去呢?
曲墨托着腮很好奇地看眼前這個人,他還記得最早那次讓自己吃飯的事的。
不過, 布布只是他小時候在古遙村喜歡的一只小狗。
而後念念不忘,才取了這個名。
但是還是有很多違和的地方的,那條小狗好像是在村子裏的廟裏生活。
不然那天他也不會去。
那個廟——
思緒跑遠了,曲墨搖了搖頭,覺得不大對,還是繼續看向對方,等待答案。
“沒必要知道。”
曲墨頓時提起了興趣,很是理智地推斷:“這家餐廳蠻貴的,是我爸爸在臨海之後有錢才帶我去的,那時候……”
“軟件還沒有研究出來。”
曲墨刷的一下坐直了身體,很認真地質疑道:“啧,你是不是騙我啊?游戲是不是根本就沒有作用?”
道渝擡眼看了過來,沒說什麽。
“……”
“你什麽時候才能不好奇那麽多東西?”道渝緩聲說道。
“那樣會讓自己倒黴的。”
曲墨聞言不以為意,他已經夠倒黴了,哪裏還有下降空間。
他往前傾了傾身,認真問:“你真的能幫我找到爸爸嗎?”
道渝擡眼看了過去,手裏的盤子放了下來,面色平靜:
“其實你也明白對不對?”
曲墨聞言微微愣神了一下,但還是慢慢地說:“對,我明白。”
即便如此。
道渝掀起眼皮去看人:“我若是找到了。”
“我抵給你不就行了?你要拿我做什麽?我可以給你養老,但你好像也不會老,但你實際年齡是多少啊……”
曲墨似乎全然沒有想太多,找到爸爸就好,其餘的就另外再說。
他瘦胳膊瘦腿的,想必也不好吃。
對方好歹在小時候養他好多年,應該也不會對他怎麽樣,不就是想當“爹”嗎……幹爹應該也行?
曲墨覺得怪怪得,他還是和小時候一樣不明白,為什麽對方那麽執着于想要當他爹爹。
這會是上午左右,窗戶外面有陽光照射過來。
道渝皮膚是冷白色,沒有出現透明的情況,甚至很有實感。
曲墨看得有些入神,如果對方也是鬼的話,那和他先前遇到的那些未免差距也太大了些。
多數鬼的本質形态都是死亡時刻的樣子,漏掉腸子的、吊死的、撞死的、淩虐死的,總之多種多樣,不是很“好看”。
最近他才知道小時候那些黑乎乎的東西其實是特別的,一般成為那種東西的話,需要煉化一下。
要不就是單純的時間隔了久了,十年,十多年,且無人祭奠。
就會變成那種無臉、無形的東西。
曲墨當時聽到這些還是挺震驚的,現在也依然好奇這些事。
比如。
面前這個人,到底是什麽。
“不清楚。”
曲墨一下子就呆住了,很不理解地說:“你怎麽連自己的歲數都不記得啊?”
“那你死過嗎?”曲墨歪腦袋去問,有些無聊地趴在了桌子上,手裏抓住了一縷發絲,往自己手腕上纏了纏。
這個應該不會不知道吧?
道渝想了想:“應該死過的吧,畢竟我有一個棺材。”
語調很是平常,似乎是真的在讨論這件事。
曲墨一下子擡起了腦袋,很不可思議道:“棺材?在哪?”
道渝發絲被牽動了一下,而後冷靜地說:
“現在沒事,不用纏。”
曲墨低頭看了下自己的手腕,繞一圈了已經。
噢,沒注意。
“西山,但這些年被夷平了,帶你去的只是個環境,棺材只剩渣了。”道渝扣住人的手腕,很随便地把自己發絲給斬斷了,随手變出來個紅繩系住了。
曲墨吶吶道:“渣……”
“嗯,沒地方躺了。”很随意的語氣。
曲墨一時間沉默了,張了張嘴巴,但還是閉麥了。
雖然知道現在為了促進貧困地區發展,最常采用的方法就是資源開發,倒是沒想到山直接會炸沒了。
“……”
曲墨的手腕還在桌面上放着,然後正走神的時候看到對方的發絲就又開始源源不斷地生長,那縷斷發很快就齊平了。
“那沒有碑文嗎,你的生平什麽的?”他還是沒忍住問。
“碎掉了,看不清,不清楚。”
曲墨徹底失語了,這樣子豈不是就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來歷,從棺材裏出來的?
那估計确實死過吧,但是。
哪有這樣的……豔鬼?
曲墨想不通,但是他還是發現了一個盲點。
“那你的名字呢?道渝這是你自己取的?”
他還不知道這個名字的由來呢?
“沒有名字,這個是那和尚取的,他當時想度化我,沒成功。”
簡單概括了一下來龍去脈。
曲墨反應了一下,才明白和尚是指代的那位叔叔,一時間倒是有些悵然。
人走茶涼嗎?
“噢……”曲墨輕聲回應了下,并感覺自己産生了種光怪陸離的感覺。
怎麽感覺自己像是那種教科書裏圍着爺爺奶奶聽過去故事的小屁孩?
呃。
算了算了,不問了。
但是下一秒。
“我要換個名字。”語調平穩,但莫名帶着一點堅持。
曲墨想了想,覺得也行:“可以,那你可以換一個。”
道渝重新拿起了那個盤子,垂眸看着花紋,無聊地說道:“暫時沒想到,可換了也沒用。”
曲墨這會還想說什麽,但是門鈴突然響了。
“嗯?”
曲墨噠噠噠地起身跑走了,桌上還殘留着幾根發絲。
拽斷的。
名字被呼喚才會有存在的意義。
道渝起身又跟了過去,很是好奇。
誰來了?
曲墨挪開家門後的挂歷,通過貓眼看了一下,随後打開了門。
“程禹?”
對方手裏提着一堆東西,站在門口,一臉懵逼。
看了一下,随後又默默地把門把手拉上了。
“砰……”
曲墨蹙了蹙眉,不懂這人為什麽會替他關上了門,不進來嗎?
然後回頭看了一下。
後面的人面色平平,只是垂眸看了過去。
“你當時跟他說了什麽啊,他好害怕你。”曲墨仰頭看了過去,開口問道。
“沒說什麽。”
曲墨心道果然如此,面前這人只會說自己想說的事情,一遇到不想回答的就絕對閉口不談。
“……”
“那你先回房間?不然他好像不會進來?要不你別讓他看到你。”曲墨歪了歪頭,提出了一個解決辦法。
道渝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越過曲墨,直接伸出了手。
門嘎吱開了。
曲墨一下子轉了過來,莫名有些緊張,但好在程禹沒有表露出特別奇怪的表情。
只是長舒一口氣,似乎是放松了一下。
“我來給你送溫暖。”
曲墨瞬間切換成了無語的表情,做什麽?
他把人拉進來,順便看了看對方身後,應該沒人吧。
曲墨上下看了一下人,環着手臂問道:“溫暖呢?”
程禹進來的時候就是空手的,所以現在也沒能憋出來點什麽。
只好從褲兜裏掏出來一個游戲幣。
“啊,我身上只有這個。”
曲墨不知道這人在抽什麽風,但是很快程禹就不裝了,連忙解釋道:
“嗯……溫暖在樓下。”
“?”
曲墨穿着單薄的衣服和拖鞋就下了樓,頭發十分乖順地垂了下來。
他十分好奇地四處張望了一下。
“程禹,你的溫暖呢?”
樓下空空如也。
程禹面色有幾分緊張,但又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于是只好硬着頭皮說:
“我的溫暖比較大,你先說好你絕對接受。”
曲墨:“……”
他幾乎頭也不回地上樓去了,什麽玩意。
但是走到一半就被拉住了。
“哎呀,他們老交給我這種吃力不讨好的事,就是……就是”對方還是支支吾吾的。
曲墨扭頭看了過去,面上帶着點無語。
“就是什麽?”語氣相當直白了。
程禹硬着頭皮說:“好吧,溫暖是樓下那小黑車。”
“??”
曲墨一臉懵圈地被扯着往那邊走,然後耳邊一直嗡嗡嗡的。
“就是你連個自行車都沒有,那個,我就是,我媽媽很心疼你,想讓我給你找個代步工具,不然她老在我身邊哭……我看不得女生哭的。”
程禹向來知道曲墨不喜歡跟他家扯上關系,如果之前不了解以為對方是個假清高,但是現在了解了前輩糾葛的話。
可能人家确實嫌棄……
雖然不知道他們家幹了什麽壞事。
曲墨覺得頭疼,但是也不知道說些什麽。
只能開口無奈地問道:“你家小黑車是邁巴赫啊……”
“其次,我還未滿十八。”